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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真 | 2006.07.15 10:01 | #

在台灣seven-eleven買過一種奶茶叫 “威廉奶茶”, 瓶外有圈包裝, 上面寫著類似東方美女與西方王子的邂逅, 浪漫啊, 溫存啊, 享受一下午酸酸甜甜的愛戀啊等等, 諸如此類. (是邂逅, 不是猥褻喔, 可別學南方朔望文生義, 雖然都有個褻字)

這些句子只是一種偶然嗎? 當然不是. 它既非偶然筆觸, 更非清純無辜. 人家既然要打廣告, 自然要有賣點. 賣些什麼呢? 虛榮. 既是虛榮, 自然它不會是一種事實, 而是一種虛構的、自欺欺人的幻覺. 就連威廉二字肯定也非清純偶然, 否則為什麼不取 “志明” 綠茶或 “阿霞” 奶茶呢? 為什麼剛好跟英國威廉王子邂逅, 而不是與一位印尼農夫邂逅?

或許吧, 或許誰都有可能遇上, 我不否認妳與西方王子邂逅 (或猥褻) 都有可能是一種事實, 但重點是, 事實有著無限的可能, 為什麼總是剛好在不同場合就會有不同事實被挑選出來? 換句話說, 與其說那些是事實, 不如說那些只是一種廣告, 一種洗腦.

就跟新聞一樣, 記者告訴我們許多事實, 或許吧, 或許那些真的是真的. 但就算全是事實, 問題是, 為什麼總是這樣那樣的一些事實成為新聞? 為什麼總是以這樣那樣的方式闡釋 (或者更應該說 “製造”) 所謂的事實? 它既非偶然筆觸, 更非清純無辜. 這些所謂新聞或事實的背後, 不折不扣是一種意識形態.

我對任何意識形態都沒意見, 但我對吃人的意識形態很反感. 比方說, 西方人明明不是那樣一種什麼紳士, 他沒猥褻妳就不錯了, 還邂逅? 還享受一下午什麼酸酸甜甜的愛戀? 難道妳是外星球來的, 完全不知道地球的真相?

而且, 彷彿光是女人還不夠喔, 妳還必須是個美女, 然後妳才有資格與西方王子來一場邂逅.

我們活在一套又一套的 “廣告” 中 (但卻以 “新聞” 或 “事實” 的包裝出現), 你沒辦法進入某個廣告中辯論其真假, 就好像我們沒辦法跟齊克果講的那個精神病人辯論地球是否是圓的一樣. 地球真的是圓的, 但它是不是圓的這事本身並沒有意義, 是它被利用、被報導、被選擇、被突顯的方式才有意義, 也就是說, 它背後有一套思維, 賦予這些廣告或新聞或所謂 “事件” 真正的內涵.

完全可以這麼說: 所有廣告都是政治廣告. 我想不出來會有哪一種廣告或新聞不是一種 “政治”. 就連這樣一瓶奶茶都充滿政治意涵.

一個人如果沒有很敏銳的理性和感性以及很強的美感或道德感, 我看是很難擺脫這樣一種鋪天蓋地而來的洗腦.

西方人之所以那麼喜歡歧視人糟蹋人, 當然也是因為這樣一種鋪天蓋地的洗腦. 我在英國電視上看過一個英國小學生, 主持人問他將來要做啥, 他竟然說想要到第三世界國家去 “教化” 他們 (意思是: 教化他們這些有著不同膚色的野蠻人). 這小孩是善意的, 但他的善意卻建立在一種扭曲的妄想上. 他應該先把自己的英國同胞教化好再來教化別人也不遲.

我看台灣這幾年, 幾乎天天講什麼爆乳辣妹, 彷彿沒有爆乳就對不起社會似的,所見所聞充斥各式各樣的偏見和歧視, 污辱與冒犯, 虛構與膨風, 但人們卻甘之如貽, 甚至趨之若鶩或心生景仰, 彷彿有為者亦若是, 彷彿生命不是一個內在完整的東西, 而是像商品一樣, 得經過他人檢驗, 把各種定量指標加減乘除一下, 計算出總分, 然後一一標上價碼. 價碼很高的就是名牌, 名牌的一言一行彷彿都不是我們這些俗貨所能瞻仰似的.

你如果聽到有人講一些什麼民主自由平等之類的漂亮話, 那你應該看看那個人平常怎麼活, 看看他對各種 “廣告” 或瞎捧的態度, 然後你就能明白這是個什麼樣的人.

重要的不是句子, 重要的是你跟你所說出來的句子之間的 “關係”. 漂亮話誰都會講不是嗎? 但是, 當一堆麥克風塞到你嘴邊, 請你發表救國救民的談話, 或是各種好處偷偷塞到你眼前, 前途一片輝煌時, 如果你能說不, 這不是一個正直的人能接受的, 如果你能對之感到厭惡, 然後你講的話才值得聆聽, 否則就跟放屁沒兩樣.

維根斯坦說: “所有學科都是一種道德科目.” “我沒辦法不從宗教眼光看待所有問題”. 我覺得這些話挺有道理. 就算數學也是一種道德科目, 因為任何命題或句子或定理都必須有個主人, 唯有當一加一是否等於二對 “你” 很重要時, 我才會相信你的確是個數學家或數學哲學家, 這時候, 不管你講對講錯, 我都會仔細聆聽, 因為那裏頭必然有著可貴的東西, 因為 “你” 讓沒有生命氣息的句子活過來, 你讓你的話語有了真實的意義.

陳真 | 2006.07.15 05:22 | #

也許你會說, 那為什麼羅素的參與公眾事務卻眾所矚目?

那不是因為他是個諾貝爾獎得主, 也不是因為他寫了一本足以傳世的 “數學原理”, 而是因為他的參與不是一天兩天, 而是足足半個世紀. 而且, 他不是高高在上莫名其妙地搞什麼名人聯署, 而是從事各種具有高度衝突性的抗爭, 包括靜坐飛彈基地, 街頭抗爭, 包括九十高齡入獄, 包括被群眾毆打辱罵等.

Chomsky難道不也是這樣? 我在z-net上, 經常可收到他對各種社運議題的回應. 他說他一天回應一百多封這樣的信. 我估計他一天寫的量, 恐怕超過我一個月寫的. 其參與之深, 用功之深, 自然應得到他所應得的重視.

不管是羅素或chomsky, 他們的受人重視不是因為他們是名人, 更不是因為他們得過什麼獎, 而是因為他們投入很深. 而且, 西方社會重視他們的方式也根本不是台灣這種瞎捧亂捧名人方式.

西方社會基本上對名人仍是一視同仁的, 根本不會特別去突顯他們的什麼公眾立場或意見, 誰會在乎chomsky是不是挺布希或反布希? 根本沒有理由說他們的立場就會比我們的立場有著什麼更深的影響力. 你很難想像有誰選舉必須找他們來站台. 站啥台呢? 有什麼好站的? 他們手上有一票, 我們手上不也一樣有一票? 他們挺扁反扁, 跟我們挺扁反扁會有什麼力量上或內涵上的不同嗎?

但你看台灣, 說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說有多虛榮就有多虛榮. 比方說什麼期待誰 “終於出手”, 或是誰 “聯手出擊”, 或是什麼 “摧枯拉朽, 給予致命一擊” (聽起來很像好萊塢電影不是嗎?), 可是, 幹它X 的不過就是些名人, 平常沆瀣一氣, 互相照應, 如今時機壞壞, 於是打起落水狗, 簽名打狗有那麼偉大嗎? 當然有! 要不然也不叫做變態社會了.

在這社會中, 相對於不得了的名人領袖明星們, 我們彷彿只是一群沒頭沒臉甚至沒有存在意義的蛆, 而只有名人或什麼學者明星或自封的什麼領袖才具有力量, 他們只要一簽個名, 啥都不必做, 那就是 “出重手” 給什麼人 “致命一擊”!! 跟他們比起來, 彷彿我們只是一群廢物, 一群沒出息的人, 而只有那些名人明星或自己封的什麼 “領袖” 才具有存在價值似的. 彷彿公眾事務根本不干我的事, 我算老幾? 哪有我講話的餘地? 彷彿我只能是個觀眾, 在一旁看台上名人演戲, 鼓掌加油, 搖旗吶喊, 只有他們才有演戲的資格, 鎂光燈只願意照到他們身上, 而我們只能在一旁觀看, 期待名人 “出手” 來改變一些什麼, 期待他們趕緊簽下他們偉大的名字, 然後明天就會比今天更好.

這就是台灣, 如果你受得了這種窩囊病態和扭曲, 那我真不知道你所謂理想所謂社運所謂宗教所謂道德所謂美感所謂藝術所謂知識所謂這個那個, 指的究竟是什麼?

不管社運或什麼學運或政治都一樣, 真正付出代價的往往被貶低被刻意忽視被排擠, 那些毫無作為的、窩囊的、搭便車、拿順風旗的、掌握鎂光燈的、很會搞媒體炒作的、有口無心、黑白通吃的、像阿扁那樣的, 反倒成為領袖, 成為明星, 成為什麼大人物似的.

我不是說誰才是 “真正的” 領袖或大人物, 我是說, 這一切大小高低之分全是虛矯全是詐欺, 全是吃人的虛構謊言, 全是虛榮的產物. 這社會如果老是發生同樣的病症, 病因或許就在此, 它無法心平氣和、諸事平常地做事情, 總是喜歡誇大膨風, 喜歡憑空虛構各種偉大意義, 凡事都要比高下, 看誰最會騙, 看誰最能吸引媒體, 然後虛構出各種什麼名牌. 很躁動, 很自卑, 彷彿不這樣誇大膨風就活不下去似的, 彷彿這社會的將來得看各種名牌的臉色來決定似的.

就連婚喪喜慶也是, 連死人都不得安寧. 明明不相干或甚至根本不認識的人, 只要是名人或有權有勢的人, 總是得想辦法請他們來出席或自己出錢自己寫輓聯或寫賀條, 寫上他們的名字, 以便臉上有光.

除了華人社會, 還有哪個社會是這樣的嗎? 去年我在台南殯儀館辦喪事, 看每個靈堂一進門若不是掛著許添財 (台南市長)署名的輓聯, 就是掛著阿扁寫來的輓聯. 你能想像在英國會有這樣的怪事嗎? 難道這裏死的人全是陳水扁或許添財的親戚朋友?

我家人過去常憤憤不平辱罵或嘲笑我說, 參與政治這麼深, 連命都不要, 比你資淺的都當部長當立委當什麼長的了, 你卻連一官半職也沒撈到. 我聽了, 總是無言以對.

這社會生病之深, 或許人們總認為自己居心純淨, 但真的是這樣嗎? 真的一點都不受污染? 我很懷疑, 因為我很少看到真的喜歡 “平等” 喜歡 “多元” 的台灣人.

台灣人只有 “一元”, 就是成為名牌, 簡單說就是名利雙收, 有權又有勢. 只要講一句話 (不必像chomsky天天寫一百多封emails那般辛苦), 只要簽個名, 然後彷彿天地就會晃動, 風雲瞬即變色, 人們將仰望我的臉色, 彷彿他們的命運就掌握在我手裏; 只要我稍開金口, 我那偉大的良心將感動萬民, 成為社會的燈塔, 引領眾人前進.

這就是台灣, 如果你受得了這種窩囊病態和扭曲, 那我真不知道你所謂理想所謂社運所謂宗教所謂道德所謂美感所謂藝術所謂知識所謂這個那個, 指的究竟是什麼?

陳真 | 2006.07.15 01:53 | #

去年諾貝爾文學獎頒給英國作家平特,他是個強烈的反美反帝人士,諾貝爾獎頒獎典禮上發表了一小時的反美反戰談話,甚至主張把他們的英國首相移送國際戰爭罪犯法庭審判.

這事若發生在台灣,你能想像媒體和主流社會將如何 "發揚光大" 它的重要性和偉大意義,肯定講得如何如何不平凡不尋常或產生了什麼不得了的的影響或啟發,或是乾脆直接奉為 "國師",或說是社會的良心,知識份子的道德勇氣什麼的,虛構各種意義滿天飛.

但在英國,這樣的事就像丟一粒沙在海裏一樣,波紋不興,連個浪花也不會有.

這不是看不起平特以及他所獲得的諾貝爾獎,而是他就跟你我每個人一樣,都不過是一粒沙,為什麼我們要如此虛嬌虛榮地誇大某些人事物呢? 為什麼要自欺欺人地賦與那尋常人事物這麼多不尋常的什麼偉大意義呢? 這不是有病嗎? 如果不是出於某種可怕的自卑或極其病態的虛榮,不會老是用這種方式看世界,老是做各種貴賤區隔.

就算你得到十個諾貝爾獎也一樣,這不會使你的反美言論顯得更高貴或更深刻或更有影響,只有窩囊的社會和人們,才會像台灣那樣,整天自欺欺人,以同樣齷齪的品味說要改革跟他一樣齷齪的品味,豈不怪哉?

還記得李遠哲嗎? 他是好人,但他在台灣卻帶來許多災難;自卑的人們仰望著他,可是,不過是個諾貝爾獎不是嗎? 就好像我記得唸高中時,班上許多人總以為大家都仰望著他一樣,但不過就是個高中生不是嗎?

一個人或一個社會,有多少自卑,就有多少虛榮,就好像我不相信一個有自信的人會想去買一個幾萬塊的包包一樣.我現在穿的衣服,很多是十二年前在靜和醫院工作時,人家捐給精神病人,病人穿剩或撿剩不要的,我再撿來穿,很多已破損,但照舊能穿. 我知道台灣這社會看不起這個,但我相信那個大寫的文法,不過就是衣服不是嗎? 能穿就好,為什麼我得依靠這樣一種身外物的什麼市場價值來抬高我的生命價值? 難道上帝會先看我的衣服標價,再來決定祂對我的恩賜? 難道一個戀人會因為你的穿著而對你失去戀情? 難道路邊小狗會因為你的衣服價格來決定牠對你的態度?

陳真 | 2006.07.15 00:44 | #

之前貼了一些憂國憂民的談話, 運氣好的才有看到. 但我心中總是有個小警總, 馬上自我言論檢查給刪了, 只因為我對 “討論” 及各方正人君子的人品實在沒信心. 不是我懂得比誰多, 也不是我知道什麼你所不知道的事, 更不是我有什麼與你不同的 “意見” 想表達.

齊克果曾舉個例, 有個精神病人從病房逃走, 為了證明自己很正常, 以免被抓回去, 於是他一路上逢人就說: “碰! 地球是圓的!”. 他以為, 地球是圓的是個事實, 如今我滿口事實, 這下你不會說我有病吧?!

問題是, 有病沒病並不是看你是否正確陳述各種事實, 我們並不是對於這些事實與你有不同的意見; 或者說, 有病沒病顯然不在現象本身, 而在那個使現象獲得意義的東西. 你可以說那是一種態度, 也可以說那是一種價值觀, 或是你更可以說那是一種天賦的基礎, 也就是說, 雖然我們或許看到同樣的事實, 但我們對待事實的態度和評價方式不一樣, 這使得同一種基本事實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

現象本身不具意義, 意義是來自背後一整套架構, 或者說一整個生活方式. 那麼, 如果有人以為現象本身有著某種意義, 或甚至把現象視為一種目標或理想, 這時候, 他就是在自欺欺人.

就好像一個渴望戀情的人, 人海中尋尋覓覓, 但他絕不會是在尋找 “我愛你” 三個 “字”. 他並不是在尋找這樣一種表面行為或現象, 而是在尋找一個使 “我愛你” 三個字產生意義的情境或人事物.

記者在乎事實, 社會學家企圖對事實做出各種解釋,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比方說那位精神病人, 他跟你我一樣, 都知道地球是圓的, 他之發病並不是因為他的大腦裏的事實資料庫有了變化. 你根據各種在我看來可有可無的所謂科學理論, 告訴他這些事實是如何產生或可能有著何種意義, 依然於事無補.

可是, 聽起來, 社會學家難道不是跟哲學家一樣, 都只是企圖對現象提出一種解釋架構? 當然不是. 這就像語意學家和語言哲學家的差別, 前者對某些語言的使用, 根據其文法, 做出各種意義上的分析. 但語言哲學家卻不是在談 “某一種” 語言, 語言哲學家所謂的 “文法” (grammar, rule) (中國叫 “語法”) 也不是我們一般講的文法, 哲學上的文法指的是符號取得意義的背後一種 “先驗” 的、非關人力的基礎.

就比方說: “這根棍子有著長度”, 這就是一種 “文法語句”, 它既不是真的, 也不是假的, 因為有真就有假, 但我們沒辦法想像一根沒有長度的棍子.

是誰規定棍子一定要有長度? 這文法是哪來的? 只能說是上帝規定的吧.

或者說: “這朵花怎麼沒長牙齒?” 你聽了, 一定很納悶, 花哪來牙齒? 這就是一句不合文法的句子, 它不對, 但你也不能說它錯, 因為 “怎麼沒長牙齒?” 意味著它有可能長牙, 但我實在不知道花若要長牙該長在哪裡才好? 那麼, 是誰規定花不能長牙? 只能說是上帝吧.

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出哲學家和社會學家的完全不同, 他們走在完全不一樣的、平行的兩條軌道上. 社會學家對現象提出各種解釋, 換句話說, 提出各種意見, 但哲學家並無意於提出任何意見, 就好像你不能說花不長牙是我的意見一樣, 它不是意見, 它是上帝賜給每個人的一種規則或文法. 在這套 “大寫的” 文法上, 人事物並非取得它的 “某種” 意義, 而是取得它獲得各種意義的 “基礎”. 就好像數學哲學家並不是要對某個定理提出某種證明一樣, 而是要對所有定理之所以成為定理, 賦予一種天賦的基礎.

但這跟有病沒病有什麼關係? 醫學上的病多少是一種多數決概念, 人少的一方就是病, 但醫學以外, 屬於文的情的愛的上帝的美醜的對錯的意義上的東西, 卻不是多數決. 雖然我們都有著共同的 “大寫文法” 基礎, 但屬於社會學家或語意學家的那種 “文法” 卻往往取代或扭曲了天賦的 “大寫的文法”. 於是各種意見當道, 進行的不是大寫的文法鬥爭, 而是意見鬥爭.

問題是, 意見鬥爭是毫無意義的. 對某個現象提出這樣的解釋和那樣的解釋, 對我毫無差別. 我們看電影在乎兩個人是否相愛以及彼此相愛的態度, 但是對於他們 “為何” 相愛的各種解釋或分析, 我們絲毫不感興趣.

意見鬥爭是一種人為的東西, 它很瑣碎, 但卻製造巨大的痛苦和悲劇. 比方說在上帝眼裏, 花草萬物都是祂所造, 依傍而生, 無所謂高下, 但在人眼裏, 卻硬要依據各種市場與價碼給區分出高下.

像我的包包是在高雄六合夜市買的, 一個三四百元台幣, 又大又好用, 但有一回, 一個朋友邀我跟她一起去漢神百貨取個她訂購的包包 (包包也要訂購?), 體積很小, 連一本書都放不下, 但我看她居然當場付了八萬塊.

像這樣一種東西, 就算送給我, 我也不知道該拿它來做什麼, 但人為的庸俗力量卻把它抬舉得如此 “高貴”, 就好像媒體根據某種主流品味在抬舉某些在我看來又爛又蠢又壞的什麼菁英什麼明星什麼大師什麼學運份子一樣. 像這些人為扭曲與虛構, 就是扭曲了那個大寫的文法. 但他們喜歡扭曲原本是他家的事, 但是當一個社會普遍以追求這樣一種低能與庸俗為傲為榮蔑視其它的 “包包” 時, 那就不光是他家的事了.

我同時也不相信, 你能用同樣的東西改革同樣的東西, 或是用更髒的抹布擦乾淨原本沒那麼髒的桌子. 這是我的意見嗎? 當然不是, 這只是一種每個人都難以否認的大寫的文法.

我不反對每個人可能有他自己對包包的各種不同需要, 像我常拿它裝書或裝衣服出遠門, 所以需要又輕又大的, 但如果你只是根據一些莫名其妙的虛榮, 花鉅額金錢買個根本不實用的東西, 那麼, 除了虛榮, 你其實什麼也沒有. 可怕的是, 像這樣一種小寫文法取代大寫文法的虛榮和扭曲, 卻是社會常態. 當病人比正常人還多得多時, 你若不願跟大家一起生病, 人們反倒覺得你很怪, 或覺得你很可憐, 混得不好.

范光棣曾經是個極左派, 參與各種第一線抗爭和運動, 很激烈, 熱情洋溢, 甚至跟維根斯坦一樣, 一度企圖移民蘇聯, 奉馬克思主義為經典, 但他後來卻說他對各種意識形態已反感至極, 他還說, 這些參與運動的人, 一個比一個壞, 一個比一個不快樂, 世界交到他們手裏, 會變得更好嗎?

我對此頗有同感. 維根斯坦顯然是對的, 他說: “誰能知道社會據以發展的法則?” 當我們為某個意見或現象或立場獻身, 到頭來卻導向一種更為污穢齷齪的場面. 於是我發現, 那個決定善惡美醜的 “基礎”, 並不存在任何意見或立場裏頭. 如果你一定要給這個大寫的基礎或大寫的文法一個處所, 那麼, 顯然它的主人就是上帝. 如果講上帝很容易誤會成某個宗教的神, 那不如就說它的主人其實就是 “你自己”.

社會學家或科學家總是以提出一個個客觀真理為傲, 但我比較相信齊克果, 他說,真理是一種主觀之物. 也就是說, 一個敘述或命題或一個理論或定理, 它們本身都沒有意義, 除非我成為它們的 “主人”.

再回頭看齊克果那個例子, “地球是圓的” 是一種事實, 但問題出在敘述這個事實的那個主人. 事實沒錯, 但他對待事實的 “態度” 錯了. 重要的是這樣一種有著 “主人” 的東西, 那才是真理; 一個沒有主人的東西, 只是冰涼毫無意義的一堆不可解的符號.

在台灣, 只能談病理談生化檢查, 不能談病情, 因為前者不會激怒一個沒有病識感的病人 (也許是因為他根本聽不懂), 後者卻不然, 你若直接告訴他 “你有視幻覺”, “你有自大妄想”, “你有情色妄情” “你自卑感很重” “你智商可能有問題”, 對方聽了不悅, 很可能引起可怕後果.

陳真 | 2006.07.13 05:51 | #

(續前) 一套想法或主張就像一種生理現象, 它本身沒有固定意義. 比方說咳嗽,可能支氣管炎, 可能上呼吸道感染, 可能肺結核, 可能支氣管擴張, 也可能是被煙或口水嗆到, 或是一種肢體動作, 或沒有特殊意義的動作, 跟狗一樣, 莫名其妙隨便咳兩聲.

如果有個奇怪的病人說: “醫生, 你變了! 上回我咳嗽你說沒關係, 這回你卻說我麻煩了!” 可是, 上回是感冒, 這回是肺癌, 不是醫生對咳嗽的態度改變, 而是你的咳嗽內涵變了.

不能光看現象本身, 因為現象本身沒有意義, 或者說, 它的意義隨時空而改變. 但現實生活中, 這種奇怪的病人卻很多, 他們以某種現象為目標, 卻不問這樣一些現象究竟何種內涵, 甚至以此畫分敵我.

比方說莫名其妙扛著一塊招牌, 上面寫著 “本土” 二字 (你可以填上任何字眼), 就像唸咒語一樣, 只要喊出這兩些字眼就是公義就是好人, 反之則是罪大惡極的敵人. 一切是非在此崩盤.

任何人可以有立場, 但這不叫立場. 這只是一種低能荒唐不可思議的瞎搞, 憑添世上痛苦. 任何一個字眼或現象本身都缺乏意涵, 但某些字眼或現象卻總是有意無意被視為或宣傳為一切意義的來源, 彷彿是非善惡的最高評價標準. 這樣一種荒唐, 將製造什麼樣的痛苦和悲劇, 可想而知.

社會學家也許就像內科醫生那樣, 找出症狀的諸多可能原因. 但哲學家野心比較小, 哲學家能做的有點像江湖賣藝, 敲鑼打鼓, 吸引你的注意力在某個東西上. 他不是要對這東西給你一些解釋, 而只是要你睜大眼睛看清楚. 如果前面有棵樹, 他並不是要跟你解釋這棵是什麼樹以及它怎麼生長, 他只是要你看清楚前方的確有棵樹.

這有點像精神科醫師的某些醫療作為. 許多病人不認為自己有病, 他們總是說: “醫生! 我看你才有病.” 這時候我們給他一些病因分析並沒有用, 告訴他許多症狀事實也沒用 (他根本不認為那是症狀), 你只能千方百計吸引他的注意力在他自己身上, 透過各種例子和比較, 看清自己與四周.

哲學家的 “治療” 對象是這樣一些 “病人”, 他們有個共同特徵就是認為 “事情一定是這樣”. 但哲學或許可讓他明白: 如果有可能這樣, 或許就有可能那樣, 事情並不必然如此.

這不是一種相對主義或懷疑主義, 這只是讓人事物如其所是, 讓一回到一的位置, 讓二回到二的家, 就像讓音符朵雷咪回到它們應有的位置那樣. 在這基礎上, 任何人要講什麼或做什麼, 我都沒意見. 任何人要唱什麼歌是他的自由, 但你總得讓音符回到它們應有的位置, 就好像你不能說3大於 5 一樣. 當第一個數字被寫下, 一切數字的秩序就已決定, 你不該扭曲或否認這樣的基本秩序, 否則一切秩序都得崩盤.

我心裏常浮現這樣一個基本音符排列, 在這排列上, 彷彿我們能創造一種表格, 羅列世上一切曲子或句子. 在這表格上, 你只要跟我說你現在講的是這個或那個句子, 指的是這個意思或那個意思, 我將欣然接受, 毫無異議. 但是, 當你明明不是唱那個音, 你卻說如此唱才是正確或甚至說如此排列才是唯一曲子時, 我會覺得很痛苦, 因為那違反了我們與生俱來的基本智能與美感和道德感.

這時候, 你可能需要一些治療, 治療的目的是要讓你明白音符的正確位置, 明白世上有無數的曲子, 無數的音符排列方式. 當你可以這樣排列音符時, 別人就有可能那樣排列; 排列方式是無限的, 但每個基本音符卻都有著它們的必然位置.

曲子無限, 我不相信有什麼立場是唯一的可能, 我同樣不相信有什麼至高無上的曲子, 必須以犧牲他人的安寧與生命為代價. 你可能喜歡古典, 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必須讓流行音樂消失.

社會學家告訴你 “某一首” 曲子的可能原理或內涵, 但哲學家對任何一首曲子本身都沒意見, 他只是想讓你明白一些你理應三歲就該明白的簡單道理, 比方說 5 大於 3, 比方說朵雷咪應該怎麼排列高低, 比方說世上不會只有一首歌, 比方說一個字眼不會只有一種意思.

陳真 | 2006.07.13 02:05 | #

謝謝仔仔指正.

誰寫的? 還不快給我站出來自首!!是不是學姐寫的? 學藝不精,誤人子弟,影響世界和平,該當何罪!

仔仔所指正, 我想可以這麼說: 比方說我現在只要聽到什麼 "咱台灣人" 或 "本土" 或 "愛台灣", 就很想吐, 厭惡至極. 但我的整個青春時光, 卻為這些東西家破人散, 吃盡苦頭.

是我變了嗎? 不是, 是這些概念或想法的內涵變了.

概念是死的, 但人是活的, 不同時空有不同意涵. 現在講的什麼 "愛台灣", 不折不扣就是以前那一套什麼 "我愛中華" 的翻版, 所謂 "咱攏是台灣郎", 完全就是 "我們都是炎黃子孫龍的傳人" 的同義詞, 只是換個招牌罷了, 但骨子裏的壓迫屬性及低能反動和齷齪政治操作卻完全一樣.

於是, 當我們此時此刻痛罵x它媽的什麼 "愛台灣" 時, 其實並不需要時時做字源考據或歷史回顧不是嗎? 就好像 “國父” 反抗滿清時, 我想當時意義下的三民主義或當時那個國民黨, 其實都跟現在的國民黨或三民主義不一樣. 當人們反抗國民黨在台灣所進行的白色恐怖和族群壓迫時, 反抗者其實並不需要隨時回顧國民黨的歷史榮光不是嗎?

陳真 2006. 7. 12.

仔仔 | 2006.07.12 17:14 | #

你們的網站有些資料不正確,尤其在歷史背景中更是有明顯的錯誤,首先裡面有篇文章裡提到﹝猶太復國主義可說是極端的宗教基本教義派和種族主義﹞但問題是這個主張一開始就被猶太教中的正統派反對﹝他們相信犹太人要靠救世主的拯救,而不是人为、世俗的努力,因而反对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就連改革派也反對﹝英為他們認為他們最終目的是能融入歐美的社會裡﹞兩派一直到大屠殺之後才改變想法。維基百科裡提到:雖然錫安主義是建基於猶太人的宗教傳統對以色列土地的聯繫,但現代的猶太復國主義開始時是世俗化的,它很大程度上是對十九世紀時在歐洲及穆斯林世界十分猖獗的反猶太主義的一種回應。所以此思想並不算是宗教基本教義派
若以猶太復國主義的基本內容而言他並不含有種族主義的成份,按照維基百的定義:種族主義是一種自我中心的態度,認為種族差異決定人類社會歷史和文化發展,認為自己所屬的團體,例如人種、民族或國家,優越於其他的團體。他的基本內容是:
種族歧視
種族隔離
極端的種族滅絕
猶太復國主義的思想原本並沒有認為猶太人比阿拉伯人優秀啊!事實上猶太復國主義應該用民族主義來定義﹝再維基百科對於民族主義的描述中有提到:民族為『國家存續之唯一合法基礎』,以及『各民族有自決建國之權』。﹞。本篇未完

仔仔 | 2006.07.12 15:15 | #

如果你們想知道有關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人權狀況可以去著個網站看一看http://www.state.gov/g/drl/rls/hrrpt/2005/61690.htm英文的,若不想動手查字典的人可已到這個網頁去,輸入網址就會幫你翻譯了﹝翻譯的品質不太好但是勉強可以了解大概﹞http://tw.search.yahoo.com/language/translate?doit=done&tt=text&intl=1&text=&lp=en_zt

仔仔 | 2006.07.12 15:03 | #

這是從新華網站上抓下來的,這可以說明這幾年來以色列的種種惹人厭的行動

一個輸不起的國家 以色列的報復心理為何這麼強

在巴以暴力衝突中,“報復”是使用最頻繁的字眼之一。
  6月28日,以色列對巴勒斯坦發起了代號為“夏雨”的大規模軍事行動。起因是,25日,幾名巴武裝人員借助一條長800米的地道,潛到一個以軍哨所外面,打死了兩名正在值勤的以軍士兵,又把另一名士兵挾為人質。在經過48小時等待之後,以總理奧爾默特下令,發動了他就任總理後第一次大規模軍事行動。以軍坦克隆隆開進加沙,摧毀電子設施,加沙城一片黑暗,80多名哈馬斯閣員和立法委員被抓,總理哈尼亞在加沙的辦公室被炸成一片廢墟。   就算是巴勒斯坦武裝分子首先挑釁,以色列的軍事報復也似乎太過誇張了。但,這一點也不奇怪。 “你打一拳,還你十拳”   說以色列人的報復心強,一點都不過分。人們常說,你打以色列人一拳,它往往要還你十拳。身為猶太人的好萊塢著名導演斯皮爾伯格也說,以色列在受到嚴重威脅的時候總是做出強烈的反應。以色列出手之狠,常令人咋舌。  說起以色列人的報復,最廣為人知的,莫過於其對製造慕尼黑奧運會慘案的巴勒斯坦“黑九月”激進分子的拼死追殺。1972年8月,第20屆奧運會在西德慕尼黑召開。9月5日淩晨,八名全副武裝的巴勒斯坦激進分子闖入以色列代表團駐地,劫持了九名以色列運動員和兩名教練作為人質,要求以色列釋放被關押的256名巴勒斯坦政治犯。由於談判未果,以色列在營救人質的行動中,雖擊斃恐怖分子,但九名以色列運動員也全部遇難。慘案發生後,以色列情報機構“摩薩德”很快組織了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經過幾年的追殺,參與慕尼黑行動的“黑九月”分子被一一除掉。 不要給以色列人以口實。這是巴勒斯坦人在幾十年與以色列人對抗中總結出的血的教訓。因為一旦被以色列人抓住口實,他們往往會以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力量進行報復和反擊。正在進行的“夏雨”軍事行動就是一例。   還有,2004年上半年,為了報復哈馬斯的自殺式襲擊,以色列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相繼定點清除哈馬斯領導人亞辛和蘭提西。這一舉動也讓不少人瞠目。一個輸不起的國家   1967年第三次中東戰爭前,一名以色列高級將領在做動員時說:夥伴們,如果我們打不贏,我們已沒有地方可退。  有人說,以色列在建國後的歷次戰爭中只要輸過一次,今天的以色列國將早已不復存在。此話不假。早在今天的以色列國建立之前,國際社會曾提出過幾個建國方案,包括在今天的烏干達建立猶太人的獨立國家,但均被猶太人拒絕。猶太人堅持要回到巴勒斯坦地區,因為他們是“上帝的選民”,巴勒斯坦是他們的“應許之地”。1948年5月14日,以色列國建立。

  根據以色列的版圖形狀,人們把它比作插在阿拉伯脊背上的一把尖刀。從此也開始了阿以兩個民族長達半個多世紀的生死較量。   以色列建國之初,與阿拉伯世界的力量對比之懸殊,讓人感到它簡直不堪一擊。  最具代表性的莫過於第一次中東戰爭。阿拉伯聯軍大兵壓境,剛剛建立的以色列國,沒有軍隊也沒有武器,許多回歸的猶太移民剛剛下了船,經過兩天的軍事訓練,就扛槍上了前線。最終,以色列扭轉了頹勢,取得了戰爭的勝利。此後幾十年間,以色列軍隊在世界軍事史上創造了“戰無不勝的神話”。倒不是因為以色列軍隊著力追求這樣一種戰爭境界,而的確是因為它輸不起。   這樣一種心理,也是以色列建國以來歷屆政府決策的基礎。不管是當年的沙龍,還是現在的奧爾默特;不管是被稱為鴿派的工黨,還是以強硬著稱的利庫德集團。以色列政府的任何決定,都是以是否有利於國家安全利益為基本判斷標準,而不管它是否符合國際法、是否符合聯合國決議。以色列開國之父本—古裏安就說過:“不要怕聯合國做出什麼決議和國際輿論做出什麼反應;一切的一切不是取決於聯合國說什麼,而是取決於以色列做什麼和怎麼做。”   在以色列肆無忌憚的報復和強硬政策背後,是其頑固堅守的一個國家信條:生存安全第一。因為,以色列輸不起。

難以擺脫的憂患意識

  生物有基因,文化也有基因。文化基因決定了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性格特徵。   如果說現實的生存威脅使以色列總是感到危機四伏,那麼5000年漫長歷史中的種種不幸遭遇所鑄就的難以擺脫的憂患意識,沉澱為一種文化基因,在猶太民族中代代相傳。   猶太民族歷史上有幾次大流散;幾度失去家園,流落他鄉;因為沒有自己的國家,寄人籬下,遭人白眼,蒙受恥辱,並遭受了歷史上空前絕後的種族大屠殺;在建國的第二天,就受到戰爭的威脅,本—古裏安總理的建國宣言,成為了戰爭的動員令;處於阿拉伯世界包圍中,阿拉伯人宣示要把猶太人趕進大海、讓以色列國在本地區消失。  每年的猶太人大屠殺紀念日,以色列全國都要鳴笛三分鐘,街上的所有車輛停駛,所有行人駐足,以此對死難者表示哀悼,讓今人記住歷史。納粹將猶太人的記號烙在他們的身上,而大屠殺的慘痛卻深深地烙在每一個猶太人的心裏。  每年的逾越節,猶太家庭總是全家人圍坐在一起,無論老幼,共同誦讀經書《哈加達》,重溫猶太人在埃及被奴役的遭遇,以及摩西帶領猶太人出埃及的歷史。  以色列前總理沙龍少年時,父親曾送給他一把刀作禮物,告誡他一是用於自衛,二是受人欺負了,用來報復。正是從這把刀開始,沙龍又拿起了槍,又發動了入侵黎巴嫩的戰爭,直到當上總理,一次又一次地下令對巴勒斯坦發起猛烈報復。

不顧一切的國家行為

  如果說巴勒斯坦人的報復帶有單純的復仇和情緒化色彩,以色列人的報復卻是一種純粹意義上的國家行為,涵蓋著一個國家對局勢和未來的長遠戰略考慮。正因為如此,以色列的報復行動在很多情況下不僅僅表現為在受到侵犯之後的反擊,甚至是在僅僅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首先發動先發制人式的打擊,消除一切潛在的威脅和隱患。其所表現出的,不僅是對外界危險的極端敏感,還有置國際輿論於不顧的“膽量”。  1981年,時任以色列總理的貝京堅定地認為,決不能讓伊拉克擁有可以摧毀以色列的核武器,並做出大膽決定:轟炸並摧毀伊拉克的核設施。6月7日黃昏前後,以空軍的六架F-15殲擊機作掩護、八架F-16戰鬥轟炸機攜帶炸藥一起飛向伊拉克。機群沿著約旦和沙特邊境低飛,巧妙躲過雷達的掃描,在兩分鐘內,把16噸炸藥全部準確投擲下去,將伊拉克的核反應爐徹底炸毀,消除了以色列周邊的一大隱患。   以色列人做事,歷來只看結果,即使在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也要先造成既成事實,然後再讓國際社會慢慢接受。
  以色列建國之初,耶路撒冷地位尚未確立。當時,幾乎所有聯合國成員都贊成對耶路撒冷實行共管,這顯然與以色列的意圖相悖。於是,以色列不僅堅決地對共管決議投了反對票,而且毅然採取行動,將政府機構遷往耶路撒冷。此後相當長一段時間,以色列在國際上陷入嚴重孤立,幾乎所有國家領導人和駐以外交官都拒絕到耶路撒冷會見或拜訪以政府官員。但精明的猶太人開始了多方週旋,最終打破了這一外交僵局。

借題發揮 一箭幾雕

  猶太人有兩大財富:金錢和智慧。在國家戰略中,以色列也表現出了這樣的精明。它會及時而巧妙地利用一切機會,最大限度地維護或擴大自己的利益。所以,以色列在決定報復時,也不僅僅是對單一事件做出回應,而是常常借題發揮,要一箭幾雕、一舉多得。   最近《耶路撒冷郵報》的一篇分析文章,比較了近年發生的兩起極其相似的人質事件,以及前總理巴拉克與現總理奧爾默特做出的不同反應。2000年10月,在以色列單方面撤離南黎巴嫩半年後,三名以軍士兵被黎巴嫩真主黨遊擊隊綁架。時任總理的巴拉克決定軍事上保持克制,採取外交手段解決人質危機。三年之後,以色列用400多名被關押的激進分子,換回了三名以軍士兵的屍骨。現在,奧爾默特面臨著當年巴拉克一樣的選擇。這一次,他決定放棄外交努力,而採取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而且,“夏雨”行動表面上是為了營救被綁架的人質,而實際上已演變成對巴勒斯坦發起的一次全方位打擊行動。對此,以官員也不避諱。進攻加沙,更是為了摧毀巴激進組織的武器加工廠,使其陷於癱瘓;派戰機飛越敘利亞總統府上空,是為了向敘利亞和流亡在大馬士革的哈馬斯領導人發出威脅信號;逮捕哈馬斯政府高官和立法委員,轟炸哈尼亞總理的辦公室,不僅是進行威懾,甚至可能要顛覆哈馬斯政府。  報復自有報復的理由,而且也使以色列得到了暫時的戰略優勢。但到現在為止,以色列仍未得到它渴求已久的安全。再引用斯皮爾伯格的一句話:“我認為,以‘反應’來對抗‘反應’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它只是造成了一種‘永動’的報復機制。現在那個地方已經是一片血的沼澤了。”這也是這位猶太電影大師在拍攝《慕尼黑》時的反思。(世界知識 劉素雲)


李秉叡 | 2006.07.12 14:47 | #

這是一篇從網站上轉載下來的,讓大家知道為何以色列要發動這次的軍事行動
張平﹕夏雨行動──以色列單邊撤退派背水一戰
DWNEWS.COM-- 2006年7月10日11:47:57(京港台時間) --多來稿/一場巴勒斯坦恐怖組織的地道襲擊戰把以色列政府逼進了政治死角。這個政府是沙龍單邊撤退計劃的衣缽傳人﹐巴勒斯坦人的這場看來不大的襲擊之所以鬧出一場讓世人瞠目結舌的夏雨行動﹐乃是因為它不偏不斜地打在了單邊撤退論者的死穴上。(chinesenewsnet.com)

“單邊撤退論”是在奧斯陸和平進程失敗的廢墟上建立起來的。如果說奧斯陸和平進程的目的是以全面讓步換取和平的話﹐那麼單邊撤退計劃的目的便是以有限讓步換取安全。單邊撤退論的邏輯基石在于定居點分散孤立﹐防御戰線過長﹐容易遭到襲擊﹔同時這些深入巴勒斯坦區的猶太居民點時時挑動著巴勒斯坦人的神經﹐成為沖突的緣由之一。按照單邊撤離論者的構想﹐撤離後以色列收縮了防線﹐贏得了國際同情﹐又不給恐怖組織留下制造沖突的借口﹐再加上隔離牆的作用﹐以色列的安全應該是有保障的﹐安全形勢應該大為改觀。(chinesenewsnet.com)

然而自從加沙撤退之後﹐巴勒斯坦恐怖組織將戰火引入以色列本土的努力便一天也沒有停止過。土制火箭從以色列撤退完成起就射向以色列本土。半年多的時間內﹐幾百枚巴勒斯坦火箭射向以色列﹐挨炸的地點包括以色列現任國防部長的私宅附近。以色列對此進行了有限還擊和預防性攻擊﹐但收效甚微。隨後發生的加沙海灘爆炸事件使沖突迅速升級﹐哈馬斯軍事派別宣布中止停火﹐加入攻擊以色列的行列﹔以色列雖然發出打擊哈馬斯的警告﹐但實際上停止了軍事行動﹐以評估前一段的軍事行動中的問題。地道襲擊就發生在此時。這場襲擊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以色列不再忍耐﹐展開了代號為“夏雨”的大規模軍事行動。(chinesenewsnet.com)

沖突的升級當然不是偶發事件。沖突發生前﹐以巴雙方正在做出相互接近的努力。以色列總理奧爾默特在訪問英美兩國時據信受到壓力﹐要求他考慮與巴解當局談判解決問題﹐而不是採取單邊行動。以此為背景﹐奧爾默特與阿巴斯在約旦進行了私人會面﹐並宣布不排除談判解決問題的可能性。與此同時﹐阿巴斯打出的全民公決牌使哈馬斯政府不得不接受囚犯協議的精神﹐與各方達成妥協方案。這一妥協方案的簽署無疑將使阿巴斯有本錢向以色列提出談判要求﹐也使哈馬斯政府可以順理成章地接受談判結果。恰在此時﹐地道襲擊戰發生﹐各方的努力一轉眼間都成了泡影。從事件的發展和巴勒斯坦恐怖組織以挑起沖突破壞和解的一貫做法來看﹐襲擊戰時間的選擇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並且也確實達到了預期目標。(chinesenewsnet.com)

對以色列來說﹐奧爾默特政府是依靠單邊撤退的承諾而上臺的。可以說單邊撤退是以色列現任政府存在的全部理由﹐也是前進黨存在的政治基石。巴勒斯坦火箭的襲擊本來已經使“以撤退換安全”的理論搖搖欲墜﹐地道襲擊戰則使奧爾默特的處境雪上加霜﹕這種本來發生在埃及加沙邊界的東西居然跑到以色列本土來了﹐這不是撤退招來的是什麼﹖因此﹐以色列政府必須向人民交代清楚﹕單邊撤退到底能給以色列帶來什麼樣的安全﹖以色列在完成撤退的情況下如何應對巴勒斯坦恐怖組織的越界襲擊﹖“以撤退換火箭”的沙龍派跟“以土地換炸彈”的“奧斯陸幫”的區別究竟在哪裡﹖(chinesenewsnet.com)

對于這些問題﹐以色列的軍方和政府都沒有現成的答案。所以要回答這份問卷﹐唯一的指望是以色列軍隊在夏雨行動中做功課。因此夏雨行動的核心目的既不是解救人質﹐也不是搞垮哈馬斯政府﹐而是要解決單邊撤離後如何保護以色列國境安全的問題。具體來說﹐就是要找出制止巴勒斯坦火箭襲擊與其它襲擊活動的有效辦法。如果夏雨行動結束時巴勒斯坦方面的火箭襲擊基本消失或大大減少﹐同時參與地道襲擊的相關組織受到了有力的打擊﹐那麼這一行動就可以被看作成功﹐反之就是失敗。(chinesenewsnet.com)

如果夏雨行動失敗﹐那麼對以色列政壇的影響將是震撼性的﹕前進黨政府將不得不放棄或無限期拖延西岸單邊撤退的方案。以色列現政府將因此失去存在的政治基石﹐提前大選將是一種極為現實的可能性。而在這種情況下進行的大選中﹐前進黨將象沙漠裡的清水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重演以色列政壇“中間派永遠只是曇花一現”的老戲。以巴之間的危機將大幅度加深﹐沖突將加劇。而在加沙撤退被認定是個錯誤的情況下﹐以軍重新佔領加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chinesenewsnet.com)

就以巴問題的大局來看﹐單邊撤離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有積極意義的方案。這是因為巴勒斯坦內部完全沒有以色列可與之談判的對話方。哈馬斯政府上臺幾個月來最令人失望的地方不在其拒絕承認以色列的生存權﹐也不在其把巴勒斯坦人民搞得窮上加窮(有國際援助墊著底﹐反正餓不死人)﹐而在其本身暴露出來的無可救藥的派別沖突。人們驚奇地發現這個號稱團結一致的宗教極端組織原來山頭林立﹐各人打各人的算盤。身為哈馬斯政府總理的哈尼耶不但管不了法塔赫﹐其實也管不了哈馬斯。哈馬斯武裝派別制造的這場沖突實際上是把哈尼耶推進了以色列的打擊陷阱﹐而哈馬斯在敘利亞的政治領導人的曖昧態度讓人懷疑是不是在玩借刀殺人的把戲﹕挑起沖突﹐借以色列之手除掉加沙哈馬斯內部的政治異己。因此無論是路線圖還是日內瓦協議都是一紙空文﹕就目前情況來看﹐跟哈尼耶這樣的領導人簽署協議﹐還不如在街邊隨便拉個烤羊肉的阿拉伯人簽一下省事﹐效果反正是一樣的。(chinesenewsnet.com)

因此﹐如果夏雨行動失敗﹐崩潰的將不只是以色列前進黨政府﹐整個以巴大局都極有可能進入絕望境地﹐這應該是任何一個真正關心兩國人民命運的人所不願意看到的。(chinesenewsnet.com)

2006年7月9日于特拉維夫


陳真 | 2006.07.11 21:25 | #

底下是好幾天前寫的, 是接續之前談到什麼自由的, 但絕不是要罵 “誰”, 為免那位ching先生或小姐誤會, 所以延遲貼上. 我對誰都沒興趣, 每個人自己的四維八德自己得去跟上帝談, 但這不影響人們談論世上某一種現象的來源與可能性.

任何現象底下都必然有著一堆候選人, 但是當我們舉某些例子來談論某一種現象的概念起源時, 我們感興趣的並不是它有著 “哪些” 候選人, 也不是對那個現象本身感興趣. 一個人如果對事實不感興趣, 那他又怎麼可能會對某個特定人事物或某個現象感興趣?

經常有些人以為我在罵 “他” (難怪柏楊會被抓去坐牢, 因為很多權勢者總以為柏楊是在罵 “他”), 比方說有一次, 我文章寫說很多女生總是以台語講不好為榮, 但英文若講不好卻視為人生奇恥大辱, 結果幾個女生竟然寫信來為自己辯解. 問題是, 當我談到這樣一種現象時, 心中根本沒想到 “妳” 或 “她” 啊. 我甚至不是要談論這樣一種現象本身; 因此我也不會為了矯正這現象而去從事台語推廣工作. 因為這些都不是我關心的.

就好像我若要教小朋友算數, 買一支香焦和三顆蘋果, 加減乘除後必須付多少錢, 這時我們並不是對買香蕉感興趣, 也不是在討論蘋果的市價行情.

以上這些想法講過就算沒有幾萬遍也有幾千遍, 我對人們的閱讀能力實在毫無信心, 總覺得台灣社會彷彿到處都是記者, 到處都是社會學家. 前者重視某種特定人事物 (簡單說就是八卦), 後者提供該八卦的各種實證性解釋, 解釋說因為為這樣那樣, 所以 “故得證”, 有了該特定人事物的誕生.

我不是要否定這樣一些態度, 我只是要否定這樣一些態度並不是人類心靈屬性的全部.

維根斯坦舉了個例, 他說, 三角形和圓形之間具有一種概念連結, 概念上, 三角形可以逐步轉變成一個圓. 維根斯坦說, 當我們這麼說時, 我們並不是在談論三角形或圓形的畫法, 也不是在提出一種解釋說: 圓形 “就是” 由三角形轉變而來.

前者是記者感興趣的, 後者則是社會學家的家庭作業. 但這兩樣東西我都沒興趣.

看到這裏, 如果你還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那我們之間的溝通大概就已經到了終點.

維根斯坦的名言: “獅子如果會講話, 我們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看何止獅子, 兩個人就算都講中文, 這個人對那個人來說, 仍然可能是個謎. 如果你沒辦法理解他看世界的方式或美醜品味, 那麼, 他講的每一句話你都不可能懂. 比方說, 你說的 “成功” 可能是我說的 “失敗”, 你說的聰明成就可能是我說的低能猥瑣沒出息.

台南保安宮三十年前養著一些九官鳥, 因為就在我家附近, 我每天在廟前空地玩, 也常進廟裏跟鳥講話. 記得有一隻鳥很愛國, 會唱 “梅花”: “梅花, 梅花滿天下…”, 有一隻會PLP, 常尖叫喊著 “蔣總統萬歲”, 但有一隻我比較喜歡, 他會說比較生活化的台語對白: “人客來坐喔!” (台語人客就是普通話客人的意思) “內底咧博筊” ( “裏面有人在賭博” 的意思), 甚至在我的一群損友的調教下, 這幾隻鳥後來都還會對來廟裏拜拜的善男信女罵 “幹你娘 78”.

但我當時就已發現, 這些鳥雖然講人話, 但因為牠是隻鳥, 所以那其實還是鳥話. 我沒辦法說牠真的知道什麼是蔣總統, 也不太能想像牠真的知道幹你娘 78是啥意思.

這不只是人與鳥的溝通困境, 同時也可能是各種乍看以為是 “同類” 之間的困境.

我對所謂 “討論”, 永遠都只能反覆講同樣一句話: “不是不是不是, 我不是在講那個意思”. 這句話完全可以總結一切所謂 “討論”. 幾乎永遠都是這樣. 這讓我常感覺挺孤獨. 你若聽了不爽, 不爽彷彿我能看穿你, 而你卻對我一無所知, 那我也沒辦法, 它畢竟是我的真實心聲. 除非你變成我的真正同類, 否則你不可能聽懂或看懂我講的任何一句話或任何一個行為.

陳真 2006. 7.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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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看過許多國家的人, 你會發現, 台灣菁英有個很明顯的氣質特徵就是窩囊、缺乏自信, 而且對別人一概不信任. 不管他有多少權勢或佔著什麼重要位置, 總是一副窩囊猥瑣的模樣. 何以致之我不知道. 我自己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民族氣質我自己看不見自己, 但我明白, 與窩囊猥瑣、缺乏信任與自信相對的是一種無懼的氣質, 簡單說就是老實. 老實人言行單純, 因為他無所畏懼.

人們常說, 在台灣如果敢開車, 到全世界每個地方都敢開. 同樣地, 你若能理解台灣人之心思, 其心思盤算之複雜與虛榮之入骨, 你若能參透, 肯定可以毫無困難地理解地球上所有族群.

封閉而單一的社會, 並不意味著簡單或單純, 事實上正好相反, 所謂廟小妖風大, 水淺王八多. 越是密不透風的單一環境, 往往也越陰柔, 就好像宮廷那樣, 到處都是機關, 每一道言行都不能當真, 不能做字面解, 它只是一種工具, 有它背後的心眼與盤算.

但不管其複雜與陰深, 說穿了不過虛榮二字. 簡單說就是他所思所想不過只是想著一些誰比較厲害的想法, 想著誰比較行、誰比較如何如何….簡直沒有一樣東西不能比較. 在這最為根本的心態或價值觀上, 有了一切的發言與相處, 於是就認為每個人所謂的 “成功” 必然都是那麼一回事, 認為每個人必然都跟他一樣心裏總是盤算著各種利害或盤算著如何比別人厲害. 很多不可思議的怪事醜事或荒謬言行, 往往就是出於此. 一個人越是虛榮, 就越沒自信, 越沒自信, 就越顯得窩囊.

自信跟信仰一樣, 是沒有條件的, 一個人不必因為世俗上所謂混得好才能有自信, 就好像不能因為上帝保佑你才信祂一樣. 凡是 “混得好” 才有 “自信” 的, 都是窩囊一族, 因為那意味著他的自信建立在某種條件上. 同樣地, 凡是上帝讓他走運才信上帝的, 也不叫信仰.

有時看別人對我的態度, 再看他對有權有勢者或 “混得不錯” 的人的態度, 我往往就能明白他心裏有著一些什麼樣的念頭. 你很難在台灣菁英圈中企求平等, 有些人表面上對你很平等, 但其實當他面對著他以為很 “重要” 或 “混得不錯” 的人時, 他的態度卻如此猥瑣, 這意味著他不是跟你真的平等, 他只是把你看成跟他同一等級的失敗者或有待努力者, 所以他覺得你跟他很 “平等”, 但在他眼裏, 你跟那些 “混得好” 的人相比, 顯然又矮了好幾級.

同樣地, 當我平等對待一些有權有勢者或自認為 “混得不錯” 的人時, 我的平等態度卻往往因此和對方結下樑子. 因為大家平常把他捧上天, 他已經習慣了, 當有個人一視同仁地和他平起平坐時, 他馬上會覺得你對他有所不敬.

平等是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 而不是根據世俗權勢和所謂前途位置畫分出高下各種等級之後, 才來依等級區分出不同的對應態度.

老實與不老實, 或自信與窩囊, 就像兩種天地那樣, 互不相屬. 你得轉換整個天地, 才有辦法理解另一種天地的語言. 兩個人就算認識多年, 朝夕相處, 彼此之間仍然很可能是個謎. 認識並不等於了解. 要了解一個人, 其實就等於了解他所屬的那個天地, 了解那個天地的 “語言”, 然後你才有可能了解他的日常言行. 就好像一個人如果連化學元素符號是什麼都沒概念, 那麼, 他雖然懂得 H, 懂得 2, 懂得O, 但他無法了解什麼是 H2O.

寫東西讀東西也一樣, 你若無法了解一個人背後那個 “天地”, 你就算聽懂他講的每個字, 但你事實上一個字也不可能懂.

有一次換工作, 我沒往 “上” 爬 (那是世俗的 “上”, 但不是我心目中的 “上”), 反倒自動向 “下” 沉淪, 來到新工作單位時, 我在歡迎會上自我介紹說我因為這樣那樣的一些想法而決定來到貴單位. 講完後, 院方高層私下找我闢室密談, 竟然問我為什麼想來這裏工作? 我很訝異, 於是回答說, “你剛剛在歡迎會上不是問過我了嗎? 你要我從頭再說一遍嗎?” 想不到對方卻說: “可是, 真正的原因呢?” 我說我講的一切原因就是真正的原因, 沒有隱瞞什麼了.

從這裏就可以看出, 如果我們是 “同一國” 的人, 你不會以為我背後還隱藏著什麼 “真正目的” 或甚至以為大家心裏都必然跟你一樣彷彿有著什麼亟需掩飾的、不方便被人知道的什麼心靈黑暗角落或更深一層的利害盤算似的.

從很多問話, 你可以聽得出來, 對方有一種假設, 但他卻總是把這個假設當成一種普世真理, 以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在追求著某些東西, 於是他總是反覆問你有關這項追求的進度與計劃, 問題是, 甲之美食, 乙之毒藥, 或許他心裏不但沒有這項進度, 甚至朝著與你相反的方向前進.

曾有幾次, 我公開說我當時某個時期找臨床工作主要是考慮薪水和工作的輕鬆 (因為我得花很多時間準備出國及出國後的龐大費用), 結果竟然有醫界大老說我不該一心想著錢. 可是, 我老實跟大家說我找工作會考慮薪水, 那就是 “一心想著錢” 嗎?

林義雄考上律師後, 不也夫婦倆努力工作賺錢? 存了上千萬存款, 而且還在黃金地段上買了現在的台北慈林辦公室, 難道林義雄就是一心想著錢? 但我看他對錢根本沒什麼概念. 有一次他來沙鹿, 我和學姐帶他去一家我們常去的餐廳吃飯, 三人點了菜和飲料, 一共台幣兩百多塊, 林先生說他來付錢, 拿了張一千塊給服務生, 服務生稍候找回七百多塊給他, 他竟然把七百多塊還給服務生說你全收下吧, 不用找零了. 林義雄不也出來選過總統黨內提名, 難道這就是一心想著權勢?

如果你覺得經常得跟對方做各種解釋, 那麼, 這個人絕不可能是你的好朋友, 絕不會是你 “那一國” 的人. “同一國” 是很重要的, 因為那是一切理解的基礎, 唯有在同一國的 “語言” 下 (不是南方朔講的什麼語言), 才有可能理解那一國的各種事物之意義. 這也就是維根斯坦的那句名言的意思: “獅子就算會講話, 我們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就算獅子說的是標準中文, 我們也無從理解, 就好像當我說我找工作主要就是考慮賺錢. 如果你不是一頭獅子, 你不可能聽懂這句獅語, 雖然我們講的都是同一種中文.

我過去常跟一些自以為是的混蛋說一句話: “燕雀焉知鴻鵠之志.” 這些自卑感很重的人聽了, 就會說我驕傲或自我安慰, 但這話倒過來講其實也一樣, 就算我是燕雀好了, 菁英們這些鴻鵠, 不可能了解我這樣一隻小麻雀心之所嚮. 當小麻雀整天被迫得跟各方鴻鵠做出有關飛行的解釋時, 那真是很辛苦而且很不必要的一件事.

同一種 “生物” 或 “同一國” 的人, 就是知己, 知己之間是不需任何解釋的. 但 “異類”之間就不然. 比方說我有時看狗吃東西很好笑, 忍不住靠近觀賞, 這時牠往往會齜牙裂嘴, 彷彿我要搶牠的骨頭吃似的. 但我心裏其實沒有這樣的盤算, 那骨頭對你是美食, 對我卻不是. 就算要送給我, 我恐怕也不敢吃.

異類之間, 你將會發現, 不管你怎麼解釋都不可能有任何用處, 因為不管你怎麼解釋, 對方都彷彿能在你的話中 “看穿” 你背後 “真正的” 動機, 或彷彿他像探長辦案那樣, 透過交叉詢問, 能找到什麼 “破綻” 似的, 感覺就像當別人認定你跟他一樣都是窩囊小偷時, 他就會把一種屬於 “小偷” 的世界觀給套用在你身上, 以這樣一種世界觀來理解你的所有言行.

也許這就是孤獨吧. 林子大了, 什麼鳥都有, 可當林子太小, 鳥的種類單一, 當大家都唱著梅花, 偏偏你學了一句幹你娘78, 那你就成為異類.

異類之間, 理性便到了盡頭, 這樣一種 “根本差異”, 並不是依靠表面語言的解釋或理性所能填補. 不管你做多少解釋或說明都沒用, 那只是引來更多的誤解. 異類之間, “世界” 長得完全不一樣, 維根斯坦說: “一個人很可能是另一個人的謎”. 除非你轉變整個世界觀, 發揮想像力, 想像世上並不是只有一種鳥, 否則你不可能解開這個謎.

陳真 2006. 7. 2.

鑑慧 | 2006.07.06 07:15 | #

這次AI報告以色列部分感謝憶萱這麼快幫忙完成翻譯。與往年相比,過去一年由於雙方的停火協議,雙方衝突與攻擊已有減少,死傷人數也減少了。 可惜似乎自哈瑪斯年初當選後,一切似乎又往回頭路走, 錯不在巴勒斯坦以民主方式選出了哈瑪斯,卻在西方世界口稱民主實際卻不願承認民主結果,百般抵制,斷絕人道援助,使巴勒斯坦再度陷入人道危機。歐馬特更繼續夏龍起頭的單邊計畫, 打算於約旦河西岸撤除些小了然後鞏固些大的屯墾區,謂之「聚合」計畫。這不用說違反國際法—所有屯墾區皆是,在程序上更是蔑視巴勒斯坦民意。六月初以軍更是違反停火協議,殺死14名巴勒斯坦人,其中8名當時只不過在迦薩海邊野餐。之後,哈瑪斯也揚言報復,打破一年多來的停火協議。就這樣愈演愈烈。上個月25號,在一次以軍對加薩的攻擊中,巴勒斯坦武裝團體劫持了一名以色列士兵,以色列以此為藉口,展開大規模攻擊,炸了迦薩三座橋樑、一個電廠,影響加薩60%人家的供電,也破壞了供水系統,死傷人數目前仍不清。以方堅決不順應巴方武裝團體的要求,釋放被監禁的上千名婦女與小孩,巴方武裝團體即使面對集體巴人所受之懲罰與傷害,也堅不釋放那名19歲的以色列士兵……一切似乎仍朝往那最壞的方向發展,我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了…總之感謝憶萱幫我們翻譯出去年度AI的報告。這篇報告主要針對以色列方面的人權侵害;雋梅正翻譯中的,則是針對巴勒斯坦當局的人權侵害。

良哲 | 2006.07.03 16:49 | #

關於捐款給東珍,剛剛看到了這兩個網頁,這樣比之前還要方便許多了。

國外透過亞洲基金會捐款給東珍的說明文件;亞洲基金會以信用卡線上捐款給東珍的網頁

陳真 | 2006.07.03 08:48 | #

陳婉真...

17 年前,有個17 歲高二女生說要效法陳婉真...

如今久哥都已成為留英 "同學". 17 年,感覺卻像一個世紀那麼久,而我們是否仍懷抱同樣的夢?

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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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03  中國時報

陳婉真母子 走過患難 走出恐懼

陳志成/彰化報導


曾被國民黨視為異議分子的前國代陳婉真,六月初出任彰化縣政府公益頻道執行長,腳踏實地從愛彰化做起。而她從小在恐懼中成長的兒子張宏久,如今已長大成人;回首坎坷的來時路,母子更珍惜這份罕見的患難親情。

年輕時,衝撞體制、上街頭、入鐵窗,讓兒子張宏久活在恐懼、畏縮中;如今兒子在英國牛津大學讀研究所,還利用暑假獨自一人到突尼西亞、摩洛哥旅行,對兒子能克服心理障礙、學習獨立自主,陳婉真總算放下心來。

宏久的童年,終結得很早。民國七十七年,流亡美國的陳婉真決心回台,留信給七歲的他:「你現在年紀小,不會知道,長大之後自然瞭解媽媽為什麼要這麼做」。寫到「抱歉無法陪著你一塊長大」,她再強悍,還是淚溼信箋。

在這之前,張宏久返台,內政部不讓美國出生的他入籍。陳婉真帶他抗議「台灣人的孩子被驅逐出境」。鎮暴警察的粗暴、氣氛的緊張,超過孩子承受的極致。那一期「新新聞」雜誌的封面,便是一臉茫然的宏久。後來老爸張維嘉回台設籍,解決戶籍問題。沒想到上了國小,老師逼著他拉超過體能的單槓,小朋友也排斥「暴力分子的孩子」,宏久為之自卑、自閉。

民國八十一年,為「終結中華民國」,陳婉真率眾到台中地方法院抗議,繼而號令民主戰車衝進。當時讀小四的宏久去到台中看守所,久違的媽媽招呼他伸手,隔著厚厚的強化玻璃緊緊相貼,此情此景,母子畢生難忘。

曾經目擊媽媽遭警察像扛豬般地扛上車,宏久嚇得大哭。一次媽媽帶他到義光教會,無意中提及林義雄家的雙胞胎遭人毒手,讓他為之恐懼,不敢獨處,睡覺不敢關燈。後來刑法一百條廢除,陳婉真獲釋,在台北縣選上國代。事情一忙,張宏久變成「眾人的孩子」。國二那年,老爸帶他到美國讀書。

離開恐懼、離開壓抑,張宏久步上坦途,大學上著名的加州柏克萊,攻讀經濟、政治雙學位。直到民國八十七年陳婉真擔任南投縣社會局長、九十年競選彰化縣長失利後,母子才有相聚時間。去年宏久大學畢業,考取牛津大學政治研究所。今年五月,彰化縣長卓伯源三顧茅蘆,說服陳婉真放下意識形態,共同為地方打拚,她才進入縣政府公益頻道擔任執行長。

陳真 | 2006.07.03 07:35 | #

某天我在沙灘上拱起一堆沙, 我告訴自己, 這是一項成就, 我創造了一座沙堆! 可是, 就在這當下, 馬的, 來了一陣風, 吹走一粒沙, 我趕緊問自己: 這還是一座沙堆嗎? 嗯! 沒錯, 它仍是沙堆.

於是, 問題來了. 如果風又吹走了第二粒第三粒第四粒….沙呢? 它還是沙堆嗎?難道不管風怎麼吹? 它仍是沙堆? 如果終究會有那麼一個界限, 我們沒辦法再稱呼它為沙堆, 那麼, 究竟是第幾粒沙被吹走時, 我將改變對這概念 (沙堆) 的看法?

我們找不到那粒具 “關鍵性” 的沙, 於是語言哲學上給這現象一個專有名詞: vagueness (含糊). 我們的語言或概念就有著這樣一種含糊性. 於是, 一些自以為很聰明的哲學家, 如羅素和Frege, 企圖以邏輯給語言設下一些條件限制, 使它成為一種更精準的語言, 揚棄日常語言的曖昧含糊.

在這之前, 大多數哲學家認為儘管含糊, 仍有一定的意義, 但Frege不這麼認為, 他認為一個含糊的界限不是界限; 如果概念或語言或思想的 “意義” 之界限無法清楚界定, 這界限將失效, 概念也將失去指涉意義的能力. 有人把這看法就稱為虛無 (nihilism), 並進一步區分為local nihilism及 global nihilism, 前者指的部份, 後者指的 “所有” 含糊的概念或語言都是意義上空洞的 (empty).

(如果是南方朔, 他一看到global nihilism, 肯定馬上又望文生義做道德解, 說是全球化秩序解體, 人心虛無道德淪喪什麼的).

很多人以為早期的維根斯坦也是羅素這一派看法, 我認為這錯誤解讀, 但不管怎麼樣, 至少晚期的維根斯坦相當反對這種看法. 他舉過很多例, 我常舉的例子有二: 一是檯燈, 二是操場.

我看桌上檯燈在屋子一角灑下個影子, 於是我開始納悶起來, 到底這黑暗和光亮的精確界限何在? 我說不出來. 但我不會因此就說這檯燈的光線是假的.

就好像很多北七常自以為聰明地批判一些他看不順眼的概念, 比方說動物權. 像我剛剛打死一隻蒼蠅, 我相信牠是無辜的, 但我仍然毫不留情地打死牠, 那我還能說我是個動物權主義者嗎? 動物權不是要保護動物嗎? 如果你不是保護所有動物, 如果有一種又一種的動物從你的概念範圍中排除, 那麼, 以此類推, 到底要排除多少種動物, 你才會承認你不是一個動保人士? 很多人就以這樣一種概念的含糊性來攻擊諸如動物權這樣一些概念.

可是, 這是說不通的. 就好像你參加朝會, 教官說, “請各位同學向操場兩邊對齊!” 這時候你肯定是趕快對齊, 你應該不會因為你不知道操場的精確界限何在而反抗教官的命令, 你也不會指責教官發佈了一道假命令—儘管我們的確不知道我們所要 “對齊” 的操場界限之精確位置何在.

台南縣永康市和台南市之間的大水溝橋上有塊牌子, 上面寫著: “歡迎光臨台南市”, 每次我人在台灣時, 每天在這塊牌子底下騎摩托車來回好幾趟 (我是趙玉柱的鄰居), 每次經過這裏, 我的哲學病就會發作, 我總想著, 我若在這條界限上製造了某個事件, 這事件究竟屬於台南市或台南縣? 究竟那一條縣市界限的精確位置何在? 我不知道. 但我不會因此而懷疑台南市和永康市是兩座虛無的城市.

同樣地, 儘管我不知道我所認同的動物權究竟確切地涵蓋了哪些動物, 但我不會因此說它是個意義空洞的假概念.

像這些就是哲普, 講給一般人聽的哲學, 很有趣, 也很容易懂, 但不管是哲普或專家的哲學, 都沒什麼用處. 但它就像一種空間, 一個空間就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space. 但正因為它什麼都沒有, 所以它形成了一種長寬高, 就像一種記憶體那樣, 可以吃下很多東西.

或者說, 它更像一種高度, 當你登上一座山, 山很高, 但所謂 “高” 並不是一種 “東西”, 它什麼也沒有, 但它卻提供了一種可能性, 讓你能看到在地平面上看不見的東西.

如果有民意論壇大師跟你說什麼哲學告訴我們這個意見那個意見, 那他就是個不學有術的騙子, 他連哲學是什麼都搞不清楚, 他講的或許是一種社會學, 或許是一種社論或民意論壇, 但那跟哲學八竿子打不著一點邊. 就好像如果有人跟你說音樂告訴我們這個意見那個意見, 那意味著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音樂. 音樂或許有歌詞, 就好像詩詞是一種文字一樣, 但那些字詞並不是要告訴我們一種意見, 就好像 “蒙娜麗莎的微笑” 並不是要告訴我們微笑有益身心一樣.

哲學也一樣, 它是一種以邏輯為骨架但卻具有文學性的奇妙東西, 它並沒有要告訴我們任何意見, 而是提供了一種彷彿可以飛行的機器, 藉著它, 時空不再是阻礙, 你將 “看見” 完全不一樣的風景.

陳真 2006. 7.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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