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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南方朔寫的這些東西, 真是讓我怒火中燒. 這不是第一次, 而是第 N 次.人不應該這樣, 不應該總是為了宣傳某種 “立場” 或 “品味” 就肆無忌憚地歪曲事實或抹黑醜化異己, 這很可恥, 這種普遍瀰漫台灣社會的思維習慣與文化, 事實上對任何一方都沒有好處. 任何人可以有任何立場, 但任何人都不該以扭曲是非或抹黑異己或歪曲歷史或簡化醜化異議內涵來為一己立場好惡做宣傳. 南方朔過去對美麗島事件及相關人士採取一種極為敵視的態度, 在當時那樣的態度是很主流的, 不但主流, 簡直就是壓倒性的一種民意. 包括現在為所謂本土或愛台灣喊勇喊衝的長老教會, 在當年照樣 “譴責暴民” 不是嗎? 你幾乎不可能在你周遭生活中遇到一個同志. 對此我無話可說, 但是, 你可以敵視它, 不能歪曲抹黑它. 這樣很不道德. 反國民黨勢力在當時明明是一個自發性的反抗運動, 我估計只有那些沒什麼自主思想或甚至沒心肝或西瓜偎大邊或明哲保身的人才會支持當年的國民黨. 不管怎麼說, 你都不能像說美麗島事件是一群美國走狗的什麼台獨陰謀. 反台獨反到這樣, 不覺得可恥嗎? 而這就是當年南方朔的論調, 他幾乎可以把一切異議都歸諸於美國的陰謀, 就好像民進黨幾乎可以把一切異議都歸諸於中共的陰謀一樣. 至於1986年 519台灣近代史上第一次群眾示威, 那時還是戒嚴時期, 依據戒嚴令, 動輒軍法審判, 可以以所謂戡亂時期之非常理由, 處以極刑. 也因此, 在鄭南榕發起這個破天荒第一次的群眾運動時, 請問有幾個參加者在參加之前能保證自己隔天還能回來吃晚飯? 在當時的氣氛, 那完全就是玩命. 我參加了這次示威, 而且還和黃昭輝高舉一個讓情治單位恨之入骨的白布條, 上面寫著: “反戒嚴, 抗蔣家” . 蔣家比戒嚴恐怖千百倍, 所以蔣家是不能碰的. 也因此, 當這布條出現後, 後來只要選舉傳單或雜誌上出現這張布條的照片, 情治單位就會傾全力阻止. 我還記得, 黃昭輝隔年出來選市議員, 他把我們幾個人舉這布條的合照做成一張A3的傳單, 情治單位不但包抄印刷廠, 而且在搶奪不成後, 有位軍警主管居然躺在地上不讓我們的車經過, 發誓就算被壓死也一定要完成上級交辦的任務, 搶下這張傳單. 五一九前幾天, 兩個警總或調查的人全天跟在我後面, 百般威脅利誘. 於是我在前一晚寫了封遺書. 這不可笑, 因為據我所知, 許多參與者都是留了遺書才出門的, 比如劉峰松老師. 因為, 此一去將不知後果. 戒嚴令下搞史上第一次示威, 誰能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呢? 519 僵持到晚上十一點左右. 我記得是和謝長廷等一批人最後離開現場, 離開時, 警方用人牆 “夾道歡迎”, 只許在人牆裏面走, 以防止群眾另外找地方聚集 (前後總共一百多人參加, 但自始至終留在現場的約三十人, 現在幾乎個個都可以叫得出名字, 包括陳水扁尤清戴振耀簡錫 (土皆)和黃昭凱張俊雄等等). 但也不要以為這些檯面上的政治人物必然個個都很勇敢, 事實不然, 警方要修理人也只會修理那些看起來沒那麼斯文的群眾, 或是修理那些大家都不認識的參與者. 挨打的絕不會是陳水扁或張俊雄這樣的 “名人”. 因為那天下大雨, 我還記得, 當我滿身濕透走出警方人牆時, 有對夫妻哭著拉我到一旁, 問我是誰, 為什麼小小年紀敢來參加 (我是當時唯一一位學生), 請我到他們家坐, 給我乾淨衣服, 還給了我一千塊, 後來還偷偷跟我說, 他們是台獨聯盟主席陳唐山的近親. 我還記得, 當軍警用鐵門堵住龍山寺出口時, 一邊包圍, 一邊還猛敲盾牌製造恐怖巨響. 當時有人喊了一句 “國民黨要開槍了!”, 有人信以為真, 嚇得當場想爬牆逃走, 還因此摔斷腿. 519開啟了群眾示威的大門, 之後各種自發性的抗爭層出不窮, 但大多數都不是所謂政治議題, 而是一般權利受損之抗爭, 如勞工運動. 全是自發性, 跟民進黨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時民進黨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它是 9月28日才成立的不是嗎? 而且當時政壇上帶頭的一些主要核心人士, 比如康寧祥, 他們是反對群眾抗爭的不是嗎? 就算是所謂街頭路線的新潮流, 也跟幾千次的抗爭無關. 群眾是自發的, 而且遠遠走在政治人物前面, 政治人物大多只是來拍個照, 站在鎮暴部隊前面擺好姿勢,做出一些 “勇敢” 的神情或 “憤怒衝撞” 的假動作, 然後拍完照就溜了, 拿這拍好的照片回去做傳單, 準備選舉, 你看! 有圖為證, 你看我多勇多猛. 其實全是騙人. 甚至每次有群眾不願屈服不願撤退, 政治人物還會帶頭故意喊說 “這是爪爬仔, 這是陰謀, 冷靜冷靜, 大家不要中計, 咱要保存實力, 下次再來”. 我還記得, 兩年後的第三次 519, 也就是 1988年吧, 帶頭的人之一是謝長廷, 那天也是說要去 “衝總統府”, 但路線卻與總統府方向不合, 根本是繞路走或走相反方向. 走了一整天, 準備解散時, 謝長廷在台上發表救國救民的談話, 我還跑出來攪局說 “總統府呢? 不是說要去衝總統府嗎?” 但各位不必納悶, 第一次 519 之後的政治性示威, 幾乎可以說大多是一種選舉的騙局或儀式化表態, 提供個舞台, 讓政治人物做個樣子, 累積一些 “政治資源”, 拍一些 “勇敢” 的照片, 選票就會源源而來. 事實上, 許多政治人物帶頭的所謂示威都是假的, 他們說這叫做 “和平” 或 “愛與非暴力”, 這些示威都是事先和警方講好, 連路線台詞都協商好了, 就像在套招那樣, 各自做一些假動作, 各有利益盤算. 政治人物帶頭的這類所謂示威, 其實就是在玩一種彼此心知肚明的表態遊戲, 做做樣子, 喊喊勇敢口號, 然後回去選舉. 也因此, 在1988年之後, 我就對這些所謂抗爭不感興趣. 但是, 除了這些政治性示威之外, 絕大多數民間抗爭不但自發, 而且充滿憤怒. 在當時有個很流行的詞彙叫做 “自力救濟”, 也就是解嚴之後, 各種長久被壓抑的民間力量的一種瞬間大量爆發, 於是才有一年幾千次的示威現象, 這就跟現在的中國一樣. 一年有上萬次示威, 民怨累積很深, 一有個出口就爆發出來. 但你不能說這些維護權利的抗爭是美國的陰謀或民進黨在背後煽動. 台灣也一樣, 把過去一年幾千次示威, 像南方朔那樣, 說成什麼 “民進黨率其徒眾”, 說他們 “有事沒事就找個理由上街頭搞抗爭”,四處打砸破壞. 這樣的抹黑和描述完完全全不是事實. 第一, 那時民進黨根本還不存在; 第二, 民進黨帶頭的抗爭都很 “溫和”, 帶頭的人要出來選舉, 他必須表現得很勇敢才行, 但他不會來真的, 從沒有發生過什麼 “暴民” 四處打砸的事發生. 把這幾千次民間維權抗爭給扭曲至此, 不覺荒唐與可恥嗎? 第三, 台灣人個性溫和, 就算一般民間自發性抗爭或維權抗爭, 也從來沒發生過什麼暴民四處打砸的場面. 這是睜眼說瞎話. 第四, 這一年幾千次的抗爭, 跟民進黨沒有關係, 更不用說什麼 “率其徒眾”, 沒有 “率”, 更無什麼 “徒眾”, 如此扭曲事實是很可恥的. 第五, 這一年幾千次的抗爭, 很多是社運, 它跟民進黨當然有著某種關係, 比方說我既是民進黨員, 也是各個社運團體的人員, 但把這些抗爭歸結為 “民進黨率其徒眾” 是很荒唐愚蠢的. 第六, 把一種多元化的社會反抗力量給矮化醜化簡化扭曲化為一種 “民進黨率其徒眾” 的行為, 若非低能, 就是睜眼說瞎話. 第七, 把溫和得不能再溫和或膽小得不能更膽小的抗爭者給扭曲矮化簡化醜化成 “暴民” 是很可恥的, 這絕不是事實, 這也不是一種正常人的正常理性下面對事情的解釋方式. 我們難道會說中國各地起來抗議的那些薪水拿不到手的民工是暴民? 第八, 當然, 我也不是說 “所有” 政治人物帶頭的抗爭全是假的或儀式化的表態.比方說, 鄭南榕自焚之後, 我參加了他的葬禮, 在現場遇到翻牆回台的陳婉真, 她是我高中時的年少 “偶像”, 陳婉真後來組成 “台建組織” (台灣建國組織), 該組織人不多, 但有我的許多好朋友. 我當年開始當醫生, 幾乎已退出政治圈, 但我的每個月薪水有許多就是捐給台建.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他們是玩真的. 他們所從事的抗爭絕不是鬧著玩, 而是拿命在拼, 汽油彈一大堆, 經常雙方一觸即發, 幾乎要死人. 但你不能說這也是 “民進黨率其徒眾” 的作為. 當今民進黨檯面上這些人, 跟過去一些重大抗爭 (如台建之反中華民國),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能把所有美好的過去都由這些根本不相干的人來收割或承擔. 就好像不能老是拿228來譴責馬英九一樣. 南方朔還說: “一九八八年的「五二○」,一群暴民從舊的市議會,一路經重慶南路打到博愛路,沿途的店舖全都打得滿街碎玻璃,一片狼藉。如果我們查查舊報紙,應當可以找到他們的理由「不要看得太嚴重」,「沒有民怨,就沒有暴力」。 ” 這更是睜眼說瞎話到極點, 太可恥了!! 不過是十幾年前的事, 居然也能這樣歪曲事實!! 520 是國民黨基於某種政治需要, 在毫無預警的狀況下, 主動攻擊手無寸鐵的學生和群眾, 有些人被打得連頭皮都整個脫落. 類似美麗島事件那樣, 軍警主動暴力攻擊一群和平示威的農民和學生, 打人打得很可怕, 簡直發狂, 看到人就打. 但南方朔卻把打人的和被打的給顛倒過來. 我真不明白, 為什麼台灣社會這些名嘴名家或政客, 總是要昧著良心講話?? 看到南方朔寫的這些東西, 真是讓我怒火中燒. 這不是第一次, 而是第 N次,甚至當鄭南榕自焚後, 南方朔還毫無根據地說鄭南榕是美國與中共的什麼 “三面間諜”. 人不應該這樣扭曲是非, 不應該總是為了宣傳某種 “立場” 或 “品味” 就肆無忌憚地歪曲事實或抹黑醜化異己, 這是很可恥的, 這種普遍瀰漫台灣社會的思維習慣與文化, 事實上對任何一方都沒有好處. 跟南方朔一樣, 我對當前的民進黨及其一干極右支持者可說恨之入骨, 這些人是齷齪混蛋, 但我們之所以厭惡他們是因為他們所做的事之惡劣, 而不是因為他們的立場, 譴責惡行和抹黑不同立場是不一樣的, 前者正當, 後者可恥, 歪曲異己之歷史與基本事實更是可恥. 陳真 2006 6. 21. ---------------------- 南方朔觀點 除了嘴,請證明別的 南方朔
由「安定牌」和「亂源牌」,我們就必須回顧自己的經驗了。我們社會在一九八六年七月解除戒嚴,在第一個年度裡,民進黨率其徒眾,幾乎有事沒事就找個理由上街頭搞抗爭,統計下來,當時台灣群眾事件一千八百起,平均每天五起。一九八八年的「五二○」,一群暴民從舊的市議會,一路經重慶南路打到博愛路,沿途的店舖全都打得滿街碎玻璃,一片狼藉。如果我們查查舊報紙,應當可以找到他們的理由「不要看得太嚴重」,「沒有民怨,就沒有暴力」。 admin公告 | 2006.06.18 12:38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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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南方朔引用齊克果的那段話如下: 【「問一個問題,會顯示出雙重目的。有的人問問題,是為了要得到具有清晰內容的答案,因而問得愈深,答案也就更深入且有意義;而有的人在問一個問題時,他的興趣並不是要得到答案,而是要藉著問,而去吸乾掉問題裡明顯的內容,最後留下來的只是一片虛空。」】 南方朔的荒唐解釋如下: 【齊克果這段很有學問的話,用白話來說,那就是如果問問題不離主題,當然愈問愈清楚,最後一定水落石出,真假可辨;但若要藉著問問題而叉開話題,這卻也不難,只要三叉兩叉,問題就可以被叉開掉,最後是真象被埋葬在語言的墳塚裡。】 讀者就算沒讀過齊克果,但你會像南方朔那樣解釋嗎?齊克果是在批評有人「藉著問問題而叉開話題」嗎?這段話是在講一種「轉移話題」的不良居心嗎?這樣的閱讀能力是不是很可怕? 齊克果那段話出現在《The Concept of Irony》普林斯敦大學版本的 36頁。就算閱讀能力很差,可是,那段話不是有很明顯的上下文嗎?除非你根本沒讀,否則,齊克果用了一整章解釋這樣一種「不要答案」的提問方式,難道你統統看不懂?他不是很明顯一直推崇個不停嗎?相反地,對於那種「內容豐富」的虛構性思維,齊克果十分感冒;他把這種有著「豐富內容」的哲學方法或看事情的態度,稱為玄想(speculative)。 玄想就是莫名其妙幻想一堆什麼人生大道理(華人社會很多「思想家」屬於這一類)或構思各種莫名其妙的「抽象思維」,唯恐你聽得懂,越「艱深」越好,「內容」很「豐富」;你越是聽不懂,越能顯示出我的思想之博大精神。不只齊克果,康德和叔本華也都對這種「內容豐富」的思考方式很感冒,視為一種低能的特徵。 至於被南方朔解釋為潑婦罵街的「空洞」提問法,事實上,不只齊克果,包括康德、叔本華、維根斯坦和羅素以及當代分析哲學家都很推崇。這樣一種提問,可以說就是康德的書《純粹理性批判》的「批判」(critical)二字。如果用齊克果的詞就是一種「反諷」(irony)。簡單說就是,我並不是要求你給我什麼答案,我也不是要發明什麼大道理;我只是想藉著反覆推敲、質疑或比較,看看一些想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或許進而暴露出一個事實:人們總是自以為知道很多,但其實大家都很無知。 這樣一種批判性提問法的祖師爺當然就是蘇格拉底。齊克果很推崇他。其實達賴也曾講過這樣一種思考方式。他舉了個例:你拿起個茶杯,你知道這是茶杯,但你不妨自問一下,你真的知道一些什麼嗎?茶杯是什麼?茶杯在哪?你往裏鑽,探索茶杯的本質,企圖掌握對它的理解,但茶杯就是茶杯,茶杯沒有什麼茶杯的本質、你把它打碎,裏頭也找不到什麼「本質」。你可以針對它的功能做很多解釋,但你終究沒辦法說你知道什麼是茶杯。別說掌握世界,我們連一個茶杯究竟是什麼其實也一無所知。 蘇格拉底被視為世上最聰明的人,並不是因為他知道很多東西,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之無知。而這樣一種旨在暴露「虛無」的蘇氏「產婆接生」提問法,就是齊克果所謂的吊詭或反諷。 接生並不是生出一個個大道理,而是接生出一團虛無和誤解。它讓我們明白無知是一種宿命,我們不可能跨越這條理性界限;就如維根斯坦的書首頁引用了Kurnberger的一句話:「一個人不管他知道多少,扣掉抱怨和吼叫,我們能講的不會超過三個字。」 信奉理性是很愚蠢的,我們不可能知道更多了。叔本華說,科學理性就像你在一家公司,有人跟你介紹說:這是你太太,這是你阿姨,這是你同學,這是你老闆,這是你表弟,這是鄰居,介紹一堆之後,其實什麼也沒講,因為我們的疑問並不是人事物之間的關係或因果法則,而是人事物為什麼會存在?為什麼有我?為什麼我在這家公司?為什麼有這公司的存在? 相對於「內容豐富」的提問或思維,反諷或吊詭或比喻無非就是要讓那些既有的空洞意義露出真面目,進而歸零。就像維根斯坦說的:「我的哲學目的就是要教你從偽裝的胡說八道走向公開的胡說八道。」 自以為聰明的玄想家或訓話家講一堆「內容豐富」的什麼偉大思想或教條,不過胡說八道,但它們卻偽裝成好像什麼了不得的思想。而齊克果反諷式或康德批判式或維根斯坦比喻式的提問法,就是要揭穿這些虛構,還給「無知」一個真實面貌。唯有當你知道自己所知無幾,才不會那麼自以為是。維根斯坦說,我們拆掉的只是一些紙糊的房子;拆掉它,我們才能在真正穩固的地基上腳踏實地地立足。 達摩東來,說要找一個不受人惑的人;殷海光每次新學期上課,就在黑板上寫下這句話:「做一個不受人惑的人」。不受人惑好像不是很難,但不受己惑卻似乎蠻難的。但不受己惑之前,至少別讓什麼名嘴名家或大師或政客或什麼思想家學問家那堆「內容豐富」的說法給唬爛了。 無知不是壞事,自以為有知才是壞事;就好像想像是好的,但把想像當成真實就變成了妄想,就得來掛我這一科了。當人們知道自己無知,也許世上很多人為製造的痛苦就會減少。 蘇格拉底曾拜訪一位詩人,想請他解釋一下自己的詩,結果發現他竟然跟讀者一樣,一無所知,無法更進一步說明自己的詩所欲描述的那個美麗對象。蘇格拉底很滿意,因為這似乎意味著詩人的無知背後有著一種「神聖的啟發」(divine inspiration),讓他自然就能歌頌美麗。 維根斯坦說,如果有人跟他說,聖徒一出現,連樹木都得應聲低頭,以表尊敬。對方說,這是一種神蹟!!怎麼樣,粉感動吧?!維根斯坦說,神蹟?No!我沒啥感覺。可是維根斯坦接著說,如果今天是一條狗,專心注視著主人的舉動,準備應聲而起,維根斯坦說,這對他來說才是一種奇蹟。 在我看來也是如此。這狗之專心注視和應聲而起,我不相信牠對自己的舉動「知道」多少「豐富的內容」,但牠顯然背後有著一種「神聖的啟發」,讓牠自然就能做出這樣那樣一些美麗的動作來,就像詩人雖然對於神明一無所知,但他依然寫出歌頌神蹟的美麗詩篇一樣。 陳真 2006 6. 17. 陳真 | 2006.06.17 21:22 | #
(四續:訓話篇) 錯誤理解一個句子問題不大,但錯誤理解一種基本認知卻顯示出當事人對此完全外行。就好像我曾以為奈米是一種化粧品的牌子,以為LV是某一種髒話的縮寫,E-MAIL剛出現時我還問賣電腦的人說郵票該貼哪,對方說不用郵票,我又問:那郵差呢?誰幫我送信? 這些其實都還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如果今天一個問E-MAIL的郵票該貼哪的人,卻以電腦專家的大師姿態公開訓話時,你能忍受嗎?難道他以為大家都是電腦白癡? 萬一一個社會普遍推崇這樣的大師,這意味著這個開口閉口電腦大師的社會其實是個電腦沙漠,人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電腦。 犯錯不是問題,有問題的是態度。你要擺那麼高的姿態訓話,這我能忍受,我已經被「三民主義式的教育」教育得忍功段數極高。訓話沒關係,問題是,你得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是嗎?如果你只是要講如此通俗的一些罵人的話,如果你只是像教官或校長每天朝會那樣訓話,何必引用那些根本不相干的經典? 夏天到了,我去買冰棒吃,一百塊給他,應該找回八十塊,但賣冰棒的阿婆看我貌似忠厚,故意只找我七十塊。我心有不甘,回去跟她吵,如果我只是要應付這樣一種場面,我何必說什麼畢氏定理?何必講什麼二次曲線與高等微積分?我有必要引用羅素的《數學原理》來證明一百減二十等於八十嗎?羅素是在講那樣一些通俗簡單的算數問題嗎?我有必要引用維根斯坦的《數學的基礎》來證明一百減八十是一種必然為真的套套邏輯嗎?如果我只是要指認某個人,我有必要引用Ramsey的「相似性」函數來證明昨天那個阿扁就是今天的阿扁嗎?邏輯相似性是在講這樣一種意思嗎?我有必要說根據維根斯坦的《Tractatus》,被我吃掉的「那根冰棒」跟「冰棒」二字之間存在著一種「數學多元性」(mathematical multiplicity)的對應關係嗎?有必要這樣跟阿婆說嗎? 所有這些荒唐的誤用濫用或不當引用,都只是顯示一種虛構身段的虛榮。虛榮是你家的事,他人無置喙餘地,但是,當你的虛榮變成我們的一種精神虐待時,那就很讓人受不了了。有必要虛構到這麼誇張荒謬的地步嗎?在知識上和道德上把自己抬舉得這麼高,彷彿遠勝凡人,那是一種事實嗎? 不知道齊克果講的那些話的意思,就好像不知道水分子是H two O一樣。你不一定要知道這些玩意,但你若不知道,我們就能明白你完全不懂化學,不懂哲學,因為那只是哲學或化學的ABC。考試大概不會考這麼簡單的題目,問題是,如果你連H two O 都不知道是什麼,我們很難想像你怎麼有可能是個化學大師?虛構能虛構到這種地步嗎?不可思議的是,你卻天天罵政客如何不老實,如何虛構言語,而你卻又比他們更不老實,這樣合理嗎?我們用來檢驗他人的道德標準,難道不應該先用在自己身上? 陳真 2006. 6. 17. 陳真 | 2006.06.17 11:28 | #
(再續) 「天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有個頭?為什麼地球在我出生前就已經存在?為什麼深藍比淺藍更深?為什麼2大於1?為什麼我的影子跟著我走?為什麼 2加 2等於 4?為什麼我總是正面向前走,而不是倒著走?為什麼我知道桌上有個茶杯?為什麼有這一切的存在而不是空無一物?為什麼我是我?為什麼….」 這時候,你跟我談某種光學原理並沒有用,我對影子的疑惑並不是一種光學問題;跟我說宇宙大爆炸的理論也沒用,這不是我要的答案,因為我永遠可以繼續問下去:「為什麼會有大爆炸?」「為什麼我的視覺讓我看見眼前的茶杯?」 當我們發問時,維根斯坦說,這裏有兩種態度,一種是要答案的,一種是不要答案的。要答案的是科學,不要答案的是宗教。維根斯坦說,他不折不扣就是在鼓吹後面這樣一種態度。我們應該給理性探究畫上個休止符,別再解釋了。他說:「並不是因為你解釋錯了,而是因為它是一種解釋。」 當我們發出吶喊,並不是呼喊著要求真相,因為真相就明明白白在眼前;更不是呼喊著一種有關真相的解釋,我們根本不需任何解釋。因為一切解釋都有待解釋,解釋只是一種自說自話,就好像莫里哀嘲諷醫師考試。考官問:「請問這東西為什麼會使人想睡覺?」考生答:「因為它的啥啥成份對某中樞神經有安眠作用。」這是科學,但我們的困擾並不是來自科學;這樣的解釋或許是對的,但它跟我們的疑問完全不相干;它只是一種解釋,而我們並不需要任何解釋。 我們的發問,並不是要求對現象做個說明,而是對現象的存在感到驚訝。我知道生兒育女的醫學知識,我大學時胚胎學考了九十幾分,但當我驚呼:「天啊,為什麼有我的存在?我是誰?我從哪來?我為什麼會在這裏而不是那裏?」這時候我並不需要去翻閱胚胎學或分子生物學教科書,我的疑惑不會在那裏頭得到解答。 更重要的是,我們根本不需解答;因為答案不存在。即便它存在,也不可能為我們所知。就好像假設有個超強吸塵器,什麼都能吸,但它至少有個東西吸不了,那就是它自己。發問或解答的遊戲也一樣,它必然有個盡頭;比方說我沒辦法思考為什麼我會思考,因為當我經過一番思考提出解答時,我「早已經」在思考,我沒辦法站在「思考」之「前」,以一種後設的方式對「思考」提出解答。就好像我沒辦法用我的右手握住我的右手一樣,它什麼都能握,但沒辦法握住自己。 發問之後,要答案與不要答案於是形成兩種世界觀,兩種看待世界的方式。Spinoza(斯賓諾沙)說,後者是一種永恆的看待事物的方式。叔本華說,這是一種美學眼光;維根斯坦說,這是神祕主義者觀看世界的方式,它既是美學的,也是倫理的、宗教的。再加上個齊克果和尼采,五位哲學家都說,在這眼光下,有限的人事物成為永恆,產生一種神聖的美感。 永恆的提問不是為了真相,更不是要求對真相提供解答,而是為了叫你不要再問,因為不該問而問是敗德的,你應死了這條心,別再問了,在那神祕的大能之前屈服吧。你應該到世界的外面來,於是你才能清楚看見整個世界,而不是陷入世界「裏頭」問個不停。 這樣一種眼光,這樣一種宗教、美學與倫理的提問方式,卻居然被南方朔說成政客或潑婦罵街的什麼「一片虛空」式無恥齷齪提問,如此望文生義,憑空瞎掰,難道不荒唐? 【底下是插播】: 活在台灣需要一種超人的忍耐力。官大學問大,到處都是「三民主義」,相當低能與荒唐。雖然受過幾十年「三民主義式」低能「教育」之摧殘,但我還是很難忍受必須把低能言論或「知識」當成真理來背誦或歌頌的那種精神虐待。 幾年前曾看過台灣某國立大學哲學系研究所考題,就算讓我翻書,我也一題都不會寫。有一題我倒還隱約記得:「請問哲學有哪十大任務?」甚至連我最熟悉的維根斯坦都看不懂題目是在問什麼,十分怪里怪氣,就跟考蔣公的「哲學」思想沒兩樣。蔣公說:行,就是動,你會動,我也會動,生命都會動,地球也在動,萬物也因此生生不息,這就是行的哲學。 在台灣,科學還不錯,比方說臨床醫學,基本上與西方所謂先進國家相去不遠,甚至有過之無不及。但西方文史哲就完全不是這樣了,可說一片沙漠。文史哲這種東西,當它是一片沙漠時,各種不可思議的怪象就會產生,因為它不像自然科學,沒有個知識的客觀判準,同時也不是一種發明或發現,也因此,檢驗「真理」的標準往往從「說服力」或「深刻性」被偷天換日轉移到「權力」手上;誰只要搶得某種權力,佔據某種職位,官大錶準,官大學問便大。 我們很難想像自然科學中有這種官大學問大的怪象發生;我們更難想像一個物理學門外漢能臉不紅氣不喘地發表各種荒唐至極的物理學見解,然後說這是不得了的物理學觀念;我們同樣無法想像有一大群智能不足的讀者為這種奇怪的「物理學」鼓掌叫好,尊為「大師」。 當文史哲消失,變成一種沙漠,相關知識的基本良知便蕩然無存。那根本不是一種知識或思想,那只是名嘴開炮或長官訓話。在白癡讀者的推波助瀾下,更是為所欲為,根本拿他沒辦法。 既然是沙漠,意味著不管你怎麼胡扯瞎掰,事實上幾乎沒有人知道你在瞎掰,因為沙漠中普遍缺乏基本認識,缺乏同儕制約,於是只要奪得教鞭,搶到了麥克風,你幾乎可以為所欲為。 政客總有趕下台的機制,但大師卻是萬年老賊。你說他瞎扯,白癡讀者會信你還是信大師?低能讀者會信所謂名牌或信一個連牌子都沒有的人?有人也許會說,「那你也可以想辦法成為名牌啊」。就算這有可能發生,但那依然沒有意義。因為,重要的不是誰說出真理,重要的是人們普遍認不認得真理。 沙漠並不是指的天才人數不足,沙漠指的是人煙杳然、荒蕪乾枯之地。當你變成一種名牌,讀者信你了,但他信的是你的身份、你的牌,而不是信你講的話或信你這個人,一切其實還是沒有絲毫改變。因此我總覺得,一個整體現象之良莠,不是數算其成員中有多少天才,而是數算它有多少具有基本鑑賞力的一般成員。 這跟政治其實一模一樣,什麼樣的人民,自然會造就出什麼樣的政客;除非整個社會普遍的鑑賞方式與鑑賞能力改變,否則政客一個接一個上台,表面上名字不一樣,顏色不一樣,但其實都是一家人。對此無須驚訝,因為一個社會或領域普遍有著什麼樣的「讀者」品味,自然就普遍有著什麼樣的「作者」。作者不存在,作者只是讀者的一個分身。我們看一個社會有些什麼樣的「作者」,大約就能知道這社會有著什麼樣的一股空氣。 陳真 2006. 6. 17. 柳春春阿真 | 2006.06.17 07:05 | #
轉載當然可以啊. 陳真 | 2006.06.16 14:40 | #
謝謝阿忠,拭目以待.... 陳真 ======== 齊克果的這本書書名明明白白就寫著 the concept of irony (反諷的概念)不是嗎? 他自始至終喋喋不休談論著吊詭,反諷等等這些東西的重要價值,就好像維根斯坦喋喋不休談論著 "胡說八道" (nonsense)的深刻一樣. 但這不是少數哲學家的特殊見解,而是一整個當代西方哲學傳統;至少從康德以來,接著叔本華,主要都是在談人類的知識與理性之本質與極限. 我們既然無法思考那無法思考的,我們既然無法訴說那無法訴說的,但我們總有辦法企圖從 "語言" 或 "思想" 的 "裏頭" 去找到它的界限. 維根斯坦說,界限就像個籠子,我們想逃出籠外,但那是根本絕無可能的事,不過,就在我們衝撞籠牢的同時,頭上撞出一個一個包,這些包,具有無比的重要性,因為語言界限雖不可見,但藉著頭上這些包,藉著這些毫無意義的句子(比如 "1 只有一個",比如 "深藍比淺藍更深" 等等),我們彷彿看見了那條不可能被我們看見的語言極限. 在許多哲學家看來,正是這些不可說不可知的先驗(transcendental)或a priori 的 "世界",賦予了人事物意義. 差別只是在於傳統哲學家在談論極限時,總彷彿自己例外,彷彿自己可以跨出界限,於是有了形上學. 但維根斯坦認為,既然不可說,那就是不可說,而不是拐彎抹角地說,更不是你們不可說,但俺是哲學家是詩人,所以我可以說但你們偏偏就是沒有 "說那不可說" 的能耐. 這意思是說,我們不知道世界 "外面" 是不是另外有個 "柏拉圖式" 的 "形式世界",因為當我們說有的時候,就已經跨越了極限,但它是不可能跨越的,於是終究我們還是得回到地面上來,別再想外太空的事了,別再去上帝家門口指指點點了. 當你問我是不是陳真,我不需要先去照鏡子確認一下,當我回答你說是,我是陳真時,我不需要說我 "知道" 我是陳真,因為我是不是陳真並不是一種我可以知道或不知道的事,說我 "知道" 我是陳真就是一種所謂 "胡說八道"(nonsense). 所謂胡說八道,它們之所以是胡說八道,完全不是因為它是錯的,許多時候是因為它們 "必然為真". 比方說,當我被狗咬了一下,很痛,當我喊著痛時,我的陳述必然為真,我不需要先想辦法確認痛的人是不是我,也不需要懷疑我的痛是否是假的. 既然它不可能是假的,那也就不可能說它是真的,因為真假是一種雙極性(bipolarity),是一體兩面,有真必有假,反之亦然,就好像我沒辦法想像有個銅板只有一面. 任何銅板必然有兩面.句子也一樣, "必然" 為真意味著假的那一面根本不存在,它被邏輯排除了,既然如此,那我們也沒辦法說它是真的,於是它只能是一種 "胡說八道". 維根斯坦說: 當我這麼說"這是我的手" 時, 人們應該說: "胡說八道!" 但事實上人們卻往往說 "當然啊". 幾乎所有當然的事之陳述,都是一種胡說八道,因為 "必然為真" 這性質就像一座屋子的外殼,殼之存在已經給屋內屋外畫出界限,在這界限上,我們找到很多必然為真的柱子,我們最好接受它之理所當然,而不要硬要去說它或解釋它,不要把它變成一種知識論的研究對象,否則頭上就會碰出一堆胡說八道的包包來. 頭上這些包使人焦慮,但它同時也是一種救贖,因為它讓我們彷彿明白了理性的有限,明白了語言的其來有自及其極限,明白了知識的範疇,於是我們似乎也因此想到一些我們不可能想像的東西. 而以上這一切,也就是在回答海德格著名的名言: "為什麼總有些東西存在,而非空無一物?" 這問題的答案就是它沒有答案,因為它根本不是一個問題. Stanely Cavell 說,人類有一種劣根性,當我們有了語言,於是就忍不住納悶語言存在的可能性,也就是所謂懷疑主義. 但反駁懷疑主義最好的方式恐怕還是維根斯坦,而不是信誓旦旦對天發誓說 "我知道這是我的手" 的G.E.Moore. 因為你無法說你知道,那意味著你有可能不知道,但說你 "不知道" 那是你的手是荒唐的,因此,說你 "知道" 那是你的手也同樣荒唐. 懷疑主義並不是無從反駁,而是它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一種 "胡說八道". 有些東西是無可懷疑的,它們就像一種舞台,舞台是既有的一切之基礎,一切戲碼就在舞台上演出,因此我們無法質疑舞台為什麼存在,因為你的任何質疑都只是戲的一部份,而所有的戲都隸屬於舞台,就好像你沒辦法用語言解釋或質疑語言為什麼存在一樣,因為你對它的存在之一切質疑或說明,都已經預設了它的存在. 那就好像我的拳頭無法握住我的拳頭一樣,它可以握住一切,但它就是無法握住自己,你若非握不可,非挑戰極限不可,你的頭上馬上就會產生一個包,這個包包,讓我們彷彿看見了自身的極限. 不管是維根斯坦的 "胡說八道" (nonsense)或齊克果的 "吊詭" (paradox)或反諷 (irony),無非就是在講這樣一些想法.這些毫無意義的胡說八道,使我們看到己身存在的極限,但這不是壞事,因為那意味著我們的存在似乎有著一種神祕的來源,只是不可能為我們所知. 如果是齊克果,他就會明目張膽地說這一切告訴我們,別再說什麼理性了,去信基督教吧! 齊克果說,"吊詭掃除世上一切概念" 就是這個意思. 吊詭就是一種 "胡說八道",比方說: "我還沒出生就已經死了" 或馬克仕說的 "存在是為了消失",或 "我講的全是假的"...這些全是吊詭,但吊詭使我們棄絕理性,產生熱情,奔向信仰的路. 以上這些全是簡化得不能再簡化的通俗說明,說給大約十歲以下小朋友聽的,它的原始討論當然沒有這麼粗糙,這就好像要學會用Google 搜尋很容易,但要討論或寫出一個電腦搜尋程序卻很難. 當然也不能說難,但它畢竟是一種唯有你是這一行的人才有可能理解的東西. 看到南方朔長久以來如此瞎扯什麼語言哲學,純粹望文生義,實在很荒謬,簡直是把大家都當成白癡. 他講的那些只是一種2100全民開講的鬥爭言論或無聊說教不是嗎? 陳真 2006. 6. 16. 陳真 | 2006.06.16 07:35 | #
雋梅, 長期睡眠失調症就是失眠.我只能說這樣,至於怎麼解決,我無法隔空診斷,更不可能隔空給意見,因為這很容易誤導,看病應該比算命要稍微嚴謹一些,不可能只根據紙上幾句話就給意見. 我甚至覺得,醫生無語,醫生是不該公開多說話的. 不管是醫療或醫療以外,越是 "意見性" 的東西就越不該講,就跟發言人一樣,發言人是沒有個人見解的. 醫生也一樣,他沒有多少言論自由. 我覺得我講的從來都不是意見,你不能說我說 "這是我的手" 是一種意見,也不能說 "一加一不等於三" 是一種意見;"政客或菁英不要吃人夠夠" 當然也不是一種意見. 純知識性的東西可以講,但具有特定對象的就不是一種知識,而是一種針對個案所給的 "意見",既然是個案,所有醫師都該不發一語才對,因為知識是可理解可掌握的,但個案狀況卻無形無狀說不清,而且也不該說. 透過文章,很多病人盯上我,常讓我挺為難,一不小心就會激怒對方.但我不是耍大牌不給意見,而是我不可能憑空猜想,隔空診斷. 至於知識性的東西,最好也該有系統地理解或說明,否則很容易誤導對方. 陳真 | 2006.06.16 07:21 | #
給南方朔及中時編輯的一封讀者來信 中時編輯, 我知道你們不會登我底下這「文章」,所以,不知道能不能麻煩你們也能把它轉給南方朔(王杏慶)先生。謝謝。 陳真 敬上 --------------------- 先生常為文批評民進黨當道,這點我很敬佩。可是,對於先生多年來所經常自我標榜的什麼「語言哲學」,卻讓我感到痛不欲生,實在荒唐到極點。那就像有人嘴裏唸唸有詞,述說生命無常、凡事無可無不可的相對性,然後就說自己寫了許多有關「相對論」的東西一樣。這是不是會讓物理學家聽了感到痛不欲生?太荒唐了。 這比詐騙集團,比滿口謊言的政客還荒唐。畢竟,任何謊言,即便空穴來風,至少都必須在一種虛構的「風」(真實)的基礎上進行瞎掰,但先生所犯的這種錯誤卻是一種八竿子打不著一點邊的錯誤,純粹外行人對他所完全不了解的東西的一種「望文生義」的瞎扯,以為只要出現「相對」兩個字就是「相對論」。 無意與先生為敵,但實在荒唐到讓人很難忍受。先生如果真的想談「語言哲學」,為什麼不先去翻翻哲學字典,看看什麼是語言哲學。我不相信外行人能理解它,就好像我不相信一個人只因很會寫 E-MAIL就會寫電腦程式一樣。但我相信,外行人至少能在稍微接觸之後馬上就能知道自己是個大外行,因此也就不會出現先生這種荒唐至極的瞎掰。 從先生所引用的齊克果的這段話,就能看出先生之誤解的離譜程度到了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天啊!台灣社會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菁英圈總是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比詐騙集團還荒唐。我不想招惹誰,但實在受不了,離譜到極點。 先生引齊克果底下這段話: 「問一個問題,會顯示出雙重目的。有的人問問題,是為了要得到具有清晰內容的答案,因而問得愈深,答案也就更深入且有意義;而有的人在問一個問題時,他的興趣並不是要得到答案,而是要藉著問,而去吸乾掉問題裡明顯的內容,最後留下來的只是一片虛空。」 先生您說這是齊克果對某種提問方式導致內容的「一片虛空」的批評;您還進一步「引申」說這是政客規避什麼真相的把戲。可是,這樣的解釋難道不是張冠李戴離譜到極點嗎? 齊克果講的這些話,反覆出現在他的著作中,是他的作品的一個基本主題。齊克果不但不是在批評這種提問方式,而是在推崇,並且再三反覆描述他自己就是採用這樣一種哲學方法。 齊克果說,他所要講的東西,是一種「絕對真理」,本質上無法直接溝通,於是他發明這樣一種「詩的語言」,一種不具任何認知內容的語言,也就是他所謂的「間接溝通」(indirect communication),來讓讀者明白,原來他所說的一切,以及你我所說的世上一切,事實上全是空洞、虛無。 藉著這樣一種「詩一般的哲學語言」,齊克果做為一個宗教存在主義者,他想要讓讀者認知到世上萬物的虛無、空洞與有限,然後你會陷入一種「虛無焦慮感」(the Angst of nothingness),你將發現人類自身全然無能為力,人類不可能賦予人事物任何意義;因為意義必然來自那「不可說的真理」(ineffable truth)。於是你只好往世界「外面」追尋救贖,或許有一天,你就會被齊克果所「欺騙」,投入真理(即上帝)的懷抱。 齊克果說,唯有靠著這樣一種詩一般的欺騙,才能讓你放棄那自以為是的理性與人間諸般所謂道德,進而把你騙到「真理」裏頭來。他認為,人類所謂道德是一種阻礙,或者說一種進化過程,終究我們必須往前進化,從追求美,進化到追求善,最終得進化到追求「那絕對的」(the absolute)。唯有棄絕理性與世俗道德,才能得到救贖,才能看見那「絕對真理」(上帝)的容顏。 齊克果說,這是一種「信心的跳躍」(leap of faith),而吊詭(paradox)與反諷(irony)等語言現象,恰恰指出語言或理性的極限及其內在意義上的空洞與虛無(維根斯坦就比較過齊克果與他的後繼者Martin Heidegger(海德格)在這一點上的雷同)。這樣一種詩的語言,這樣一種「間接溝通」,這樣一種「騙術」,這樣一種讓你明白世俗意義之虛空貧乏的哲學方法,齊克果說它是一種「跳板」,讓你能藉以跳到世界的「外面」來,把世界拋在腦後,追尋神的所在。 也就是說,讓你藉以發現理性或知識之虛無與空洞,讓你願意放棄理性,認清理性之自以為是,認清所謂道德之空洞與猥瑣,進而走向以熱情(passion)和信心(faith)為基礎的信仰道路。 我說的這些,不是個人見解,而是大約哲學系大一或大二學生就應該懂的基本入門知識,就好像我若要談三角函數,我就得先懂sin、cos的基本用法一樣。而這樣的一種基本知識,卻被先生給斷章取義兼望文生義,扭曲成一種低能無聊至極而且與作者原意毫不相干的道德八股。哲學如果是在講這樣一種通俗論調,唸哲學還需要IQ嗎?哲學還值得研究嗎?這種道德教誨,這種社論般或民意論壇般的言論,不是每個人都會講嗎? 齊克果這項著名的「間接溝通」或「詩般的語言」,簡單說就是維根斯坦或語言哲學上常講的「胡說八道」(nonsense),一種邏輯意義下的語言極限。齊克果說,他的所有著作只能被當做是一種完全沒有意義的胡說八道來理解。也就是說,除非你認識到他所講的話的空洞與虛無,除非你認識到他所有作品之意義上的徹底空洞,你才有可能把它當成「跳板」,跳到他所要講的那個「不可說」的「世界」。 跟齊克果一樣,維根斯坦在他的書中也反覆這麼說。比方說早期的Tractatus,維根斯坦說:唯有真正了解我的人才知道,我所講的一切全是胡說八道(nonsensical)的空洞話語,就像一種「樓梯」那樣,藉著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你可以爬上一個高度,然後你就能看清楚整個世界。 一個說跳板,一個說樓梯,各有各的比喻,但基本精神是類似的。因此,哲學上有無數文獻就是在探討齊克果和維根斯坦這兩位哲學家之不約而同使用這樣一種「詩的語言」的相似與相異性。這大約是哲學系大三的程度。 不管怎麼樣,我做的這些說明,都只是哲學的ABC,而不是什麼特殊見解,就好像你就算不懂物理,但你如果唸到大二,理應也聽過E等於MC平方一樣,這些都只是很基本的入門知識。而先生卻把它扭曲成一種道德八卦,扭曲成一種通俗無聊而且風馬牛不相及的道德教誨,這不是會讓人聽了吐血嗎?太離譜了。 這是我第四次對先生的公開批評,每次講的問題完全一樣。我不能說先生故意詐欺,因為我相信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不相信有人會願意鬧這種笑話。但我發現先生真的很敢,什麼荒唐的話都敢講。可是,當你有個麥克風在手裏時,難道就能一味馮京當馬涼,完全憑著望文生義的幻想,任意胡扯一通? 先生老是批評政客之言語荒唐,這我不否認,但先生難道不是應該比他們更好,然後你才有資格做那些(在我看來相當無聊的)道德批評? 先生老是在字義上做些語意闡述,這或許是一種語意學(semantics),可是,它跟語言哲學怎麼會扯得上關係呢?語言哲學的「語言」二字,跟我們一般所說的語言二字幾乎完全不相干。 先生老是說自己提出語言哲學的看法,這種荒唐,這種不學無術的荒唐言論,居然也能經常出現報端,甚至還一本接一本地出書,實在讓我受不了。我覺得台灣這種文化圈的行逕是很可恥的。不但可恥,而且可笑,十分不可思議。或許台灣是一種沙漠,幾乎完全沒有哲學方面的基本知識,於是不管怎麼荒唐可笑,總是能贏得編輯的青睞或讀者的一片掌聲。 先生位高權重,我打不到,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午夜夢迴,難道不覺羞愧?類似這樣的不學無術與荒唐誤解,實在很不可思議。請先生及貴報編輯給基本知識一點最基本的尊重,饒了我們吧。 陳真敬上 2006.06.16 中國時報 南方朔觀點 真相埋葬在語言墳塚裡 南方朔
不知道諸君有沒有看別人罵街的經驗,因為看罵街實在太有趣,太有學問了。笨蛋的罵街者顯然吃虧較多,委屈較大,罵起來一副抓狂的模樣,而對手則氣定神閒、抓語病、鑽縫隙,搞到最後就完全掌控了罵街的方向,原本的主題經過一陣滑移,早已消逝無蹤,路人只知道這兩個人在對罵,但他們為甚麼罵,到底誰對誰不對,當然無法判斷,占了便宜的那一邊遂告大獲全勝。看罵街多了,注意厲害的人操弄語言的技巧和主宰罵街方向的能力,實在有助於觀察分析本領的增強。 而這種罵街現象所顯露出來的意義,近代丹麥哲學家及神學家齊克果(Soren Kierkegaard,1813-1855)在他的名著《嘲諷的概念》裡,以另一種微妙的方式掌握住了它的訣竅。齊克果如此說道: ──「問一個問題,會顯示出雙重目的。有的人問問題,是為了要得到具有清晰內容的答案,因而問得愈深,答案也就更深入且有意義;而有的人在問一個問題時,他的興趣並不是要得到答案,而是要藉著問,而去吸乾掉問題裡明顯的內容,最後留下來的只是一片虛空。」 齊克果這段很有學問的話,用白話來說,那就是如果問問題不離主題,當然愈問愈清楚,最後一定水落石出,真假可辨;但若要藉著問問題而叉開話題,這卻也不難,只要三叉兩叉,問題就可以被叉開掉,最後是真象被埋葬在語言的墳塚裡。 而齊克果所謂的這種藉著問,而去吸乾掉問題裡明顯的內容,在當今的弊案風潮裡,早已成為台灣政客的老招了。就以SOGO禮券案為例,主題是吳淑珍有沒有收禮券和賣禮券,它和誰爆料,爆料的人有沒有精神耗弱,有沒有與人結怨,其公司有沒有財務危機,可說全無關係。但我們的政客卻真是擅於操弄,往這些相干的方向一扯一問,找個莫須有的人出來一陣抹黑,好像弊案就不見了,反爆料反而成了新的問題,被告也就翻身成了原告。弊案去扯水災,弊案去扯拉法葉,弊案去扯保衛本土政權,弊案去扯「岳父之過」,玩來玩去,招式用盡,不過都是盤算要把問題裡的內容吸乾而已。這和潑夫潑婦的罵街邏輯,可說如出一轍。這些弊案演變到現在,對實質問題做的追究極少,不在固體證據上用功夫,只是故意藉傳訊讓每個人說沒有。語言愈堆愈多,主題也愈跑愈遠,至於真象當然早已被埋葬掉了。當弊案已變成潑夫潑婦的罵街,還有甚麼可以再說呢? 雋梅 | 2006.06.14 17:35 | #
陳真,哈,難做人啊,不會啦。倒是看著你哲學拼成這樣,一時之間不禁駭笑,襯著下頭摘出來的阿扁語錄們,果然拼經濟純粹酒酣耳熱應酬話。 羅素的奶奶原來是順口溜高手噢,多可惜小時候沒人這麼跟我說,不過想想就算說了也沒用吧,照樣得轉診去掛精神科。這就你那科嗎?那什麼叫做「長期睡眠失調症」?嚴重失眠我自己早就知道,想吃安眠藥偷家裡的不就得了,可是坐在馬桶上便秘,攤出手掌盯著手指頭發楞,最後組織兩個字被想成一團棉絮,然後走出廁所經過我媽身邊看她一眼,還很疑惑她是不是也看得到我。真不知道精神科醫師要怎麼解決這種疑難…Orz 「中國人尊重過去的經驗,這個傳統也許是出自壓倒多數的農業人口的思想方式 讀到這種,我都會捧腹大笑,覺得好可愛,多像小朋友在比誰的爸爸比較厲害。 陳真 | 2006.06.13 09:10 | #
謝謝雋梅,Orz! 哈巴狗集團本來是總統制,後來我有點搞不清誰是總統,彷彿是雙首長制,而我呢,只能算是人頭吧.人頭是沒有自我的,一切聽從上級指示. 可是,當上級 "們' 意見不一致時,我就很尷尬了. 許多時候,因為電腦科技知識的貧乏,我其實完全搞不清楚到底上級 "們" 是在說什麼,很難轉述,只能呼籲上級出面投案,自行說明案情,別讓我難做人. 羅素來劍橋前,他奶奶常擔心這小孫子,因為他老問些奇怪的問題,有一天奶奶就告訴他: 乖孫啊,What is mind? It doesn't matter.(啥是心靈,那不重要啦)What is matter? Never mind. (啥是物質,不用管它啦) 羅素說,奶奶的擔心讓他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哪裏不對勁,是不是該去掛我這一科.來劍橋後,他才發現自己很正常,因為這裏有很多比他病得更重的人. 維根斯坦講過一個真實的笑話,他和朋友去Grantchester果園喝茶,服務生端茶水來時聽到他們的談話,維根斯坦的朋友注視著自己的手說: "我知道這是我的手!!"(兩個驚嘆號),然後又凝視前方一公尺處,拍胸脯保證說: "我相信那裏有一棵樹!!!"(三個驚嘆號). 服務生偷聽到這些話,不禁駭然,維根斯坦說: "別怕別怕,我的朋友是個哲學家". 范光棣書中講過一個笑話: 有兩個小孩,其中一個對哲學很有興趣,頗為自傲自己思想之深邃. 另一個就問他: 什麼是哲學? 小哲學家就說: "我是誰?" "我從哪裡來?"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就是哲學!!!" 對方說: "聽起來很像失憶症病人". 這還不好笑,還有更好笑的: 有個大概也是有哲學病的小孩,對他的同學說: "今天我心情很 blumpy"!!, 他同學聽了很納悶: "什麼是blumpy? 沒有這個單字啊?!" 小哲學家說: "那是因為從來沒有人曾經 blumpy". 有人說文學就是把稀鬆平常的事給異化,讓它變得陌生而曖昧,哲學其實也一樣,在那稀鬆平常的事情上感到困惑. 就如范光棣所說,一個人如果不是異化得很厲害,大概不會想證明的確有個世界存在,或證明這是我的手. 但有病不純粹是壞事,病人往往比健康寶寶更具醫學價值. 謝謝來訪和好意. 拼完哲學,我要專心拼經濟了... 雋梅 | 2006.06.12 22:22 | #
陳真,邊讀邊捏把冷汗,你怎麼都不怕你影子黏沒一半,我先被你辨析的思路裂成好幾瓣?其實我分不清楚別人的影子會不會被我當成自己的,上了年紀偶而讀點書,發現一些理論跟我在胡思亂想或在黃昏市場走走晃晃隨處聽聞的老生常談似乎也長得很像。 跟你老實說,聽到不一樣的鼓聲,其實沒有很高興哭了又哭這個情形,但確實又好高興,哭了又哭。 我的社運經驗純屬自用,都是用來幫我證明了自己實在很沒用。你的評論我讀起來很有挨訓的感覺,可是也因此感到很快樂,但不會承認我是個喜歡挨罵的變態,就像理直氣壯數落別人,我也不認為那當兒我有多麼正常。你們這個網我要慢慢讀,如果有什麼需要,招呼一聲,我會的當然就動手,不會的就去學起來。 陳真 | 2006.06.12 21:32 | #
「出國拚完外交,回國開始拼經濟了。」(90.06.05,機場SNG) 「女兒喜事辦完了,我要開始拼經濟啦。」(90.09.27,女兒婚宴,納莉風災) 「要開始全力拼經濟!」(90.11.05,澎湖助選) 「新政府要三大改造,開始拼經濟。」(91.03.17,世台會演說) 「政府要全力拼經濟。」(91.05.12,扶輪社演說) 「我當了外公,很開心,可以開始拼經濟了。」(91.10.07,抱著金孫) 「未來致力拼經濟、大改革,以贏回民眾的支持。」(91.12.07,市長選舉開票感言)
「致中結婚後,我總算可以開始專心拼經濟了。」(94.06.11,兒子訂婚,中南部水患)
「年底選完後成立第二次經發會,開始拼經濟。」(94.11.01,金商獎頒獎典禮) --------------------------- 拼經濟, 阿扁錯了嗎? 阿扁錯了嗎? 阿扁錯了嗎? 原來是拼他家的經濟. 把他罷免, 讓他回家專心去拼經濟… All Pages | 1 | 2 | 3 | 4 | 5 | 6 | 7 | 8 | 9 | 10 | 11 | 12 | 13 | 14 | 15 | 16 | 17 | 18 | 19 | 20 | 21 | 22 | 23 | 24 | 25 | 26 | 27 | 28 | 29 | 30 | 31 | 32 | 33 | 34 | 35 | 36 | 37 | 38 | 39 | 40 | 41 | 42 | 43 | 44 | 45 | 46 | 47 | 48 | 49 | 50 | 51 | 52 | 53 | 54 | 55 | 56 | 57 | 58 | 59 | 60 | 61 | 62 | 63 | 64 | 65 | 66 | 67 | 68 | 69 | 70 | 71 | 72 | 73 | 74 | 75 | 76 | 77 | 78 | 79 | 80 | 81 | 82 | 83 | 84 | 85 | 86 | 87 | 88 | 89 | 90 | 91 | 92 | 93 | 94 | 95 | 96 | 97 | 98 | 99 | 100 | 101 | 102 | 103 | 104 | 105 | 106 | 107 | 108 | 109 | 110 | 111 | 112 | 113 | 114 | 115 | 116 | 117 | 118 | 119 | 120 | 121 | 122 | 123 | 124 | 125 | 126 | 127 | 128 | 129 | 130 | 131 | 132 | 133 | 134 | 135 | 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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