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報告:
巴勒網原班人馬明天周四早上請提早於九點四十分抵達現場,以便大家先勘查與討論以及準備物品。目前約有六七個人來信說要參加,若再加上未來信者及臨時起意者,人數應該會超過十或十五個。
新聞熱潮上,不好意思潑大家的冷水,但還是得說一下:我們這活動從去年三月便已開始,第一站是在馬蕭競選總部,之後選擇了和平東路與師大路口人潮較多處,每個月站一次,每次都大約小貓四五隻,四龍一鳳;全盛時期也不過才六、七個人,而且每次都只是靜站,時間到就結束。我看以色列駐台機構及警方等有關單位似乎很緊張,其實一點都不用緊張。
這次活動雖比較有針對性,但也還是依照原有的站樁方式進行,連口號也不喊,也不做任何演講,參與者要有「無趣」的心理準備,而不要有錯誤期待。
以色列一如往昔,不但使用貧鈾彈,甚至被懷疑使用一種遭日內瓦公約禁止使用於殺傷人員的白磷彈;美軍於越戰時也使用過類似武器。這種炸彈很可怕,爆炸範圍約一百五十公尺,範圍內所有人畜,只要一接觸白磷就會起火燃燒。
昨天,以色列連聯合國(UNRWA;United Nations Relief and Works Agency)所運作的難民學校也轟炸。這是第三所被以軍攻擊的學校。UNRWA在迦薩地區的主任說,UNRWA很清楚地持續告知以軍學校所在位置,但飛彈卻恰恰落在這個位置。以色列政府發言人說,那是因為他們發現裏面有人開火。
這是典型的以色列官方說法。問題是,當學校或醫院裏假設真的有人對你丟石塊或開槍時,難道你就把這所醫院或學校給整個剷平?警方抓強盜,強盜躲在民宅大樓裏對你開槍,難道你就用飛彈把這棟大樓夷為平地?當強盜穿起醫師或護士白袍冒充逃匿,難道下回當你看到醫生護士時就格殺勿論?
我們其實並不需要懂得很多以巴問題的細節,就好像當我們看到街上有人在殺小孩或打老人,我們並不需要知道雙方究竟有些什麼歷史恩怨,都應該制止或譴責這樣的行徑。
這類新聞其實能不看就不看,否則看了血壓高,心裏悶,日子不好過。但悲劇並不會因為你不看不聽而消失。可是,看了這些東西又實在很讓人憤怒。這兩天,信箱滿滿,多是衝著以色列來。但我覺得,憤怒畢竟是很可貴的,所以我們不該隨便消費它。辦這活動,並不是要發洩怒氣,相反地,憤怒應該保存下來,成為一種態度,而不是一種情緒。底下是四年前寫的。
保存你的憤怒
陳真 2004. 9. 15.
(原載中時晚報【Global View】專欄)
台灣人遇事激動,乍看熱鬧,百家爭鳴。其實來去迅速,不留痕跡,滿足當下激情快感。彷彿背後驅動只是一種內分泌,而不是價值理念。憤怒、感動云云,就跟看戲掉淚一樣,迅速消退,比豪雨積水退得還快。
激情言行總是難以當真,當權者諸惡皆行也不怕,反正過兩天就忘。所謂理想,就像菁英秀場,鎂光燈下演一齣戲給大家看,曲終人散,賓主盡歡,彷彿啥事也不曾發生。
人性有其共同點,但如此消費性格卻非常態。羅素半個世紀前成立的反核武組織 CND,迄今仍是英國反戰主力,憤怒不曾消退。以肉身為盾牌、阻止以巴暴力的 ISM(國際團結運動),成立三年已死兩人,挨揍抹黑如家常便飯,但言行如常,不因憤怒而激昂。
呼籲以色列士兵拒絕服從不正當命令的Yesh Gvul(凡事有個極限),二十年來已有數千士兵遭軍法審判,但憤怒火種不曾熄滅,他們說,凡事有個極限,「總該有些事是正直的人絕對不幹的。」
中國一位碩士生李丹,幾年前目睹河南愛滋村慘狀,開始從事愛滋病人遺孤救援及教育,卻挨打挨揍,頻遭打壓,但憤怒不減。阿富汗女權反抗組織 RAWA,創立三十年,創辦者是一位女大學生米娜(Meena),不但反抗國內政教高壓,也反蘇俄暴行。十年後,米娜被蘇俄暗殺身亡,但組織依然健在,從事醫療救助、人權和教育。平淡的一言一行,透露滿腔憤怒。
憤怒不一定是壞事,許多時候,它更是一種善的記號。但它不該是一種情緒,而是一種態度,一種看待世界的方式。我們該珍惜它,就像珍惜自然資源那樣,不要讓廉價口舌和表面聲光得意消耗了憤怒。
甘地曾這麼說:「從諸多痛苦經驗中,我學到最珍貴的一課:保存我的憤怒。就像保存熱量使之成為能量一樣,透過憤怒的保存,它將成為動搖世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