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失傳已久的能力

陳真 2005. 7. 27.

無德之人，某個意義上就是無能，但有德也絕不是能力的保證。馬英九之所以是個很好的政治人物，不只因為他不沾鍋，更因為他有著一種現代文明素養，比方說對人權的理解與尊重，對國際局勢的了解，對自由的體認，具有一種「講道理」而不是「講道德」的能力。

另一方面，許多人德性良好，但如果他缺少一種現代見識、一種文明素養，不但無法擔當大任，甚至帶來更大傷害。希特勒就是一例，他律己甚嚴，嫉惡如仇，但卻沒有能力搞清楚什麼是「惡」；他以為只要把代表著「惡」的猶太人鏟除，世界就一片光明。當今世界也一樣，把異己（例如巴勒斯坦人或回教徒）打為「恐怖份子」，彷彿只要把這些「惡」逐個消滅，天下就能太平。

光有道德並不夠，有德無知的傷害，不會少於無德。人們厭惡政客已久，但反彈政客敗德之餘，別以為我們所缺乏的只是一種品格。不只品格，我們更缺乏一種文明見識，一種與人對話、說理的能力。民主的基礎是道理，不是道德。敗德之事可以藉由法律糾正，但「講理」卻是一種失傳已久的能力。

以英國為例，她很難因某種外來危機而沉淪，並不是因為她道德崇高，而是因為這是一個講理的社會。人們比賽講道理，而不是比賽道德光環，更不是比鬥爭、比人脈。街上兩車擦撞，無須比拳頭，只須比是非。有理走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這是一個沒有「政治明星」、沒有「人格者」的社會，但這樣一個為真理議論不休的社會，卻比較容易長治久安。

古希臘是民主的起源，她有句諺語：「人類的智慧是在不斷的自由討論中累積。」這話聽起來很平凡，但平凡無奇的話語往往有著更多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