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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精神醫學幾時休?(No. 1)

陳真 2003. 7. 7.原載哈巴狗電台

謝謝梁兄告訴我這個不是新聞的「新聞」。法國出差回來後,英法兩地一小時的「時差」還沒恢復,早上血壓本來還有點低,看了這則八卦精神醫學之後,精神果然大振,現在應該恢復正常值了。

我當然不反對讓精神醫學專業來參與決定(注意:是參與,不該是唯一決定者)該受刑人能否假釋,但是,專業就要有個專業的樣子,遵守基本的專業語言和人事物的基本道理,不要信口開河。

但這是哪門子精神醫學?(請看底下報導)動不動就是什麼「找到證據」、「驚人發現」,人類的心靈和行為之間的因果關係,怎麼會那麼單調而粗糙?因為 A,所以 B?那是數學或化學才對吧,有這種精神醫學嗎?馬的,好萊塢電影看太多是不是?「因為」喜歡知識份子型的人,「所以」努力考上大學來強姦知識份子?「因為」很想強姦知識份子,「所以」努力用功考上台大?有這種八卦邏輯?精神醫學如果老是要走這種八卦「心理分析」路線,老是要這樣胡說八道,會讓人看不起。害我有時在外面都只說自己是醫生,不太敢講自己是精神科醫生,我怕別人會懷疑我的IQ。

我對楊姓受刑人是否該假釋這事沒有特定看法,因為我沒接觸過當事人,但是,那些反對他入學的理由似乎都難以成立。因為,如果那些理由成立,如果他真的那麼危險,那麼,結論應該是把他關到死或直接槍斃才對,因為任何人都不需要先進入某個學校當學生才能強姦那個學校的人。

事實上,如果真要強姦誰,在沒有人認識的情況下偷偷地策劃,應該會比成為那個學校的一份子更容易得逞。因為你一旦入學,大家都認得你了,你就很難有所動作。也就是說,他不入學的犯案機會,比入學的犯案機會更多更高。

而且,那些反對理由如果能成立,那麼,我們不但應該禁止他出獄,更應該禁止他上學才對,因為沒有理由他只危害台大師生;犯案之前,總不會先查驗被害人學生證吧?知識份子也不是只有台大才有吧?

依我以小人心度小人腹來看,至少有一大部份反對理由其實是出於「政治」考量,而不是什麼專業考量。這個政治考量,包括一種不敢負責的態度,怕准他入學,萬一將來出事,會連累自己。

我當然不敢說他「絕對」沒有再犯的可能,但是,我們的法律有野蠻到那樣的程度嗎?野蠻到一種追求「100 % 安全」的程度?那豈不是所有人都該關起來?我們的精神醫學有落後到那樣的程度嗎?落後到一種追求心靈或精神「100 % 純潔無暇」、「100 % 可以預測控制」的地步?

也許有人會說,楊先生需要時間「治療」。但是,一來,治療不需要把人關起來才能進行;入學之後要就醫豈不更方便?二來,精神醫學對這種問題的治療概念跟一般治療概念有本質上的不同;治療完成與否,是永遠說不準的。

比方說,你斷了腿,我可以給你上石膏、打釘子,若干時日後,我可以確切地判斷你是否被治療好了,看看骨頭有沒有癒合或長齊了。但是,心靈或精神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它無法確切認定;特別是當「症狀概念」涉及一種文化或道德因素時,更是說不準。這時候,是病或是罪,往往很難截然二分。

比方說,我比較能確切地說某個人之妄想或幻聽症狀已經消失,但我卻很難確切判斷某個強暴犯之想要強暴人的那個「症狀」是否已經治療好了。並不是因為我們的科學落後,一時還找不到那個確定性,而是因為這個 100 % 的確定性根本不存在。

一來是因為,這個「症狀」之所以成為一種「病」,是因為「我們」說它是一種病;如果我們不認為它是一種病,那它就不是病。一切疾病當然都含有這樣的一種「社會成份」,但是,有的病社會成份高,有的病社會成份低(比方說癌症)。社會成份越高的,病患和罪犯的界限就越模糊;這個界限越模糊,我們就離那個 100 % 的確定性越遠。

二來,精神面的症狀容易檢驗(比如妄想),心理層面的東西卻不容易檢驗(比如某種慾望或衝動)。比方說,假設我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麼,慾火攻心,突然很想偷看陳水扁洗澡,但我只要不把心裏這個邪念說出來,別人就很難發現。但是,若有個妖魔鬼怪整天跟我講話(幻聽),或我老懷疑有人要在我的食物中下毒(被害妄想),那麼,雖然你看不到我的這些「精神症狀」,但你還是可以在我的行為中發現一些異樣,推論出我可能受到幻聽或妄想的干擾。

結論是:我並不是要鼓吹他入學,我只是說那些反對理由都沒有說服力。而且,如果我們要把決策點擺在那個根本不存在的「100 % 健康/安全」,那我們若不是太笨,就是存心要與人過不去;我們只是在「玩政治」,滿足所謂社會期望,避免自己承擔任何風險。在這種時候,那最弱的人的權益,往往第一個被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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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高知識女生 為此選擇讀台大

【2003/07/07 聯合晚報】

記者董介白/台北報導

精神科醫師為楊姓受刑人診療有驚人發現,考上台大社會系的楊姓受刑人,之前的犯罪對象,不是女大學生就是女教授,楊曾經不諱言告訴醫師,他對高級知識分子特別感「性趣」,這也是他會選擇高級知識子犯案的原因之一。

楊的說法引起醫師的好奇,經進一步訪談發現,楊坦言,他對女性高級知識分子特別欣賞,也特別感「性趣」,像是在特種行業上班的小姐,他反而性趣缺缺。

楊姓受刑人的這番告解,讓曾經替他診療、輔導的精神科醫師大感驚訝,楊甚至坦言,他欣賞具有知識的女性,才會選擇台大,由於楊曾經透露他有強烈的意願想就讀台大,讓法務部不得不審慎楊姓受刑人的假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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