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真 2005. 7. 26.
底下 (http://www.crown.com.tw/mag/mag617/01.htm) 是張小嫻登在《皇冠》雜誌的申冤書。我覺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這句」句子是張小嫻寫的沒錯,但也只是「這句」句子而已,但她卻同時有一種彷彿多麼冤枉多麼原創的口氣,問題是,如果只是「這句」句子,根本無所謂原不原創,姿態太高了。
我不知道張小嫻有無讀過泰戈爾,但我「感覺」她不但讀過,甚至讀過「生日」這首泰戈爾晚期寫的詩。畢竟如果說沒讀過,「距離」這意像純粹只是一種巧合,那也未免太巧合了一點。
維根斯坦在生前唯一一本著作《Tractatus》上寫說,「我不願宣稱我的書有多麼原創,但我也不在乎有誰說過類似的想法。」後來在筆記上還提到一長串的話,他說,人當然會受到別人的影響,但這個影響「就像蛋殼一樣」,只是「薄薄一層」,最重要的是蛋殼裏頭的差別。維根斯坦認為,是一種個性,一種精神,一種態度,決定了這個蛋殼裏頭蛋黃蛋白本身的差別。
我看張小嫻與泰戈爾也一樣,也許她受到影響,也許沒有,who knows?但就算有受影響,那也只是「薄薄的一層殼」,無須否認。就好像我也受到許多哲學家的影響一樣,否認這個影響沒意思,沒有人能躲在洞穴裏思索,憑空想出許多哲學問題;也不可能有人憑空生出許多情懷。
哲學或文學,表面上常說是「自言自語」或「與自己對話」,但「自己」不可能憑空存在,我們的思想、感情總是有一種外來對應物,這個對應物,必然牽涉某種時空和現象,而不是獨立存在。在這「對話」過程中,講來講去,寫來寫去,也不外那幾個主題。姑且說那就是「真理」吧,眾人只是對著這個「真理」發出各種牢騷和疑問。
不過,雖然張、泰兩人都操弄「距離」這個意像,都有「遙遠的距離」這個句子, 但我總感覺,張、泰兩人作品間的「距離」很遠。我無貶意,只是說他們兩人的世界長得很不一樣罷了。我於是很納悶,怎麼會有人認為她那首詩是泰戈爾寫的?一查網路,天啊!果真還以訛傳訛一大堆,許多人甚至還讚嘆「泰戈爾」這詩展現「古人」深沉的感情。但那明明不是泰戈爾的風格,只不過出現類似的句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