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存在這世上

莫名其妙存在這世上

陳真 2005. 4. 29.

今天（4.29）是維根斯坦去世五十四周年。我摘了一朵自己種的紫色小花到他墳上（字母 E 下方很小一朵）。幾年前第一次去時，沒帶禮物，所以就給現金，墳上給它放了兩三個銅板。之後每次去就丟銅板，越丟越多，想不到一年半載後開始有人效法。幾年下來，墳墓一角已累積一堆銅板，就像羅馬許願池那樣。

每個人祭拜方式不太一樣，有些人帶自己做的手工藝品來。印象最深的是五十周年紀念那天，看到有人泥塑了一個巴掌大的小樓梯，放在墳前。樓梯中間有個小泥人，托著下巴做沉思狀。很可惜當時沒帶相機在身上。本想盜墓，偷拿回家，但因學姐反對而作罷。

維根斯坦經常用「樓梯」來形容他的想法。他說，當我們藉著樓梯爬上一個適當高度，看清楚世界之後，就可以把樓梯丟了，這東西沒用了；把眼光集中在「樓梯」本身是本末倒置的。樓梯只是一種工具，藉著它，讓我們看清楚世界。我們並不是要討論「樓梯」本身，它只是一個工具，當你達到彼岸，無須再返回。

那麼，什麼又叫做「看清世界」？維根斯坦說，那就是「把世界看成一個有限的整體」（a limited whole）。它不光「有限」，更是一個「整體」。智力再怎麼延伸，知識再怎麼發展，終究有個神祕的問題存在，那就是「存在」本身：為什麼有這樣一個東西叫做「世界」？

這問題無解。但它之所以無解，是因為它本來就不是一個「問題」，裏頭沒有任何疑問。除了「接受」這樣的「存在」，別無它法；而這個「無解」就是如來佛的「五指山」，孫悟空再怎麼厲害也跳不出這個思想和語言的界限。

在這個極其有限的範圍內，我們擁有知識和思考，但這範圍以外究竟如何，卻永遠是個「謎」。這個謎不是真的謎，因為它根本沒有謎底。

在這世界「裏頭」，萬物儘管各有不同，但不管如何不同，當你從世界「外面」來看這個世界，它只不過是一個「有限的整體」，就像一粒球那樣，而我們終究屬於同一個世界，「莫名其妙」存在這世上。

維根斯坦上千萬字筆記的確不曾談論過任何倫理學或宗教，但這「聽起來」是不是很像一種宗教？是不是很像在「暗示」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