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真 2005. 11. 13.
我待西方社會多年,多少也了解西方進步界的人事物種種,但我從未在異國它鄉感受這樣一種台灣式、封建式、充滿極度虛榮、膨風與虛構的反動與庸俗,一心就是要吃人,用各種純屬虛構、極度誇大膨風的話語和修辭來吃人。信箱裏老是有這類進步話語,耳根不得清淨。
我跟任何人都沒有仇,許多進步人士甚至是我的朋友或朋友的朋友;我不是斗膽敢得罪菁英,我只是不想被吃,同時也看不慣「這些人」被「那些人」吃。不管誰吃誰,不管這些人是哪些人,不管那些人又是哪些人,不管怎麼樣,用謊言或修辭來吃人就是令人厭惡。
你儘可做奸犯科,這我沒意見,但別吃人,不要把我們當白癡;我們或許無力,但從來都不笨;我們或許弱小,但我們的美感並不差,別把我們當半票觀眾唬弄。
這些人整天說要改變世界,但我看不出他們的半點真心。當「實質吃人」已經變成一種生活常態,我不知道他們還打算把世界改變成怎麼樣?居然連話語也要吃人。
一個真的相信平等的人,不會努力虛構高貴;一個真心厭惡謊言的人,不會拼命捏造虛詞;一個真的嚮往解脫與自由的人,怎麼可能抬出各媒體的什麼大老、總編等等來搞行銷?更可怕的是,怎麼可能以一些理應被唾棄的東西來自我標榜?
如果是這樣,那麼,我不知道你們改變世界是要改變什麼碗糕?世界不是老早就被你們改變了嗎?你們和這個世界有哪一點不搭調嗎?完全看不出來。不但不會不搭調,各位根本就是擺明盡一切努力向它靠攏致敬不是嗎?
好吧,改變世界!但是,在你們改變世界之前,應該先改變自己。我總覺得,這是任何人唯一能改變的東西。
話說回來,或許你們連自己也不需要改變,就好像我也幾乎要放棄改變我自己一樣,但我至少不會虛構高貴、捏造虛詞來自欺欺人;一隻田螺就是一隻田螺,我不會把一隻田螺憑空膨漲,拿來煮九碗公的湯。
如果進步界的人,連種種微不足道的生活瑣事,都能膨漲若此(比方說什麼「戰鬥位置」),那我不知道你們還有什麼東西是可信任的?當考驗都還沒來,你們就已爛得一塌糊塗,但你們卻用最誇張最偉大的話語,說要改變世界。
用肚臍想也知道,如果呂秀蓮不可信,如果陳水扁不可信,羅文嘉或林佳龍或姚文智等等這些拿「順風旗」的人,又怎麼可能可信?
漂亮話聽了半輩子,我已不再相信任何所謂同志的話語,我只相信那些難以訴諸語言的東西;肉眼看不見的,永遠都會比肉眼可見的,更為可信。
言而總之,自欺無所謂,但何苦欺人?豺狼當道,日子挺不好過,諸進步人士忍心火上加油,再吃一口嗎?
在台北某電影院拿到的本期《破報》上,瞄到一篇文章,內容我沒看,但記得似乎就是在說底下這本書,標題寫著什麼跟什麼能「改變世界」!實在受不了。台灣社會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如此缺乏自信?非得在話語上如此虛構膨漲不可?我不是說什麼跟什麼能或不能改變世界,我是在說一種吃人的表達方式。
我罵過這位張鐵志先生的一篇文章(因為不想結仇,我寫的那兩三篇應該都已拿掉),但我其實根本不知道他是誰,與他完全沒有任何瓜葛。我罵的不是「他」,甚至也不是罵他寫的東西,因為這樣一種軟趴趴、嬌滴滴、膨風虛構的聲音和文字,在主流社會中,簡直無所不在,充斥這座彷彿被詛咒的島嶼。
沈從文說得對,城裏的人長得完全一個樣,鄉下人卻各有不同。進步界我看也是長得完全一個樣,單調而空洞,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界外人士卻各有真實面貌。
我沒想過要改變世界,我甚至對改變自己也幾乎不抱期望了,但我多少還有點「開汽水」的能力和品味,我知道善惡美醜;我喜歡各種聲音,但我厭惡噪音。
這不算討伐,而是請求,給我們一點尊重和耳根清淨吧。你們把自己講得這麼高貴,那我們呢?你們居然高貴得分分秒秒都想著要拯救我們,想著要改變世界,可是,世界不是老早就被你們改變了嗎?
========================
商周出版音樂河書系11
《聲音與憤怒:搖滾樂可能改變世界嗎?》
什麼樣的音樂書可以得到中國時報副總編輯兼副刊組主任楊澤、聯合報副刊組主任陳義芝、自由時報影藝中心副主任藍祖蔚、台灣日報副總編輯兼副刊主任路寒袖、蘋果日報總編輯陳裕鑫、新新聞週報社長王健壯、新新聞週報總編楊照、聯合晚報總主筆蔡詩萍、破週報總編輯黃孫權的共同推薦?
什麼樣的音樂書,可以得到文化評論者南方朔、影像藝術家張照堂等數十位藝文界人士的聯合背書?
就是這本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博士生張鐵志撰寫的《聲音與憤怒:搖滾樂可能改變世界嗎?》(Sounds and Fury: Can Rock & Roll Change the World?)
張鐵志稱自己是左手搞政治研究/社會批判、右手書寫音樂文字/文化觀察。《聲音與憤怒》正是這樣一本融合政治研究、社會批判、音樂文化觀察的書。
走過鮑布狄倫(Bob Dylan)抗議歌曲時代的人,知道六○年代不僅是民謠搖滾樂向政治嗆聲的時代,也是爭取民權、反戰、提倡嬉皮烏托邦理想的時代,更是音樂社會學者Robert Flacks所謂的「青年反叛文化」誕生的年代。從此,搖滾樂與政治展開漫長的糾纏鬥爭。
從六○年代以降,無論流行音樂是披著龐克、新浪漫、新左派、後龐克、後搖滾、電音、嘻哈的面貌呈現在聽者面前,它的商品本質總是無法完全扼殺它反對體制的熱血衝動。因此我們看到了英國歌手聲援碼頭工人,看到了瓊拜茲(Joan Baez)的身影穿梭在後冷戰時代的戰火地,看到MTV音樂台結合歌手鼓勵年輕人勇敢地站出來投票,看到了電音瑞舞客用力衝撞布萊爾的第三條路,看到了酷玩樂隊(Coldplay)與討伐體制(Rage Against the Machine)在反全球化抗爭中標舉反血汗工廠與追求公平貿易的呼籲,也看到了U2的波諾(Bono)與各國政要坐下來談「勾銷第三世界國家外債」。
搖滾樂能夠改變世界嗎?這是本書的疑問與探索。透過搖滾樂歷史的爬梳,作者認為搖滾樂的確可能,也只能改變個人的信念與價值。而這也正是許多社會變遷的基礎。是無數人的價值變遷構成了社會的進展。
《聲音與憤怒》是台灣第一本全面探討搖滾樂與政治鬥爭的書,作者拒絕文化研究式的理論分析,而是呈現許多精彩而動人的故事,卻又將這些故事與事件放在一個完整的歷史視野架構下檢視。
更難能可貴的是,針對九○年代之後的搖滾樂政治運動,連西方的文獻都十分匱乏,作者卻能以廣泛的音樂新聞閱讀,勾勒出搖滾樂在全球化抗爭的角色與地位。書中對於世紀末的反全球化、反戰等各種議題和行動都有中文媒體界少見的完整分析,加上作者個人政治經濟學的專業背景,更強化討論的深度。另外,書中對於英美政治人物如何利用流行文化來吸引選票,也對台灣近來膚淺的政治文化提供許多啟示。這個對本土現實的觀照,也流露在本書各個角落,拉近了和台灣讀者的距離。
對不熟悉這些搖滾樂社會面的樂迷來說,這些故事可以讓他們看到他們熟悉的樂手如何實踐他們的社會關懷,企圖改變世界。對於已經瞭解這些情事的讀者來說,這本書的觀點則深化了音樂與社會實踐的進一步對話。
作者簡介:張鐵志
以追求社會進步為人生志業。進大學時曾掙扎於要作文藝青年還是革命的學運青年。結
果選擇了後者,但最終發現這本書可以是兩者的結晶。
曾經歷以下戰鬥位置來進行社會改革游擊戰:媒體記者、MTV電視台「音樂百年記事」撰稿人、公視記錄片「人民的聲音」研究撰稿,參與勞工陣線「勞工搖籃曲」及台灣人權促進會「美麗之島人之島」音樂專輯策劃,以及其他政治、學術工作。並企圖以左手進行政治研究/社會批判、右手書寫音樂文字/文化觀察。現於美國紐約哥倫比亞大學攻讀政治學博士。
接下來的寫作計畫是書寫紐約的音樂、文化藝術與基進主義,以及台灣社會改革的政治經濟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