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義雄快點改過遷善

作者：林濁水蘋果日報林濁水專欄 2005年06月09日

誠信當然是美德，但也有例外，如改過遷善就沒有誠信問題。如果認為話一旦從自己嘴巴講出來便是真理，絕不能更改，這就反而大有問題；如果一個政策決定了絕對不能調整，固然可能是擇善固執，但大有可能一錯到底。

知過能改才是美德

縱使從科學史的角度來看科學定律，「真理」都會一再被推翻，所以一個人如或經溝通，或經其他方式發現自己錯了，不守「誠信」，趕快改反而才是美德。事實上，一句話出口就誠信到底的人其實也很少。這包括以堅持誠信為最高原則的林義雄，都是如此。

例如，去年我認為國會減半後造成馬祖八千人口選一席、宜蘭人口四十四萬選一席，票票不等值，對宜蘭人很不公平，對綠軍也很不公平。當時很是惹怒了林義雄，一再公開反對我的看法，還寫了文章說，民進黨在金馬不努力選不贏，還要怪選區不公平，民進黨應感到慚愧，要到金馬再去努力才對。

今年討論國大職權行使法時，他痛批國大複決門檻高達四分之三，一票反對案等於三票贊成票的威力，他認為是不民主，是違憲的。

去年他反對我計較一票等於幾十票威力，今年他卻連一票等於三票都不能忍受，如果要頂他嘴，大可說：「那是投贊成票的人該慚愧，應該努力，直到反對的人聽從你。」但是我認為不應這樣取笑他，反而應肯定他的改變，稱讚他重新認識了票票等值的重要性，這種前後不一，即是從善如流，所謂一貫的誠信這時當然應當讓步。

去年在立院剛通過修憲時，林先生十分高興，還寫了文章說修憲非常圓滿，有人批評「草率」非常不應該。但是今天他看到我的文章說通過修憲案門檻太高後，雖然仍舊把我罵了一頓，但卻說這修憲門檻太不對了，去年說不草率，今年說很不對，這種改變也是很好的，不能說去年「不草率」就誠信到底，絕不認錯。

去年修憲時，立院開公聽會，請學者來討論，被林義雄罵得很難聽，他認為根本不該再開什麼會，這些囉囉嗦嗦的學者根本是「卑鄙無恥到了極點的無賴」，他今年發現修憲門檻的問題後，對我當時不努力「反映」「據理力爭」非常生氣。去年要大家不要講話，趕快通過，今年要我當時應多講話，看來也不能用誠信一貫去批評他。

還有一個比較特別的例子，就是他當民進黨主席時對國會改造的決策是單純一項：單一選區兩票制，如果他守誠信，在去年優先要求立院通過的應當是這一項，但他卻認為只要通過減半就好，堅持單一選區也要通過是「不想要改革的人所耍弄來阻擾破壞的伎倆」。從單一選區變到減半，我認為是很錯誤的，但基於思想自由的立場，我卻沒辦法說林義雄太不誠信了。

思想自由不能偏廢

講誠信、講前後一貫的林義雄，單單在國會改造上面，就這麼多前後立場完全不同，如果不從改過遷善或思想自由的角度去看，根本就成了非常不誠信的人了。所以，誠信是很重要的價值，但知過能改和思想自由恐怕也不能偏廢。如今學界、四大報都一再以社論深刻反省減半的錯誤時，勸勸林義雄先生發揮他改過遷善的精神，就像從蔑視票票等值到全力捍衛一樣，全面調整過來。挽救目前通過的修憲案這個大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