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主人？

陳真 2004. 8. 4.原載聯合報

有句老生常談：「權力使人腐化」，意味某人本來良善，權力卻使其墮落。但我似乎沒見過有誰被權力腐化，我只見過在權力中流露本性的人。林肯說：「想了解一個人的個性，那就賦予他權力。」在權力中，本性就會盡情流露。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個性是不太會變的。

不需對政治人物感到失望，因為他並沒有變，他本性始終如一，只是我們沒有能一開始就認清而已。但認清與否不是重點，畢竟我們是在選夥計，而不是選領袖或選救星。夥計按規矩行事，不適任就請走路；只要規矩妥善，誰當夥計並不重要。一個老闆不會因為招聘一批職員而感到歡欣鼓舞普天同慶；世上沒有這種老闆，政治上也不該有這樣的主人。

然而，政治粉絲卻無所不在。這麼沒出息的「主人」，政客不爬到頭上來撒尿，豈非怪事？主人自當體恤僕人，勿凡事苛責，但主人就是主人，主人就該有個主人模樣，而不是跟著搖旗吶喊，以接近僕人為榮。

英國首相布萊爾，有一次為展現平民作風，邀來幾位記者一起搭地鐵上班，電車裏竟無人讓位。好不容易找到座位，旁邊坐著一位小姐，布萊爾想搭訕，以示「親民」，沒想到對方面無表情地瞪他一眼後，卻不搭腔，還把頭轉向另一側。

台灣言必稱民主，投票投得不亦樂乎，但徒有形式，卻缺乏主人氣質。主僕不但易位，而且僕人一聲動員令下，主人馬上聞聲起舞，要他恨誰就恨誰，十分聽話。放眼世界，這種民主異象，似乎不常見。

別儘說權力使人腐化，把責任推給夥計。過去的阿扁，跟現在的阿扁，其實沒啥兩樣。問題不在腐化，問題是在於我們是否真的認為自己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