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Kelly Bornshlegal(美國人,12月14日被捕,12月24日被遣返)
日期:2004. 12. 20.
地點:Tsochar Prison, Negev Desert
翻譯:陳真
【譯者前言】
陳真 2005. 1. 14.
反戰專家叫我寫這介紹,不敢不從,但已拖很久,拖到對方都已出獄遣返。不是很想寫,因為實在有點厭倦光說不練的哈巴狗記者生涯;啥也沒做,光是旁觀吶喊。而且,個人災難雖不具公眾意義,個人卻被之所困,過了今天,不知還有沒有明天,失落疏離瀕臨盡頭的感覺。
世界是無從改變的,不管是個人世界或公眾世界,除了哀歌讚嘆,無能為力。語言無用,詩歌無力,但也許上天會因此而憐憫吧?
底下文章作者 Kelly Bornshlegal 是一位美國人,23 歲女性,反戰運動志工,去年十二月中因參與並拍攝巴人一場示威,拍下以色列軍人毆打巴勒斯坦婦女和小孩的鏡頭而遭逮捕。聖誕節前夕被釋放,驅逐出境。
Kelly 的先生(或男友?)是一位挺有名的劍橋大學部學生,叫做 Mika Minio Paluello,去年從人類學系畢業,現年也大約只有 23 歲,但夫妻倆卻對反戰運動致力甚深,受過傷,流過血。
他們還成立了一個網站,頗值得支持。實質參與大概很難,但是捐款讓他們好辦事,總是做得到一些吧?請各位務必花點時間自己去看。如果你閱讀英文上有困難但卻很想弄明白的話,麻煩再跟本台連絡好了。
他們關注的對象就是巴拉塔難民營(Balata Camp),希望藉著影像、聲音、舞蹈和文字詩歌等,傳揚一種有關人和生存的精神。這些東西自然沒有槍炮一般的力量,但我總覺得它才是讓我們活下去的一個依靠。沒有它,我不知道生命要怎麼活?
【本文】
今天是我在以色列監獄中被非法監禁的第七天,等待遣返。這星期我轉了三次監獄,最近一次是離迦薩走廊十公里的 Tsochar 監獄。我被以色列內政部、警方、安全部門以及監獄中的全職「法官」訊問。我不斷質問他們,我到底犯了什麼罪,我堅持我的權利,要求見律師,但每次我都遭到白眼。
我在監獄中遇到許多女人,她們的友善與堅強總是使我十分感動。在這個去人性化的環境裡,我們不被以本名稱呼,卻只被叫做「中國」、「蒙古」或「美國」;這是個女子監獄,但卻只由男獄卒管理,而且這些獄卒可以不敲門隨時衝入牢房,而我們牢房的浴室與更衣室根本沒有門。在這樣的環境中,每個女人都盡一切所能幫助其她人應變與生存。
所有這些被關的女人都是外來移民;有些剛來不久,有些已經在以色列住了十年以上。許多女人都還有先生、兒子與孩子住在以色列。她們卻被當做罪犯看待,儘管她們已經在以色列工作多年,替這個社會做出過貢獻。
我們在獄中的每個生活環節都被男獄卒控制。這兒許多女人特別容易受傷害,因為她們身處異鄉,不會講希伯來文,卻又一切得仰賴獄卒。獄卒對囚犯的侵犯,獄方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女人中,許多過去曾被強暴,然後被偷渡進入以色列當性奴隸。
這個將對方視為「他者」進而使之去人性化的過程,讓不義更容易被合理化。而這手段也恰是以色列對待巴勒斯坦人手段的翻版。檢查站與抗議遊行中的士兵、入侵巴拉塔難民營(Balata Camp)射殺六歲小孩的邊疆警察、漠視鄰近巴勒斯坦人處境的以色列人等等,所有這些人,我相信,他們在夜深人靜時都仍然可以對自己交代,因為終究巴勒斯坦人對他們來說是沒有名字、沒有臉龐的,有如動物,而且只是如惹人厭的障礙物般該被踢開。
我拒絕與遣返作業合作,我在佔領區被捕只是因為我在當地巴勒斯坦人的邀請下,參加了一個地區性示威活動。以色列的佔領是不義且非法的,因此我拒絕承認以色列法院體系在約旦河西岸以及迦薩的管轄權。再說,以色列的「司法體系」也並非為伸張正義而設,它的功能只是在合理化不義和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