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

作者：魏福全

在宏濟醫院曾經出現過兩隻老鼠。一樓護理後面有個狹窄陰暗的空間，和福利社之間只有一層木板隔開，是人手不能及的角落。幾年前出現一隻老鼠，長得是黑黑壯壯的，而且身手矯健，看得到打不到，見到人也不怎麼害怕，護士們幫牠取個名字叫“強強”。大概隔板已經被鑽出個洞來了，才能如此神出鬼沒，來去自如。過了幾個月後，慢慢不見蹤影，不知道是被野貓叼走了，或是被蛇吃了，還是搬走了。

有一回，在門診間突然跑出一隻小小灰灰的老鼠來，嚇了一大跳，倒不是怕老鼠，而是怕牠哪天又跑出來嚇到別人。平常一邊問診，一邊看到病人和家屬在打蚊子，已經很尷尬了，若是再跑出老鼠來，勢必很驚人，說不定還會竄上報紙的社會新聞版。當下就決定關門打老鼠，把所有出口封住，搬開桌子尋找。老鼠倒也不慌不忙，應對得宜，桌子移到哪裏，牠就跟著躲那裏，沒有驚慌亂竄。桌子又大又重，搞得很累，一直不得要領。這時，想起了生物戰法，關好了門，跑到樓下行政室，抱來老板養的陪著上班的黑貓。這下子，一個人，一隻貓，一隻老鼠，全關在小小診間裏了。雖然是飼料貓，看到獵物還是有些興趣，擺出偵察和預備攻擊的姿態。不過，就像美好的計劃只是計劃，姿態也僅只是姿態而已，始終沒有鑽進桌子底下追捕，只在外圍作勢恐嚇。這時，更顯出小老鼠的沉得住氣，在人、貓兩面包抄之下，沒有胡亂奔逃。又經過了一、二十分鐘，人疲了，貓也失去了興趣，只好放棄。把門打開，貓直奔而去。老鼠，只能希望牠自便，別再來了。這一仗，人貓聯軍顏面盡失，還好，經過這一番驚嚇，老鼠再沒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