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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心情

文革心情

陳真

2020. 09. 02.

這樣講不知道會不會太隆重了點?但是,事情的確是這樣:特別是這兩年,一些鬥爭算計顛覆炒作之事,確實讓我起了一點惆悵以及某種覺悟。

陳凱歌的父親因為曾加入國民黨,文革時遭到抄家。陳凱歌當時才14歲,紅衛兵來到家裏翻箱倒櫃,燒毀許多書籍。後來,他自己幹起紅衛兵,公開羞辱自己的父親,以之為恥,還當眾推打了父親一把。

多年之後,陳凱歌依舊無法釋懷這件事。心裏的感覺旁人不好說,姑且就說他心裏感到愧疚吧。但是,真正讓他感到痛苦的,卻是父親對於這件事的默然;要是父親日後揍他一頓,也許陳凱歌心裏會舒服些,偏偏他父親慈愛溫柔一如往昔。陳凱歌長大後要去念電影學校,想當個導演,他爸還到車站送上一程,囑咐他此路艱難,但不管學些什麼,總該進行到底,別因一時困難半途而廢。

陳凱歌說,對於文革中羞辱推打他父親的那件事,他父親應該「十分失望,但他卻從沒有真正詛咒我,反而待我更好,這令我更痛苦。」陳凱歌說,他始終無法原諒自己:「因為我知道這是錯的。如果我不知道這是錯的,也許我就能饒恕自己。」

有一晚夜裡,少年凱歌「躺在黑暗中,聽著遠處林子裡麂子淒淒的叫聲,偷偷掉過淚,夢中全是故人舊事,想想天還要亮,心就發慌。」他說, 從屋頂茅草縫隙中看見天上大星,心裡突然發覺,原來過去的全是夢,從現在開始才是生活。

我想說的就是這句話、這樣一種感覺,「原來過去的全是夢,從現在開始才是生活」。這場夢,短如瞬間,卻又長如千年。我常希望自己仍在夢裏,懷想著遍地風花雪月;但我心裏清楚,那些曾經美麗的夢,早已遠颺,遁入記憶之中,成為過往雲煙。

我不太願意把這樣一種個人悲愴連結到現實的醜陋上,但是,也許就如同文革一般,醜惡現實畢竟起了一點夢醒的催化作用。

前些天,島內報紙大肆宣揚一些捷克來台滿懷政治算計的卑劣政客如何如何反中,如何如何力挺台獨,如何如何歌頌大腸花那些人渣;報導還搭配著一張美麗的布拉格查理大橋橫跨莫爾道河的照片。

我對這地方很熟,熟到這樣一種程度,宛如前世故鄉:我知道 Emir Kusturica 在FAMU(布拉格電影學院) 的哪些教室上課、排演,我知道莫札特在這座城市的每個足跡,我知道《Don Giovanni》歌劇首演觀眾的反應,我知道愛因斯坦去哪喝咖啡,我知道他在查理大學的哪個角落說過哪些話,我更清楚這條河的歷史,我平常不斷聽著 Bedřich Smetana 作曲的《我的祖國》第二章《莫爾道河》,我甚至曾經想要申請來查理大學哲學系擔任訪問學者,打算住上一兩年。

人事醜陋,山水無辜,夢幻依舊在,心情大不同。我原本以為一切歷史都是「我們」的歷史,如今我們似乎不再是我們,而是「我們 VS.他們」;西方戰爭販子一刀割裂了歷史,虛構對於中國的仇恨。飽受百年侵略苦難、無辜無害造福世人的祖國及你我,竟然又再度歷史重演,成為列強爭戰討伐意圖裂解吞噬的對象。

我不知道這回歷史勝負將如何書寫;大多時候,我能感受到的只是一種惆悵;原來過去的全是夢,接下來的才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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