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陳真 2005. 5. 24.

從海德格到叔本華，從齊克果到尼采，存在主義者有個共同點就是：成為一個「人」。維根斯坦生平對人的最高讚語就是：「他是一個人」。

你可以有各種身份，但你得先成為一個人。當你窩窩囊囊，猥猥瑣瑣，模模糊糊，以公眾評價為個人依歸，這時你很難說你是個人；就像股票行情一樣，你的存在價值竟也跟著起起伏伏，你能說你是個人嗎？人是要能說出自己是誰的，但你是誰呢？你連臉都沒有不是嗎？人要有個面目，有一種溫度，有一種精神氣質，否則不成其為人。

別說出你的意見，說出意見是很難為情的不是嗎？因為意見不外就是那幾種，每一種意見底下有無數成員，而你僅是無數成員之一，就跟一張張選票一樣，「主詞」不見了，剩下的只是一種數量。這還不窩囊嗎？

議論充斥，有些還義憤填膺，但那些聲音是誰的聲音呢？不知道，無從查證。這是什麼樣的一種聲音？毫無重量，如屁一般。

議論或評論都是很瑣碎而使人窩囊的，看過一遍之後，就跟擦過屁股的衛生紙一樣，失去價值。如果你非議論不可，如果你希望它不僅僅是擦過屁股的衛生紙，那你就得讓它擁有一種生命，你得給它黏上一個主詞，讓人們知道，那是誰的聲音，特別是記得要讓情治單位找得到你，讓你周圍的人知道那是你的聲音，你的態度，讓你的前途冒一點風險或損失，讓小人知道你是誰，這樣他們才能有機會讓你吃點苦頭、揹點黑鍋。

句子唯有當它有個主人時，才有力量，而廁所塗鴉式的發言，神不知鬼不覺，毫無意義。表面上眾聲喧嘩，很熱鬧，但不過屁聲相聞。那樣一種廁所言論或蛆形文字，自由無限，爽是很爽，但最大的傷害卻是自己，使自己窩囊。幹什麼壞事都行，但得像個漢子，不要窩囊，不要沒有臉，不要寫蛆形文字。

沒有臉的人，往往吃得開，但是，就像聖經說的，就算你擁有整個世界，若失去自己，你還剩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