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真 2005. 12. 2.
我相信演化,不相信突變。突變通常是一種病,我不相信那些一夕之間發生的事,就好像我不相信我能影響你,但我相信我或許能影響你的孫子或孫子的孫子。你對我的影響也必然如此。除非基因突變,否則,旦夕之間看不出什麼改變,更不用說什麼戲劇化效果;那是商人的語言,不是生命的真相。那些操弄浮誇語言者,那些告訴你什麼「關鍵時刻」或「偉大影響」的人,若非騙子,就是惡棍,要不就是頭殼壞去。
一兩千年前,政客大興土木,到處進行「文化建設」,蓋起一座座宏偉競技場,人獅肉博,肚破腸流,大人小孩都愛看。一到假日,人山人海,一席難求。不但入場免費,酒食小菜更是隨你吃飽喝足。小朋友乖的話,「把拔馬麻」才帶你去看神鬼戰士喔,就像現代人帶小朋友去麥當勞一樣。藉著這樣的「政績」,政客成功轉移民眾的注意力和不滿。
聽起來好像很野蠻,囚犯互砍,人與獅鬥。但千年過去了,野蠻換了個形式,抹上了一點所謂「文明」的胭脂粉,但革命豈只尚未成功,故事都還只講到第一章不是嗎?哪來什麼輝煌的革命「關鍵時刻」?
(陳真攝。羅馬競技場。獅子不見了,換成一些貓當道具。2005. 1. 17.)
(陳真攝。學姐說這裏是民主遊戲的發源地。最早的立法院?2005. 1. 17.)
(陳真攝。學姐說這裏是民主遊戲的發源地。政見會場?2005. 1. 17.)
它野蠻嗎?真的很野蠻。走在競技場上,彷彿能體會那種亢奮、戰慄與嗜血。可是,野蠻不是故事的全部,就好像魔鬼附身不是艾蜜莉故事的全部一樣。野蠻總是可貴的。因為,「當人們說上帝已死,可當我指出魔鬼的存在時,他們怎麼能還這麼說呢?」
千百年後,人們的眼光看我們,肯定也會找到諸多野蠻的遺跡。但在那遺跡中,野蠻與文明永遠是併存的,就好像神魔的恆久對立那樣。世上如果沒有魔鬼,大概也不需要神了。當故事寫下它的第一句,當愛情發生的那一剎那,時光就拉長了,永恆了,從此每一刻都是關鍵,再也沒有什麼偉大的關鍵時刻。
許多生命在野蠻中死去或飽受痛苦,就像獻給天神的祭品,他們的生命和痛苦,其實並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