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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不死(陳良哲) // 【為了前進的回顧:曾健民醫師追思紀念會】

參加巴勒網站樁的朋友,大多應該見過曾醫師,他也來參加過好幾次。上個月 (8月) 13日,曾醫師過世。本周日(9 月27日)下午一點半在台大集思會議中心有個追思會。除了現場參與,亦有直播及線上會議。相關資訊如下。

另外,底下有一篇良哲寫的有關曾醫師的文章–《麥子不死》。趙剛老師和陳美霞老師也分別寫了紀念文,請看:

陳美霞:《為社會改造的進步事業爭奪話語權的左翼戰士—曾健民醫師》
https://bit.ly/35WXrIQ

趙剛:《追忆曾医师》
https://bit.ly/32NYloQ

在這樣一個瀰漫輕薄之風的島上,紀念這樣一個言行厚重的前輩,我有一種言語用盡的感覺。我知道,到頭來,是一個人的生命產生重量,而非僅僅他的話語如何。

陳真2020. 09.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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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bit.ly/3iRuWjj

【為了前進的回顧:曾健民醫師追思紀念會】

❝有正確的歷史認識,才不至於看不清楚而走跛躓的路。❞

時間:9月27日(星期日)下午1時入場、1時30分開始
地點:台大集思會議中心蘇格拉底廳(台北市羅斯福路四段85號B1)

主辦:台灣社會科學研究會、人間出版社

直播通知

【人間出版社】臉書專頁當天將同步直播

https://reurl.cc/e8Dk6L

大陸朋友當天可加入 Zoom 會議,共同參與

時間:2020年9月27日 下午01:00

https://us02web.zoom.us/j/2714261625

會議 ID:271 426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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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不死

陳良哲

頭一回見到曾醫師應該是在新竹交大的陳映真研討會。才剛開始重新認識陳映真的我,和曾醫師並不相識。會議結束後我在前往搭車的路上,看到他和兩個方才在會議裡頭發言的青年人(邱士杰、張鈞凱)在大學路路口賣著米粉的店家裡,相當熱情地繼續著討論。這個景象一直停留在我的記憶裡。

2012年受邀加入《立報》筆陣,輪著撰寫「左右看」專欄,我注意到署名曾健民的「瞭望臺」專欄,總是在極其有限的字數裡,深入淺出的「科普」國際局勢與議論時政。藉著同是《立報》作者的身份,在一次活動中與曾醫師相識交談。後來聽曾醫師說才知道,他也數度化名「官土生」(左看)和「曾成」(右看),輪流寫著「左右看」。

2013年春天和師友拜訪曾醫師,以回應曾醫師在李文吉大哥告別式上對我們兩人的熱情邀約。談話中意外促成一個小小的讀書會,曾醫師意志高昂地要陪著我們唸書。本意是從70年代重新認識台灣社會,《清理與批判》與鄉土文學論戰是最開始的起點,但隨即便轉為政治經濟學的《台灣戰後經濟分析》與《台灣之經濟——典型NIES之成就與問題》,最終在2015年秋天結束於《新自由主義簡史》。

因著讀書會,我和曾醫師有了比較多的互動。有時是曾醫師遇上了技術問題,需要找人幫忙掃描文件翻拍照片,或是排除電腦障礙。有時是曾醫師和師母從東部帶回的農作物,或是師母自製的咖哩,要我帶回家分給妻小。有時是曾醫師打來問候近況,關心我日常生活。

他也關注著「紀念若雪巴勒斯坦資訊網」的動態,時常對我讚賞陳真寫的新的文章,又說起巴勒斯坦與中東的最新動態,對於巴勒網每月的站樁行動總是表達他的關心與敬意。他曾與巴勒網的朋友一同在路上掛著標語靜站,也曾並肩與勞動黨的同志在AIT前反對美國霸權。

理應是晚輩關心問候長輩,我卻讓長輩打電話來關切自己,其實有些失禮有點難為情,但我又很喜歡接到曾醫師打來的電話,那是父兄親切的關懷與問候。並且,因著彼此關心的事情有所交集,觀點有些相似,於是可以暢所欲言。在世局急遽惡化之際,曾醫師雖然憂心,卻又有著堅定沉著的目光冷靜觀察這一切的發展;或有些許感嘆,卻總不帶過激的情緒。聽著他的分析,總能讓憂憤卻不知所措的我的心情,得以回復平穩。「是啊,確實是這樣子的,不過……」,「……是這樣子的」。在交談之間,曾醫師時常用著這樣的開頭與結尾回應。他和人道別時的一聲「再見!」,總是保持著積極的肯定的上揚聲調。此後再也接不到他的電話,再也聽不到那樣的語調。

我不只常困頓於時局,也困頓於生活。對於人生,對於孩子,總有許多想不透解不開的問題。曾醫師知道我的駑鈍不堪,總會和我分享他的經歷。這才知道他為了擔起家庭的擔子而赴日求學,小有成就之際,又在現實的考量下打消繼續深造的念頭。不管最後選擇走上哪條路,只要自己不後悔,都好。他這麼說著。他也數次提及在日本執業數年後舉家返台的往事,對於這個決定他並不後悔,但因此造成妻兒在生活上的不便與矛盾,他一直抱有為人夫為人父的不捨和歉意。
   
這幾年得知曾醫師要退休,便一直鼓吹他親手完成自己的回憶錄。在這個處處可見偽史顛倒是非的年代裡,若藉由他的人生經歷作為一面史鏡,後生晚輩便能多一個機會撥開那刻意人為的團團迷霧,更為貼近於真實的共同過往。他認真地考慮過這事,也很積極地設想著退休後的寫作計畫,打算要在花蓮靜心書寫,專注地完成那些懸置多年的未竟之業。

可惜………………………………….

在曾醫師離去後,我總是會想著,是不是我們消耗太多曾醫師的時間?如果他能更為專注於「光復史研究」,花更多時間奮力於他和陳映真共同的未完志業,用更多精神整理出自己的成長軌跡與心路歷程,是不是就能為後人留下更多更好的研究成果與解毒良方?是不是他就不會離開得這麼匆忙?

但另一方面,人生若能重來一回,我還是會希望我所認識的曾醫師,是那麼樣的在乎和關心他身旁的人。他讓我認識到持守的信念、亂世裡的盼望、真誠的關愛、與批判的觀點和奮力不懈的耕耘,是可以同時並存的。他讓「相互生疏的人,重新建立對彼此生活與情感的理解[……]為了再造一個新的、優美的、崇高的精神文明,和睦團結,熱情地生活」。

誠願曾醫師在人生旅途所留下的佳美腳跡,都能成為一粒粒的落地麥子:記著他的堅忍與毅力,好洗滌我們的軟弱與不堪;記著他的良善與謙遜,好激勵我們結出更多的子粒。讓落地的麥子不死,不過換種形式,一代一代地延續著它所該做的事。
 
2020年9月18日 於板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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