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議和團芻議(8):常識
陳真
2021. 10. 12.
CIA 現任局長叫做 William Burns,是個陰險厲害的角色,不是Pompeo 那一種大嘴巴。
這位情報頭子 William Burns,在兩年前的自傳中指證說,有一些美國政治人物當時反對侵略伊拉克,因為沒有理由去毀滅一個國家,入侵、佔領伊拉克根本沒有任何正當性。美國副總統錢尼聽了,很不屑地回應說:”我們攻擊伊拉克惟一所需要的正當性,就寫在MIA1 的戰車上”。
MIA1 是當年號稱全世界最強大的戰車。這意思是說:美國想要侵略誰就侵略誰,拳頭就是真理,哪需要什麼理由?
因此,你看,當年的美國國務卿鮑爾,在聯合國大會上拿著一小瓶洗衣粉在手上搖啊搖的,對著各國代表說:你們看,伊拉克的大規模毀滅武器就在我手裏!
很囂張吧!連造假也不肯好好假裝一下,隨便拿個洗衣粉就出來瞎掰,然後就據以殺害上百萬名伊拉克人。
聯合國首席武檢官當時便公開怒斥美國撒謊。但是,美國的態度就是這樣:恁北說要侵略誰就侵略誰!你管得著嗎?
布希甚至公開向世界各國發出恫嚇說:各位可以自由做出選擇,要嘛跟我們一夥,要不就是我們的敵人。
二十幾年前,在所謂 “反恐” 口號提出之前,你要談美國與西方國家的血腥殘暴也許很難談,因為人們幾乎不可能相信。但是,這二十幾年來,美國已經又殺害了上千萬人,製造了上億的難民,難道你完全看不見?到底是要邪惡血腥殘暴貪婪到何種程度,然後你才會看見?
自從提出 “台灣議和團” 的構想以來,日子就不太平靜。什麼都還沒開始做,就已經烏煙瘴氣。這其實也意味著,我們的想法是敵人所不樂見。
另一方面,議和團的想法同時也受到許多人的支持,只是我還沒想清楚應該怎麼做。
台灣是個很重視聲勢的地方,當你無權無勢時,那些黨以及黨的頭人是不可能鳥你的。但是,我們其實也不一定要獲得那些黨(例如國、新兩黨)眼前的支持,畢竟他們所追求的東西,跟我們不太一致。
二十幾年前,我在英國發起 CARD(Campaign Against Racial Discrimination;反種族歧視運動)。那時候的感覺就好像捅了馬蜂窩,引起非常多的風波、反彈和報復。
在那個眾人一致純粹崇洋媚外的年代 (當時的祖國仍然貧窮,仍然積弱不振),談論種族歧視,就好像談論地球上有火星人存在那般艱難而不可思議。可是,幾年後就一點也不難了。不但不難,而且逐漸成為一種常識,而非禁忌。
當時,黃國俊邀請我去座談、演講,地點在倫敦大學。我在一篇萬字講稿中做了個比喻。我說,概念之為物,就像一種倉庫。當一種概念被提出時,它總是顯得如此陌生而令人困惑。但是,當我們用各種例子或原則慢慢填滿這個概念倉庫時,人們也就能逐漸對它產生理解,從而熟悉其應有之內涵。
二十幾年前,我開始批評美國帝國主義之侵略屠殺等等血腥暴行時,也是一樣的艱難,簡直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任務,幾乎沒有人相信。
那時候,我常得到的回應是說我瘋了,說我居然如此無恥,竟然說出這麼離譜的謠言;甚至還有人要我舉證,要我證明美國曾經殺害 “一個” 人;不用殺很多人,對方只要我證明如此偉大且重視人權的美國曾經殺害 “一個” 人就夠了。只要我能證明,就算他輸。
很離譜吧?當美國已經殺害了數千萬人時,人們居然跟你嗆聲,要你證明美國曾經殺死 “一個” 無辜的平民百姓。
再更早之前,也就是八零年代,在 “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 都還不存在的年代,我就寫了一篇流傳海內外甚廣的 “台灣兒童人權報告”,該報告後來被聯合國及聯合國兒童基金會 (UNICEF) 引用為資料文件。
那時候,高醫校方的安全室,卻建議校方高層用校規處分我,說我虛構數萬雛妓與童工等謊言,毀謗政府,破壞校譽,理當退學。後來,高醫要我舉證,我就一一找出資料來源,證實給校方看,高醫才啞口無言。
那時候,談論兒童人權以及創立台灣第一個兒福團體的艱難,以及所得到的各種極其陰暗的政治報復,大概是我這輩子所遭遇最慘烈而痛苦的幾年時光。各種陰暗醜陋的政治報復,完全就是不擇手段。
再加上當時足以抄家滅族的台獨叛亂罪名,走投無路,家破人亡。我幾乎撐不下去。隨著我媽的遽然離世,我每天腦海想的就是她一個人走上黃泉路怕不怕?孤不孤單?一路上黑不黑?可不可怕?我要不要乾脆自殺,陪她走這趟黃泉路?
但是,現在呢?談論兒童人權反而是美事一樁不是嗎?所謂台獨,更是從抄家滅族的砍頭大罪,變成如今的氣燄囂張。
再更早之前,八零年代初期,光是批評空氣污染以及蒐證指控被各大財團工廠或國營企業的有毒廢水及重金屬給污染得五顏六色的高雄市每一條河川,幾乎要給我惹來殺身之禍。但是,現在呢?講環保可是很有正當性的不是嗎?
各種例子講不完。我幾乎參與創立了台灣各種層面的社運。雖然,這些社運被人渣黨所篡奪,變成一種掛羊頭賣狗肉的政治工具。但是有一天,它們還是會回歸到應有的初衷與原則。
我知道,那些看重鎂光燈、看重權勢的人,看不起這些事,看不起這些不會為你撈到好處、不會為你賺進鈔票或贏得名聲或藉以取得政治權位的作為。但是,這些工作,不管是思想的,概念的,或實際操作上的,事實上才是定義了一個社會良好發展的根本基礎。
其實,那些當下乍看幾乎是不可能被普遍接受的想法,不管多艱難,只要它是正確的,良善的,公義的,真實的,那麼,遲早有一天,它就會變成一種常識和信念。
因此我相信,有一天,當我們訴說帝國主義之泯滅人性與重大危害,訴說中國之於人類文明與世界和平之偉大貢獻時,人們將會說,那只是一種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