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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kiLeaks再度大解密

繼今年7月所解密的九萬筆關於美軍於2004年1月至2009年12月於阿富汗之行動資料後,十月底WikiLeaks再度揭發了約四十萬筆美軍於同時期關於伊拉克戰鬥任務的報告。與前一次同樣地,WikiLeaks在資料正式公佈前,先將這些資料提供給了世界幾大媒體,包括有英國衛報、德國鏡報、法國世界報、紐約時報以及阿拉伯半島電台等,讓這些媒體各自以自己的方式整理並且解讀這些文件。

如同前一批有關阿富汗戰爭的資料,此批資料最讓人震驚之處,同樣是美軍對於無辜平民大規模之濫殺。此批文件共揭露了美軍對於15,000平民之濫殺的實質證據,而且這些案例過去皆未曾被美軍報導過。這也讓衛報因此認為過去有關伊拉克死亡人數的統計,如Iraq Body Count(IBC)的十萬統計,恐怕遠低於實際人數,也遠低於另一項根據人口資料估算出的逾百萬死亡人數。

要在短短時間內整理出這四十萬筆資料其實並不容易。各報在首日公布消息後,持續批露、解讀著這數十萬筆低階陸軍每日、乃至每小時的行動日誌中所透露之訊息。

在揭露之初,衛報和鏡報同樣挑選了2006年其中一日的所有戰鬥報告進行分析。衛報挑選的是10月17日,此日共有136人被殺害;鏡報挑選的是11月 23日,此日共有318人被殺害。兩者所下的標題同樣都是—「地獄中的一天」(A Day in Hell)。

阿拉伯半島電台則分析了美軍於道路關卡的所有攻擊事件,統計出在這段時期中,美軍單在道路關卡所殺害的平民數,就有 681人,其中包括婦女和孩童,許多還是整個家庭一起被屠殺,最嚴重的一次是一台載有11人的休旅車乘客全數被殺,其中有四名孩童。

衛報和鏡報同樣報導了一個嚴重案例:一架美國阿帕契武裝直升機圍困兩名已表示投降意圖的伊拉克「叛軍」,但是當直昇機駕駛員與美軍總部連繫後,得到的命令是—「他們不能向飛機投降,所以仍然是有效的攻擊目標」。最後,當然,這兩名伊拉克武裝分子還是喪命在直昇機猛烈的砲火下。

此外,這批文件同樣也揭露了許多有關美軍以及美國所訓練出的伊拉克軍方和警方的嚴重人權侵害情事如毆打、刑求、電擊、鞭打、羞辱囚犯等。它們除了揭露了美軍之所為,也確鑿指出美國所訓練出的伊拉克軍方和警方等安全體系上上下下由士兵到警員到獄卒到巡邏部隊同樣系統性地使用刑求並且罔顧人權。至少有6人於伊拉克部隊拘留期間死亡。有一名伊拉克人因被疑製作自殺炸彈被逮捕,帶至警察局後,伊拉克警察用槍射殺其腿部並且將之嚴重刑求,以粗棍與水管鞭打,導致「肋骨斷裂、多處撕裂傷與瘀傷」。

這些刑求慘況,有些嚴重到讓人難以置信。2009年盟軍發現一人之案例,此人指控他在兩年前被三名伊拉克陸軍中尉潑化學藥品在手上並且截去手指,也確實有醫院報告證實此人右膝部以下被迫截肢、左腳趾以及雙手數隻指頭也同樣被迫截去,並且身上有大片的化學燒傷。雖然兩年前伊拉克警方曾通緝這三名陸軍上尉,但是並無任何結果。但這也是此類人權侵害情事之處理常態:許多指控儘管有美軍士兵親眼見證或是醫療報告之佐證,但是無論是美軍、盟軍或伊拉克官方皆無切實調查或偵辦,而僅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其中原因,其實可以追究至美國的一項密令Frago 242。Frago242是在2004年6月美軍在入侵伊拉克不久後所發布的,此一命令指示聯軍不需要針對戰鬥衝突中任何的違法情事做出調查,如對囚犯的刑求,除非這案件直接牽涉到盟軍成員。違法情事若是伊拉克人對伊拉克人所為,那麼「只需做一初步報告……不需要再做任何調查,除非有總部的指示。」顯然,此批報告中所揭露的許多默許人權侵害發生之作為,顯然並非孤立之個案,而是政策所致。

此些文件並且同樣證實了另一讓人擔憂之現象,那就是不僅是美軍與伊拉克部隊經常罔顧人權、逍遙法外,美軍所雇傭之私人安全人員,或是俗稱的雇傭兵,同樣為所欲為而不受法律約束,並且此一狀況比過去媒體所批露者還要更加嚴重。這類雇傭安全人員,目前在阿富汗以及伊拉克人數共約四萬,歐巴馬並且考慮增加其在伊拉克之人數。在伊拉克最為惡名昭彰的一間安全公司乃是「黑水國際」(Blackwater International)。半島電台整理出這些文件中,顯示了至少有十四起過去未曾被報導的黑水部隊射殺平民的案例,這些案例共造成十名平民死亡以及七名重傷。這些雇傭兵不受美國軍法管制,也從未有人因殺害伊拉克人而受處分。

對於此次的美軍文件解密,相對於歐洲和阿拉伯世界媒體的報導,美國主流媒體卻完全朝往另一個方向報導,比如說紐約時報在這些資料中看到的是伊朗在伊拉克之活動,並且企圖對WikiLeaks創辦者Julian Assange進行人格抹黑。紐約時報以及華盛頓日報似乎不約而同地希冀降低這些解密資料所帶來的震撼,輕描淡寫地說這些資訊其實並沒有透露出甚麼有關伊拉克戰爭的新資訊。

或許,對於熟悉美軍行徑和戰爭本質的人來說,這些文件確實沒有告訴我們太多驚人之事。就如同倫敦大學法律系教授Philippe Sands在接受衛報訪問時所說的,相對於我們對美軍向來所做所為之理解,這些報告內容並不特別驚人,但是讓人震撼的,卻是這些報告赤裸裸的真實敘述,它們打破了媒體對戰爭向來所做的淡化處理,直接向我們述說了一個個真實又殘酷的故事。

我們該如何看這些報告?他說,這些資料若能顯示這一切人權侵害情事與犯行者逍遙法外之狀況並非幾個「壞雞蛋」,而是「政策」所導致之結果,那麼其意義將更為重大。他也認為,這些報告顯然可以給予此推論重要之證實。

最後他認為這些報告也顯示出:「歐巴馬總統繼續戰爭之政策將會失敗。它所造成的傷害太大了,美國必需要切實回應一迫切問題,那就是,到底在這場戰爭中,發生了甚麼事?它們為什麼會發生?」直到美國能做出這說明,Sands認為,此類機密文件,以及往後勢必會持續被揭露之真實影像與紀錄,將會持續打擊英美兩國於全世界之威信。

參考資料:
WSWS:WikiLeaks releases documents exposing US war crimes in Iraq
WSWS:The WikiLeaks documents and the rape of Iraq
WSWS:New York Times tries character assassination against WikiLeaks founder Assange
WSWS:WikiLeaks reveals private security contractors killed Iraqis with impunity
衛報統計分析
衛報”A Day in the Life of the War
衛報”Iraq war logs: Secret order that let US ignore abuse
衛報”Iraq war logs: experts’ vi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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