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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結束]「停止屠殺、解除封鎖」 拯救加薩接力靜默抗議行動

8月27日:巴勒斯坦與以色列達成永久停火協議,接力靜默抗議行動宣告結束。

  • 行動二:下載傳單.傳真電郵將抗議傳單用傳真或電子郵件或郵寄給「駐台北以色列經濟文化辦事處」
    抗議傳單:列印此份傳單(點選即可下載) 或直接複製底下抗議行動的說明文字。
    傳真:(02)2757-7197
    電郵:cao-asst@taipei.org.il與represent-sec@taipei.org.il
    郵寄:台北市基隆路一段333號24樓2408室
  • 行動三:8月9日全球同步「為加薩而站」集會與擴大站樁活動。如果同感義憤的您平日因為工作無法參加活動,歡迎在8月9日全球同步「為加薩而站」這一天,加入接力站樁的行列!

「停止屠殺!解除封鎖!」
拯救加薩接力靜默抗議行動

以色列數十年來的存在,立基於對該地原先世居數千年之久的巴勒斯坦人的掠奪:持續佔領土地,壟斷自然資源,並對巴勒斯坦人施以種族隔離。這其中,尤其是對加薩的長期封鎖,更使該地成為世上最大的「開放監獄」。

這幾年來對於加薩的入侵,從2006年的「夏雨」、2010年底到2011年初的「鑄鉛」、2012年12月的「雲柱」及今年的「護刃」,一次又一次相隔時間越來越短的軍事行動,除了使加薩人們難以生存,同時更把他們當成非人道武器(如:貧鈾彈、白磷彈、集束箭型彈與高密度惰性金屬炸彈(DIME)等等)的實驗品,視人命如草芥。

自7月8日以來的血腥攻擊,至今(8月4日)已造成加薩1810人死亡及9324人受傷。聯合國估計,死者約七、八成平民,並包括大量兒童。加薩正面臨嚴重人道危機,除了五十萬境內難民,並處於嚴重缺水、斷電、糧食不足、物資短缺、醫療窘困等狀況。以色列之屠殺平民百姓,實已構成國際法定義下之「違反人道罪行」(Crimes against Humanity)。

在此,我們要向以色列提出嚴重抗議,要求立即停止屠殺並解除迦薩封鎖。長期以來,以色列仰仗美國在軍事、經濟與外交上之大力支持,對於國際社會抗議聲浪總是不予理會。對此,我們矢願每日兩小時在以色列經濟文化辦事處前靜默抗議。以色列繼續屠殺加薩多久,我們就站多久,直到戰火結束。

對於以色列暴行同感義憤的朋友們,歡迎加入接力靜默抗議行動,您也可以其它方式表達不滿,例如列印此份傳單(點選即可下載),寄給「駐台北以色列經濟文化辦事處」,電話:(02)2757-7221/2 傳真:(02)2757-7197,電子郵件為cao-asst@taipei.org.il與represent-sec@taipei.org.il,或郵寄台北市基隆路一段333號24樓2408室。

【紀念若雪巴勒斯坦資訊網】
https://palinfo.habago.org

字牌標語:
Free Gaza Free Palestine
Let Gaza Live
PUT DOWN THE WEAPONS
以公義為師 行普世價值
以色列勿學納粹
以色列停止屠殺
以軍結束非法佔領
以軍暴行千夫所指
以國安之名 行侵略之實
以眼還眼 舉世皆盲
以眼還眼 舉世皆盲
立即解除加薩圍困
血腥暴行摧毀人性
封鎖加薩 人道災難
軍火掮客滾蛋
停止帝國軍事侵略
停止屠殺 解除封鎖
停止殺戮 停止封鎖
停止製造人道災難
殺戮不斷 生靈塗炭
給和平一個機會 Give peace a chance

接力靜默班表
(2022.11.17 編註: 原 Google Sheet 連結已失效)

(8月16日更新):

[註]阿忠週二晚班為晚上7-9時

接力靜默日誌:第1週(8月6-12日)
接力靜默日誌:第2週(8月13-19日)

接力靜默日誌:第3週(8月20-26日)

8月20日,葉小慧

2014.08.20.

接力靜默站樁第15天。以巴又開火了,以色列的鐵穹固若金湯,還要文宣說他們人民又躲到防空洞了,但加薩連防空洞都沒有,躲去聯合國難民營的也被炸,加薩持續滿目瘡痍。

今天行程略緊,約在16:45左右到場。結束上一個行程後,恰是走基隆路回家,看到了良哲早在對面站著。

到了就先幫良哲做個記錄,他完全落實之前我心中所想,除了面向基隆路的標語「停止屠殺 解除封鎖 救救迦薩」,背後也綁了一張「以色列停止屠殺」。

昨天的狂風暴雨把一堆標語紙牌打趴,還在家裡曬著,出門時心想良哲自己一定有帶,我就只帶了兩張過去一直拿著的標語「結束以軍非法佔領」「給和平一個機會」。看到良哲這般模樣,立馬模仿,把「給和平一個機會」放到背後。

今天很平常,我剛站的時候一位警察來良哲右邊拍照,站到不知道何時左邊也出現一位來拍照,然後那位眼熟的白髮的之前穿褲裝今天穿得很路人休閒裝的女士,又來拍了一張。

有輛房車過去,裡頭的年輕人舉著拳頭,嘴裡對著我們嚷「..加薩…」,點點點的部分是我真的沒聽到,但他也挺眼熟的,像是之前經過時有給個大拇指的。

行程緊,人就有點倦,於是學起中午舞蹈課時候的吐納法,還乾脆數起經過面前的車流數字,數到20思緒就又飄到其他地方去了。

六點鐘將到,良哲幫我做了個記錄,我的手機鬧鐘也響了。良哲給了我塑膠牌,感恩加利器。

小慧

8月21日,葉小慧

2014.08.21.

接力靜默站樁第16天。

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說,會繼續對加薩軍事打擊,直到哈馬斯停止對以色列的火箭彈襲擊,他還說,會使用所有手段讓以色列恢復平靜,達成目標前不會停止軍事行動。

對我而言,這是他對加薩發出的滅族宣言。沒自由不抵抗,那還不是死?活著都不如死。沒有火箭攻擊,以色列就會還給巴勒斯坦非法佔領的土地嗎?會解除加薩封鎖嗎?會把那堵比柏林圍牆還高的高牆打破嗎?

原本還想今天或許休息一次,但看到他說的話,怎麼樣都沒辦法不去靜站,至少用疲倦澆熄我心中的惡火吧?

三點半多,思鋒就來電話,昨天約好要拿標語牌。拿了昨天的牌子就出門,看到他時候就說走吧,他問我不休息嗎?

到老地方,思鋒執起昨天良哲給的塑膠牌,我還是老樣子。五點以前就是風強勁了些,氣溫比前幾天涼爽宜人,是秋天到了。風把我背在後頭的「給和平一個機會」吹得翻天,直打我腦勺,於是左手去控制它,右手執前頭的標語,但只要手一鬆,腦袋就被啪啪啪。

站樁也快站出個心得。比如說腳不要沒事抬起來換姿勢,總之頂多挪一下,不要提肛,不要用力,放鬆它….這樣就能同樣一個姿勢站很久,又不給身體太大負擔。

五點過後,兩個警察來拍照,說我們拍一下標語喔,拍拍思鋒,拍拍我,就走到後頭去聊天了。兩位保全好像是從昨天起換的新一批,臉生得很,也年輕得多。

過沒多久,思鋒前面臨停了輛我一直很喜歡的車款,但看他把座位椅拉前,拿出熟悉的標語袋,就知道是懷軒。從他那貪心的一次拿了四張塑膠標語牌,下雨就比較不怕啦!還幫我們做了記錄。

結束後跟思鋒要離開,碰到三位好像是香港還是澳門來的年輕妹妹,跟我問路,就習慣性的把地圖都秀給她們了。突然想起前天跟今天也在站樁時候被問路,前天是位長相穿著都輕靈飄逸的美女,我同她微笑搖搖頭,後來就去打擾保全了,今天也是位女性,問的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朝她指的方向點了點頭。想到這些,莫名想歎氣。

8月22日,葉小慧

2014.08.22.

接力靜默站樁第17天。

出門前看到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說,哈馬斯就是ISIS,ISIS就是哈馬斯。這是多麼天大的笑話!對我來說,跟ISIS正在做一樣事情的,是以色列。連逃難平民都不放過,把整個加薩的人都當成哈馬斯,不停轟炸,殺了一個又一個,而且死了不少孩子,那些有些連話都不會說的孩子是哈馬斯?

到達老地方,把想拿的牌子都拿出來,一個擺在標語袋前固定好,放在一旁也當作一個,背後一個,身前兩個,「LET GAZA LIVE」這幾個字以色列不會看不懂吧?

站了幾分鐘後,涵文到了,一起站樁。

連自己都有點莫名地,今天稍微想點事情眨眨眼就掉淚,還好標語牌遮住了大半臉,應該沒什麼人注意。

又過了十分鐘左右,從左邊來了一位朋友,跟涵文示意要一起站,就拿了牌子站在標語袋旁。保全來問他說是要加入嗎?然後就退開了。

這位朋友陪我們站到五點。五點休息時候,跟這位朋友聊了一下,他姓賓(若有誤請指正),有在追蹤巴勒網,他在國外唸書,剛去過巴勒斯坦(西岸),懂阿拉伯語,在美國有發起BDS運動,也問我們有沒有發起這樣的運動。

能夠跟去過巴勒斯坦的人聊,就貪心多聊了幾分鐘,特別是他看到的西岸情況,令人感到憂心。然後他就先離開了,沒有幫他拍照記錄。

今天沒有警察(意思是明顯穿警察制服的那種)來拍照或詢問,但有一位身著深藍色短袖中山裝的先生,拿著智慧型手機,原本是從我背後走到我跟涵文中間,然後又走到我左手邊一段距離,似乎在對我們拍照。涵文盯了他一段時間。

這邊持續調皮搗蛋的風雖然會颳起標語牌,但溫度適宜,站樁站到後面就只是腳底發熱,然後時間一到要邁開腳步才會發現變成機器人,連自己都覺得有趣。狀態顯示:佳。

8月23日,葉小慧

2014.08.23.

接力靜默站樁第18天。

到場時,陳真剛站好,見我到了就來關心,要我別太累。報告大家,目前我身體狀況良好,精神上在站樁時持續獲得療癒,真累了我還是會休息的。

過十分鐘左右,就有警察來拍照,我這旁邊拍一張,正面拍一張,又給陳真同樣正面拍一張,旁邊拍一張。當下有個衝動,像前幾天良哲跟我說的,乾脆請警察把他們拍的順便寄給我們一份,這樣我們多省事,警察局認證耶。

五點半,在8月9日「為加薩而站」時出現的穆斯林朋友Khadija,拖著偌大的行李來放在一旁,拿了標語牌,跟我們一起站樁。

再過幾分鐘,又來了一位先生,也是追蹤巴勒網,第一次來的慶輝。

Khadija 比較機動,站了一會還去把自己帶來紙繪的巴勒斯坦旗,不斷對來車或經過的行人揮舞。中場休息時跟她聊天,才知道她的名字,兩個月前來到台灣,在台南一所中學教英文,明天要回土耳其,還是個學生。她說她很喜歡台灣,由於自己念的是政治,她希望可以當記者,如果台灣有這樣的工作,她願意。

Khadija不會中文,而我則是一個人出國旅行的習慣,終於練成為了溝通就莫名敢開口說的破英文,但左耳有點重聽,因此有時候還要請她再說一次。她問我的年紀,台灣人或者說亞洲人吧,往往外表年紀看起來比實際年輕一些,她知道後驚呼怎麼可能,問我到底吃些什麼,讓我有點暈陶陶的。可愛的女孩,跟我交換了臉書。

她問我這附近有沒有民宿或青年旅社,顯然並沒有預定旅社,但打算今晚住在台北,明天到機場。

談話中一輛廂型車臨停在前面,裡頭的是台灣男士,跟Khadija互相揮了揮手,看起來應該認識,沒一會她就上了他的車,我急問對方是誰,男士跟我說是兩個星期前的(應該是為加薩而站)活動認識,離開時Khadija對我們比了V做為告別。

特別記錄Khadija,部分是因為在她離開之後,另一位穆斯林姐姐(姓王)出現在我面前,問我有沒有看到她,說她們互相約了在這見面站樁,還要一起到對面的饗印吃飯。當下我心急如焚,跟王姐姐大致了解事情經過,知道可能約定上有了誤差,那位男士可能是為加薩而站時的另外一位朋友,在臉書上開設反以色列暴行專頁的。但我回家後跟專頁那邊聯繫,對方說今天沒來站樁地點,心底更急。希望她平安返國。

五點半過後,之前幾天偶而出現的那位白頭髮女士,穿得很普通人的又來拍照,左邊一張,右邊一張。

一位阿伯盯著我擺在標語袋前的標語看了良久,跑來我前面,問我胸前拿的那張「LET GAZA LIVE」是什麼意思?我跟他說「讓加薩活著」,他又問加薩是指加薩走廊嗎?我點頭。阿伯問題多多,又問我另一張標語牌上寫的「結束非法佔領 停止血腥殺戮」,是指加薩嗎?我說不是的,是指以色列對加薩,連帶說明了以色列如何無視聯合國當年劃定的土地,利用屯墾等方式侵占巴勒斯坦土地。阿伯說那他比較瞭解了,結果走過去又幾度回頭問問題,都給他做了些回應。很認真的阿伯。

今天出門站樁前,一位朋友八成受不了我成天po以巴的文章、照片,跑來跟我說,以巴問題是世代仇恨問題,仇恨讓很多事情都變得沒有對錯也變得無解,或許給以色列一點壓力會有幫助,但畢竟不是這麼單純的一件事情。

在之前另外一位也向我提過這個問題,當下我能想到的回應,是想告訴他當年我在怎樣的情緒裡頭寫出「朋友的外省人憂鬱症」,我從來就是希望消除仇恨,但要怎麼消除?不是袖手旁觀,它就會不見。我並不恨以色列,沒有家仇血恨從何恨起?但我也沒辦法看著以色列屠殺加薩、侵逼約旦河西岸的巴勒斯坦,我也理解加薩民眾失去家人的痛。

不單純就不要管?只要能給以色列一點壓力,我都願意。更何況,這才是真實的世界。

或許,也可以拿90歲阿嬤愛潑斯坦受訪所說來回應:「我可能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我必須盡我可能地去做。」

小慧

—-
剛剛想起那位阿伯還問了你們站在這邊有用嗎?以色列在台灣又沒什麼辦事處….我馬上就跟他比著世貿辦公大樓說,有辦事處喔,就在這裡。他就說原來如此,那就有意思了。

 

8月23日,慶輝

這週六(8/23)決定也來站樁一次。

一半也算是臨時起意,寫了一張「Let Gaza Live 立即解除加薩圍困」,便帶著過去站了。因為找了一下地方,遲了十幾分鐘到了現場。開始舉牌的時候發現字太小,站到一半換成巴勒網製作的大黑牌。

很高興能夠見到陳真先生和小慧,以及另外兩位穆斯林朋友。

其實整個過程算是蠻忐忑不安的,我一直以來算是一個典型的「乖小孩」,就是有點怕事的那種。陳真先生說週六警察不愛來也是讓我一個決定去的主因,沒想到警察先生來拍照還來了似乎不只一次,幸好沒有對我機智問答,不然光想要怎麼回就挺傷神的,其實我信任台灣的警察,也覺得他們工作很辛苦,還好這樣並不太算增加他們的工作量。

小慧有說到的事情我就不重複了。今天下午天氣並不炎熱,站得比我想像中的輕鬆很多,腳稍微痠麻了就搖晃兩步放鬆一下。整個過程中都是眼神四處飄著,戴著帽子掩蓋自己的視線也讓我比較有安全感一些,就這樣看著馬路對面招牌,公車遊覽車上一雙雙眼睛,路過的行人機車腳踏車騎士,兩小時不到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有一輛白色的車還拉下車窗和我們比大拇指算是這次最大的收穫,或說是一點溫暖。

其實我也只是知道,以色列靠著美國撐腰,佔領巴勒斯坦領土與轟炸屠殺平民,甚至是來救助傷者的聯合國人道救援都不放過。以巴兩者關於戰爭死傷人數的差距其實一翻兩瞪眼沒有什麼爭論的空間。我人在這個生活比世界大多地方幸福的島上不能幫上什麼忙,就是站著一下告訴那些人,這島上還是有在乎這件事情的人,還有就是,菩薩保佑以巴戰火早日結束。

8月23日,陳真

這兩張是周六的照片,我拍的。至於我自己,小慧那邊好像有。(首頁日後會補上)

日頭赤燄,套句北島的詩,就像後腦勺頂了一把槍。還好啟承送我一個太陽眼鏡。別以為是王家衛也來靜站。不是王家衛,也不是徐克徐老怪,而是董事長。

戴這眼鏡有個好處,避免與人視線直接接觸。我發現,過往路人好像比較敢往我這邊看,因為他看不到我其實也在看他。

人物方面,我認識慶輝,其他兩位女生之前都見過,但不曾深談。

那位外國女孩據小慧說來自肯亞,定居在土耳其,也是從台南上來。很活潑。我看她對往來行人車輛好像猛揮巴勒斯坦的旗子。她半途加入,活蹦亂跳站到我身邊,我覺得有點擠,就挪出空位給她,自己跑到隊伍的最外側。五點多她就坐車走了,本想請她寫點東西,但已回國。下回吧。小慧若留有連絡方法,同時不妨也請她和另一位女士看要不要寫。

慶輝之前寫信跟我要過小冊子,彼此通過幾封信。我跟他說,你跟我爸同名,不簡單哦。但這還不夠希奇,學姊有個學生跟我爸不但同名而且還同姓。我有交待學姊下回點名點到他時要有禮貌,長輩的名字可不是隨便可以直接亂喊的。

至於周六頭一次來靜站的這位慶輝(立~正!),我待會問問他,看他有無意願寫點活動心得。

警察杯杯這回有來給董事長捧場了,十分感謝,謝謝配合,謝謝警察杯杯的加油打氣。

回程在途中見到保六的車。我現在才明白大家講的保六是什麼意思,車邊上有寫,好像是什麼保安第六縱隊之類。

公路縱橫,南北往來十分疲憊,靜站反而像在休息。

昨天夜裏醒來,延續日間思緒,不知為何一直想到濟慈。論作品,R.M.Rilke 我給排第一,但若論心靈遠近,濟慈的身影就住在我心裡,始終不曾散去。想到他,我便說不清自己是憂鬱還是歡喜了。

濟慈曾對友人說,他一生飄泊,最讓他感到快樂的一個經驗便是看著花兒慢慢長大、燦爛。

臨死前幾天,病痛加劇,氣力已近衰竭,他在筆記上寫下:”美麗的花似乎也開在我身上了”。

濟慈為了養病,離開氣候陰沉不見天日的倫敦,來到豔陽天的義大利,同時也不得不離開心上人,告之會努力養病、努力寫作賺錢,下次回來,兩人世界將是永恆,不再分離。

可惜沒有下次了。濟慈跟他媽媽、弟弟一樣,全死於肺結核,吐血力竭而亡。

濟慈死後,遺體解剖,發現肺部嚴重結核病灶。羅馬天主教會得知,嚇壞了,趕緊下令燒毀其所有衣物。我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後,這個生前寫詩被人嘲諷不堪、抑鬱以終的年輕人,竟成為浪漫派詩人的一代宗師。於是,墓園蓋起來了,紀念館也成立了,成為後人心目中追求 “美” 的化身。

濟慈在給愛人的一封情書裏頭寫到:”每當我散步林間,常沉思著兩件最珍貴的事物,一是妳的美,一是我的死亡;濟慈說,要是這兩樣東西能在某個瞬間同時擁有,那該多好。

這話能懂的自然會懂。如維根斯坦所說,說不出的東西,自然也就無從想像。我沒法想像那個無法言說的世界,只能對之抱持期望;期望濟慈這個永恆的渴望已如願以償。

臨死之際,濟慈交待好友在他墓碑上寫下這麼一行字:

Here lies one whose name was writ in water. (此地長眠者,其名鐫於水上)

王爾德看誰都不順眼,唯獨對濟慈十分推崇。我能理解嘻皮笑臉的王爾德,當他看到墓碑上這一行字,得灑下多少熱淚。

沈從文與我一同活在這地球上二十多年,可卻彼此不識。如今陰陽兩隔,可我總想盡一切可能,沿其足跡,見其所見,聞其所聞;濟慈、維根斯坦亦如是。就像尋找一條回家的路那樣,遲早我都要同他們一起踏上歸途。

絕美之城裏那個 “喜歡幹” (羅素名言) 、宛如羅素化身的主角,一生不再寫作,整天幹幹幹,玩玩玩,吃喝玩樂遊戲人間,無一事當真。旁人不解,但他後來向他心目中的聖徒告解了這個此生不再寫作的秘密。他說得很對,那些說不上來、我無從企及的天上事物,就且讓我擱下吧,人間之美已十足。

至於我自己呢,我無天上,亦無人間;兩者在我看來實屬同一物。對於美,無力追尋,但嚮往之心之熾烈,猶如熊熊烈火,未曾稍歇。 一如Rilke的墓誌銘所述:美麗的玫瑰啊,我願在妳的花瓣下長眠。

剛回到台南。幾天在外,一大箱行李還沒整理。我把慶輝(立~正!)自製的兩面牌給不小心帶回來了。

戰火依舊,十分疲憊。

8月23日,Khadija Dohry

It is a great honor to meet people who stand for Humanity. The power of a silent standing protest lies in the fact that it sends one loud message to hundreds of people in such a short time. Thanks to All who showed up for this great cause.
#GODBLESSGAZA #GAZAUNDERATTACK #LETGAZALIVE

8月24日,黃懷軒

20140824_靜站

今日成員就我和修亮。

剛一站上,覺得有夕陽,昏昏黃黃的,加上大樓風吹,頗有涼意,瞬間睡著…;但當風停,立刻悶熱得汗流浹背。涼涼熱熱,其實還算舒服的天。

剛站沒多久,有個年輕女孩怯生生的看著我們,我睡著…驚醒剛好看到她。她大概發現我忽然張開眼睛看她,走過來對我們說加油,我只能向她微笑點個頭。再過一會兒,兩個便衣過來拍照,沒說甚麼。

今天諸事如常,沒人打擾,很安靜舒服的一次靜站。睡著了幾次,醒著時,腦子理想的也盡是些私密的事。結束了,和修亮道再見,轉身離開時看見那兩個便衣站在旁邊,白衣服的那個和我四目相交,我禮貌性的點了個頭,他好像有點嚇到,也慌忙對我笑笑點了個頭,我們就珍重再見啦。

懷軒

8月25日,葉小慧

2014.08.25.

接力靜默站樁第20天。

出門前不該看以色列在台辦事處的臉書專頁,看了會火大。還好是來站樁,站樁基本是消火程序,看看面前車流、樓房、天空,感受一下後頭警察跟保全的關愛眼神….心情會平靜很多。

這時候要感恩上周六站樁時那位不斷提問的阿伯,他很認真地問問題。我能理解一般人對以巴事務的漠不關心,阿伯他來提問,就算他沒有表態什麼結論,但至少他關心了。

當很多人告訴我以巴問題是世代仇恨,是無解時,我總想問,以色列自己愛標榜自己國家兵強武健,巴勒斯坦人則長期處於圍困,缺水缺電,物資缺乏,加薩砲打以色列,不等於討打、找死?但為什麼有人明知如此,還一直討打,而且打到土地愈來愈小?而以色列如此兵強武健了,竟然還需要侵占人家土地來「確保自己安全」。你鄰居跟你說,你會打我,所以我把我的圍欄設到你家,你接受嗎?

現在,台灣還有人很挺以色列,挺到說我們都在造謠,造一個「以色列在加薩屠殺」的謠。聯合國學校被炸,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出面說明加薩兒童的悲慘處境,那些比以色列要高出百倍的死傷,聯合國學校還出面駁斥以色列軍方指哈馬斯利用聯合國學校射飛彈,以色列後來自己也澄清,難道這些都是造謠?聯合國配合加薩造謠,這是哪門子笑話?

四點到達站樁地點,大門前剛好一隊韓國某大學的人馬在拍合照。他們瞧了我幾眼,那時風還挺大的,把我剛放到背後的標語牌吹得飛了起來,掛繩掐著我脖子,真有點「嘔」,不是針對他們。

剛站好,鈺錠沒幾分鐘也到了。過沒幾分鐘就有警察來拍照,後面來了一組警察巡邏車,過了半小時又來一組,下來瞥我們幾眼,就用對講機不知道說些什麼,然後上了機車就走。

五點稍微動一下身子,幫鈺錠拍照做個記錄。

秋老虎天氣,到了四點以後就沒那麼唱秋,風也變小了,五點多天色就比前幾天要提前暗了一些,路燈也亮了起來。

結束後跟鈺錠聊了一會,感謝她聽我抱怨。有時候我也寧願什麼都不知道。小時候我只知道紅包能領到不收回就不錯了,有雙鞋就不錯了,能上學就不錯了,後來我居然上了大學,然後自己獨立生活,擁有自己的天地,可以自由出國旅遊,感覺自己活得很幸福。或許有人覺得這種幸福很平凡,加薩的小朋友卻連這種平凡都很困難,被炸死了還算好的,活著的失去同學、家人,而且還不見得四肢健全。知道了這些,好痛苦。

小慧

8月26日,葉小慧

2014.08.26.

接力靜默站樁第21天。

出門稍晚,四點到場時張正已等在那。

今天天氣很好,好到太陽光線藉由世貿大樓玻璃反射到我站的地方,溫度也略高。有趣的是,每次同張正站樁,風都挺強勁的,今天尤其,只好放棄背後掛一張標語,前方上下各一張也不輕鬆,可能受風面大,我站的腳步又不夠穩,居然被風吹得我甚至退了一步,後面站得好一些,也會整個人往後略仰,腳尖都浮起來了。

剛站沒幾分鐘,一位年紀確定比我年長的警察大哥先拍了我照片,再拍了張正。原以為今天就這樣,沒想到將近五點,又有一位警察騎著巡邏機車過來,跟張正說了些話,聽張正說是警局接到民眾通報,只好來關心,他年紀很輕,小弟弟一般,有點羞澀。公事公辦,沒為難他。

靜站是一種療癒,思緒也會沉澱,同時也是觀察人群的時機。印象中看到一位外國人,美國特色的臉孔,坐在計程車後座,看到我的標語「LET GAZA LIVE」後搖了搖頭,拿起手機不知道是打電話還啥的;還有一位台灣人,也是計程車後座,看了幾秒鐘,噗哧一笑;另有一位有點年紀的阿姨,騎著自行車經過,瞥了一眼標語,鼻子出聲「哼」。

也有一位計程車司機,對著我舉起了他的右手臂,像是呼著什麼,但看不出意思。雖說他單手執方向盤不是什麼大問題,我還是小小擔心了一下。

若轉念去想,也可能那位外國人眼睛雖然看著,想的卻是別的,想到什麼不對的所以搖搖頭,然後打給朋友或約定對象;噗哧一笑的那位女性,可能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可能那位阿姨踩自行車踩得累了,所以鼻子發出哼哼的聲音。一切端看自己想要什麼。

五點時候給張正拍照做記錄,習慣性地就繼續站下去。張正旁邊稍作休息,後來問我說我都不休息嗎?其實之前如果口渴會喝個水,沒事所以乾脆就繼續站,蹲著我反而容易腳麻。

路過的人雖然不少會轉頭看標語,但多少人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們也不問。腦袋於是冒出,若能把即時計數器秀給他們看,示意這次以巴戰爭,分別列出以色列跟加薩死亡人數,是否能讓他們進一步去理解為什麼?想著想著居然天馬行空,若天空是網絡螢幕,能夠秀在上頭大家都看到,不更好?我八成是天天看著Moving Stage的電影宣傳車從我面前走過,羨慕這種行動廣告力,導致幻想了。

結束時,幫張正補拍一張背面。他把印尼為加薩祈禱的T恤穿來,我也為加薩祈禱,和平早日到來,這也是我的小薩伊德的心願。

小慧

8月26日,張正

2014/8/26接力靜默站樁,張正

天空藍得一臉無辜,好像是要撇清上個禮拜二淋得我從外褲溼到內褲的不是它。不過上個禮拜風雨太大,我的確沒有抬頭,沒法指認。今天可以抬頭欣賞藍天,也抬頭算了一下對面斑駁的大樓有幾層,十二層。記得那天被以色列飛彈轟垮的大樓是十三層,從電視螢幕上看起來,和這棟在我們站樁對面的這樓有點像。

我想,如果可以和對街大樓哪一戶商量一下,在他們窗外掛上請以色列醒一醒停止殺戮的布條,那麼以色列代表處的同仁望向窗外就可以看到一定很方便,小慧也不用冒著被標語打到頭的危險而把標語掛在背後。

據說以色列在攻擊之前十分鐘,會先通知目標建築物的民眾撤離,我突然有個疑問:以色列是怎麼通知的?肯定不是發email或者挨家挨戶敲門通知,難道是派一架宣傳飛機到建築物上空廣播嗎?太危險了,會被火箭砲轟下來。莫非以色列可以透過迦薩地區的里長廣播系統通知?接下來的問題是,一旦通知,原本以色列宣稱要攻擊的哈瑪斯人士也就一起離開建築物了,那,以色列到底是在打甚麼?站樁結束之後問了小慧,她也不知道。這題有待強者來解。

要不是記得每周要來站樁,我都幾乎忘記這場屠殺還在進行,台灣的新聞從冰桶到大麻到匪諜到露西到富商被司機綁架撕票,像是客人絡繹不絕的鼎泰豐翻桌率超高。相形之下,我們這接力靜默站樁多麼古典多麼處變不驚,仍靜默地堅守陣地,一如最初阿忠所說,像微小的針,刺著誰。

到底刺到了誰?今天比較奇怪的是警察來了兩次。才開始站沒多久,一位警察就一聲不吭熟練地分別替我和小慧拍了照,謝謝,麻煩傳給我一份或者PO上FB分享一下。到了五點左右,又來了一位騎著摩托車的年輕警察。他停好車,踟躕走近,輕聲靦腆地問:「你們要站到幾點?」

「六點。」我回答。

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手錶,一臉委屈。我看看他,瘦瘦的,頭髮很有型,臉蛋俊俏稚氣,活像個漫畫裡的憂鬱美少年,肯定深受女性歡迎。

「剛才你們不是有人來過了嗎?我們每天都有人來站呀!」我很好奇。第一次站樁遇到兩次警察,而且都是穿一般的警察制服。

美少年一臉委屈:「有人報案。」

我笑笑回答:「可是我們這樣不犯法吧!」

他不語。這點他也不得不承認。我和小慧兩個人默默站在寬闊的人行道,既不擋道又不叫囂身上也沒有瑞士刀。

「那,我拍張照片。」他拿出手機拍照,拍完了站在警用摩托車旁當了一會兒低頭族。

除了被警察拍了兩次照,今天站樁沒啥特殊狀況,經過的車子裡的乘客照例好奇地看著我們,我只希望司機先生專心一點別因為我們出車禍。

天氣暖暖的,風很大很涼,汗水一流出來就被吹乾。不過因為不累,沒有閉眼睛睡覺,就當作網路戒斷治療放空亂想。對街的永義堂印刻和豪華樂器分別拉下一次鐵門然後又打開,兩個鐘頭都沒看到有客人進出,莫非這是甚麼幫派的堂口,做生意只是幌子?我想著昨天看的電影露西想著如果使用超過百分之十的腦力會不會飛起來,想著星期六在台南的移民工文學獎頒獎典禮還缺這個還缺那個,想著溼了的柏油路顏色比較深乾的柏油路顏色比較淺為什麼呢。

六點下課,原本要到對街搭公車回家,不過在天橋上和小慧聊開了。聽她講離開上一個工作的原因,聽她分析綠能產業的問題,聽她說她善良的老公如何急凍處理迦薩的悲慘,也討論了一下以色列到底想怎樣。然後和下班的雲章約了去吃鼎泰豐,客人都很甘願地在門口領號碼牌排隊,每一個服務生都笑咪咪。

剛剛收到陳真轉來的MAIL,說有報導指出,在埃及政府出面調解下,巴勒斯坦已經與以色列達成一項加薩走廊的「永久」停火協議,哈瑪斯表示這是巴勒斯坦「抵抗運動的勝利」。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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