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作者已死,別人要怎麼說,我都管不著,但總歸那不是我就是了;我幾乎可以毫無困難地事先否認絕大部份人對我的理解,因為唯有什麼樣的人,才能理解什麼樣的世界.
至於幹它媽的那些地檢處和警方主管之作為,小慧一直說我誇大激動,我不知道我哪一點誇大哪一點激動了? 這就像絕大部份急診醫師總是姍姍來遲,因為他們總覺得家屬太緊張太激動了,幹它媽的今天若是醫生自己的家人生了病,他比誰都 "激動" 比誰都 "緊張".
我常開藥給醫院同事,拍胸脯保證說這些藥物絕對不會有什麼可怕的副作用,但他們往往還是四處查藥典,斤斤計較各種根本微不足道的所謂副作用.
奇怪的是,當他們要求醫師開藥給病患把病患給弄昏弄睡讓他們上班輕鬆一點時,卻絲毫不在乎什麼副作用. 你跟他說不應該這樣開藥啊,副作用太大了,他們會說你過度緊張,小題大做.
總之,我們不應該老是以一種旁觀者自以為是的風涼心態在理解他人,比方說,我在大太陽底下靜站八小時,自以為是的旁觀者一定覺得這也沒什麼,頂多曬黑而已,但若是學姐就會非常 "激動" 了,因為她知道一切,她知道這樣一站很可能就會要了我的命. 於是,兩天後我就送進了醫院.
學姐被抓的那一次,他們在警局打電話來說要請律師,我說不用,我說這是政治問題,不是法律問題,不用請律師. 我不會說你們太激動太小題大做了. 我還跟學姐說: 你們應該認罪,而不是企圖脫罪. 請問我激動誇大個什麼呢? 幹它媽的是不是要像證嚴法師那樣寫東西才叫不激動?
今天若來了一個自以為社運經驗豐富的旁觀者,肯定要說上幾句急診醫師常說的風涼話: "沒那麼嚴重啦!" "幹嘛那麼緊張?!"
這其實告訴了我們一件事:除非是遇到詩人或遇到像家人那樣的人,否則你不要以為別人會把你或你的處境當一回事. 我們想自己總是想得很周到,可當我們想別人時就粗枝大葉了.
粗枝大葉沒關係,畢竟你不可能期待每個人都有個像詩人一般的心靈,但粗枝大葉倒也就罷了,可千萬別把自己所自以為是的錯誤理解給當成事實來認定,甚至進而公開批評指教,那就很討人厭了.
除了 "世界" 之間的差距造成理解上的重大扭曲之外,另一個因素是: 興趣. 當我們對某個人事物不感興趣時,對其理解其實也往往就只是一種想當然耳,一種道聽途說,一種全然任意的八卦式曲解. 除非,除非你有著詩人一般的透視眼,足以看透萬事萬物的本質真相.
不感興趣不是一種罪,問題不是出在感不感興趣,而是出在不感興趣但卻又自以為是,自以為自己理解了這個理解了那個,事實上根本一點都不了解. 說起來,這似乎也是台灣人的一個通病.
舉個例,有一回,一個台大的同事看到我在報上寫文章,很驚訝地說看到了我的 "另一面",我啞口無言苦笑以對. 幾天後,他知道我小有名氣,於是進一步對我說我很像某某也是醫師的綠營人渣. 當然他不覺得那是人渣,反倒認為把我比擬做這位政客是一種恭維.那同事說: 我跟那個政治人物一樣,"都很會操弄媒體利用媒體來打知名度".
我本想當做沒聽見陪個笑臉算了,但還是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我怎麼會操弄媒體? 我怎麼會需要知名度? 對方沒有回答.
再舉個例,各位如果知道我七月七日去以色列靜站被抓之後持續至今的一些極其可惡的後果與可怕的體制性報復,我相信你們沒有一個人還能像我這樣彷彿什麼事也沒有地承受下來而幾乎無一絲心情波動. 我從來都不是那樣一種什麼小題大做或激動誇大的窩囊廢,否則我豈不是要天天哭天搶地,甚至恐怕要殺掉很多人才足以平息怨恨.
總之,我們應該學會平靜,學會細膩,學會理解,學會用深刻的心靈去理解萬事萬物,而不要隨便摸到一條象腿就趕緊斷言說大象長得像根柱子. 摸到兩片薄薄的耳朵,就說原來大象也有脆弱的另一面.
對於我們所根本不了解而且也沒興趣了解的東西,如果你還把神明當一回事,那就是閉上嘴巴,別再對著 "人" 批評指教說風涼.
我敢說,不用很多,只要把我所經歷的一些遭遇的萬分之一加在你或你們身上,你們恐怕不知道要哭天搶地成啥樣子了.
結論是: 停止對我指指點點吧! 別再幫我做心理分析了, 再說下去我就要刪妳的留言了!
陳真
發佈日期: 2010.09.20
發佈時間:
上午 1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