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真
發佈日期: 2009.03.31
發佈時間:
下午 2:12
多謝阿忠,這對我有點難,需要時間研究,不過在研究成功之前先問幾個問題.
你是說:
1. IE和FIRFOX 是不相容的嗎? 有前者就不能同時也有後者?
2. 若不相容,原本的我的最愛那些是不是就要搬到FIREFOX上?
3. 你是說像我請你幫我錄的李心潔的一萬年的序幕,也是在YOUTUBE上? 而我之所以找不到任何可以下載影音檔的按鈕是因為我用的是 IE? 一旦我改用FIREFOX就會轉啊轉啊轉出一個可以下載的圖示 ,然後我就能下載了? 那是不是說 IE 能下載的範圍比較有限?
4. 至於那個DOWNLOADHELPER 是不是一種可以幫助人把原本不能下載的影音檔變成可以下載?
5. FLV 檔也能在REAL PLAYER 或WINDOWS MEDIA PLAYER上播放嗎? 因為我能播放你寄給我的FLV檔,但卻是在一個奇怪的東西上播放叫做IKUPLAYER.
6. 另外插播問一個問題,從電視上錄下的電視節目或影片,用DVD PLAYER在電視上可以播放,但為什麼拿到電腦裏時內容卻顯示白空光碟? 要如何才能顯現?
不知道這些問題會不會很蠢? 蠢問題通常反而需要花更多字來說明,我看我再找時間打電話直接問你好了,省得用寫的麻煩.
科技進步得太快,我都有點跟不上了,買了許多DVD,不知道是不是哪天會跟我出國前收集的一堆 VHS 錄影帶一樣的下場.
從錄影帶如何轉成DVD,我還沒有時間研究,我有幾百塊,所以沒辦法全部託人轉錄,加上我並不打算全部保存,而是希望從中挑選某一小部份來轉錄,所以終究還是得自己研究如何轉錄才能一邊看一邊挑. 這部份以後再問你好了.
我最近也學會了網拍,買到梅豔芳生前最後一場演唱會的片子,挺感動. 經常想,哪天我若出書,想取個書名就叫做 "梅豔芳與維根斯坦",想把它獻給梅豔芳 "們".
尼采的書扉頁寫著: 獻給自由的靈魂. 我倒想獻給那些飄泊滄桑孤獨的靈魂.
大概很少人聽過沈從文其實就講過跟電影梅蘭芳一模一樣的話,他說: "我的生活與思想皆從孤獨得來".
我跟學姐相反,她從不保存EMAIL 或信件卡片等等,但我跟羅丹差不多,應該說比他好一些,羅丹生前即使連一張水電費收據也會保存下來,但我保存的範圍端看那東西對我有沒有意義,像你寫來貼郵票的信件,我都特別用一個講義夾收起來,標明 "珍貴".
我從小到大就有這樣一種 "撿破爛" 的習慣,有些東西或許只具個人價值,但有些東西,當下沒啥特別,到處都是,可當三十年甚至四十年過去了,歷史價值就跑出來.其實光是從利潤的觀點來看,價格不菲.
比方說黨外時期很盛行演講錄音帶,我敢說全台灣大概沒有一個人能比我保存的更齊全,不但市面上的我幾乎都有,不曾外傳的我也有.
比方說, 許信良在大約 1985 年左右,在美國成立台灣民主黨,打算遷黨回台(我和鄭南榕及另外一位我忘記名字的朋友是台灣唯三的黨員),藉以強迫島內同志創黨,不要嘴巴一直喊卻不行動. 許信良返台前在美國舉行一個也許是半公開的餞別酒會吧,整個過程的錄音帶我也有.
這些不曾公開的資料,都是當時一些同志幫我想辦法弄到的,在當年或許沒什麼價值,送給人也不會有什麼人想要,但現在幾十年過去了,這些東西卻顯得重要.
那時候沒有 EMAIL,全是寄信貼郵票,我的各種信件多到必須用半個人高的麻布袋來裝,至少能裝上三四袋以上,信件數量大概不會輸給達爾文--後人幫他出了二十幾巨冊的書信集.
比方說,我還記得林義雄血案後去美國留學,家裏不裝電話,幾乎完全不跟任何人連絡,但不像政治人物的戴振耀去美國,林義雄卻開車帶他去玩. 阿耀把他們當時拍的照片送了一份給我.
朱高正第一次跳上立法院的桌子和老賊打架,整個過程的錄音帶我也有.
另外,因為我參與在這許多活動之中,所以我還有著很多獨一無二的歷史影片或相片或信件或文物等等,比方說我去過綠島,看過王幸男的牢房和獄中畫作,也看過被五花大綁在病床上絕食強迫灌食的施明德,比方說我在1982年左右,像個偵探一樣,秘密來到政治犯陳明忠的家,訪問過他太太.
比方說,許成章是我高醫一位教生理學的老師許勤女士的爸爸,許成章在還沒有多少人認識他之前,我就去拜訪過他,他事後還錄下四捲他用台語親口吟詩的錄音帶,寄來給我,希望我想辦法在各種場合幫他發表或流傳.
這些東西在當時是不會有幾個人想要的,即便是黨外,腦子想的也全只是選舉或政治,但當幾十年過去,似乎就有了一點價值.
我還有一些林義雄在美麗島事件前競選省議員的傳單,記得有一張是大頭照,兩旁還寫著: "當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我還有很多現在表面上很猛很衝的一些所謂堅定的台獨人士的信件或文章資料或剪報等等,他們當年可是一點也不堅定,不但不堅定,甚至還強烈反對扯上台獨,他們甚至還公開說 "國民黨說我們是台獨是一種侮辱".
很多人公開說過這類言論,例如謝長廷,例如強調選舉三不碰政策的阿扁--不碰軍方,不碰蔣家,不碰台獨.
各種影音或書面資料或文物,我都鉅細靡遺保存了下來,可悲的是,我生長在一個很奇怪的家庭,家裏沒有椅子沒有桌子沒有客廳沒有書房,而且極度敵視書本或音樂電影等等這些 "沒有用的東西",更不用說信件或帶有政治性的錄音帶,更是必毀之而後快.
我只要一段時間沒回家,我的小床上甚至還會有雞的屍體化成一堆白骨連同皮毛黏在我的棉被上. 老鼠更是以數百隻計,完全不怕人,到處奔跑開運動會. 我最怕的蟑螂多到如夏天草地裏的蚊群,漫天飛舞,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夜裏的蝴蝶,相當浪漫.
在這種環境下,我所收藏的東西,幾乎95% 全毀,還沒完全毀壞的現在仍留在已經二十幾年沒有進去充滿屍臭的我的房間.
我常想花錢找一個具有高科技能力的清潔單位來,看他們有沒有可能安全進入這個兩坪大的小房間,幫我把裏頭僅剩的一點東西給救出來.
十幾年前我曾企圖穿雨衣進去搶救,但沒有成功,結果竟罹患由老鼠當媒介的不明可怕疾病,凡被污染處便腫出一顆顆比雞蛋還大的爛瘡來,疼痛難當,一顆一顆冒出來,每顆病程約數周,整整折磨了一兩年才痊癒.
最近看到網拍網站上賣的一些東西,比方說梅豔芳三十年前的唱片或錄音帶,竟然賣到兩萬塊,但這些東西其實我都有,只是沒有能力保存,長年下來,被家人刻意丟棄或髒亂環境以致毀損者,不計其數,有時想起來感覺非常痛苦.
打從阿扁當上總統後,家人與阿扁的合照就被做成巨幅相框匾額給掛在門口示眾,但他們不知道,如果老鼠還沒咬碎,如果雨水還沒浸爛,那麼,我的房間裏還保存著扁珍與我二三十年前的許多本街頭照片.
更痛苦的是,我雖寫東西寫了三十年,但從未出書,過去我都會保留原稿或報章雜誌的登出版本,但這些東西就和上面說的那些東西混在一起,幾乎全毀.
至於有了電腦之後這十年所寫的東西,其實我有公開貼出來或有登在報章雜誌上的,大約頂多頂多只佔十分之一. 這些東西也一樣隨著一次又一次的駭客攻擊或電腦中毒而幾乎全部毀損,這上千篇文章至今我還安全保存著的大約只有一兩百篇.
我本來還不太當一回事,因為這些東西既然曾經離開我的電腦而公開在網路上或報章上,總還有個日後能追查的線索. 重要的是,我本以為我那些不曾給任何人看過的文章(學姐也沒看過),才是重點,只要我還保存著這些東西,那我至少還有90% 的東西保留了下來. 一共大約有五千至七千個檔,平均一天大約寫兩個檔案,全是一些筆記,有的短短幾十字,有的幾萬字,有的是英文,有的是中文,七成是通俗文字,三成是學術心得或想法.
最近離開臨床,重回研究工作,於是開始整理荒廢兩三年的東西,很不幸地發現,這幾千個檔案幾乎八成全變成壞檔或亂碼! 送去給國外電腦文件檔專家搶救也救不回,足足消沉了好幾周,那種痛苦真不好受.
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學術作品或通俗文章,但一個人每天泡在書堆裏泡了十年,一早泡到晚,累積了恐怕上千萬字的東西,卻從未發表過任何論文或書籍,如今卻整個一切一筆勾銷! 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那樣的痛苦,有時我都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醒來就沒事.
有了這個痛苦教訓之後,我幾周前就跑去買了一個具有1000g容量的外接硬碟,決定要開始認真學習備份,而不是拼命寫卻不備份,每次電腦一出事或僅存的光碟遺失或不小心毀損就整個屍骨無存.
我雖至今貧困,沒什麼存款,但人多少總得保存一些有形的東西像一種財產那樣,當這些東西也不斷失去時,那種感覺就好像過去數十年的 "生活證據" 全部被湮滅一樣,沒有人知道我曾經如何努力地過每一個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