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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han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10:46
如果對文化或文物的保護或傳承有興趣或有義務責任的,也有很多民間團體或活動是可以參與的,其中最沒有幫住的就是泛政治或泛民族主義的意識型態。

我自己看大陸有個 古村之友的團體,看起來是一些年輕人組成的組織,會有一些活動或行動關注一些即將消失或弱勢的文化。 會嘗試做一些事情或運用新的方法來團結社會的力量,來監督或補足政府的缺失。

做的好不好是一回事, 但我感覺這是一種比較正面的社會力量。

在台灣有些時候會有一些社會團體,利益看起來是為文化,為環保,為人權, 但其想法或行事風格充滿了意識形態或操弄不同意見族群對立的屬性。
Ethan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10:46
如果對文化或文物的保護或傳承有興趣或有義務責任的,也有很多民間團體或活動是可以參與的,其中最沒有幫住的就是泛政治或泛民族主義的意識型態。

我自己看大陸有個 古村之友的團體,看起來是一些年輕人組成的組織,會有一些活動或行動關注一些即將消失或弱勢的文化。 會嘗試做一些事情或運用新的方法來團結社會的力量,來監督或補足政府的缺失。

做的好不好是一回事, 但我感覺這是一種比較正面的社會力量。

在台灣有些時候會有一些社會團體,利益看起來是為文化,為環保,為人權, 但其想法或行事風格充滿了意識形態或操弄不同意見族群對立的屬性。
Ethan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10:00
To 劉旭同學

你的維族朋友的問題,聽完我也有許多問題產生。

多數國家都不是單一民族國家,即使一般我們以為的單一民族國家也很可能是許多不同不族結合或融合的結果。

漢族,日本族,蒙古族,突厥是單一民族嗎? 上述這些被認為是所謂單一民族的民族,往前回溯上又是多少族群呢? (蒙古是蒙古族?日本是日本族?)

亞洲國家緬甸,柬埔寨,菲律賓,印度,尼泊爾...隨便一個國家裡面都有許多不同民族。
如果有所謂單一民族,單一民族獨立成一個國家,有什麼必然或普世的道理嗎?

不同民族的矛盾問題,或文化斷層等同殖民問題嗎?

不信仰伊斯蘭的人民,在信仰伊斯蘭的國家,算是被伊斯蘭國家殖民嗎?

新疆或中亞地區的維族人的歷史或伊斯蘭的歷史有多長呢?
洋洋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9:44
我看CCTV13,常看到大陸公布的新法或什麼規定,很有感觸,我不懂法,但我知道對岸的立法用意良善,一直在往好的地方發展或者在補洞。

法律好壞很難量化,但可以比較
網上有張表,比較兩岸的勞基法,很明顯台灣對勞工的照顧遠遠不及對岸。
https://attach.mobile01.com/attach/201801/mobile01-e6e4a5ce54cbc8669f1340e600cfc72b.jpg

想問阿水律師,有一天會有相對更客觀公正的AI法官嗎 ?
我希望看到這一天的來到。
陳默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8:52
就拿印度来说,印度有28个邦,有9个邦在闹独立,无数次,印度都靠武力镇压,开枪杀人不算什么,开炮。美国西方从来不吭一声。
刘旭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8:51
陳真先生
这是那位朋友的原话,我只是转述。
他接着说,蒙古族有蒙古,塔吉克族有塔吉克斯坦,所以很多维吾尔人,也想建立自己的国家,他是个现实主义者,他说新疆独立了能得到什么? 一个贫穷的内陆国? 一个伊斯兰法的国家? 而且现在汉族的核心足够强大,不可能发生如一百年前,蒙古国可以独立的情况。他能做的,只是哀怨,看着自己民族的文化和语言逐渐消亡。
对于一些维吾尔人来说,汉族在他们的视角里是殖民者。这种情绪是存在的,我只是想说这一点。至于这种情绪,对不对,合不合理,我不下判断。
文化和语言的消亡,在中国大陆随处可见,只是其他的民族,不如维吾尔族那么难以同化而已。
陳默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8:31
劉旭好
本来想说点啥,看见陈真先生回答你了,我没他水平高就不说了。但你可以关心一下以下几个民族的遭遇,他们不是某个人说了一句话就是什么,而是整个民族的心声,随便举几个:巴勒斯坦、库尔德、加拿大魁北克、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印度曼尼普尔邦、英国北爱尔兰等等,据统计,目前全世界有七十三个民族地区在闹独立。
陳真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8:02
劉旭,

你提供的是「某個」維吾爾人的角度,但你卻無限擴大成「整個」維吾爾人的角度,然後再進一步擴大成其它族群亦然,然後再刻意以日本鬼子做類比,直接論斷所謂「弱小民族」的悲慘下場。

你真的相信這樣一種自說自話、任意無限飛躍的議論方式?如果這能說得懂,意味著一種「族群」必須單獨成立一個國家,否則就是被「吞噬和同化」,被「殖民」,失去自己的「文化和語言」。你不覺得這很荒唐嗎?

所以,全世界應該分裂為幾千個國家?然後,這幾千個國家還必須進一步分裂為幾萬個國家,因為光是一個族群裏頭就有各種不同的族別。這樣還不夠,不同的次族群因為歷史發展的不同,必然各有不同的內部次文化,勢必得再分裂為上百萬個國家不可。

如果這說得通,何不乾脆主張一人一國?以免自己所喜歡的文化與生活方式遭到「吞噬與同化」。

其實,我早已經這麼幹了。1998年,我成立一個「黑貓白貓共和國」,立國已有22年的歷史,就在「黑貓白貓」上映那一年,我就宣布獨立建國了。雖是一人國度,但我還是很歡迎外來移民。

你的思考,不具理性功能,而是為特定的既成偏見不斷尋找各種缺乏認知意義的修辭。台灣的名嘴,事實上也都是這樣子談事情。聞之無言。
陳默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7:56
我不懂法律,但我感觉到阿水律师对大陆抱有偏见,特别是对大陆的法治,潜意识中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话语中显出台湾的法律比大陆的优越。确实,台湾实行法治时间长一点,比大陆好一点,某些方面优点可能也明显一点。必经大陆地广人多,比台湾多60倍的人口,3000多个县级以上的行政区,法治起步晚,经济发展也不平衡,管理上不是那么容易,中央制定的法律一级级贯彻到基层,都不走样已经不错了。中国还要面对西方的渗透和颠覆,在言论自由度方面确实不如台湾自由。但是台湾法治也有很多地方不如大陆的,要不为什么台湾社会一直有呼声要求司法改革,会社上流传的司法关说、恐龙法官、办蓝不办绿、有钱判生无钱判死、蔡英文干预司法个案、高官300万掉在火车上竟没人调查、苏贞昌家偷了许多钱警局也没人敢查,等等等等无数声音和事例,这都说明了台湾的法治存在着严重的问题;又比如法官说因为他学生时代是个好学生,杀人可以不判死,因为他抄几百遍佛经,杀了人可以不判死等等,这些在大陆人看来是荒谬可笑的司法判决,台湾随时可见。还有陈水扁案判了,儿子陈致中洗钱却没人过问?女婿陈建铭的内线炒股案审了十多年了,还没结案,一个不大的案子多要拖十年二十年才有结果,等等、等等很多很多,还有如陈真先生所说的很多事例,都说明台湾的法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阿水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6:38
小魚兄:

您所提到的大陸法治現況,與我的猜想不謀而合;多一番印證,總比自己隔岸摸索還強。另外,大陸的民法學界也是奉台大王澤鑑教授的《天龍八部》為聖典,至於其他的我空再來說。

接下來,您要打住的部分,我自己來說:

畢竟都是華人嘛,我一直是以台灣蔣經國解除戒嚴以前的時代來摸擬、觀察、評比大陸的法治現況,也用來預測將來發展。當然,小巫與大巫之間,還是難以完全類比。

首先,您說台灣法律人比較難接受大陸行政、刑法、國家安全等法治現況這一點。咱們來回顧一下台灣的歷史。在美麗島大審之前,陳水扁、蘇貞昌當時是被告施明德等人的辯護律師之二,而這兩位大律師有被抓過嗎?(陳水扁是兼當政治人物以後,才有被抓被關),還有您的那位愛開第五縱隊政治冷笑話的老師,他也有被抓過嗎?

您說「實際上如果你不相信這個國家的制度,就根本不用在那個國家從事法律工作」,可是上面那三位在台灣法律人中非常有頭有險的人物,不是也在當時的台灣活得好好的、安然無恙的從事著法律工作?

現在綠營當政,毀敗民主憲政價值的事還少幹了嗎?那麼,台灣那些百分之90親綠的法律人有從鼻孔出氣的吭一聲嗎?是不是台灣的法律人一親綠,就只會比較難接受大陸的法治?真是笑話!嗯,既然是笑話,那我也打住。

本版的網友大都同意大陸當局以對內霸道來應付當前的國內外情勢;反觀台灣這段期間的防疫法令及禁制措施不也非常的專制嗎?簡單來說:沒事就開放,有事就緊縮,道在其中矣!
刘旭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4:26
秉叡先生好
我给你提供一个维吾尔人的角度吧
有天我问一个维吾尔的朋友你对共产党的看法。
他反问我说,你喜欢被日本人统治吗?
我回,应该不喜欢把。
他说,我也是一样,假如你是台湾人,有自己的文化,习俗,文字和宗教,有一天你被新的帝国统治了,修建了道路,医院和学校,你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你得学习,殖民者的,文字和历史。放弃自己的祖先和文化。并不是每个台湾人都能变成岩里政男,也不是每个维吾尔人能变成,中国人不是吗?但是很无奈,弱小的民族总是被吞噬和同化,将来的维吾尔人,也会失去自己祖先的文化和语言,变成王建国或李援朝。
許世勤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3:36
台灣的政治有如黑幫,不問施政的良窳,一切的基準都只在乎是否「自己人」?如果因為某些質疑或目地而離開,選民會將其視之為「背骨」。以往我最討厭選舉中的一幕,就是某某人的「驚天一跪」,只要跪了,選民往往「同仇敵愾」,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把票投給了「台灣囝仔」,要「教訓」那個XXX,欺負咱台灣人!過去在計程車聽到地下電台的這種廣播,直想把這個播音員揪出來痛打一頓,真把台灣人都當作是白癡了?這種政治正常嗎?

「四君子」現在站出來呼籲選舉已經撕裂台灣,要大家放下仇恨,「團結」打拚。這好像強盜闖入你家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然後跟你說「不要仇恨」...分化、撕裂台灣的正是這一群人,實在很難想像,一個人如果內心起碼還有一點做人的良知,是要怎麼跟一群人渣「團結」?2016年選舉過後,台灣一片綠油油,有其支持者高聲歡呼「台灣人出頭天」了,都忘了陳水扁已經讓你出過頭天了,然而「台灣人」出頭天了?

相由心生,起碼從以前到現在,我所認識或遇到的民進黨「狂粉」中,幾乎都是尖酸刻薄樣,隨時就是一副別人都欠他,這個世界他最大的姿態。或者,一副「林北」才是「正港」台灣人,「林北」才是代表台灣,「林北」大腸仔生菜花的「大腸花」就是尚蓋覺醒啦!看到有人殉難以死明志,又見綠色人渣藉機消費,心中只剩怒火。
阿水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12:47
各位處於絕對少數的同胞們:

若是您認同現行罷免制度不合理,請積極參與各地罷免活動,雖然連署即便過關,在我們處於絕對少數之下,無法罷免成功。但是,我們這是在彰顯罷免制度的不合理,就算政府預算無謂的花費,但以目前一黨獨大要過就過的情勢,執政黨會負擇把這個制度做適當的調整,這種無謂的花費也就有了正面的代價(這個我願意被笑白痴)。

還有,不必在意他們的嘲笑,說我們是報復式罷免等等鬼話。我們不是三不五時就被嘲笑嗎?不差這一件。
阿水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下午 12:29
《緊急通告》

各位要發起或參與罷免的同胞們:

請注意依法行事,不要沒有居住的事實寄遷戶籍,成為「幽靈人口」,因為這是違法的。然後,也不要問我為什麼這次罷免沒有查幽靈人口?對不起,這個問題很白痴!
陳真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上午 11:34
阿水律師好,

我要說的重點並非 AIT 或以色列駐台機構是民間團體,而是不管它是何種性質的機構,台灣之所謂法律是完全沒有一定的執行標準的。

今天,如果是大腸花或是綠色人渣搞仇中反華活動,想要幹啥都行,即便打砸搶,即便佔領官署,破壞公物,毆打警察,不但不會有事,而且會受到綠營與綠媒英雄式的表揚,親綠學者們還會幫忙載入史冊歌頌,收錄教科書,說你是偉大的民主先鋒;綠媒更是會把你捧成人民的英雄。

但是,今天如果是巴勒網,後果就完全不一樣了,即便你只有一個人,舉著牌子像銅像一樣日曬雨淋站在大馬路邊,你還是有可能會被逮捕,繩之以法,抑或是用各種方法懲罰你。

對於這種荒唐的執法狀況以及完全顛倒是非黑白的綠營式評價,我們當然不應感到一絲意外,因為這就是一種政治鬥爭,而非法律。法律只是一種政治工具。

另外,我看你6月7日質問說:

「大陸現在標榜法治,而您 (指江南先生) 所分析的言論自由現況,是把人民分門別類,隱隱然言論有相對的尺度,但大陸對言論的管制有依法行政嗎?也就是說,只要我在法令的範圍內的言論,是不是被胡亂舉發,一般來說也不會被處罰?」

我來幫忙回答。台灣豈止言論有相對尺度,就連行為都是完全兩套截然不同的標準,只要顏色對了,只要仇中反華,打砸搶之惡行,都能說得可歌可泣,一如香港暴民統統變成民主鬥士。反之,只要顏色不對,只要對綠色稍稍稍稍略有不敬,就算你只是說出一些眾人皆知的事實,卻很可能會被繩之以法,警察會找你做筆錄;就算最後無罪開釋,整個所謂司法程序,照樣能把你折磨得痛苦不堪。

在雙重標準這一點上,我想大陸是完全跟台灣沒得比的。

好吧,那就舉個「西方先進國家」來比較,比方說我比較熟悉的英國,不是什麼「老牌子民主法治國家」嗎?英國法律基本上是很公正,但是只要遇到政治,照樣轉彎。

比方說,2000年及2003年,英國分別有幾場抗爭,前者是紀念第一次波灣戰爭十周年,後者是抗議美軍入侵伊拉克,另外還有幾次是轟炸南斯拉夫的幾個軍頭與軍火商來劍橋開會,這些我都有參加,因此我知道警方怎麼執法,知道法律怎麼整人。舉個例,比方說警察用人海戰術把你們小貓兩三百隻團團圍住,讓你憋尿,憋不住了就只好往外找廁所。只要你一離開抗爭現場,警察就會「護送」你離開,連回頭看一下都不行,強制驅離。你看,連個小便的人權都沒有,下回難道要包尿布才能上街抗議?

另外,依據英國的反恐法,抗議時不得攜帶武器。有些參與者年紀大,拄著拐杖,後來,這些人被捕之後,拐杖竟然也被視同武器。有人隨身背包裏帶著牙刷,以防被拘捕時能夠盥洗之用,竟然也被說是一種武器。這是可以加重刑責的。

懂我的意思吧,我們都不是三歲小孩,我們畢竟不是在討論幼兒園的校規,把大陸開給李文亮一張訓誡書之事給拿出來大作文章,不會太幼稚嗎?我不是說「出具訓誡書 」是否合乎或不合乎大陸的法律,而是說,我不知道特別以之為例有何意義可言?離現實政治太遙遠了。那是幼兒園小朋友之間的爭執水平,現實政治當然不是這麼一回事,而且舉世皆然。

相較之下,大陸應該是全世界最不會雙重標準的一個法治國度了,也就是說,它的法律至少是內外一致的,而且可預測。但是,台灣不是,美國也不是,甚且不堪聞問;喊的是「民主與法治」,搞的卻是政治鬥爭與族群歧視,法律只是一種工具。
阿水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上午 9:42
趕緊出來附和一下,樓下陳真兄說我講錯了,而我也確實講錯了。陳真兄在台灣的抗議地點是在「民間團體」的外圍抗議,而不是在如同大陸的美國大使館抗議。而且我樓下問題所謂的「像陳真兄一樣」,不只講錯了,也太順手、太廉價、太沒有重量。

這就是我喜歡用本版的網友舉例的原因,因為當事人隨時可以出來表示意見,不會只是我的一面之詞。在此也向陳真兄致意,我真的講錯了。
欧阳阳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上午 7:33
阿水,

你是对的,你是法律专业人士,可以从细节方面去对法律进行探讨;我非专业人士,不可能凭几篇文章就理解法律细节,很难对焦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法律宏观的上的意义,即使不是法律专业,很多人凭生活常识感悟应该也是可以理解一二的。


当然,像陈真前辈这类哲学人士,可以理解更为透彻一些。

我本身是理工科专业的,谈的这些只是自己生活的一些感悟,很多地方可能是肤浅的,不全面的。

法律应社会需要而立,与经济政治体制一样,它不可能是万能的,它很多时候也会犯错误,甚至助纣为虐,但是又是必不可少的,它是维护社会和谐稳定发展的必不可少的工具,生活在其中的个人,当然也应该在基本面上服从它。

生活告诉我的经验就是,相信专业但是不要迷信专业,特别是社会学,经济学这等领域的专业,很多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可能是在某细节里面执念太深,导致整体结果的判断可能完全错误。
秉叡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上午 3:57
刘旭先生好,關於您提到的新疆維吾爾族的問題,台灣有位長期研究中國近代邊疆少數民族議題的吳啟訥教授,以下是他對於中共的民族政策的評論,希望對您能有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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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啟訥談「中國三度發表白皮書 重申新疆領土問題」 逐字稿

《POP大國民》蔡詩萍 專訪 吳啟訥

時間:2019-08-19

文章來源: https://hackmd.io/@phoenixx/SklT4wrbL?type=view


蔡:歡迎大家回到大國民,而我是主持人蔡詩萍,今天五點到六點多,我們為各位帶來探討一個話題。

在今年的七月二十一號的時候呢。這個大陸國務院、中國國務院發表了一份非常特別的新疆若干歷史問題白皮書,為什麼會在這個七月間所發表這份白皮書?白皮書裡面的,它當然重申了新疆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非東突厥斯坦,然後再隔了了幾天之後,中國的大陸國防部發表白皮書所呢。其實又重提到包括台灣的藏獨,或者是藏獨、東突厥問題。我們想要對所有的朋友提供一個比較完整的、比較宏觀的角度來看待這個話題。中國的少數民族問題其實相當的嚴重,但他解決的方式,能不能夠有不同的思維。也許我們可以從第三者的角度,來拉高一些知識的程度,給大家做個參考。我們很高興的請到在國內研究這方面的專家都解釋。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吳啟訥。

吳老師也在台大歷史系有開一個關於中國族群議題的專題討論。我先請教您,您對這個中國的議題。特別是在新疆維吾爾族及相關議題鑽研多久?了

吳:大約有二十年了。

蔡:當時怎麽會對這問題有興趣。

吳:我自己一方面,有少數民族的背景,另外一方面,我覺得,整個在歷史方面涉及到一個中國的近代轉型這個議題。而在這當中,這個中國是現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國家,不太像這個傳統國家,也不像是現代民族國家。這個背後跟中國現實當中他的一個文化上的多元性、族群的多元性是有關係的。所以我覺得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議題,我們比較缺乏研究。

蔡:我也注意到說,當中國在講這個不管是新疆、西藏這些問題時候。它其實都會強調說,各民族都是中華民族的組成的一部分。它用了一個中華民族去涵括他的多元性。這個在理論上也好,或在歷史的依據上來說,中國大陸他們用了什麼、怎麼樣的一個原則、標準來涵括,這個涵括有用嗎?

吳:您這個問題非常好。我自己感覺,其實中華民族這個論述它是在近代才出現的論述。更確切一點,它是二十世紀才出現的。也就是說在傳統的中國裡面,它有很多很多的不同的文化群體。但是這些人從來沒有被界定成為什麼民族、什麼民族,因為現代民族國家的建構,它在亞洲來說,就是從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才開始。那麼這樣子呢。如果說我們假設中華民族是一個從古到今都有的實體,這個就有點違背歷史。

我想,不僅是中華民族。在西方的所有的民族國家,它的民族也都是一個近代建構的結果。

蔡:民族國家的概念出來以後,民族主義的概念出來以後。所以呢?

吳:所以我感覺這個對話體系,它就跟整個西方的對話體系中間出了一個問題。這個體系,我們如果放到整個的一個。我的一個感覺,在冷戰期間,整個世界形成的兩種知識體系,這兩種知識體系,就是各自用各自的話語去自說自話。那麼雙方之間不能夠對話。

蔡:哪兩種呢?

吳:一個是西方它在看待這個蘇聯集團以及亞洲還有伊斯蘭世界的時候,他們通常是以自己習慣的,已經形成的民族國家、主權國家、民主政治這個這個體系的角度去看。它的知識基本也是文藝復興之後建立的這套知識體系。另外一套就是說,在這個蘇聯、東歐還有中國還有革命的話語體系裡面。這個革命話語體系裡面,先是把共產主義,全人類解放當作一個話語體系的核心,接下來又把這個民族主義,又轉向民族主義。那麼,他們傾向於把這個民族視為一個天然的實體。這樣子,兩個體系之間的對話就有很大的問題。

那麼我想這個現象就有點像是我們在台灣這種體會,我們會看到從中國大陸來的,不管是遊客直到這個官員、學者,他們對台灣的了解非常非常的有限。其實反過來也是一樣,我們其實多數的人對中國大陸的了解也是有限的。經常有非常非常多的誤解。西方對於蘇聯中國的了解也是也是類似。這種情形是說,雙方其實陷入了兩種知識體系、話語體系當中。

我想,要去這個促進他們的溝通,我們有必要重新回到冷戰以前或者要在這個冷戰跟後冷戰以後。創造一種第三個知識體系,跟第三個話語體系。

蔡:到目前為止第三個知識體系或第三話語體系有形成嗎?

吳:我想這個是大家在努力當中。當然這個努力我想很困難。因為我們其實如果是講後冷戰。它出現的一個現象就是我們現在的資訊爆炸。這個資訊爆炸造成一個結果是,其實很多有關重大的議題、嚴肅的議題,它的門檻降低了。有很多政界的人、或者是學界當中,不是內行的人可以進來討論。大眾也可以進入到了這討論。討論過程當中,其實帶進來了很多的錯誤資訊,錯的這個見解,因為它是基於這個誤解而做判斷,那麼去判斷的,跟跟這個比較有知識基礎的判斷、有洞見的判斷混在一起,所以讓我們其實判斷卻變得很困難。這是很大挑戰,就是我們怎麼樣去讓一個說有說服力的、能夠公正、客觀和正在第三者角度的這個體系能夠立足,這是我們需要去做很大、很大的努力。

蔡:這次我們今天請來了這個吳教授來談這個話題很重要原因。因為我一直在想,每次我看到這個媒體報導這個關於中國大陸的新疆問題或者是西藏問題,當然會引起不同程度的反應。你如果是一個對中國的中共政權非常不爽的人,你很自然就會說,你看這是漢人的大漢人主義、沙文主義的迫害。可是如果說你是站在一個中國大陸角度來看,也許會認為說它情有可原,它的處理上面這麼多民族要怎麼樣來做一個局勢的掌控,或者是再加上所謂的帝國主義,在中間有沒有在那邊搞分裂,搞藏獨等等。

所以它的確為會牽扯到剛才吳老師所講的。你在這兩種態度之下,你很難去釐清他,可是我們今天請你來,就是非常希望,知道說這事情一定有一些脈絡。在脈絡當中我們會看到現在中國大陸處理的少數民族政策上面有沒有一些盲點。盲點有沒有可能有不同的做法。像我們看到這個英國過去處理北愛問題,或者是像加拿大在處理這個法屬殖民地遺留下來的老問題等等。就是說,西方國家裡面用西方國家的這種模式,有可能可以參考嗎?

吳:我覺得西方國家的模式,至少在歐洲的模式,其實它的參考意義不算大。因為西方他們是這個整個的近代化的過程,他是透過建立民族國家的方式來做的。那這個過程當中,它伴隨的一個是內部,他們對於對於傳統的這種族群之間關係的處理,它是簡單的把它民族國家化。我認為你是公民,我把這個文化差異能夠,我就把這個文化差異盡力小消彌到最小。我太在意這個文化差異。另外一面呢,他們是西歐國家,面對殖民地的時候,他們是另外一套,對殖民地做了比較多的歧視。有很多歧視性的措施,包括這種經濟上面的、政治上面還有文化上面的歧視措施。

那麼後來這個做得比較成功的典範是這個加拿大、澳洲、紐西蘭這樣的國家,他們的多元文化主義,也就尊重各個族群,包括,尤其是尊重這個原住民的一個狀態下面,要去建設一種
多元文化並存,但是又有共同公民意識的狀態。

那麼這些國家做的應該說不是完美,但是相對比較成功。至於說美國呢?其實他們在這個種族議題上做得不算成功。我們通常會說美國是個種族的熔爐,現實當中美國種族衝突其實蠻大的,他們只能說是種族的拼盤。到現在為止。那麼就是說美國的很多政治的議題,他是因為種族之間的這種衝突張力造成的。我覺得美國,它來說,對於亞洲國家的參考意義也不大。

那麼對亞洲國家來說其實它有個差異,就是說其實亞洲國家多數的人他們都有共同的身份就是大家都是原住民。那麼這些人,他們其實相處的時間在兩千年以上了。互相相處的人,他們形成了一種相處的模式,這種相處模式在過去兩千年當中,它有一些相處的制度出現。這些制度是有參考價值。

蔡:我想我們越來越談到一個重點,就是說,如果西方的模式的確有它的侷限,那回到東方、回到自己的歷史傳統文化,有沒有可能找到答案呢?

蔡:剛才吳老師也告訴我們從西方的或近代自由民族主義的角度來看,或民族國家角度來看待新疆問題的話,其實有點,因為包括美國在內自己的種族問題也不是處理得非常的好好,但是剛才吳老師有特別講到一點。在剛好在那一點上,我想要完整的討論。所以我停下來。再回到這一段開始。您特別提到說,因為在亞洲地區,東方國家大部分都有了,大部分都是隨著原住民、在地的住民嘛。那不同的種族之間實際上也相處了兩千多年,它自己其實也發展出了一些文化。

可以再詳細一點嗎?比如說,以新疆為例的話,那你所謂的兩千多年來,歷史發展出自己的一種處理問題的模式是什麼呢?

吳:新疆這個概念,其實它是一個到了近古才出現的概念。在傳統時代的中國,模糊地把它稱作西域。這個地方並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政治體,那麼有不同的政治體統治那邊。也許小型的政治體自治,這些自治因為他們有地緣的關係。他們跟中國的中原王朝之間是有一些接觸。有的時候,王朝大約在接近一半的時間對它實行名義上的統治。另外一半的時間,他大概跟中原王朝有非常密切的經濟、文化的來往,可是不管是直接統治的狀況,還是政治影響的這種狀況裡面。當地都維持了非常大的一種現實當中的自治,這種自治了就是它不僅是跟中原的農耕民族的接觸不是那麼直接的,在政治上面的跟中原王朝的接觸也不是太直接的。但是他並不去從政治上挑戰中原王朝的某種控制權。

這種情況下了,事實上,這個不管是中文的農耕的王朝、政治勢力,還是在新疆的這些綠洲的住民或是草原的住民,他們各自都發展出來的一種經濟上面相互來往,或者有依賴,政治上面建立一定的關係。但是又維持相當大的自主空間這樣的狀態。這種狀態沒有發生像後來建立所謂的主權國家、民族國家體系之後,大家一定要針對主權議題、族群議題來對衝的這樣一種狀態。就是說,這中間的一個所謂空間空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

蔡:這個改變是近代以後才改變的嗎?

吳:這個改變,其實這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西方的到來。西方到來之後,它基本上是開始壓縮傳統亞洲的這種族群的生態,以及政治生態。也就是說,傳統亞洲國家之間模糊的這種邊界,被迫的要釐清。基本上,我舉例子就是說,中國的邊界基本是被西方來劃定,不是中國自己要去劃定邊界。畫了邊界之後,西方人還要繼續往前推進。比較大的就是英國、俄國跟日本,他們繼續往前推進。這個過程當中,就使得中國傳統上面邊緣的地區變成了所謂的邊疆。這樣或者說,他成了國防前線。

那麼近代的中國從晚清開始到民國,到後來的中國大陸、中共,都想把它變成一個主權的、有效管轄範圍內的一員。這種情況下,它就要去對把當地的這種原來的間接的統治,變成直接的統治。變成直接統治之後,我要一個統治的工具,那麼我可能還要利用移民。這種情況下,族群的接觸也增加了。政治的壓力也增加。這樣子,這個原來不太存在的族群衝突,就變成很現實的議題。衝突的最終,張力也加大。

蔡:在這個中國大陸。這個不管是國務院發表新疆若干歷史問題白皮書,還是國防部最近發表的白皮書,他們都有提到一個東突厥斯坦。它特別強調說,新疆從來不是東突厥斯坦,所謂東突厥斯坦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它的興起是多久了?

吳:這個概念其實是在十九世紀才出現的概念。我想古代,新疆是沒有一個統一的地名。原因是,這裡並沒有建立過一個統一的政權,其實都是不同的勢力,接觸到它的某一部分。那麼在古代,中國的中原政權曾經模糊地把它稱作西域,可以勉強算一個。

後來乾隆皇帝在一八五七年他帶打敗準噶爾之後,他要炫耀他的這個武力,於是把它稱作是甘肅新疆,就是我甘肅新擴展的地方。這個名字才變成了。後來才改名,不要甘肅,只有新疆那個字。

這個字,嚴格講它當時是外來的名字,不是當地名字。那麼東突厥斯坦是不是當地名字,也不是。因為東突伊斯坦是俄國人,他們向這個烏拉爾山以東擴張的過程。它征服了中亞的那些講阿爾泰語系、突厥語族語言的傳統汗國。把那些小國征服了之後,他們把那些地區叫做西突厥斯坦,或者突厥斯坦。那麼在它東邊的帕米爾以東的這個新疆,他們就把它叫做
東突厥斯坦。他覺得這些人也是講突厥語族語言,所以這也是一個外來的名字。那麼沒有任何一個是就是當地,現在新疆這個範圍本地的人自稱的名字,因為並不存在。

蔡:所以現在的,假如說你剛特別提到的阿爾泰語系、突厥阿爾泰語這個區域,現在有不少是獨立的國家了嘛。

吳:是。

蔡:中亞有些國家是各自獨立的。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你覺得中國或者是說以前的包含民國在內,晚清到民國,再到中華人民共和國。這幾個階段,大致上這三個王朝到民國,再到共產的國家政權,他們對於新疆政策基本上都很像嗎?

吳:其實它中間有很強的連續性,晚清的話,它是從這個新疆。有個特色就是,曾經在一八六零年,因為浩罕,今天烏茲別克的軍閥的入侵讓它建立了另外一個外來的政權。這個政權後來被左宗棠驅逐了之後。在一八八五年新疆就建立了行省,這就是近代中國,它要把邊疆從一個間接統治變成直接統治的開始。因為之前並不是行省。都是軍府。

一八八五年的建省,正好跟台灣是同一年。建省之後,清朝就是想第一個,我的政治上把當地跟內地變成同一個體制,就是原來的所謂的一國兩種制度。第二個文化上想要推動一致,所以在那裏推動儒學教育。不過這種進展並不是非常成功。所以到了一九一二年之後,新疆實質上面曾經一九一二到一九四九年期間,須由當地的地方的軍政勢力,主要漢人統治下面下面的一種實質獨立。中華民國不能夠實質管到它。那中華民國當然有軍隊進去,那是到了這個一九四四年以後,因為新疆當地的軍政勢力叫盛世才。他向中央輸誠,這樣子胡宗南的部隊才能夠進去。這些人進去,後來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統治新疆的基礎。因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對新疆統治,很大程度上依靠漢人軍隊。這個胡宗南部隊留下來的十萬人,後來就全部被改編成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加上中共自己進軍的六萬人,十六萬人成為在新疆統治的政治基礎。

當然我不是說之前沒有漢人,漢人大概是除了漢唐很多人進去之外,比較大的是乾隆以後的移民。移民主要是甘肅人。

蔡:那中共建政以後,他們對於新疆的政策有階段性嗎?還是說從頭到尾都是一貫的措施?

吳:它也有階段性。一開始中共基於它在革命時期他們還是有所謂民族平等的理想,所以它在一開始一九四九年接受新疆,一直到1957年的下半年。他們跟新疆當地住民有一段蜜月期。這個蜜月期就是說它在把新疆省體制逐漸改為民族區域自治體制,然後它要任命當地很多當地民族,主要是維吾爾出身的人來擔任各級幹部。當然它也在維吾爾人裡面來發展共產黨組織。由維吾爾人自己擔任共產黨員、各級領導。這段過程當中,共產黨自己也主張它要反對大漢族主義、漢人的沙文主義。這是蜜月期。

但是到了一九五七年,因為在中國大陸內部也發生反右。反右的地方版就是反對地方民族主義。這樣子從一九五七年的下半年,到文革前夕曾經是這段對少數族群的監控變得比較嚴。那時正好碰到這一段時間,有這個大躍進的失敗,導致新疆有六萬人越過邊界,跑到蘇聯那邊。那麼到了這個文革期間,實際上進入動盪的階段。不過,比較有趣的事就是文革期間新疆的族群關係並沒那麼緊繃,因為那個時候,革命的話語取代了民族的話語。所以那個時候有很多很多的派系,他們也發動武鬥,可是每一個派系當中都是既有漢人也有維吾爾、有哈薩克也有所謂的回,都是有的。

但是在這個文革結束之後,一個新的挑戰到來了。就是中國大陸逐漸地進入了市場化的時代。這個市場化的時代,它造成原來它需要強力的動員漢人到新疆去支援邊疆,漢人大部分不是心甘情願的。

後來變成說,新疆開始出現了一些商機,那麼一些漢人湧進新疆去。同時在中國大陸的這些漢人居住地區,也出現了工作機會,那也有部分的維吾爾人跑到內地去尋找工作。這個過程造成了這個族群的基礎增加。裡面有一個現象,就是市場化的現象。漢人到了新疆之後,他們的競爭力坦白講是比較好一點。

那麼維吾爾人在這個工作的技能上面、語言的技能上,他們相對的比較弱。他們感覺他們在競爭當中變得比較邊緣。他們同樣跑到內地之後,也有很強烈的文化適應問題,那麼內地的這些工廠老闆們對新疆的工人,他們也覺得在文化上有很大衝突,這樣子我們就發現這個文化衝突的增加造成了中共方面它不得不去用一種收緊的辦法來應對這件事情。

那麼維吾爾人也覺得它變成這個而被排擠的邊緣人或者受害者。他們就有一種比較強烈的抗爭的態度去應對這些事情。

蔡:我想剛才呢,吳教授一口氣把我們從清朝到民國,再到這個中華人民共和國建政以後,就幾個不同的階段,新疆議題,特別是到了改革開放以後,中國大陸改革開放以後,新疆議題出現的新的變化。

吳老師剛才特地提早到改革開放以後,因為市場化的因素進來,漢人進到新疆,在就業上在商業上搶到了人家的生存的空間。同樣的,新疆的維吾爾人的,他們離開這個新疆,到中國大陸其他省份去找工作也增加了文化與文化之間的接觸,但換個角度來說,也增加很多的摩擦,他們可能感覺更多的被歧視。

那為什麼感覺起來。新疆問題在八零、九零以後,常常成為國際版面上的焦點。這是什麼原因?

吳:我想這個原因它兩個方面。第一個,它跟整個全球化的過程當中,伊斯蘭的世界遭到邊緣化有關。也就是說這不是中國單獨現象,當這個全球的市場發展的過程當中,伊斯蘭文化本身跟他有一些衝突的地方。我們在世界各地看到這個整個伊斯蘭世界,跟西方,跟市場化的國家都有些衝突。

蔡:這算一種文明衝突論嗎?

吳:我想這個,與其說它是文明衝突,不如說是對於市場經濟的一個適應能力。這是有點差距,我想這個東亞的這個儒家世界裡面,其實對市場經濟蠻適應的。它對西方主導的市場接軌其實沒那麼難,伊斯蘭世界就困難比較大。這是一個原因。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在這個一九九零年代之後,伴隨的新疆它的開放,其實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新疆的這些伊斯蘭的社區,它跟全球的伊斯蘭社區連結起來了。他們原來這個去
朝聖是比較困難的一件事情。不僅是因為政治上面的限制,更主要是他沒有錢去。一九九零年代之後,這種連結變得非常比較密切。這種情形下讓新疆的這些維吾爾等等這種伊斯蘭民族,他們感覺到自己好像原來信的不是那麼正宗的伊斯蘭教。他們希望可以去追尋所謂正宗的伊斯蘭教。同時用這個來解決他們一個問題,就是在市場經濟下面他們覺得邊緣化,他們覺得跟漢人接觸的過程當中,漢人沒有精神信仰。他們覺得漢人在道德上比較墮落,他們自己也在連帶之下也去追求物質的享受。

這種情況下,他們找一個什麼樣的解決辦法?去用宗教去解決。那麼當宗教這種意識變的很強烈,尤其是在新疆恢復了很多、很多的清真寺,新疆可以說是全世界世界清真寺的密度最高的地方。

恢復了很多清真寺,然後同時又缺乏這個系統的宗教教育傳承的情況下,他們從這個沙烏地引進了一個比較極端的教派,叫做瓦哈比。這個瓦哈比教派呢,它主張去排斥異教徒,很激烈的排斥,也排斥伊斯蘭教當中比較溫和的派別。

這種情形下維吾爾跟漢人在宗教方面的衝突就比較強化。我想這種惡性的循環就開始了,所以我們在一九九零年代就看到新疆開始出現針對警察或軍人的,後來是針對跟中共密切合作的上層維吾爾人的襲擊事件,後來被稱作恐怖事件的情形。在一九九零年代中期後,就越來越多了。我們知道2009年就到了巔峰,七五事件。後來還有昆明車站的砍殺事件,這些事情都跟宗教在新疆的生態發生很大的變化有直接關係。

蔡:從一個學者的角度來看。當然新疆問題的變得複雜,有它的歷史的成因,一層層的累積,但是你剛剛講得很好,就也有一個全球化以後連帶的效應。說到這個伊斯蘭激進主義的某些影響。但是中國大陸本身的新疆政策,你覺得到目前為止來看的話,他們有在調整嗎?意思就是說,他難道不知道這個問題的越來越日益嚴重。日益嚴重的話,她勢必要再找出一些對策來。到底是更嚴格製造更大的緊張,還是應該在某些地方放。比如說,你剛有提到
回到這個冷戰以前那種稍微在歷史的脈絡,去找尋這種不同的民族、漢人跟維吾爾直接相處的某些模式,難道不能在裡面去重新發掘一些老祖宗的智慧嗎?

吳:這是非常好的問題,我覺得其實這個去發掘傳統的智慧或者尋找新的辦法,都還是可以的。不過呢,這個目前為止,對於中共或者是維吾爾雙方來說,他們都等於是騎在一個很高的馬上有點下不來了。對於中共來說,他們已經比較喪失在他們革命時期1950年代,還帶有的一些理想主義的色彩,理想主義本身是有一些用處的。

他們現在基本上是這個物質主義的,他們完全從經濟的角度去看待問題。那麼他們覺得說,他們可以用經濟的方式解決維吾爾人所有的問題,當然維吾爾人希望自己的經濟發展,這毫無疑問,是他們非常重要的一個層面。這個可以解決一部分問題。

但是基本上,中共是一個唯物主義的政黨,他們對於宗教事務、文化事務相對陌生的。這種情況下,他們可能經常採取兩極的辦法去應對宗教,第一個就是我給你錢,我讓你建清真寺,我這樣對你很好了吧?它不知道這個清真寺是背後還有別的文化內容,尤其是宗教教育的內容。

第二種就說我清真寺已經幫你建了很多。你現在的宗教活動,已經超出了我們限定的範圍。那我怎辦,我去縮減你清真寺的數量。這裡就有動用強硬的手段,這種情況下,不管前面一個手段,還是後面的手段,它都比較違反宗教本身的規律。讓人覺得你不管是軟的手還是硬的一手,都是不了解狀況下面去發生的事情。

所以這種情況它可能沒辦法去緩解,不過你給錢,或者是去壓制。它沒辦法緩解緊張的情緒。如果說換一種辦法說,我去對這個文化本身多一些寬容,我可以有政治上面的一些措施,但是文化上去寬容。這個問題可以解決很多,所以我感覺有一個辦法說。

你提到,如果對傳統裡面,就是傳統的智慧知識,傳統的中央王朝跟各個邊緣地區不同文化群體之間相處,它會留一定空間。這個傳統智慧到今天為止還是重要的。

另外一個現代就說,我們看到這個1949之後中共在應對邊疆少數族群,它採取了一個政策叫做民族識別跟民族區域自治。民族識別就是說我把原來我不能確定是什麼族群的人我界定為一個民族,然後給他一定的政治權利。民族區域自治就是特別劃定的範圍,取消原來的省,變自治區。這在1950年代曾經是有一些用處,因為少數民族對自己的政治文化期望得到了一定的滿足。可是這個制度再延續下去,少數民族也有自己的不滿。他覺得我的民族本身應該有更多的政治權利,最多包括自決、獨立。

民族識別把族群識別成為政治的民族之後,它的邊界就變得非常清晰。這種邊界越來越清晰,原來可能沒有存在那麼多的衝突,那麼邊界清晰之後,大家的自我認同越來越強化。那麼衝突就越來越強烈。後來的辦法就是說,如果在這個體系之外建立一個超然的體系,就說這個體系重點要強調這個整個國家的公民,每個人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同時我尊重它的文化,但是不能把這些文化當作是一個政治的標記。這種情況下,當然這個國家,我期待中國大陸他可以日漸法制化去強調個人的權利,這是一個正確的方向。這種情況下,原來的清晰的這種族群、民族的邊界就會變得淡化。

蔡:所以換句話說,這回到一個民主國家的一個重要的原則,就是公民嘛。公民的權利的平等,那使得在不同的族群之間,它都會在這個公民的概念下,其實取得一個平等的地位。可是,你這一回答剛好碰到一個中國大陸本身,現在的政治制度本身的問題。所以我想是剛好又碰到它的一個盲點。

現在因為新疆議題動輒就成為國際關注的焦點,當然,因為中國現在夠強啦,它的不管軍事還是在聯合國的常任理事國等等的,所以它也可以很強悍地來處理這個議題。

可是就學者的角度來看,我們總希望新疆的維吾爾族的朋友們,也能夠得到更大的空間。也希望說,漢人跟維吾爾人之間,也不要因為這樣政治的關係,而搞到最後大家怒目相視,那其實是一個國家內部很大的不安。你會有怎麼樣的建議呢?這問題有解嗎?

吳:我樂觀地看,我覺得長遠而言應該還是有解。就說這個有解,不管是對中共來說還是維吾爾來說,還是國際社會來說,它需要做幾件事。

第一個就是在這個心態上面,要用寬容的心態。用一種同情的態度,去看待新疆的現象,不要把它看成是一個簡單的這個所謂,而不管是暴力的衝突,還是強力壓制。它背後有複雜背景,跟這個比如美國移民之間發生的那種衝突相比,要複雜非常非常多。我們有必要去深入了解它背後的這些背景,就是對各方都付出一種同情的態度。這種情形下,國際社會用寬鬆的態度去看,它不至於對當事的各方造成壓力。當事各方有時候它是表演給國際社會來看的,那麼他們可能把這個衝突加劇。

第二個,對於當事各方來說它也需要寬容,尤其是說對擁有權力的人來說,他(指中共)需要用一種比較寬容的、靈活的、有彈性的態度,他們曾經有過有這種彈性的情況下,得到一種正面回應的一種狀態。也就是說,他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好的歷史經驗。

這種情形就是說大家也需要,而我想兩邊如果政策寬鬆,它有個基礎就是要互相去深入了解對方,如果說一直去檢舉堅持用傳統的話語,那這是傳統的政治話語理念,他經常是衝突性的,比如說,民族主義會帶來民族主義。如果這個對於中國主流官方的歷史研究,一直強調,新疆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一部分,那麼維吾爾自古以來就是中華民族的一部分,它其實是跟學理上面有一定差距。其實,你不如去講這個這個新疆加入中國,那麼維吾爾加入中華民族家庭,它是近代大家有了共同的歷史經驗之後造成的。這個共同的歷史經驗、共同的利益,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那麼這樣子,它跟實際更切合。

那麼同樣的,維吾爾民族主義跟一個中華民族主義和民族對抗之下產生的東西,他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虛構的。比如說,他們也要追溯它的歷史成因有數千年來直到九千年。它曾經是新疆的政治方面的主人,這個也不是現實。那維吾爾形成的過程當中,事實上它的一方面是各種政治勢力互動的結果。另外一方面,它的整個族群的行程,也是一個近代的事情。而這個近代的心態其實跟中國有密切關係,當然跟蘇聯、跟英國人也有一些關係,這個中間的過程要釐清。

但是同時的現實政治裡面用一個概念,我們講到了國家的公民的概念來取代民族的感覺,它很可能會比較有效地來消弭族群之間的這種緊張狀態。

蔡:當然我們也知道,聊到這個公民的態度、公民的意識和公民的架子這一塊。當然也會牽扯整個國家的體制的問題。我想對中國來說,它怎麼樣提升自己在這個至少要符合這個現代的公民社會所認可的這些公民權益的保障,我覺得這對中國來說,他也是要學習的。也是一個應該學習的過程。但是無論如何,我們今天從一個知識的角度,學歷史的角度來給各位分析了新疆問題的變化,也給各位做一個很好的參考。
陳真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上午 3:21
阿水律師,你講錯了,台灣並沒有去以色列和美國等駐台機構舉牌抗議的什麼「言論自由」或「表現自由」。這類駐台機構,因無邦交,其實都屬民間團體,而非什麼「大使館」,但是照樣被劃歸為集會遊行的禁制區。

台灣不但沒有對這些機構進行任何集會遊行的自由,當我們人數僅有一人或兩人,根本不符合集遊法「兩人以上」之基本要件時,哪怕你只是一個人舉著牌子呆站路旁,一樣有可能會被抓,其實就跟土匪擄人沒兩樣。抓或不抓,不是根據什麼法律,而是根據某種政治需要。

我們在美國和以色列的駐台機構都被警察抓過,有一次是在以色列,只有我一個人被逮捕,正確來說應該是說被綁架,連夜移送台北地檢署偵辦。據綁架我的警方之高層主管私下透露,不是他們樂意這麼做,而是以色列打電話給警政署,要求將我逮捕歸案,繩之以法。

另外,劉旭別對祖國太失望,台灣在內政方面,也許比大陸好一些或好上許多,但是種種違法亂紀荒腔走板的作法,依然還是常態。

我找到一些以前的文章,有一些已經被《立報》刪除,只剩標題,比方說「我的獄政考察(一):當警察比歹徒還像歹徒」。我只找到(二)至(五),後面應該還有(六)至(十),一時找不到。

我把「我的獄政考察」(二)至(五)以及過去一兩則留言依時間順序貼在下面。

陳真 2020. 06.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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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真

2010.07.09.


剛回到家,一切無礙,謝謝各位。

「吃飽太閒快速瘦身法」相當管用,我的青蛙肚一下都沒了,特別是頭一天晚上「投宿」台北地檢署,一整晚斷水斷食 (誰說裏頭有水喝?有是有,不過卻是一個丟棄式塑膠杯由所有囚犯共同飲用,我寧渴勿濫不敢喝)。而且,由數名法警聯手不斷以一百分貝音量莫名其妙對你咆哮怒罵威脅恐嚇,甚至暗拳偷襲外加無影腿等等等,身心靈三管齊下,瘦身效果非常好!但有心臟病者最好還是不要輕易嚐試。

相對於在稍早前在警察局問筆錄之噓寒問暖,東一句陳教授,西一句陳醫師,地檢署的法警室卻顯然完全不把人當人看,百般虐待,肆無忌憚地違法。

我實在看不下去,於是隔著鐵窗,問一位法警尊姓大名。之所以問他名字是因為,此人彷彿急性重度躁症發作,狂暴怒吼踹門威脅,狂飆巨大音量之髒話。不斷怒罵囚犯。

即便是在精神病房,這樣的狂躁暴力行為恐怕也已經老早被醫護人員給五花大綁打上兩三管鎮靜劑了,但在台北地檢署卻似乎是常態。我實在分不清究竟是鐵窗內的囚犯還是鐵窗外這些所謂法警比較像歹徒。

這位身心狀況顯然不太穩定的法警先生,大概是不相信我會對他怎樣或能對他怎樣,所以當我問他姓名時,他雖不敢表明,但仍指著自己的臂章「編號xxx」(姑隱其編號)大聲怒罵回應,要我儘管放馬過來,說他沒在怕。

我「出獄」後第一分鐘,就是去櫃台找主管,當場跟他們索取投訴書。我說我要公開檢舉該署惡行,並指名其中一些人根本完全不適任。結果他們竟然告訴我說本署沒有任何申訴或檢舉管道。

其實這樣說也對,當警察比歹徒還像歹徒,當執法機關本身就是違法亂紀的巢穴時,你要向誰投訴或檢舉?

幾分鐘後,我找到一位自稱是法警主管的人,我問他說:「你們以為嫌犯不是人嗎?你們沒有一點人權與法治觀念嗎?甚至竟然可以違反檢察官的諭令,私自扣押嫌犯,故意不讓他們交保!」

對方這位主管並沒有默然以對,竟然反而說「他們本來就是這樣啊」,還說「檢察官或法官通常都不知道我們 (法警)的實際執行交保狀況。」

在台北地檢署發呆時,我不禁想起被台大醫院連續十七次開具所謂「有生命危險故不宜出庭」的診斷書之扁嫂吳淑珍,她後來出庭更是由台大派出醫療團隊一路呵護備至。我們對高官巨賈也未免體貼得太窩囊了吧?但是,對一般平民百姓的生命或尊嚴或各項權利卻視如敝屣。

我曾在書上看過歐洲數百年前一些監獄或精神病院訴諸怒罵叫囂毆打甚至屎尿四溢餵人如餵狗的場景,當我待在台北地檢署時,不禁聯想,場面十分類似。

看到這樣一種拘留場景,心裏實在有說不出的悲傷,為何我的家鄉是這樣一種社會?為何社會發展之良善果實如此難以成長?究竟要多少歲月多少痛苦多少筆墨、青春與血淚才能灌溉出一片美麗森林?

於是,當檢察官諭令法警解開我的手銬讓我交保候傳時,我說我拒絕交保,我不願花一毛錢保釋。檢察官聞言很訝異,表示不解,還說一萬元保釋金額已經夠低了。

重點是:這不是金額大小的問題。

數小時後,見我依然不走,於是深夜二度提訊,一直要問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拒絕交保?我給了檢察官一個庸俗答案。我說惡法非法,邪惡的法律不是法律,我說我對集會遊行法缺乏敬意,我不願意在這樣的罪名下為自己做任何辯護,更不用說交保。而且,你們就算放我出去,我還是會再去以色列辦事處前舉牌靜站。

但事實上,我拒絕交保的真正原因完全不是因為集遊法,而是因為一些我所無法清楚表達的心裏感受,肯定是跟監牢裏可悲的場景有關。這大概就像你沒辦法清楚表達你對親友的感情一樣。

幾個小時的長考:交保或不交保?的確讓我很為難。只要我同意交保,馬上可重見天日,可以好好喝點水吃點東西然後睡覺,但我若拒絕交保,便可能被收押,然後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了。只要關個一兩星期,我籌畫已久的新工作便可能永久失去,而且恐怕一時也不會有人敢雇用我了。

天人交戰的結果,良心終究還是獲勝了。再度開庭時,我心意已決,告訴檢察官說我決定不交保。

生命是這樣一種東西,你不可能什麼都要,至少會有些時候,你總得犧牲一些東西來成就某種果實,就像一種敬拜天地的祭品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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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真 

2010.07.10.


警方偵訊中,問我過去有無其它案子?我說有,二十幾年前我曾有個叛亂案。警方還問我如何認識其他「群眾」等等一些怪問題,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什麼。我說,沒有什麼「群眾」,參與者原本就都是好朋友。

其實,我一進偵訊室便表明「除了認罪之外,其它問題我都不願回答,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也因此,我的偵訊很快就結束。

偵訊完之後,我被關在一個小房間,關了大約兩小時,七點左右,兩位信義分局的刑警押我上車,來到總統府附近的台北地檢署,也許是因為知道我是醫生,一路上對我十分有禮。

來到地檢署門口,竟然有大批媒體記者守候在場。開車的刑警不敢停車而只好一直往前開,在附近兜圈子。我說別緊張啊,這些記者絕不會是衝著我來的,我又不是名人。(就算把我押赴刑場,也不會有記者來。)

兩位刑警半信半疑,但我說沒事沒事,不用擔心,這一大群記者絕對不是因為我而來。於是,刑警們本來似乎要把我從後門偷渡進去,後來就還是決定走前門。沒想到我們一下車,大批記者馬上衝過來,包圍著我,鎂光燈閃個不停。我當下心裏很納悶,難道是台大醫院為了營救我,把事情鬧大?不會吧?有那麼嚴重嗎?

我當時根本不知道狀況,心裏想說記者愛拍就拍吧,於是我一路微笑慢慢往前走,就像好萊塢明星在走紅地毯那樣,好不容易走到大門口時,一位女記者在後方稍遠處開口大聲問說:「為什麼你要枉顧消防安全?為什麼要貪污?」我停下腳步回頭問說:「什麼消防安全?」「我什麼時候貪污?」

記者們統統愣住,沒有人回答。我接著說:「我看你們應該是拍錯人了?這不會是新聞現場直播吧?」

記者群中有人發出笑聲說:「 唉呀,拍錯人了啦。」我後來問刑警他們是想拍什麼案子?刑警說好像是一樁有關消防器材的弊案。

記者知道拍錯人了,馬上像潮水一樣迅即退去。

擺脫了烏龍記者,我隨即被押進一個傳出哀嚎與劇烈怒罵及毆打聲音的地下室,迅即從裏頭衝出一位法警,從刑警手上把我接過去,一路對我怒斥叫囂,就像精神病急性發作那樣,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憤怒什麼,好像我連呼吸都會激怒他似的。

接著,我被押到一個櫃台前。櫃台後方站著一個更為凶惡的法警,滿臉橫肉,一副怒不可遏彷彿隨時要殺人打人那種感覺。他要我把身上的東西全交出來,包括手機也不能擁有,連褲腰帶也要拿下。我提出質疑,他便暴跳如雷,抓狂怒斥,好像隨時會氣死那種感覺。

我長期待在精神病房照顧病患,倒沒見過如此瘋狂的場所。我突然覺得自己不是被移送法辦,而比較像是被一群身心狀況極度不穩定的歹徒綁架,落入黑幫巢穴任人宰割。整個過程中,不斷傳來辱罵踹門的劇烈聲響。

而且,更荒謬的是,我都還沒收押,當時甚至連「被告」的身份都還稱不上,我只是個「嫌犯」,但我與外界通訊的自由竟然就此被完全剝奪。

當時,有位嫌犯似乎有自傷之虞且身體不適,被關在一間特製的「保護室」。法警問他話,他氣息奄奄答得不夠大聲,法警便立刻踹門怒罵大吼大叫要他大聲點。這樣一些人,情緒真的是異常不穩定,其身心狀況與人格其實都完全不適合擔任法警。他們身上要是配槍,我看隨時會鬧出人命。

後來,我跟四、五位看起來像是吸毒的嫌犯關在一起,角落地上還有著一團新鮮的大便,牢房非常悶熱骯髒,雖有空調設備,不過卻是裝飾用,也許長官視察時才會打開。

我在牢房入口處牆上看到 GAZA 字樣,想必是唐曙上回刻下的正氣歌。於是我也用硬幣在 GAZA 旁邊刻下我的名字:EMIR。

晚上八點多,開完偵查庭之後,諭令交保。我當庭表示拒絕。檢察官笑笑說:「你如果不想麻煩家人或朋友來幫你辦理交保,那你也可以自己具保,你就去樓上提款嘛,一樓也有提款機啊!」我說不是這樣,主要是我不願意支付這筆交保費用。

檢察官說,將來結案後錢就會還給你啊。我搖頭表示我還是不願意拿錢出來交保。檢察官說:交保一定要支付一筆錢啊!我說那我就不交保了。檢察官說:我很尊重你的理念,但我還是得依法行事。我說:我並不想為難你們,但我有我的想法。我不願交保。察官沒辦法,就要我回牢房再想一想,說我有四小時的時間可以考慮要不要上樓去提款自己辦交保或是請家人來辦也可以。

偵查庭之後,我跟一群被諭令交保的人關在另一個牢房裏。那牢房裏頭有個公用電話。問題是:你怎麼可能記得住每個親友的手機號碼?別人也根本無法連絡你,更無從知道你的下落。而且,你最好身上剛好帶著錢,否則連想打電話也沒錢跟法警買電話卡。我在裏面就買了兩張電話卡送給同房難友。

牢房裏頭,悶熱污濁的空氣與屎尿味及各種穢物,實在令人作嘔,很想離開這裏,已經兩天沒睡覺沒吃東西了,而且沒水喝很渴,但另一方面卻又覺得不該交保,於是我開始進行長考。

難友一個個離開,鄰房有位小女生的媽媽來得最快,不到半小時就拿錢來保人了。但有位中年難友,一直打電話請人帶七萬元來幫他交保,親朋好友卻統統拒絕,他氣得對著電話筒破口大罵對方冷血無情。

後來他絕望了,主動開口跟法警說:「你們找人來把我帶走吧!送我去北所 (台北看守所),沒有人要帶錢來保我了,我就去坐牢吧!」另一位難友說:「對啦對啦,要認命啦,趕緊去跟阿扁當鄰居啦!」

到了十一點多,只剩我和另一位通緝犯還沒交保或收押。我問他為何被通緝?他說他在開計程車,離了婚,有一次不慎和一輛摩托車相撞,對方是個千金小姐,雖然只有兩公分的手背撕裂傷,但那千金小姐說這是「毀容」,需要皮膚整型,要求賠償五萬元。

司機說他頂多只付得起兩萬元,其中一萬元給現金,另一萬元則要求分期付款。千金小姐不接受,於是就告他「過失傷害」。司機說他因為不住在戶籍地,沒接到傳票,兩次開庭不到就被通緝。他說這真是很小題大作,說是警方在「拼業績」。而且,警方不是直接逮捕他到案,而是騙說他的證件被歹徒冒用,要求他前來警局「協助查案」,沒想到他一走進警局就被抓,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通緝犯。

他被諭令一萬元交保,但他說他從無前科,一生奉公守法,今天之所以會落到通緝犯的下場,就是因為沒錢。他說,他去哪生出一萬元來交保?不過,他顯然很擔心若籌不出一萬元之後很可能會被收押,他說他的計程車還停在路邊,若只吃牢飯往後日子會更難過。

後來,我就說那我去提款保你出去好了,一萬元就等你很有錢之後再還我或不還也沒關係。他很高興,一直強調說他一定會還。我說還不還都沒關係。

於是,我就跟一位看起來最友善大約二十多歲的女法警說我要到樓上提款,沒想到她說不行。我說怎麼不行?剛才檢察官不是一直叫我到樓上提款機提款?我只是要提款讓別人交保為何不行?

女法警說:「我相信你是好心,但我就是不能讓你上去提款。」我問她為什麼?我說檢察官不是說我們都可以到樓上提款?這時候,那位情緒非常不穩的法警突然像發狂的猛獸一般從角落衝出來,不斷以超高分貝怒罵說「不要一直拿檢察官來壓我!聽到沒有?要不要我把這句話再說一遍?要不要我把這句話再說一遍?聽到沒有?聽到沒有?懂了嗎?」

似乎我若再多說一句他就要動手打人或開槍殺我那種感覺,,真是非常病態。

女法警站在一旁,從眼神上看來,似乎是站在我這邊,但她不敢多說什麼。我跟她說:「檢察官說的那些話,妳當時不也在場都有聽到?怎麼法警竟然可以違反檢察官的諭令而不准我們提款?」女法警說:「我們向來都是這樣做的。人手不足嘛,怕人犯逃走。我知道你不會逃走,但我還是沒辦法幫你。」

可是,誰會為一萬元保釋金逃獄而成為通緝犯或逃走時冒著被打傷或打死的風險?所謂人手不足純粹胡扯。那幾位情緒不穩的暴力法警,閒閒地沒事到處莫名其妙怒罵,哪有人手不足的問題?而且,哪有因為人手不足就擅自推翻檢察官的裁決,硬要把被告給拘留或使之因此被收押的道理?

我努力想幫這位因為少付了三萬元賠償金的通緝犯交保,但仍然沒辦法。那位編號xxx的混蛋法警顯然認為他比檢察官還大,可以任意為所欲為。

這就是台北地檢署!平常電視上看到什麼發言人,總是講得一副有模有樣好像很文明的樣子,但事實上完完全全不是這樣。除非你是有權有勢者,否則來到這裏其實就等於落入黑幫手裏差不多,頓時完全喪失做為一個人應有的各種基本人權與尊嚴,完全任人宰割任人糟蹋。

至於開庭時一路戴手銬,那只是很小兒科的問題,相較於其它惡行,根本不值得一提了。

後來,檢察官(或法官我也搞不清楚?) 再度找我去談為什麼要拒絕交保?為什麼要抗議以色列?我順便幫他講授了一點以巴問題的普通常識。之後,我又被送回牢房等待。

十二點多,檢察官同意讓我和那位通緝犯統統無保釋放。那位編號XXX的混蛋法警又過來GGYY,我沒理他。

老實說,這樣一種自我創造的暴戾氛圍,法警們自己何嘗不也是個受害者?他們給別人也給自己創造了一個地獄。

不過,臨走時,那位唯一友善的女法警竟突然在我走過她身邊時低聲問說:「你明天不用上班嗎?」倒是讓我有點訝異,我遲疑了一會兒說我請了兩天假。此時,她終於露出正常人的笑容,甚至最後還跟我說了一句:「再見」。我沒來得及答腔,因為一時之間,我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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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獄政考察(二):衙門與黑幫

陳真

2010-07-19.

因為靜站抗議以色列長期封鎖迦薩及屠殺巴人行徑,我以首謀身分被捕。在一個文明國家,被警察逮捕理當就像被老師請去學校辦理註冊入學一樣,不該有什麼驚心動魄的場面。但在21世紀的台灣,人權喊得震天響,拘留偵訊過程卻窮凶惡極無法無天,與黑幫綁架無異,不但剝奪人權,而且為所欲為,宛如時光倒流回到衙門獄卒的年代。

《色戒》將來拍續集,我看不必花錢搭建,建議直接到台北地檢署取景即可;至於臨時演員更可由該署法警擔任,張牙舞爪面目猙獰,連化粧費都能省了。

為此,我打電話給北檢政風室,檢舉該署法警室之嚴重違法濫權。我提出三個問題。

第一,法警竟可否決檢察官的諭令交保,技術性變相拘留當事人;法警主管竟說這是常態。

第二,部份法警之情緒極度異常而失控,動輒辱罵叫囂威脅恐嚇,彷彿連呼吸都會激怒使之暴跳如雷。這樣的人不適任此一職務。

第三,當事人連被告身分都還談不上,竟然一進地檢署,手機及所有物品就全被沒收(且無提供沒收物品清單),完全無法與外界有任何聯繫。一直到可以交保時才移到另一間有公用電話的交保室。但這時候你若身上沒零錢或你記不住各項電話號碼,那你還是一樣無法與外界有任何聯繫,別人更無從知道你的下落。

政風室表示驚訝,說要進行調查。但我對此一「驚訝」倒是很驚訝,因為這顯然是長久以來的作風慣例,難道他們從來一無所悉?司法改革基金會也表示驚訝說怎麼可能不讓你使用手機?我說不是不讓「我」使用,而是所有人一進大門就馬上被沒收手機及身上所有物品,包括紙筆都不准擁有,連皮帶都被搜身收走,你必須兩手戴著手銬,同時得小心褲子隨時會掉下來。

我還向監察院提出陳情,寫信給檢察總長及馬英九。我對各單位之回覆表示「驚訝」真是覺得很驚訝,因為這顯然是一套早已行之多年的既定流程,包括搜身及沒收手機和一切物品,包括威嚇怒罵或技術性變相拘留(等於是綁架)等等等;特別是變相禁止與外界聯繫一事,更是一套固定的違法流程。

我當時手機被沒收,無法蒐證,否則各位如果聽到或看到那種武打場面,你會以為時光倒流回到衙門年代,種種侵害人權的作法與囂張程度,與黑幫綁架無異。這樣一些人,從法警到其主管,甚至北檢主任檢察官,都應負起行政與法律責任。某些法警之惡形惡狀及違法濫權,更應撤職查辦,繩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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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獄政考察(三):法律之前人人不平等

陳真

2010-07-26. 


老唐不是賣牛肉麵,而是開計程車。他說他從沒想到有一天會變成通緝犯,甚至連自己被通緝都不知道。他說,警察就像詐騙集團一樣,打電話騙他說他的信用卡被歹徒冒用,請他有空時來警局一趟,協助辦案。他說,當他興沖沖到了警局,警方卻說他被逮捕了,連夜送到地檢署。「抓到」他之後,警察粉開心,因為抓到通緝犯對於警方業績及升遷是很「補」的。

老唐是外省人,台語卻很溜。他說他幾個月前與一輛摩托車擦撞,對方手背有兩公分撕裂傷,要求賠五萬。老唐說他只願賠兩萬,而且其中一萬須分期支付,因為他沒那麼多錢。對方不接受,於是告上法院。老唐說他很久沒回家,沒接到傳票,錯過開庭日僅三天,便被宣告通緝。一直到他被捕之後,才知道自己是通緝犯,本來還以為真的是來警局協助警方打擊不法。

跟老唐一樣,我也是一萬元諭令交保;差別在於我拒繳保釋金,堅持收押或無保釋放,而老唐則是無錢支付。他說他從無前科,循規蹈矩,之所以成為通緝犯就是因為沒錢賠償,哪來一萬元交保?一直拖到深夜,所有嫌犯都被收押或交保,只剩我們兩人枯坐牢房。我看他很擔心無錢交保而被收押,於是就說要替他繳保釋金。

他很高興,但沒想到法警竟說不行,說我不能給他錢。法律有這種規定嗎?法律有規定保釋金不能由親屬以外的人提供嗎?實在太離譜。這些法警,仗著你根本無從對他蒐證(因為身上物品全被沒收),簡直就是立地為王,當起土皇帝來了。

我連皮帶都被沒收,兩手銬著手銬,一直擔心褲子會掉下來。當我被塞入一個很髒的牆角被迫面壁思過等候開庭時,不禁想起溫柔體貼的台大醫院,連續17次開具所謂「有生命危險故不宜出庭」的診斷書給吳淑珍,後來出庭時台大更派出一整個醫療團隊一路呵護備至。我們對高官巨賈也未免溫柔體貼得太窩囊了,簡直可以說是「用舔的」那樣一種低姿態,但是對於一般平民百姓的生命尊嚴或各項權利卻視如敝屣。

法律之前,人人不平等;你有多少身價權勢,往往將決定你的判決後果與各項司法待遇。可悲的是,這樣一種人人不平等的現象,絕非某個法院或檢察署或某些法警的問題,而是一整個台灣社會的問題。

各位看倌看我的《獄政考察》,義憤填膺之餘,不妨捫心自問,自己是否真的平等對待眾生?是否真的抑強扶弱?還是也一樣遇弱則強,遇強則舔?甘地說得對:「你希望世界怎麼改變,你就必須先怎麼改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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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獄政考察(四):監獄是社會的縮影

陳真

2010-08-02.


「人球」邱小妹事件發生時,一片撻伐,幾位醫師被妖魔化,一如這個嗜血社會向來面對事件之習性:首先,故做訝異狀;明明積弊已深,眾人卻彷彿從未聽聞。訝異之後則表痛心疾首,彷彿人人清廉單純,難以理解其惡。接著當然就是檢討改進,把一切問題歸咎於「少數害群之馬」。一整套戲演下來差不多一兩星期,之後就彷彿沒這回事,一切又回歸天下太平。

為此我遠從英國寫了封越洋信給其中一位素昧平生、千夫所指的醫師,希望他能捱得住這些全然針對個人所進行的妖魔化。

最近法官收賄案亦是一例;先是社會大嘩,繼之檢討改進。但我免不了納悶:在這樣一種特權橫行有錢判生無錢判死的社會,一聊起天來,人人討厭特權,個個痛恨貪瀆,可當有機會特權加持,有機會沾滿油水飛黃騰達時,又有幾人真能拒絕甚至由衷厭惡?我看少之又少。

抗議以色列屠殺巴人之集遊法偵訊中,警方問我過去有無其它案子,我說二十幾年前我曾有個叛亂案,當時罪名之一是我公然主張以選票推翻政府。另外還一直問我如何認識其他「群眾」等等一些怪問題,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我一概以微笑沉默做答。

偵訊完畢,拍照,建指紋檔,夜裡被移送台北地檢署,押進一個不斷傳出哀嚎怒吼與鬥毆踹門聲的地下室。兩位法警一路怒斥叫囂,彷彿隨時要失控,不知道他們是在憤怒什麼,似乎我連呼吸都會嚴重激怒他們。我頓時覺得自己不是被移送法辦,而是被一群身心狀況極不穩定的歹徒綁架,落入黑幫巢穴任人宰割。這樣一些人,情緒異常不穩,要是身上配槍,早晚會鬧出人命。

但我相信,當他們面對長官,想必笑容可掬。就如許多醫護人員總擺著一張臭臉,只要多問一句就不耐煩,可當他們面對「自己人」時卻甜美斯文。我經常帶親友就醫,刻意不提醫生身分,往往飽受窩囊氣。牢房也好,病房也罷,不過是社會縮影。掌權者不論權勢大小,往往趾高氣揚,動輒自我擴權百般刁難。

維根斯坦言語冷清,少有溫情,千萬著作更是如此,通篇符號與概念語言,無想無念。但他卻曾說過一句很「不」維根斯坦的話,經常縈繞我心。他說:「善意就是天意」、「在所有一切事物中,人與人之間的善意最能貼近我心。」善意或許不足以解決制度與文化問題,但善意可使一切痛苦變得可以忍受。人類文明如果有什麼值得令人眷戀的內涵,不會是船堅炮利或所謂快捷便利的物質成就,而是對待萬般生命的善意與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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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獄政考察(五):人權做為一種裝飾品

陳真

2010-08-09.


因為換工作,準備開業,最近面試了二、三十位護士,我問她們原有的工作單位有無虐待病患等情事,特別是精神病患或失智老人或智能不足兒童,更易受虐。應徵護士聽我這樣問,往往愣住,經過一番遲疑,然後點頭說有,包括各種體罰凌辱與性騷擾。我不相信醫院主管不知情,但卻往往不當一回事或甚至刻意隱瞞淡化。這時候,與其責怪第一線基層人員,不如請其主管負起責任。

囚犯也一樣,一旦落入衙門,便任人宰割。當我於深夜獲釋離開台北地檢署時,透過電話,當場找到一位自稱是「法警主管」;我跟他說:「為什麼你們的法警竟然認為自己無須聽檢察官的裁決而能任意決定要不要讓誰提款交保?」我還具體指控北檢某某法警之粗暴言行與任意公然辱罵威脅恐嚇等等惡形惡狀,我說:「你們怎麼這麼離譜?完全沒有半點人權概念!做為一個主管,你是失職的,是你應該負起責任。」該主管唯唯諾諾,說他們會調查。(自己調查自己?)

更荒謬的是,我既沒被收押,開庭偵察之前理應連被告身分都談不上,與外界通訊自由竟然就此被剝奪。一直到最後來到交保室,才終於有個公用電話。問題是,你怎麼可能記得住每位親友的手機號碼?別人更無法主動連絡你。而且,你最好身上剛好帶著錢,否則就算可交保,連公用電話也打不成。

等候開庭前,我跟幾位吸毒嫌犯關一起,角落還有著一團大便,非常悶熱骯髒。表面上有空調,卻是裝飾用,也許長官視察時才會打開使用。鐵窗外地上放一壺茶水,卻只有一個免洗茶杯供所有嫌犯共同使用。有位嫌犯似乎有自傷之虞且身體不適,被關在一間特製的「保護室」,法警問他話,他氣息奄奄答得不夠大聲,法警便立刻踹門怒罵,強逼他大聲、大聲、再大聲,藉此羞辱。

對於嫌犯交保,法警們則一再強調檢察官講歸講,法警室做歸做,顯然自以為比檢察官還大,可以任意拘留任意威脅怒罵。

這就是台北地檢署!平常你在電視上看到什麼發言人出來針對名人案子發言,總是講得一副有模有樣好像很文明的樣子,但事實上完完全全不是這樣。除非你有權有勢,否則來到這裡就等於落入黑幫手裡,頓時喪失做為一個人應有的各種基本人權,任人宰割任人糟蹋。

至於開庭前後一路戴著手銬並沒收褲腰帶一事,相較於其它惡行,只能說是小兒科。

台灣人喜歡講倫理講愛講人權,但講歸講,做歸做,離文明社會的理想狀況,恐怕還有千百光年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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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真

2017. 04.30


幾年前,巴勒網在以色列駐台辦事處靜站。有一次,我被抓,先送去警局拘留,做完筆錄,接著上銬移送台北地檢署偵訊,連夜開庭。最後,法官要我以一萬元交保候傳,我說我一毛錢也不付,我選擇繼續拘留。幾小時後的凌晨,法官重新做出決定,讓我無保釋放。

當我被送到地檢署時,幾名警察一路「護送」我走進去。那時都已經深夜十一、二點了,地檢署大門口竟然還圍著幾十名記者和攝影機。一見到我出現,記者們就像餓虎撲狼一樣衝了過來,鎂光閃爍,對我拍照拍個不停。我很納悶,我既不是公眾人物,也不是什麼江洋大盜,記者怎麼會對我感興趣?我心裏想,會不會是台大知道我被捕的消息,怕我沒法回去上班看門診,所以派人來救我?心裏頗感欣慰。結果不是,原來是認錯人了。

一堆記者擋住去路,搶著發問,有人問我說:「你知不知道自己錯了?」我微笑不語。還有一個把麥克風堵到我面前問說:「你不覺得可恥嗎?有沒有什麼話要對大家說?」我還是微笑不語,一概當做耳邊風。直到有位記者問說:「你為什麼要貪污?」我才停下腳步,回頭問說:「我什麼時候貪污?」 他說:「那你是為什麼被逮捕?」我說,「因為我在以色列辦事處靜站啊。」

這下換記者們納悶了,有一個義憤填膺地大聲喊說:「那你採購消防器材為什麼要污錢?」。我說,「你們認錯人了啦。」他們說:「署長!署長,您不是消防署署長嗎?」我說我不是啦。於是大家都笑了,整個鎂光閃閃竟然瞬間熄滅。我問說,「你們拍這麼多,電視上不會直接播出吧?」他們說,「不會播啦,這不是同步播出,等一下馬上就刪掉了啦。」

我被關在地檢署一個很髒的小牢房,地上、牆上四處屎尿痕跡,很髒,惡臭至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不敢靠牆休息,怕沾到大便。我待的牢房角落處地上,甚至還有一坨臭到爆的新鮮大便。

大多數法警對待嫌犯極其粗暴,任意羞辱叫罵甚至動粗。就在我進去不到幾分鐘,一幕圍毆、動粗的暴行,竟然就在我眼前上演。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絕對不可能是特例,肯定是常態。其中有個法警,對待嫌犯的態度更是惡劣到極點,比方說,我看到他把一個剛送進來的女嫌犯當做足球射門一樣,竟然從她背後一腳把她「踢進」牢房裏。

我看了這一幕,受不了,就隔著欄杆喊他過來,我說我要知道你的姓名和編號,我說我出去之後一定檢舉你的惡行。他聽了,表面上雖然還是一副凶神惡煞,但我從他的回話和眼神中察覺到他其實是有點怕了,讓我突然心裏有了一絲憐憫。我是他的俎上肉,在牢裏只能任其宰割,他當然不是怕我,而是沒想到會在牢裏頭作威作福之際,竟然當場會被我這樣一個嫌犯給叫去質問。

他雖然眼神有點懼怕(不太敢直視我),不過,表面上還是裝出很凶狠的模樣,指著自己的制服臂章,亮出他的編號,表示他才不怕,但不管我怎麼問,他就是不願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後來,當他離去後,旋即有個約莫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法警走過來,隔著欄杆小聲對我說,「你自己小心點,不要去惹他。」

半夜獲釋後,我就馬上在地檢署裏頭打公用電話,要求填寫檢舉文件,具名檢舉這個法警的粗暴惡行,一個自稱當夜值班的主管出面安撫,企圖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那天晚上,我先是被關在警察局。原本牢裏只有我一個人,後來又進來一個男的,像是道上兄弟。我見他一臉憂愁,於是就問他犯什麼案,他說「組織犯罪,搞幫派」。他心神不寧,一直盯著鐵窗外發呆,似乎心事重重,我就問他說要不要吃便當?警察剛剛給我一個便當,我就送給他吃,他說好,卻依舊一直看著鐵窗外發呆。

後來,這個幫派份子先被送走,又剩我一人。深夜,有個警方高階主管,單獨拿著鑰匙打開鐵門進來,說想跟我「以私人身份」聊聊。聊什麼我忘了,只記得他說他女兒正在英國留學,他說他知道我也是留英。他同時也提到,要不要抓我們,他們是沒有權限的,主要都還是看「上面」的態度。他所謂「上面」,他倒是很具體地說了,說是以色列駐台辦事處向警政署施壓,要求要把我們給抓起來,他們只好照辦,至少得抓一個帶頭的,所以我就被抓進來了。

幾個月後,我收到不起訴書,內容沒細看,只記得法官對我們的靜站活動「頗有好評」。我還記得當晚開庭偵訊時,承審法官出示我的許多「犯罪證據」,是一疊照片。他把照片全攤開在桌上仔細看,看完之後問我說,「為什麼每一張都拍得一模一樣?」 我說,「因為我身體都沒有動啊。」

法官遞了其中幾張照片給我看,我看到自己拿著牌子站著,突然意識到自己就像一尊銅像。你就算給銅像拍一千張照片,他還是一動也不動。

我被無保釋放,正要離開牢房時,那個年輕女法警,突然問了我一句:「你明天不用上班嗎?」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給嚇了一跳。

後來,我寫了一些文章,好像就叫做「我的獄政考察」之類,登在《立報》,不過只登了其中五、六篇,後面還有一堆,我就沒登了,但我都有寄給相關司法單位,同時也寄到總統府,寄給號稱關心獄中人權的馬英九,收到的回應卻全是官樣文章,或故做驚訝狀,或說要徹查,結果是查個屁。

這鬼島,人權口號滿天飛,其實全是放屁,所謂人權,只是屬於名人或政治人物的一種特權,一般人是享受不到的。而且,越是脆弱 (例如女性或老年人或病人)、越是地位微小的個人,所遭受的待遇就越慘。

比方說,我有許多精神病人,只不過因為一點點小案子,例如因為精神或智能問題,隨手拿了隔壁鄰居放在家門口外面地上的一瓶羊奶喝,或是偷了人家農田上一顆西瓜,就被以竊盜罪甚至強盜罪抓去關,甚至還被刑求,藉此栽贓更多案子。我有一位病患,被警察打得膝蓋都碎了。

每次想到這些活生生、甚至就在眼前不斷發生的事,我心裏就有恨,思緒難平。人們的眼光似乎永遠只關注那些所謂的名人或權勢者,對於弱者卻根本不屑一顧。
孫韋懷 發佈日期: 2020.06.08 發佈時間: 上午 1:29
談一下關於大陸對言論的管控與開放:
《中华人民共和国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联网管理暂行规定》
第二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的计算机信息网络进行国际联网,应当依照本规定办理。
第六条 计算机信息网络直接进行国际联网,必须使用邮电部国家公用电信网提供的国际出入口信道。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自行建立或者使用其他信道进行国际联网。
第十四条 违反本规定第六条、第八条和第十条的规定的,由公安机关责令停止联网,给予警告,可以并处15000元以下的罚款;有违法所得的,没收违法所得。

我個人每天都使用VPN,身邊朋友也用,都還沒被抓過。據警察朋友說,實際上不涉及違法犯罪行為就不會被抓。其實專門強調一下我沒被抓還挺好笑的。
5月17日,陝西漢濱公安在微博公佈,一名男子因為使用VPN,被给予行政警告,并处500元罚款。這件事當天引起不少人冷嘲熱諷政府機構,但後來有人深究,發現此人在網絡上上傳色情視頻,這事的熱度隨之冷卻。
6月4日當天,郝海東發表「新中國聯邦宣言」。而我所使用的VPN直到20點才失靈,第二天又能正常使用,我認為從這可以看出大陸政府的管控力度。題外話,郝海東先生的視頻大家可以看個一兩分鐘,再久就沒必要了,會變得沒那麼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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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省安康市汉滨区公安分局微博发布消息,称:近日,汉滨公安分局依法查处一起使用非法软件建立互联网信道进行国际联网案件。5月17日,分局情指中心在工作中发现,有人使用“翻墙”软件接入境外网络。情指中心立即会同城郊派出所展开调查,并迅速查明该“翻墙”软件使用人为杨某某,随即依法将杨某某传唤至公安机关接受询问。经查,违法行为人杨某某于2019年9月在手机上下载老王VPN、蚂蚁VPN两款软件,安装在手机上免费使用,并擅自利用这两款软件建立非法信道进行国际联网。经审查,违法行为人杨某某对自己的违法事实供认不讳。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联网管理暂行规定》第六条、第十四条之规定,汉滨分局给予杨某某行政警告,并处500元罚款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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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4日,根据德国之声报道,郝海东在当天与“爆料革命”发起者郭文贵和美国白宫前战略顾问班农等人共同宣布成立“新中国联邦”,同时郝海东宣读了“新中国联邦宣言”并声称要“消灭中共”。截至德国之声发稿时,郝海东的新浪微博账户遭到封号。另有两家中国大陆媒体虎扑和《体坛周报》在当天谴责郝海东发表严重损害中国主权的言论,并从即日起禁止报道和讨论一切有关郝海东的内容。現在在中国大陆已被全网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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