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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90 則留言。
楊宏 發佈日期: 2019.02.23 發佈時間: 上午 11:43
火鍋大王用我最喜歡的思維方式給我上了一堂精彩的哲學課。

摆脱邪教洗脑的哲学讨论:现实的本质? | Nothing is True
https://youtu.be/YzJLynSilao
王修亮 發佈日期: 2019.02.22 發佈時間: 下午 4:59
不小心點兩次,請幫忙刪除一篇,謝謝!
王修亮 發佈日期: 2019.02.22 發佈時間: 下午 4:57
這是幾年前想過、寫過的文,這兩天看到許多討論,自己也重新思考了一次,再次記錄。

我一向認為靈魂沒有性別,當然也沒有情慾,是一種純真的愛。
這純真的愛是廣大無私的,本來就無分性別種類,因為無關肉體。
但是當靈魂轉變為人,進入胎兒的行程時,整個過程就是大自然物質的運作了。大自然只是一個自行運作的物質世界,負責為靈魂創造物質的身體。
物質是身,靈魂是心。
愛是本質,發於心是有情,發於身是慾。
撇開聖人不談,最接近本質純愛的是父母親情,沒有任何條件,沒有物質的欲望,兄弟姊妹有若干條件,但也可以保有本質。最有條件的是友情,要昇華到知己至交不容易,但也不是沒有。最複雜的是愛情,身心情慾糾結,如果雙方不能同時是心靈的知己至交,依賴身慾的愛情是艱難而令人疲憊的。

肉體本來就只是地球上的過程,生命的肉體由大自然創作,也終會毀壞腐敗於大自然,靈魂與無限的愛仍然歸屬於未知的永恆。
愛是靈魂,只是需要在肉體上實踐與表達。因此愛的原貌在心靈上並沒有分性別種類,有了身體以後,才因為生理的各種因素產生男女配偶的情慾。
因為物質界的大自然不夠完美,某些先天或後天的錯置,便發生了同性慾情這一類的狀況。

物質是有形的,所以容易疏漏,生命偶而會因為大自然物質運作的疏漏而少了甚麼,或是錯置了甚麼(從大自然常態相對而言),人如此,動物植物也如此。
當然還有許多其他各種各樣的後天錯置(成長時環境的各種影響)。不論是先天或後天,都不應該再加以人為故意扭曲(例如人口販賣的孌童與古時的戲子或是中國南方的契兄契弟),或是刻意引誘(例如只引導肉體情慾的多元嘗試,故意不同時教育心靈層次的愛與真誠)。

說起來似乎天然最好,然而人類早已脫離自然環境,制度上也早已進入半人工的人倫制度,生活於各種群體組織之內,沒有絕對的自由,所有外在的行為方式,都必然主動或被動受到拘束與限制。
心與法律,內在自我提醒與外在強制約束。

父母家教是心靈培育和身體行為自我控制能力的第一個學習場域,協助他找到真誠的愛與性。
學校教育是輔助,輔助家教得以接軌群體社會,取得個人家庭價值與社會的均衡。
性教育當然也不可能獨立為一個課程,而是人格整體身心均衡教育的一部分,是愛在身體情慾上實踐的一部分,所以要從生活整體進行學習。
例如你愛一個對象,如何分辨自己的感受與思考?如何認知他的感受思考?如何讓彼此應對相處?如何在挫折時自處與溝通?

不論是大自然還是人為環境影響的各種錯置,只要是真誠的愛,愛的本質都是相同的,不應該使我們因為外在形式不同而刻意分化成各種對立團體,甚至相互厭惡輕視攻擊。
重要的是真誠的愛如何發之於身體行為,發而皆中節,得到溝通的效果,不只不傷害彼此,還能有助。

法律本應是社會共識的約定,經由溝通完成,並隨著時間情境的推移而不斷修正,若沒有真誠,沒有溝通,法律就失去支援社會的意義,成為某些人的肉體或心靈自由,卻成為另一些人的心靈或身體迫害。
法律會成為相互霸凌的幫兇,掌握在力量強權或知識強權的手中。

我不能確知:和我不同情欲的人們,到底有多少是天生,多少是後天影響?
但不論是先天錯置或是後天養成,如果已經無法改變,只要真誠真心,只要深知雙方靈魂的愛,那都是美好的,值得愛的。

我們應該都有愛,欠的只是溝通的學習,不論是彼此還是不同團體。
王修亮 發佈日期: 2019.02.22 發佈時間: 下午 4:57
這是幾年前想過、寫過的文,這兩天看到許多討論,自己也重新思考了一次,再次記錄。

我一向認為靈魂沒有性別,當然也沒有情慾,是一種純真的愛。
這純真的愛是廣大無私的,本來就無分性別種類,因為無關肉體。
但是當靈魂轉變為人,進入胎兒的行程時,整個過程就是大自然物質的運作了。大自然只是一個自行運作的物質世界,負責為靈魂創造物質的身體。
物質是身,靈魂是心。
愛是本質,發於心是有情,發於身是慾。
撇開聖人不談,最接近本質純愛的是父母親情,沒有任何條件,沒有物質的欲望,兄弟姊妹有若干條件,但也可以保有本質。最有條件的是友情,要昇華到知己至交不容易,但也不是沒有。最複雜的是愛情,身心情慾糾結,如果雙方不能同時是心靈的知己至交,依賴身慾的愛情是艱難而令人疲憊的。

肉體本來就只是地球上的過程,生命的肉體由大自然創作,也終會毀壞腐敗於大自然,靈魂與無限的愛仍然歸屬於未知的永恆。
愛是靈魂,只是需要在肉體上實踐與表達。因此愛的原貌在心靈上並沒有分性別種類,有了身體以後,才因為生理的各種因素產生男女配偶的情慾。
因為物質界的大自然不夠完美,某些先天或後天的錯置,便發生了同性慾情這一類的狀況。

物質是有形的,所以容易疏漏,生命偶而會因為大自然物質運作的疏漏而少了甚麼,或是錯置了甚麼(從大自然常態相對而言),人如此,動物植物也如此。
當然還有許多其他各種各樣的後天錯置(成長時環境的各種影響)。不論是先天或後天,都不應該再加以人為故意扭曲(例如人口販賣的孌童與古時的戲子或是中國南方的契兄契弟),或是刻意引誘(例如只引導肉體情慾的多元嘗試,故意不同時教育心靈層次的愛與真誠)。

說起來似乎天然最好,然而人類早已脫離自然環境,制度上也早已進入半人工的人倫制度,生活於各種群體組織之內,沒有絕對的自由,所有外在的行為方式,都必然主動或被動受到拘束與限制。
心與法律,內在自我提醒與外在強制約束。

父母家教是心靈培育和身體行為自我控制能力的第一個學習場域,協助他找到真誠的愛與性。
學校教育是輔助,輔助家教得以接軌群體社會,取得個人家庭價值與社會的均衡。
性教育當然也不可能獨立為一個課程,而是人格整體身心均衡教育的一部分,是愛在身體情慾上實踐的一部分,所以要從生活整體進行學習。
例如你愛一個對象,如何分辨自己的感受與思考?如何認知他的感受思考?如何讓彼此應對相處?如何在挫折時自處與溝通?

不論是大自然還是人為環境影響的各種錯置,只要是真誠的愛,愛的本質都是相同的,不應該使我們因為外在形式不同而刻意分化成各種對立團體,甚至相互厭惡輕視攻擊。
重要的是真誠的愛如何發之於身體行為,發而皆中節,得到溝通的效果,不只不傷害彼此,還能有助。

法律本應是社會共識的約定,經由溝通完成,並隨著時間情境的推移而不斷修正,若沒有真誠,沒有溝通,法律就失去支援社會的意義,成為某些人的肉體或心靈自由,卻成為另一些人的心靈或身體迫害。
法律會成為相互霸凌的幫兇,掌握在力量強權或知識強權的手中。

我不能確知:和我不同情欲的人們,到底有多少是天生,多少是後天影響?
但不論是先天錯置或是後天養成,如果已經無法改變,只要真誠真心,只要深知雙方靈魂的愛,那都是美好的,值得愛的。

我們應該都有愛,欠的只是溝通的學習,不論是彼此還是不同團體。
陳真 發佈日期: 2019.02.22 發佈時間: 上午 10:51
"同性戀是先天的,自然的。可惡護家盟,可以告他們違憲,怎麼現在還有人用假道學強押特定壓力給別人。"

我看到一位同事在Line裏寫以上這些話,我給他寫了回應如下:

1. 同性戀在過去普遍被視為是一種病,直到上個世紀七零年代,DSM診斷標準才把它從精神疾病項目中去除,而世界衛生組織的 ICD診斷系統則是直到1990年才除病化。

2. 同性戀過去不但是一種病,更是一種罪,直到現在,大部份國家仍未除罪化,並且在各項公民權利上受到種種限制。即便是除罪化的國家,也都只是晚近之事,即便是美國,也是直到2003年才全國合法化。

3. 說同性戀是一種罪,在我看來就好像說長得太高或太矮是一種罪一樣,但這並不意味著同性戀是 "天生的",就如同高矮並非全然天生所致。直到今天,科學界對於同性戀的成因仍無定論,但普遍相信它先天與後天環境因素兼具。

4. 如果同性戀 "純粹" 天生受基因影響,那它理當因為無法生產下一代而會越來越少才對,但事實上,同性戀人口始終維持一定比例。

5. 同性戀除病化之後,也逐漸除罪化,但他的各項權利依舊在全世界受到程度不一的限制。對此我想說的是,可別把反對同性婚姻者講得好像他們是什麼千年食古不化的道德罪人,畢竟相關概念仍在發展之中,而非定論。

即便是那些所謂西方先進國家,對於比方說同性婚姻的合法化,也不過是在最近幾年才通過。例如對同性戀算是比較友善的英國,直到2014年才允許同婚合法。德國與澳洲則是 2017年才合法。美國是2015年。瑞士至今仍不合法。至於全世界第一個同婚合法的國家是荷蘭,也是直到2001年才合法。

對此我想說的是,同婚的合法性是一種新興事務,可別講得彷彿是什麼亙古皆然的道德天條,講得彷彿反對者都是食古不化、秉性卑劣、眾人皆應鳴鼓而攻之的道德敗類。同理,反對者也沒必要、更不應把同婚或同性戀者妖魔化。

6. 同婚與否,既然事涉人類文化與倫理根本,既然它是一種前所未見的新興事務,既然它如此重要而根本,那麼,相關一切議論與思索,涉及的理當是一個 "理" 字,而非一種無須思索的道德天條,更非一種無可挑戰的科學事實所導致的道德必然。我們不會花時間去議論大家是否應該孝順,更不會花時間去投票表決看看一加一是否等於二,但是,同婚與否,卻不具有這樣一種道德必然或科學必然的屬性。

因此,反對同婚者例如護家盟,他們並不 "可惡",更不是什麼 "強加道德壓力" 於他人之 "假道學"。贊成一方若是出於善意,反對一方難道不也一樣秉持著一種關於公眾長遠福祉的善念?

越是根本 (fundamental) 的事物,就越是應該多方議論,以產生一種符合特定社會與文化情境的成熟思維。正反雙方競爭的理當是個 "理" 字,是一種利害考量,而非必然的善惡之爭,更不是比賽扣對方帽子,或一逕以無庸置疑的道德必然性視之。當然,更低級的就是正反雙方各自總想把它給政治正確化,變成一種污名化標籤,彷彿只要抹黑了異己,一切道理便大獲全勝似的。

7. 如上所述,同性戀隨著除病化與除罪化,進一步發展成一種人權概念,其實也不過是近二十幾年來的事。最有名的同性戀受害者之一,同時也是我的偶像與學長 Alan Turing,因為同性戀而遭受刑罰,英國政府也是直到十年前才為之平反。

8. 同婚與否,當然也不是訴諸憲法來解決;憲法也是法,它不可能成為一種新興倫理事項的最後仲裁者。同婚之法律地位如何,需要的是各方協商,從而找出一種合乎特定社會文化的新規範,而非訴諸舊有的法律框架來仲裁。即便憲法明文規定反對同婚,倘若這規定需要改變,當然還是可以改變。控告誰違憲是毫無意義的,萬一大法官說同婚違憲,難道就這樣定了嗎?

至於罵人道德敗類,更是在根本上曲解了這類議題的性質,既無助於解決問題,反倒徒增誤解與衝突。

陳真 2019. 02. 22.
陳真 發佈日期: 2019.02.21 發佈時間: 上午 11:04
醫生的看診桌上有兩台電腦,讓醫生寫病歷,開處方,查報告,以及判讀電腦斷層或X光片子。但是,跟診護士自己桌上也有一台電腦。護士的電腦是幹啥用的我一直不明白,只知道她們常拿來看網路影片。最常看的影片就是一些所謂偶像劇,愛不釋手。

平常打開電視就會看到這樣一些偶像劇的廣告,非常可怕,那根本不能叫做演戲,擠眉弄眼裝模作態,非常彆扭噁心,光看幾秒鐘就起雞皮疙瘩,更不用說劇情之極度低能與做作了。我覺得,這已經不是一般人的水平,而是遠低於哪怕是個幼兒園學生的創造力和表演能力。

這些爛到爆的東西之所以能存在,並且大行其道,當然就是因為有市場,粉絲一堆。我不敢說全部,但是,周圍十之八九的女同事幾乎全是這類影劇的忠實粉絲。重點是,人文藝術跟科學一樣,都不講究多數決。爛片就是爛片,粉絲再多,票房再好,還是爛片。

"流浪地球" 差不多就是類似偶像劇這樣一種水平,藝術肯定是0分這不用說了。至於娛樂效果,那當然就沒有個標準了。對我而言,別說娛樂,感覺就像心靈的刑求那般折騰。但我明白 "娛樂" 這東西很主觀,比方說我有個姪子,只要電影上出現恐龍,他就樂了。他看電影只關心恐龍什麼時候會出場以及什麼時候吃人或踩扁一堆車子。

我很喜歡大島渚的 "俘虜" (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光是大銀幕就看了幾十遍。但我當時很納悶,這樣一種肯定不會賣座的電影,為何觀眾席卻總是出現一些少女?有幾次還看見她們拿著相機往銀幕上拍。

後來才知道,原來主角大衛鮑伊是有名的偶像級大歌星。也就是說,這些少女不是真的來看電影,她們是來看偶像的,就跟我那姪子只要有恐龍的片都喜歡一樣。也許有些人只看有沒有辣妹、正妹,最好脫光光而且一刀未剪。比方說Peter Greenaway 的 "廚師、大盜、他的太太和她的情人",當初上映時在台灣非常賣座,大大的廣告詞寫著什麼 "正面全裸、一刀未剪"。

也許從小在電影院長大,習慣那一套什麼 "特效大突破" 的讚詞 (我爸安排影片上映前後常會問我覺得這片的 "特技效果" 如何。有此一問是因為那是一種賣點),我至今仍常衝著特效去看一些娛樂片,因此常遭學姊嘲笑沒水準。重點是,我知道那些東西沒什麼價值,看過就忘了。但是,娛樂畢竟還是很重要,並不是每部電影都應該拍得像柏格曼或安哲羅普洛斯那樣靈魂沉重孤獨。

而我想說的是:類似像這樣一些純屬個人唯心唯物或養眼的偏好,都跟一部電影的評價沒有任何關係。沒有人禁止你喜歡,但你總不能禁止別人說它是爛片吧。所謂什麼 "青菜籮蔔各有所好因此不能批評" 是荒唐的。如果是這樣,那麼天底下將沒有一件事可以批評,因為任何人事物總是會有人喜歡。

可是,很奇怪,批評 "流浪地球" 這部大爛片,居然會引來群眾怒火。請看底下:

https://user.guancha.cn/main/content?id=79113

這位作者雁默 (台灣人) 寫得很客氣很含蓄,但你看看文末那四百多則留言,全是低能謾罵,像有殺父之仇似的,甚至連身為台灣人都變成一種原罪。

什麼時候居然連電影都不能批評了?而且,幾億人熱愛、吹捧的爛東西,難道就容不下極少數不怕死的人甚至僅有一、二人的一兩句批評?這樣你們就心碎了?對一部爛到難以想像的大爛片說出一點實話,祖國就受到威脅了?

大陸網上似乎有這麼一大批人 (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代表性),非常敵視台灣人;只能說,這種同胞,真是不要也罷。
陳真 發佈日期: 2019.02.20 發佈時間: 上午 11:07
如果你還沒看過新喜劇之王,如果你不想事先知道一部份劇情,那就別看底下這視頻,只須看標題就好。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unEHgEU6oI

看周星馳,你不能光期待什麼搞笑畫面。事實上,也許你根本不該用某種類型化的心態去看任何一部電影。天底下沒有什麼喜劇電影不喜劇電影,而只有好電影和爛電影。周星馳曾經說過,他這年紀(大我一歲),不管做什麼,只求興趣和熱情,樂意去做最重要,而不是為了錢。

所謂 "不遭人謗是庸才",市面上一堆罵周星馳的人,但那些罵,從沒罵出個道理來。一個人如何,作品便如何。一個不是那樣的人,就弄不出那樣的作品。

真難想像有一天,倘若周星馳死了,人們該怎麼活?當做新聞一則,嘆口氣,然後地球照樣旋轉,該上班上班,該打屁打屁,是這樣嗎?

李敖曾引陸游詩自況,揚言自己死了後,大家將會思念他,思念得要發狂。我自己呢,對李敖並沒有什麼思念,倒是陸放翁這詩用來形容周星馳卻很恰當。這世界應該會因為他的離去而更加冷清寂寞吧我覺得。

陸游詩云:「老子舞時不須拍,梅花亂插烏巾香,尊前作劇莫相笑,我死諸君思此狂。」意思是說,老子自我做賤,在酒席前為大家跳舞賣醜,取悅各位,隨興所至,沒什麼節拍;一邊說戲搞笑,頭上還胡亂插花弄得一身香。但你們可別真把我當傻子。哪一天我死了,你們將會思念我,思念得幾乎要發狂。
陳真 發佈日期: 2019.02.19 發佈時間: 下午 8:29
我能想像有一天,誕生一個像愛因斯坦那樣的物理天才,但我無法想像有一天會有另一個跟周星馳一樣偉大的喜劇天才產生。喜劇,做為一種項目類別,除了周星馳之外,裏頭還能放入多少人呢?卓別林,伍迪艾倫,然後應該就沒有了。比起這兩位大師,周星馳顯然更勝一籌。伍迪艾倫的電影也很好笑,但比較不耐看,理性成份太強。至於許冠文,我看應該是排不進去,匠氣太重,雖然周星馳多次宣稱受其啟發。

有人說,羅丹出現之後,雕塑才成為一種藝術。這話有點誇張,但我想,如果說周星馳出現之後,喜劇電影才成為一種藝術,卻是一種事實。不信你看市面上一堆笑鬧片,擠眉弄眼,看了起雞皮疙瘩,毫無幽默可言。特別是好萊塢的笑鬧片,更是做作噁心。

當然,喜劇做為一種藝術,有它先天上的不利因素與矛盾,因為藝術講究嚴肅性,但喜劇卻志在顛覆之。因此,凡事冠上一個藝術稱號,其實也不是什麼光采的事。或者應該說,喜劇是 "另一種" 藝術,說不定難度還更高,畢竟眼淚容易笑聲難。

喜劇在表達形式上的通俗本質,使得它難登大雅之堂,至少一開始總是如此,人們看過笑笑便罷,根本不當一回事,彷彿人類的思想、情感與靈魂的永恆篇章只能以一種嚴肅悲愴的形式來表達。也許得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去除了偏見,人們才會逐漸接受它不凡的存在價值。

除了沈從文的小說和吳承恩的西遊記之外,我最喜歡的洋人小說之一就是唐吉訶德,從小看到大,看到現在,依然愛不釋手。但它在當年卻只是被視為一種搞笑的通俗小說。小說就小說,前面還得加上 "通俗" 二字以示貶低,可見人們對於表達形式有著何等傲慢與偏見。

唐吉訶德當年通俗到這樣一種程度:青少年特別愛看,因為太搞笑了;小朋友玩遊戲時還會模彷唐吉訶德和他的隨從桑丘的傻樣以取樂。有一天,西班牙國王從皇宮陽台上看到一個小孩,邊走路邊看書,一邊看,一邊笑得樂不可支。國王告訴旁邊的人說:"我猜那小孩一定是在看唐吉訶德"。於是就派遣守衛前去查看,果然如此。

當年的西班牙家長,恐怕都不樂見自己的小孩閱讀這種沒水準的書。但是,現在如果有小朋友讀起這書,恐怕你會以為這小孩將來是文學天才呢,居然從小就喜歡閱讀世界文學名著。

至於 "唐吉訶德" 一書的地位,更是西方文壇首屈一指;古往今來,無數文人與哲學家,極度推崇,說是人類文明的瑰寶。我相信,如果作者塞萬提斯還活著,恐怕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畢竟他當時寫這書,只是對於當時流行的裝模作樣的騎士文化與騎士文學很感冒,忍不住拿它來搞笑,提筆諷刺之。

西方如此,東方尤甚。比方說西遊記,夠通俗了吧,但誰能否定西遊記的文學價值?依我看,周星馳或金庸等等也一樣,早晚會得到他們應有的肯定,畢竟通俗並不等於淺薄。

其實,別說文學或電影,就連維根斯坦也一樣,西方哲學家應該沒有比他更偉大的吧?但他生前出版的唯一一本書 "Tractatus",卻被劍橋出版社諸位評審一致評價為"毫無學術價值" 而拒絕出版,如果不是羅素以他個人舉世崇高聲望幫忙,說不定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維根斯坦是誰。

維根斯坦說:哲學是一種詩,"只能以詩的形式寫成"。他還說,"哲學當然也可以用寫笑話的方式來寫"。特別是維根斯坦重返哲學界之後寫的東西,更是通俗,上千萬字,讀起來根本就是大白話;通俗到連羅素都搖頭,覺得維根斯坦自甘墮落,罵他不好好思考,問他是不是累了,否則怎麼寫這些 "看不出半點營養" 的東西?我對維根斯坦寫過的幾乎每個字,滾瓜爛熟,但依舊捧讀再三,愛不釋手;許多時候感覺就像在聽維根斯坦 "講話",因為全是口語白話,常覺得挺好笑,挺有趣味,伴我渡過無數寂寞時光。

我想說的仍然還是表達形式的問題,它不是個技術性小問題,套句蘇格拉底的句子,"它是有關我們如何活下去的問題"。

過去常有些學界的前輩或朋友跟我討文章,希望我把我寫的東西 "全部" 寄給他們 "拜讀"。我曾答應過其中比較投合的三、四個人,其中一位就是當年非親非故、卻主動要把中研院的辦公室鑰匙交給我使用的林宗義教授。但我後來就不想寄了,主要原因是我很不習慣這樣做。把文章寄給別人看,對我來說,就好像露鳥小便給人看那種感覺,一來自知缺乏價值,二來個性害羞;人很畏光,就連文字都見不得人。每當我意識到這世界上有人在看我的文字時,我就有一種揮之不去受傷的感覺,就好像小鳥噴水的醜態被人看見一樣。

但我後來之所以不願意再寄文章給他們看,還有個原因是我發現:他們似乎只看重我以學術形式寫成的文字,卻對那些所謂通俗文字懷著輕忽態度。我當然不覺得自己寫得好,我要是這麼覺得的話,老早出版好幾百本書了,而不會至今著作掛零,拒絕所有出版邀約。

問題是,儘管寫得不好,但是,這樣一些朋友,顯然不知我心。我的心只有一顆,而不是分成兩半:一半學術,一半通俗。如果人們這樣看我,那意味著他們不可能理解我在寫什麼、想什麼以及在乎什麼。

再回到周星馳。今晚病人少,剛剛又把 "新喜劇之王" 給看了一遍。診間電腦設定無聲,但依舊好看。這電影始於一場車禍,也結束於一場車禍。奇怪的是,車禍之後卻冒出一段有點突兀的 "如夢" 幻境,連李小龍都跑出來鼓掌了。到底女主角死了沒?周星馳說,"應該沒有" (畢竟賀歲片不能太殘忍);而那段美好結局,周星馳說,"很可能是女主角做了一場夢"。

其實我不相信周星馳會單純幼稚到相信什麼 "努力就會成功" 的傻道理。如果打雜及做家事全算在內,我一天 "工作" 十六到十八個小時,數十年如一日,夠努力了吧,卻總感覺自己越努力就越失敗,簡直成了失敗之王。我想,就如片中台詞所說,周星馳應該是這樣相信:"只要不投降,就是成功","每個人都應該認真生活,當自己的王"。

也許,有些失敗比成功還成功。或者說,有些成功,只能以失敗的形式來完成,就像齊克果和維根斯坦對於 "意義" 這些東西所暗示的那樣。許多時候,似乎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期待在宇宙毀滅之前,世上的事情總是能逐漸向著一個好的方向走去。
鄭豐遠 發佈日期: 2019.02.19 發佈時間: 上午 6:12
楊宏轉貼的這個內地報導寫得不差。我從第一次在澳門的旅館內看到了鳳凰衛視,就開始關注內地的各種影音或文字資訊。台灣老是說什麼自己使用繁體字是正宗,對岸早就失去了中文的精髓云云,這幾年台灣還老是特別強調說咱們是"正體中文"喔 (奇怪那你咋就不是中國人了?),老實說,內地的各種影視文字水平,哪怕只是一齣電視影集或綜藝節目,都要比台灣強得太多了。

時至今日,說台灣和中國,說此岸和彼岸,其實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因為兩者已經沒有一種可比性。它們早已不是兩者,台灣其實就是整個中國之下一個因歷史和外部干預而形成的畸形自治地區。它以為它是個腕兒,其實它什麼也不是。能抱著這些所謂的"優勢"比如繁體中文和一些地方文化特色,早點回歸早省事,免得那些不必要的痛苦和悲劇。

新喜劇之王澳洲大概是看不到了,周星馳的作品喜歡的很多,近年最喜歡的是西游降魔和功夫,還有之前的少林足球。

我挺喜歡王晶說的那段話。“周星驰的沧桑和忧郁是从头至尾的,他把所有的笑都留在了银幕上,好像生活中你想看见他笑就得先付钱一样。” 看過周星馳的一些個人成長故事,這個人給我的感覺是很憂鬱的,看到螢幕上的他,常常都會覺得悲從中來。
楊宏 發佈日期: 2019.02.18 發佈時間: 下午 11:56
以前第四台轉到周星馳的電影,我都會轉台跳過,不想將時間虛耗在無厘頭搞笑裡。直到看了長江七號後,驚覺周星馳不簡單。後來的功夫更是讓我驚豔。
春假回頭看了1999年的喜剧之王,期待早點看到高清的新喜剧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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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驰:好像到我这个年纪,每个新戏出来都会被说江郎才尽
人民网(来源:北京青年报) 02-15 08:43


“龙套巨星”这个词从周星驰口中说出,很带有其“无厘头”风格,乍一听很搞笑,细一想又深有意味。这四个字可谓周星驰演员生涯的真实写照,龙套成就了周星驰的巨星地位,让他从“周星星”变为“星爷”,而巨星则让周星驰“因为无敌,有些寂寞”。

“巨星”星爷回忆“龙套”周星星时,说:“每天都在等,但是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其实应该是等机会吧。一年一年地等,一天一秒钟地等。最后快要‘死’的时候了,终于有机会了,才发现其实这不是机会,完全是个误会,于是接着等。”

所以,在1999年的《喜剧之王》里,柳飘飘对尹天仇说:“你看前面好黑,什么都看不到。”尹天仇说:“也不是,天亮以后就会很漂亮。”但电影的结尾,尹天仇还是失去了演主角的机会,没有安排一个他功成名就的结局。

20年之后,有了20年人生感悟的周星驰却更加童心未泯,更为喜欢童话,所以他再拍《新喜剧之王》,片中的女主角如梦看到了天亮,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周星驰想给观众一个完美结局:“因为我觉得这样能够更直接地鼓励到大家,让观众看到人生不会永远都跑龙套的。可以说,20年前,观众没有和尹天仇一起看到‘天亮’,但20年后,大家可以看到了,天亮以后真的很美。”

两个月拍完,但是想了七八年

2018年11月29日,周星驰新作《新喜剧之王》官宣定档2019大年初一2月5日上映,消息一经发布迅速成为热点话题,除了星迷的期待外,更是引得不少争议,比如说“时隔20年为何要拍《新喜剧之王》?周星驰是在炒冷饭,是江郎才尽了”,还有的说“电影两周就拍好了,因为《美人鱼2》制作超期,为填补空档,周星驰才临时开拍了《新喜剧之王》”。

对于种种“乱谈”和猜疑,周星驰不急不恼,一一回复,他笑说:“好像到我这个年纪,每个新戏出来都会被说江郎才尽,我炒过扬州炒饭,但我真的没炒过冷饭。《美人鱼2》的后期制作时间长,本来就计划要到2020年上映。”

周星驰透露,七八年前已经在考虑再拍部讲述小人物努力奋斗的故事:“一直在想着要再做点什么,偶尔就会想一下。感觉想得差不多的时候是三年前,突然一下子想清楚了,就开始一点点地准备。在现在这个时代,怎么去重新展现出曾经的故事,却又要有不一样的感觉,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地方。”

《新喜剧之王》堪称横空出世,因为影片是用《D计划》片名立项,之前也曾有传言说周星驰要拍《喜剧之王2》,但这一消息后来也被多方否认。周星驰坦承自己确实故意“低调”,“因为电影的最终名字还没想好,又不想给大家剧透,就随便改了一个名字。那我为什么叫《D计划》而不是ABC,是因为ABC已经被别人注册了,没办法,我就只好选D。”

在周星驰心中,并非因为《新喜剧之王》是一部IP续作,就难度降低了,出于对电影的虔诚,周星驰是不允许自己对于作品有任何怠慢的,“我想我是需要时间的,《喜剧之王》不仅是一个简单的电影,对我来说算是很重要又很有意义的东西,又赶上上映20年这样一个节点,我难免会考虑很多东西,所以一直没有公布。一个是想多给我自己一点时间,也算是给观众一个惊喜;二是我想要检查好了再交出来,这样对我来说不太会有遗憾。我不想电影还没出来就已经有人在盯着,万一我又多想了一年怎么办?”

周星驰否认了两周即拍好《新喜剧之王》的说法,“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我也太厉害了。”他介绍《新喜剧之王》用了两个月拍摄,因为电影没有特效,拍起来比较简单,后期制作也不麻烦:“如果从正式剧本开始算,那应该是3年,剧本完成了后,其实拍起来很快,但是我们这次用了不一样的拍摄手法,在这方面花了一些时间。”

每次看到群演,都会联想到自己的经历

和周星驰合作过的演员,尤其是群演、龙套演员都会很心疼他,因为他太辛苦,剧组的事不但事必躬亲,每个演员的戏也都要亲自上阵教,包括群演、龙套,拍《新喜剧之王》时也不例外。

周星驰坦承拍戏确实很累,他因此有时候想成为机器人,“不过,有时候你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太累,那种充实的感觉会淡化疲惫。对一部电影来讲,不存在小角色,每个人都是有用的角色。要达到电影的效果,不管是什么戏份的人,他们对最后的影片呈现都会产生影响。可能是我自己表达习惯的原因吧,我觉得演出来更直观一些,我想让演员立刻明白我到底想要哪种感觉。但是在这个过程里,他们也会创造出自己很多不同的东西出来,其实大家是一起在奉献灵感。”

《新喜剧之王》讲述了女主角如梦在龙套生活中遭遇各种打击,但是绝不放弃的故事。周星驰表示,自己“每次看到群演,都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自身的经历”。

周星驰电影擅长讲述小人物故事,能用平常视角,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去讲述小人物的生活,则与周星驰的心态有关。虽然做巨星多年,但他每次接受采访时都会说自己还是个小人物,有着普通人的生活,“那些小人物的生活情景并没有离我而去,只不过,我的工作是电影,所以大家都认识我,让我还能继续拍电影,做自己喜欢的事。”

《新喜剧之王》中唯一的明星是王宝强,为什么不多找一些成熟的演员来演?周星驰说因为他希望给更多有热诚、有梦想,一直在努力奋斗的人们机会,发掘更多的人才,“这也是我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我希望不断有年轻的演员出现,让他们受到鼓舞,参与到电影行业中。”

周星驰在电影中常用些剧组工作人员,比如编剧、副导演等,都会披挂上阵成为剧组演员,问及为何会有这一“爱好”,周星驰笑说因为这些人也都有演员梦,而且《新喜剧之王》中有很多戏中戏的故事,很多角色就是拍电影的演职人员,“所以找真实的他们来演,不是更好吗?”

搞笑也需要有很痛苦的经历

《喜剧之王》中,有很多桥段来自周星驰真实的经历,例如片中尹天仇换上神父服装后被杜娟儿一枪打死,但直到杜娟儿解决完所有坏人,尹天仇却还在后面演“内心戏”,急得导演直喊“Cut”。这个片段取材自周星驰在《射雕英雄传》里跑龙套的经历。

片中一只蟑螂蹦到尹天仇扮演的死尸上,可他还是一动不动,这段戏源自于周星驰拍摄电影《九品芝麻官》时的真事。

20年之后,龙套的“待遇”并未提高,《新喜剧之王》中,鄂靖文扮演的如梦,一点也不比尹天仇受的罪少,以至于鄂靖文笑说能被选为女主角,是因为自己“抗打”,跑龙套的种种辛酸,让观众泪目。

龙套时期的周星驰本人,就像尹天仇、如梦一样是剧组不受欢迎的人,因为他们意见太多,太认为“自己是一位演员”。在1983版《射雕英雄传》中,周星驰饰演一名士兵,要被梅超风一掌打死。演前他主动跟副导演商量,“我可不可以用手挡一下,第二掌再死。”副导演眼睛一瞪:“浪费时间!”

在成为巨星之前,周星驰做了六年龙套,看了无数的白眼,吃了无数的苦。因为身高没有优势,他要穿着有七八厘米的内增高为自己找机会,但是别的竞争者也会穿,所以,周星驰依旧没有机会。

周星驰和郑少秋合作拍摄电视剧《大都会》时,一天拍完戏已经很晚了,周星驰却对着电梯口发呆,然后他突然躺倒在电梯门口,旁边的工作人员很诧异,纷纷看着周星驰被电梯不停地撞击着。周星驰说:“如果死在电梯门口,就会产生不停被撞击的神奇效果。”旁边的郑少秋说:“你真是个好演员。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执著。”最终,导演拍板,用了这个镜头。

在《新喜剧之王》路演期间,周星驰还讲述过,自己做龙套期间,有一句台词他回家后觉得说得不好,就坐车回到片场,跟导演请求再拍一次。导演一开始不乐意,周星驰情急之下就下跪求他,最终导演同意让他重拍。

所以,问起周星驰对那些年龙套生涯的最深感受,周星驰说被骂被嘲笑都是家常便饭,“比如我问导演可不可以这样子?导演说,‘算了,都看不见你,走开。’我印象很深的就是每天都在等,但是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其实应该是等机会吧。一年一年地等,一天一秒钟地等。最后快要‘死’的时候了,终于有机会了,才发现其实这不是机会,完全是个误会,于是接着等。”

从龙套生涯起步,成名后却被种种问题所牵制,被批评说是片场的暴君,不懂人情世故,金钱上又锱铢必较等等。多年来,周星驰纠纷不断、非议缠身,但他对于种种批评从来不会回应,孤独地做着自己。

王晶曾经评价说:“周星驰的沧桑和忧郁是从头至尾的,他把所有的笑都留在了银幕上,好像生活中你想看见他笑就得先付钱一样。”

周星驰用喜剧隐藏了他真实的内心,不过,他那看似简单的喜剧并不意味着浅薄,他所制造的每一个笑声其实都酝酿自生活的五味杂陈。周星驰说:“其实,要经历很多很多的痛苦,才能得到一点点笑声。搞笑也需要有很痛苦的经历,那些最悲惨的事情也可以是最搞笑的东西。拍哭戏其实很容易,但要想得到一点点笑声,反而是要经历过很多痛苦才能达到,做喜剧真的很难。”

自己也仍在努力当中

9岁时的周星驰看到电影《唐山大兄》时,突然想做一名演员,“我要成为李小龙这样的功夫明星”。而那时的他,害羞之极,和母亲去外面吃饭,如果有外人在的话,他都会用菜单挡住脸,“我害怕别人看着我,看着我讲话”。

所以妈妈对儿子当明星的“远大志向”,只能回以大笑,可是周星驰却认真了:“如果做人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如今功成名就的周星驰已不再是单纯的电影创作人,他的多元身份致使他无法回到被称作“星仔”的青春年代。资本的力量致使他在做出某些决定之时,再也无法仅仅从创作的角度出发,而需要他具备更大的资本野心和抱负,以此来增强投资者的信心。

在这种多重要求的索取下,周星驰纵然是一个天才,但其个人创造力绽放的过程,也是被严重消耗的过程。除了资本,年龄是另一个折磨天才的可怕原因,周星驰自己也说过,“这些年我的电影越来越少,只想跟大家说一句,对不起,我老了。”

人老了,很多事情就看淡了。所以,周星驰现在拍戏,要承受的、要妥协的也更多。一方面,如他所说:“好像到我这个年纪之后,每个新戏出来都会被说江郎才尽。”而作为“老导演”,他还要适应现在的时代,适应现在的观众:“不仅是电影,整个世界都一直在变,我们必须一直去学习。电影最主要的就是创意,要给观众带来新鲜感,电影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工作。我想我还可以给观众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每次都会再努力一下。”

周星驰也有不变的东西,那便是“童心未泯”,电影里的孩子气是周星驰的显著标签,《美人鱼》除了一贯的恶搞、无厘头外,温馨的人鱼恋服务于环保的主题,使得影片简单易懂,老少通吃。《西游·降魔篇》里的除魔利器是《儿歌三百首》,《新喜剧之王》里王宝强这个过气明星则男扮女装演起了白雪公主。

仍在努力奋斗的周星驰想在《新喜剧之王》中向人们传递“努力,奋斗”。他还特意选用了陈百强的《疾风》这首老歌作为电影的主题曲,在他低落时,《疾风》曾经给过他很大安慰,周星驰说:“这首歌的歌词很耐人琢磨,需要仔细地感受,比如唱到‘风却没理起始与终,它只知发力去冲’,或者‘如内心有梦便全力追踪,好比天空疾劲野风’,你可以想象出来,一个小人物全力奔跑的画面,这时候响起这首歌作为背景音乐,是不是很合适?这时候‘疾风’也给了追梦的小人物一种力量,就好像拼搏的人都是疾劲野风。”

在周星驰看来,每一个人都是尹天仇,都是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其实人人都可以是自己生活中的主角,任何事情不要害怕失败、困顿或者种种阻力,带着满腔热血去努力,就像疾风一样。正在努力奋斗的年轻人,希望你们都能成为自己人生的喜剧之王。”

而周星驰口中的“王”也绝非是大众理解的王者,而是认真生活、努力追求的小人物,“在他们身上,你可以看到真实、自信、认真甚至是较真,对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充满热情,遭遇再多困难也不会放弃。不停追求梦想,甚至有一些执著。我自己也是正在努力当中,所以我就希望献给那些在努力奋斗当中的你们,看完之后可以更有自信,更努力。”

《大话西游》中那段经典的城楼戏,那个看似什么都无所谓的至尊宝,一瞬间变成了城楼上的那个夕阳武士,大步走向他爱的女人,用尽全身力气抱上去说:“我这辈子都不会走,我爱你。”

也许,这也是周星驰想对他热爱了一生的电影说的台词。

文/杨逍 供图/微观
陳真 發佈日期: 2019.02.18 發佈時間: 下午 5:48
"藝術" 這字眼,常讓人(至少讓我) 聽了不舒服,但似乎很難否認這東西的存在,但它究竟又該具有何種標準,卻也說不上來。若要說它只是一種人為虛構,很明顯也不是事實,就如同誰能否認比方說柏格曼電影的藝術價值?

但仍然有些天才 (或說腦子跟大家不太一樣的怪人),弄出來的東西卻似乎不登大雅之堂,周星馳就是一個例子。比方說,"新喜劇之王" 一直讓我聯想到大衛林奇的 "穆荷蘭大道"。我這樣一說,很多人可能會大搖其頭,畢竟兩者在所謂藝術表現上,相去甚遠,天壤之別,哪能相提並論?

"穆荷蘭大道" 是這樣一部片子:電影這東西能存在多久,這片子就能存在多久。但"新喜劇之王" 卻只是一種很通俗的東西,藝術層次很低,一如周星馳的所有電影。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周的電影稱不上什麼藝術,誰又能否認其非凡的獨特性 (或說 "個人語言"),從而也擁有了非凡的價值?

"穆荷蘭大道" 非常陰暗,看完之後,我能因此鬱悶好一陣子,彷彿看著你我的一生縮影。人活著真可悲,嚮往美夢,到頭來卻全是噩夢。在這一點上頭,"新喜劇之王" 似乎也差不多,只是周星馳畢竟不是像大衛林奇那樣充滿黑暗性格 (而且,就如片中對白所說,"賀歲片總不能太殘忍"),因之也含含糊糊地賦予它一個 "如夢" 似幻、連周自己肯定也不會相信的所謂美好結局。

努力是一定要的(天才更需要努力),但努力有沒有用還得看八字,看性格,看出身,看背景,看運氣,看整個時代的需要。

我喜歓吃螃蟹,卻買不起,老惦記著海底每天成千上萬的螃蟹就這樣生老病死,深埋大海,多可惜啊,要是能撈來吃多好。但是,對大海來說,這根本沒什麼。天才也一樣,埋沒一個天才,就跟埋沒一隻螃蟹沒兩樣,沒什麼好遺憾。

如果上帝規定,人死後只能在 "新喜劇之王" 和 "穆荷蘭大道" 兩部電影中擇其一,帶著進棺材,我毫無疑問會選擇前者,而非後者,即便後者藝術高超。高超又如何?陰曹地府已經夠陰暗了,我寧可有周星馳的溫暖與搞笑做陪,而不需要再帶上一團陰暗。要看陰暗,我回頭看自己的人生就夠了。
lbboy 發佈日期: 2019.02.18 發佈時間: 上午 10:21
周星馳的電影的確滿特別的,每次重播再看還是會覺得好笑,而且有時候當年看沒什麼好笑,現在看了反而覺的好笑, 或是當時覺的好笑,現在看來確有的心酸。 看到橋段都會背了,偶爾還可以把台詞帶入現代生活情境之中又產生新的變形。
偶爾轉台轉到了,雖然不會看完,總會看個一兩段來,練習一下。 隨著心境不同,有時候會看到不一樣的點。
我再youtube有看過一些英文版的周星馳電影,感覺老外留言也滿喜歡的,不過海外正式發行的好像只有少林足球跟功夫在國外比較有名。 其他的可能知名度不高。 跟西方喜劇在東方的普及程度不能比。
陳真 發佈日期: 2019.02.17 發佈時間: 下午 2:55
黃川,

我不記得我曾批評過你說的所謂電車綁幾個人的問題,只隱約記得好像有這麼一本書,叫做什麼 "關於正義的幾堂課" 之類,是個哈佛的哲學教授寫的暢銷書。我沒細看,但大約翻了一下,覺得很反感,很低能。你說的電車難題,好像就是出自那本書。

至於"新喜劇之王",我都不知道看了幾十回了,滾瓜爛熟都能背了。每當我在書桌前工作時,我就一邊讓這電影開著,成為我的某種養份,一心一用。我倒覺得它是周星馳自古以來最好的電影之一,肯定能排上前三名。

一部喜劇或悲劇的成與敗,並不需要從頭笑到尾或一路悲;天才隨手的一個鏡頭,遠勝凡夫俗子的精心鉅作。

大多數導演往往早年勝於晚年,比方說Kusturica,年輕時拍的東西才華橫溢,驚為天人,但卻越拍越難看;2007年之後的 "請對我承諾" 以及 2016年的 "牛奶配送員的奇幻人生",幾乎都可以直接略過不用看。

周星馳卻剛好相反,早年的東西粗製濫造,甚至不堪入目,有些我幾乎看不下去,但他卻越拍越好,越演越好。"新喜劇之王" 就是一個例子。晚年的周星馳比較不那麼無厘頭。許多時候,看到他接受訪問,憑我對人的直覺與判斷,總覺得這個人怎麼那麼鬱鬱寡歡?

另一方面,我也常想不明白,很納悶,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那麼具有幽默感的人?也許那真的就是一種天賦。

我能理解也許有些人會覺得這電影不好笑,但我自己卻覺得真是有夠好笑,雖然好不好笑可能不是重點。

所謂藝術或人文這種事,好惡隨人,勉強不來。姑且不說藝術是否具有某種客觀本質(我相信有),姑且不論這是否是一種 "能力" (我相信是),但可確定的是,人們各自會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也許相當程度上標示了某種 "距離"。今天,倘若我要與人溝通一種事實或某種知識,相信不難辦到,至少理論上有可能讓對方接受某種事實或知識。但是今天若要跟人談起知識或事實以外的東西,我通常就詞窮了,因為那似乎不是一種可以溝通的東西,也就是說,溝通在此到了盡頭。

"長江七號" 片尾,周星馳想追小迪的女老師,就跟她說:"我最近覺得自己很英俊"。女老師說:"哈哈,很好笑",說完就掉頭走了。周星馳追上去說:"妳要不要再仔細看看(我的臉)?"我覺得這些對話很好笑。我所謂溝通到了盡頭大約也就是這個意思,"再看看" 是沒有用的。同一張臉,不會因為再看一次就改變觀感。

同理,我不認為我們透過溝通,可以讓他人愛上一個他原本不愛的人,也不可能讓他熱烈喜歡一個他原本一點都不喜歡的作品,更不太可能改變他對於某個人事物有關美醜的評價。
陳真 發佈日期: 2019.02.17 發佈時間: 下午 2:03
2019柏林影展》中國電影檢查制度發威?張藝謀新片《一秒鐘》被迫退出競賽

風傳媒
沈怡昕 2019-02-15

2019年柏林影展是中國電影的大年,一共有13部作品入圍,截至14日卻發生兩部影片退賽的狀況。其中,張藝謀《一秒鐘》、王全安《恐龍蛋》、王小帥《地久天長》三位中國導演闖入主競賽。但是12日,張藝謀新片《一秒鐘》卻宣布退出柏林影展競賽。

柏林國際影展(Internationale Filmfestspiele Berlin)是華語電影導演的福地,台灣導演侯孝賢、蔡明亮最早都是在柏林展露頭角。中國「第五代」導演張藝謀的首部作《紅高粱》1988年在這裡拿下最佳影片金熊獎,奠定大師地位;柏林影展更接連捧紅「第六代」導演王全安、王小帥,王全安更曾以《圖雅的婚事》拿下2007年金熊。

12日,張藝謀新片《一秒鐘》宣布退出柏林影展競賽,消息最早來自於官方微博貼文,不久後官方新聞稿證實,因「後期製作問題」撤出。產業界人士指出,《一秒鐘》入選柏林影展之後,遲遲無法拿到中國電檢參展許可「龍標」,最終因此得放棄參賽。

消息公布時間正值中國第六代「禁片」導演婁燁《風中有朵雨做的雲》歐洲首映前十分鐘,婁燁被禁多年後首度拿到龍標,《風中有朵雨做的雲》預計於四月於中國上映。張藝謀的退賽,引發全場華語媒體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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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屆柏林影展落幕 茱麗葉畢諾許聲援張藝謀

中央社 - 2019-02-17

(中央社記者洪健倫台北17日電)第69屆柏林影展於柏林時間16日晚上7時頒獎,評審團主席茱麗葉畢諾許特地在頒獎前聲援退賽的中國導演張藝謀。


柏林影展日前公布得獎名單,張藝謀新作「一秒鐘」原定15日在柏林影展首映,因「技術問題」臨時退賽,剩下16部影片角逐金熊。

本屆評審團主席茱麗葉畢諾許在頒獎典禮一開始,特別發言力挺張藝謀,對於「一秒鐘」退賽深感遺憾,她說:「我們需要藝術家帶領我們認識歷史與情感,藝術作品中的『一秒鐘』也可能深深改變我們的生命與想法,電影可以讓這件事情發生,我們在柏林影展深深思念這部作品。」(編輯:陳清芳)1080217
黄川 發佈日期: 2019.02.17 發佈時間: 下午 1:26
我记得陈真医生之前批判过一条铁轨绑一人另一条绑五人的“电车难题”。科幻作品中往往充斥着类似的设定,这并不是说作者是用心险恶之人,而是想表达,在面对不可避免的“残酷自然法则”时,诸如洪水地震核电厂爆炸乃至艺术夸张的更为巨大的灾难时,人将如何应对。科幻是一种思想实验,而不是说作者故意制造类似困境去为难读者。流浪地球同名原著更为残酷冰冷,还写了不少讽刺民粹的内容,如果有兴趣读一下的话,我觉得对岸的朋友会感到熟悉的。
个人有观影偏好是正常的,比如陈医生很期待新喜剧之王,认为天才的拙作也要胜过“类好莱坞”作品。但就我个人的观影体验,这是一部赶工明显毫无诚意,大量使用重复桥段的圈钱之作,不可能表达任何敬意,纵然我也很喜欢周星驰。
对我一个科幻爱好者来说,流浪地球虽然是一部模仿好莱坞套路很明显的电影,故事也为了贺岁片市场而做了不小的改动,但我能看出主创团队在妥协的同时对原本作品意涵的坚持。功夫电影已经走过了黄金年代正在式微,仅有曲高和寡的艺术片也是不够的,影响最多人的必然是普通商业作品。
另外流浪地球是一部很正常的商业片,并不是一部建国大业或者建军大业之类的“党国宣传”政策电影,一个现象成为热点,自然会有各方(包括官方)的人来做有利于自己角度的解读,这个我想对岸的朋友见过各种“xx之光”,也很熟悉了。
黄川 發佈日期: 2019.02.17 發佈時間: 下午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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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真 發佈日期: 2019.02.17 發佈時間: 上午 11:43
(續前)

在 "我" 看來,捍衛表達形式的空間極端重要,因為那無非就是在捍衛一種存在方式。

"說什麼" 是科學,是知識,是廣告,是新聞報導,是呈堂證供,但是,"怎麼說" 卻是一種藝術。如果覺得藝術一詞太噁心,那就說 "美",說 "詩",說 "人文",說 "倫理" 或 "宗教",意思都一樣。

相對於人文世界表達形式之無限寬廣,知識 (特別是科學知識),卻有著一定的侷限性,因為它的表達方式和所要表達的東西,基本上是兩回事;當我們只是想說 A,那就用最簡單清楚的表達方式 B,把A講出來,或 "寫封信去郵局寄" (Kusturica語),何必拐彎抹角?這時候,B是沒有多少另類空間的,不管誰來表達,E都等於MC的平方。

許多時候,人們卻眛於 "表達形式" 與 "內容" 一分為二的誤解,以為藝術無非就跟知識一樣,也是一樣要處理無數的內容選項 (無數的 A),因此裝模作樣地在B的形式上頭做包裝,抹胭脂粉,彷彿抹上胭脂粉之後,A將更增添魅力,其實一樣還是A。

換個方式說,如果你只是想說出某種A,那你就直接講不就好了?何必像在玩什麼藏寶遊戲那樣,有話不說,有屁不放,非得裝神弄鬼地故做深刻狀?

世上詩人多如過江之鯽,但稱得上詩者,卻絕無僅有,鳳毛鱗角。絕大多數所謂詩,無非就是把散文分行,弄得每一句都短短的。如果那是詩,那每個人都是詩神了:

只要--你願意
把每一句

弄得短短的
那,
誰都是
詩神了

R. M Rilke說得對,"除非你不寫詩會死,你才寫。" 同理,除非你不做哲學會死,你才當個哲學家;除非,你不拍電影會死,你才當導演;除非,你不寫東西會死,你才寫....

反之,如果你心裏並沒有什麼無法明白說出的東西,何必裝神弄鬼搞文青搞藝術搞什麼思想與哲學呢?

我常舉個例,二十年前,我得罪島內一大群綠油油的所謂新生代 "詩人",一堆連寫字都不太會的蠢才,他們就寫詩罵我。我覺得很奇怪,他們寫的那些所謂 "詩",一目了然,什麼 "思想的毒草蔓延",真是看了起雞皮疙瘩;如果你只是要講這樣一些罵人的話,那就直接開罵、直接表達不就好了?何必拐彎抹角寫什麼 "詩" 呢?

詩或人文或藝術或美以外的世界,無非就是知識與科學、報導與證詞,那又是另一種世界了,它的subject matter之清晰與明確,並不蘊含多少另類表達的空間。如果一加一不過就是等於二,那你就在這上頭直接表白就行,沒必要從中創造詩意吧?因為那根本無助於事實或意見的呈現。

當然,現代知識的發展有點走火入魔,給表達形式設下許多限制,而這些限制一概以科學知識為範本,努力摒除詩意,消除一切不明確與主觀,去除所有情感與想像,更不用說直覺與感受更無立足之地。

科學知識也許可以這樣搞,但人文知識難道也應以之為典範?在這樣一種思想監牢下,哲學系當然就不是在培養哲學家,文學系也不是在造就作家,只剩下哲學評論家或文學評論家,而且只被允許生產某種既定且一清二楚的客觀 "意見",而非情感與思想。

以這樣一種表達侷限來看,尼采、老莊、維根斯坦、叔本華、孔夫子與齊克果等等等,所有人類史上的重要哲學家,甚至包括最科學的羅素,全部都得掃地出門。

另一方面,在這樣一種近乎走火入魔的現代知識表達侷限下,卻產生了一套形式主義。簡單說,很多人以為,所謂知識表達,無非就是學習這樣一套表達方式,但卻往往裝模作樣,彆彆扭扭,有話不直說,硬要拐彎抹角故做學術狀,故意說得好像多艱難似的,但一究其內容,不過就是三、五句話便可清楚表白的某種(往往思想貧乏的) "意見"。如果那也能叫做學術論文,我一天能寫上十篇。

胡適當年推動白話文運動,也許有利也有弊,為了消滅 "葫蘆裡不知道賣什麼膏藥" 的上下其手空間以及不清不楚的曖昧流弊,卻或多或少也少了一些美感。整體而言,功也許仍遠大於過。

但我認為,對於整個表達形式的空間與諸多可能性的理解與捍衛,或許才更加適當地反映了生命的諸多可能與無限寬廣的存在方式。維根斯坦曾自況其一切思想與寫作,無非就是要在一片科學濁流中,捍衛一種與之截然不同乃至背道而馳的 "看待世界的方式"。

很多進步青年整天想改變世界,但我只擔心世界老是想改變我,整天要我這樣寫,要我那樣說話,實在很痛苦。在我看來,捍衛了一己的存在方式,無非也就是改變了世界。或者說,世界本身不會改變,但你怎麼看世界,世界便也隨之改變。聽起來,這就像一門宗教,而我就是個烈士,不惜為之殉道,傳遞一種有關表達形式的福音。
楊宏 發佈日期: 2019.02.16 發佈時間: 下午 12:42
整理YOUTUBE上關於火锅大王Nathan Rich的視頻,正反都有。

1、觀察者網兩個月前刊登有家義大利公司廣告明顯帶著種族歧視,原來這事是這位老哥揭發的。
#DGLovesChina #DGTheGreatShow
反讽杜嘉班纳辱华广告 秒对秒DISS 中文
https://youtu.be/qHOeAYMj5M4

2、很勵志,我紅了眼睛。
我的人生经历(上):美国版"杨永信"邪教惩罚性学校 | Scientology Boarding School Experience
https://youtu.be/tNsajdUETlw
我的人生经历(下):从一无所有到赚到第一个百万美元 | How I Made my First 1 Million Dollars
https://youtu.be/yqxUZJwY104

3、這個視頻揭露纽约时报的谎言
如何反击可耻的外媒无脑黑中国?揭露纽约时报的谎言
https://youtu.be/mvpo2jv5eqI

4、YOUTUBE 刪他的訂閱數及點讚數
油管移除了我95%的订阅数| YouTube Deleted 95% My Subs
https://youtu.be/CFMAvDjPt40

火锅大王Nathan Rich ? 郭文贵
https://youtu.be/CvL7bjsOwrU
火锅大王 Nathan Rich 订阅数曲线
订阅数腰斩?[20190215]火锅大王Nathan Rich订阅数曲线[Fixed]
https://youtu.be/zJHFW-jXzOI
Nathan Rich's Viral Video Gets 20 Million Views in a Day
https://youtu.be/DZpcc7nGn4A


5、Nathan Rich後續發的視頻

揭露油管毒瘤 SerpentZA的真面目 | SerpentZA Exposed as a Fraud!
https://youtu.be/GRqcA04FtmM
美国犹太人在中国当了4年高管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https://youtu.be/YaVK5PprYTw
美国人如何看到川普? 之美国的政治正确真要命
https://youtu.be/0nExzRvwJBc
《流浪地球》特效CTO怎么看这部电影?| The Wandering Earth Review
https://youtu.be/69xw44enIDI
美国哥们把火锅和中国国旗纹在了身上,纹身背后的酷炫故事
https://youtu.be/LBDi6mVn9eA

6、反面的聲音
中国人有选择好医院的自由?-------这位Nathan Rich 老外造谣和误导别人
https://youtu.be/8pmk-TaC1Fg
Scientology and the Aftermath: Nathan Rich
https://youtu.be/0ptEmEmQVTI
揭露油管毒瘤---火锅大王 Nathan Rich真面目 | Nathan Rich Exposed as a Fraud!
https://youtu.be/swspWURRVEw
Nathan Rich Is A Dangerous Criminal
https://youtu.be/PB2ydyfExbM
Why Nathan Rich is Dangerous For Youtube
https://youtu.be/lFL_O3wt9l0
How Does Nathan Rich Get A Work Visa in China With Drug Felonies
https://youtu.be/18bJYzJ4j04
Scientology Exposes My "Life of Crime"
https://youtu.be/o1GVFLKvVzE

7、Nathan Rich在美國接受訪問以前
Part 1 Interview with Nathan Rich (Scientology & the Aftermath)
https://youtu.be/cyPZhRQvh5w
Part 2 Interview with Nathan Rich (Scientology & the Aftermath)
https://youtu.be/Ueag_5Arm5s
Part 3 Interview with Nathan Rich (Scientology & the Aftermath)
https://youtu.be/SmGwXnz9rhg
Part 4 Interview with Nathan Rich (Scientology & the Aftermath)
https://youtu.be/YG-phZ9e8hA
Part 5 Interview with Nathan Rich (Scientology & the Aftermath)
https://youtu.be/U6VfL7ga-eI
Part 6 Interview with Nathan Rich (Scientology & the Aftermath)
https://youtu.be/KLfigsCmlCQ

8、他的書
My Book | 我的书 (英文): https://www.amazon.com/dp/B07GC685LL
陳真 發佈日期: 2019.02.16 發佈時間: 上午 12:30
子恒,

我沒說過形式比內容重要。事實上,我完全不認同形式 (form) 和內容 (content) 的二分法,我覺得這樣的區分不但是錯的,而且是無法理解的。

舉個例,英國導演 Peter Greenaway 拍片 "形式" (或說技巧) 很創新,近乎標新立異,但是,除了 "廚師,大盜,他的太太和他的情人" 等少數兩三部電影還不錯之外,其它大多 "流於形式"。重點是,我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陳述,因為我並不認為形式與內容的區分是存在的。

有個詞叫subject matter,中文不容易找到對應字眼,意思指的是一種 "被處理的東西",或說一種 "對象"。比方說數學,一加一等於二,這個式子本身及其相關的一切演算,就是數學研究的一種 subject matter。不管誰來寫這些式子,寫出來都一樣,一個好人來寫,3加5等於8,一個人渣來寫也是3加5等於8,科學或事實(fact) 並沒有表達方式的不同,但科學以外的世界就不是這樣,它的 subject matter並不是它所描述的對象,而是 "描述方式本身" 才是它的 subject matter。

也許可以換個方式說,在科學以外的世界,所謂 "內容",無非就是它的 "形式",也就是它的表達式,兩者二而一,一而二,無法區分。那就好像一個所謂 "好人",其實就是一個 "人",而不是一個 "人" 然後 "再另外加上" 一些 "好" 的東西。我舉這例並不很貼切,但它所欲傳達之 "無法切割" 的意思,基本上是一樣的。

所謂藝術的優劣,就在於表達方式的高下有別。"如何表達",才是人文或藝術的 subject matter。人人都說 "我愛你",但 "我愛你" 本身並不是一個處理對象。

簡單說,表達方式就是任何藝術的內容。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音樂:不妨想像一首曲子,曲子的優劣難道不就在於它究竟以何種方式把特定音符給排列組合起來?這樣一種排列組合本身並沒有任何意涵,沒有任何內容;它的內容其實就是它的形式。音樂如此,詩也一樣,所有藝術 (或說人文),盡皆如此。

1997年,我出國念書,一位當時已經留美七、八年的高中同學,寫信問我為何要唸哲學。我給他回信,引用了高達在 "狂人皮埃洛" 片尾的幾句奇怪的旁白,以表心跡。這些旁白大約是這麼說的:

"找到了,永恆。太陽,溶進海裏。"

這些話究竟意味著什麼,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什麼東西感動;就如同音樂,一堆音符的排列組合 "啥" 也沒說出,但我們卻被它所感動。我只能說:一堆音符、影像或聲音和文字等等等,以某種方式給排列組合在一起時,我們也許就會被它所創造的美所打動。

Emir Kusturica的 "地下社會" 在坎城影展獲金棕櫚大獎,舉世矚目,當時南斯拉夫內戰正打得激烈,於是影展記者會上大家就問 Kusturica 說他這部片究竟要傳達什麼訊息?Kusturica 回答說:

"我並沒有要傳達任何訊息。如果我有訊息要傳達,我就直接寫封信去郵局寄不就好了?何必拍電影?"

這些話真是經典。電影或任何藝術都一樣,終究不是文宣品,更不是新聞報導,它並非要傳達某種 "事實",更不是有著某種所謂 "內容" 或 "訊息" 要傳達。

我很喜歡蘇古諾夫的 "Russian Ark",看一千遍也不厭倦,喜歡到五體投地的地步。但你說這電影要表達 "什麼"?什麼也沒有。畢竟他是在拍電影,不是在拍廣告,更不是在播報新聞或介紹博物館,當然也不是要告訴你某種道理。

在大約西元2004年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誰是蘇古諾夫。但是有一天,我在劍橋的一家電影院看某部電影,開映前有一堆其它電影的廣告,看到有一部叫做 "The sun" (太陽) 的預告片,其中一幕是有幾輛車亮著燈在黑夜裏行駛,大約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一閃而過。當我看到這一幕,驚為天人。我當下跟學姊說,這位叫蘇古諾夫的導演一定是個天才!而且是我所知的導演中最偉大的一個!

這幾個鏡頭訴說了 "什麼" 嗎?什麼也沒有,不過就是開車嘛,幾輛車亮著燈無聲無息地在夜裏行駛,但它卻如此動人,如此美麗,幾乎要把我給溶化了。但是,溶化我的,並不是任何內容或訊息,而是美本身,而這個美無非就是一種排列組合,一種表達式,如同音符那般。

好吧,退一萬步說,就算有人堅持 "文以載道" (例如畢卡索),堅持藝術本身依舊帶著某種訊息。可是,即便是這樣,即便有這樣一種訊息的存在,那麼,這道訊息無非就是它的表達方式本身,而不是透過某種表達方式 (A) 傳達了某種訊息 (B);並沒有A (形式) 和B (內容) 這樣一種區分的存在。

也許有些喜歡叫人閉嘴的腦殘正義人士會跳出來說:你講這些有啥意義?好無聊哦!我的回答是:它確實沒有意義。一來,粗淺地說,它當然沒有任何現實意義 (meaning),議論這些東西,不會讓國家打勝仗,也不會增加 GDP。二來,它確實沒有任何意義 (sense) 是因為這樣一種陳述終究不是一種事實,它既不是對的,但它也絕對錯不了,它無關對錯,它只是一種奇怪的表達式,超脫在現實之 "上",也就是所謂形而上,meta-了 physics。我 (們) 之所以帶著極大的熱情去陳述它,不是因為它在現實上具有任何重要性,而是因為它有關美的本質。

可是,更重要的問題來了:一個人廢寢忘食,耗費一生的精力在這樣一些沒有意義的東西上頭,難道是有神經病?難道這些沒有意義的東西真的不具任何重要性?我的回答是:很奇妙的是,當一個東西根本不可能具有任何意義、從而難以議論且無從思索時,這樣一種彷彿命定、彷彿天賜一般的 "存在",卻給了我們 (至少給了我) 無與倫比的震撼,震撼於居然有這樣一種命定般無從思索的狀況之存在。

這樣講也許很抽象,不如這麼說:曾經有一回,一個劍橋經濟系的人問我研究一些什麼。我開玩笑跟他說,"我在研究一加一等於二"。他一頭霧水,我就再解釋給他聽。簡單說:重點當然不是這道算式的答案,重點是:我們居然都 "知道" 答案就是二。這事對我而言極端神奇,套句Martin Heidegger的名言:"為何總是有東西存在,而非空無一物?" 大家都知道天地間有東西存在,問題是:怎麼會這樣呢?太神奇了。

二十年前,我寫過一篇很長的搞笑文字,後來甚至改寫成一篇講稿。雖說搞笑,骨子裏並不可笑,事實上,它可以說是我的一篇宗教宣言。標題很長,叫做 "我為何不會跑去把隔壁鄰居的小孩抓來當成烤香腸吃?"

有些東西,若是用通俗的方式寫,其實是有點難以表白的,總之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

至於你說你看 "流浪地球" 很激動,你問說:"這樣一種感情沒有價值嗎?" 我的回答是:個人的感情當然有價值,但它終究不出方寸之間;它只是一個人自己內心的事。我常提 "朱洪武開國記",那是我剛念小學時的一部賀歲片,我們家電影院連續兩年春節都放映這部片,天天大爆滿,人潮擠出電影院外,溢滿整條馬路。網路上居然還能找到當年的廣告:

http://mypaper.pchome.com.tw/leia0215/post/1288287348/

大家注意到沒?以前的電影廣告也是很喜歡強調 "先進特技"。我們家的電影院也一樣,我看我爸每天寫廣告台詞也都是永遠寫那幾句,例如 "國片空前特技製作"、"特效驚人"、"怪獸特效逼真,全場驚呼"、"媲美西方科技電影、"特效精湛,嘆為觀止,"特技一大突破,大飽眼福" 等等。

這片我看了不下一百次,到現在我都還常自言自語背誦著片中的對白,例如朱元璋當小和尚被欺負,師父要他天黑前耕完所有的田才能回家吃飯。於是他就念起咒語,捏了一堆泥人幫他耕地。咒語是這麼念的:

"你我本來都是泥,我只比你多口氣,將來總會在一起,何不替我快耕地。"

咒語念完,一堆泥人就真的幹起活來了。

我特別喜歡片尾,劉伯溫騎著飛龍,載走朱元璋,驚人洪水沖垮一個壞巨人。都半個世紀了,我還念念不忘,難道這是什麼藝術片嗎?當然不是。它只是當年純娛樂的賀歲片。我當然也不會相信什麼 "國片終於打敗西方特效" 或什麼 "國片的里程碑與新紀元" 什麼的。它確實曾帶給我許多美好回憶。我並不貶低這樣的感情,但抬舉了這份感情,卻無法抬舉有關它的一切。

我家住在台南的風化區,小時候四周全是妓女戶。一入夜,鶯聲燕語,滿城春色,整條街燈火通明,數以百計的跑江湖攤位。最有名、最大的一間妓女戶就在我家正對面,走兩步路過街就到,叫做 "夜來香",門口常有人一邊啃著香腸,一邊蹲著等候;因為生意太好了,嫖妓也得排隊。記得那些排隊嫖妓的人,經常等不及了就會發火,拍窗叫罵說:"幹你娘,卡緊咧 (台語動作快一點之意),在裏面係咧衝啥小這麼久 (衝啥小就是台語幹什麼之意)。"

夜來香門口有一攤說書人,專講三國演義與封神榜。我經常報到聽故事。說書人坐在一張小桌子後面,桌上擺著一塊驚堂木和一盞小油燈,講到精采處,就拿起驚堂木往桌上一拍,非常刺激。

我還記得各種跑江湖賣藥的攤位中,老是有一個小孩,大約五、六歲或六、七歲,應該是那位江湖郎中的兒子或親人,他每天就蹲在攤位前大便,裝出愁眉苦臉肚子痛的樣子。或者說,他總是蹲在那裏,蹲一個晚上,然後前面報紙上放著一團大便,然後他爸爸就會告訴大家說:

"大家看!這個小孩吃了我的除蟲藥之後,你看你看,不得了,這麼大隻的蛔蟲全部死翹翹,全部大出來了!"

另外,大約接近晚上八、九點左右,有些攤位就會派出清涼辣妹在現場鼓吹買藥,主持人還會一直暗示大家千萬不要離開,以免錯過這位辣妹等一下的 "精采表演"。事實上,我經常等到整個收攤,等了好幾年,從小學等到國中,根本沒見過什麼 "精采表演"。每次圍觀客人覺得無聊,準備離去時,主持人就會說:"咱們廢話少說,來!美姑娘出來,別害羞!馬上進行精采表演!" 然後那些辣妹就會開始搔首弄姿,假裝說好熱啊,倫家衣服穿太多了啦,然後一邊迎著音樂跳舞,假裝要脫,吸引大家圍觀,但卻永遠都沒有真的脫,做做樣子而已。不過,經過這樣一唬弄,觀眾馬上又回籠了。

我還挺懷念這些美好歲月,但以上這些事 (例如叫自己的小孩光屁股假裝大便),卻不會因為我們私人的情感之美好而獲得合理性。

日子累,匆忙寫。拉雜寫這樣,詞不達意,姑且看看,看了不蘇湖的,請息怒,別來亂。
蔡亦鸣 發佈日期: 2019.02.15 發佈時間: 下午 9:56
子恒,因为形式决定了是电影还是诈骗/广告,而内容再精美的诈骗/广告,也无法改变它的本质。
大陆网络上不乏反对流浪地球的声音,但是这些反对者和支持者除了屁股不同其实是一样的,对好莱坞的顶礼膜拜如出一辙,反对者觉得这片子不配和好莱坞相提并论,支持者为更靠近好莱坞而欢欣鼓舞。
而用好莱坞的标准,流浪地球剪辑,演技,配音都有硬伤,如此质量还饱受赞誉,也只能用丰远的武器论来解释了,或许那就是大陆舆论将流浪地球如此捧上天的原因,只是这武器只击倒了自己人,敌人却毫发未伤,也未免太讽刺了。


谈起好莱坞
推荐下面的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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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garita Georgitseas:瓦肯人、纳粹与好莱坞的法西斯
谢谢。我不是社会学家,我也不是历史学家。我主要通过电影来理解法西斯主义的形象。同样,我也主要通过电影熟悉了法西斯主义的概念。不过我认为大多数美国人恐怕也都和我一样。


几年前写硕士论文的时候,我的选题是昆汀.塔伦蒂诺的历史题材影片——因为我很关心用艺术手段反映历史暴行所涉及的伦理问题。当然,写作论文的过程不可避免地致使我观看了许多涉及大屠杀与纳粹的电影。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纳粹究竟是什么?我这里说得不是历史、政治或者文学方面的纳粹——我确信如果我向你们任何一个人提出这个问题,你们都可以给我一个或多或少还算准确的定义——我专门想要讨论的是电影当中的纳粹。如果有人仅仅依靠电影来了解历史知识,他们会怎样看待纳粹主义呢?更重要的是,电影当中的纳粹具有怎样的伦理意义呢?因为我的设想并不算特别出格:大多数人确实会通过电影中获得大部分关于历史的信息,因此我们很有必要了解一下他们究竟学到了什么内容。

当然,为了理解某一事物的本质,你必须首先了解该事物的作用。关于纳粹形象在电影当中的作用的文章已经有很多了,最值得一看的论著就是Sabine Hake的《银幕上的纳粹》(Screen Nazis)。她的观点是电影中的纳粹是对好莱坞电影——也就是美国主流电影——的独有问题的回应。Sabine Hake认为民主体制与民主理念很难通过好莱坞电影加以表现,因为古典好莱坞叙事主要关注个人的心理。任何编剧课程的第一课首先就会这么告诉你:个人的愿望、选择与行为推动了电影的情节。但民主的主体是人民,是作为集体而存在的“人民”,作为抽象概念而存在的“人民”——古典好莱坞叙事要怎样体现“人民”这个过于抽象的概念呢?人民是谁?人民想要什么?人民在哪?

解决办法就在于从反面来表达民主的理想:“我们不是这样的。我们反对这一切。我们抵制这一切。这就是我们的天然敌人。”这就是纳粹登上银幕的根本原因,近几十年来尤其如此,因为共产主义和红色恐慌已不再被视为针对美国理想的真正威胁了。于是纳粹就接过这副重担,成为了所谓“绝对邪恶”的化身,成为了我们所代表的一切的绝对敌人。

你们可以想见,在好莱坞的语境当中,这种形象是非常有用的,因为我们真的很喜欢痛恨纳粹。纳粹可谓无处不在,从《钢琴家》这样的严肃正剧到《金牌制片人》这样的搞笑闹剧再到《死亡之雪》这样的B级片,到处都能看到纳粹的身影。因为纳粹制服的辨识度太高了,为了让观众们意识到他们所看到的人物形象是邪恶的,最为简单便捷的方式就是给这些人物套上纳粹制服。这是电影制作者手中最现成的工具。事实上这件工具如此得心应手,以至于即使在没有纳粹分子的故事当中我们也能看到纳粹形象的存在。比方说《星球大战》当中的帝国军与第一秩序、《星际迷航》当中的卡达西人、惊奇宇宙当中的九头蛇、《哈利波特》当中的食死徒【食死徒的原型其实主要参考了3K党,但也有很多纳粹元素】、《V字仇杀队》当中的敌托邦英国政府以及《狮子王》当中的鬣狗群。

上述这些群体严格来说都不是历史或政治语境当中的纳粹。这些群体全都存在于奇幻或者科幻架空世界当中,因此按照字面意义将他们称作纳粹是很愚蠢的。但这些群体全都与识别度极高的图像和符号捆绑在了一起:身穿黑色或灰色制服的并且杀气腾腾的准军事组织,发表煽动性演讲的最高领导人。整齐走正步的队列、宣扬“种族优越论”与“主宰种族”的话术,等等。纳粹还有一套特定的审美,他们的标志惯于大量采用对称的几何形状与骷髅头,用色主要是黑红两色但并不绝对,比方说韦斯.安德森在《布达佩斯大饭店》里就将粉红色许给了纳粹。无论存在于什么样的背景当中,这套图像与符号都可以被观众们立刻识别出来,但它们与历史、政治以及意识形态的脱节程度如此严重,以至于在我看来好莱坞已经将纳粹主义从意识形态转变成了审美标准。

那么“纳粹”现在意味着什么呢?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认为,“纳粹”这个词已经与民主自由的其他一切敌人画上了等号,以至于已经蜕变成了一个泛化的贬义词。不仅在电影里如此,在流行文化与现实生活当中同样充斥着小写的纳粹,比方说女权纳粹、语法纳粹、保洁纳粹等等。这个词不断退化,以至于几乎彻底丧失了政治和伦理意义。

为了让纳粹成为绝对邪恶的象征,必须要将纳粹从出身环境当中剥离出来,必须让纳粹与时俱进。所以随着好莱坞创作理念的变迁,纳粹的形象也会随之调整。比方说好莱坞纳粹恶棍的普遍特点是总是有点欠缺男子汉气概,甚至有点深柜同性*恋的意思?这一点真的很奇怪,因为纳粹不仅崇拜尼采的超人理念,不仅尊崇雅利安种族的男子气概,而且还将同性*恋关进了集中营。但好莱坞崇拜阳刚之气,所以纳粹当然必须反其道而行。

关于纳粹的另一个刻板印象就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上流社会作风。纳粹高官从来都摆足了上层阶级的架子,总是看不起穷人。这一点同样也很奇怪。历史确实有很多贵族出身的纳粹分子,但纳粹主义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从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那边照搬过来的,走得是民粹主义路线。但是美国的民主制度同样走得是民粹主义路线,所以我们的敌人必须与我们背道而驰。

在我看来,事情到这里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假如你按照这套标准在媒体上寻找纳粹,往往会在非常非常奇怪的地方找到他们,比方说原初系列的《星际迷航》——假如你一直没看过的话,我这里要向你强力推荐一下,因为这部剧集当中蕴含着无数极其精彩的情节。比方说在这一集当中,柯克船长一行人登上了一个由纳粹统治的行星——这种事在剧集当中的怪异程度甚至都排不上前几名——纳粹俘虏了斯波克大福并且宣称他“绝对是低等种族的一员”。

这段情节非常值得研究一下。我姑且假设在座的大多数人都不熟悉《星际迷航》,因此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斯波克是一名瓦肯人。瓦肯人在许多方面都是纳粹的反面。他们是逻辑和理性的化身,但是同时又恪守道德;道德操守与集体福祉是他们的行为标准——简而言之所有瓦肯人都是好人——他们是素食主义者,他们是和平主义者,他们是知识分子,他们热衷灵修,他们从不撒谎,他们坚忍不拔,他们重视多样性并与所有生物和谐共处。最重要的是,学者们一再主张瓦肯人是犹太民族的象征,体现了很多正面的犹太人刻板印象。所以让纳粹来贬损斯波克是很有道理的。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非常奇怪了。大约三十年后,《星际迷航》系列依然走势强劲,又推出了《星际迷航:进取号》。在这部剧集当中,瓦肯人的形象突然之间不再那么高尚与道德了。他们仍然是逻辑的化身,仍然具有超强的理性与分析能力,但同时也变得非常冷酷与非人性化,甚至可以说是反人性化。他们认为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独一无二,因此看不起所有其他种族。这样的形象听起来已经很像纳粹了。怪异之处在于瓦肯人始终都是逻辑的化身,但是他们的立场却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之前让他们成为正面角色的特质,让他们成为反纳粹与犹太人化身的特质,如今却让他们成为了敌人。如果说怯懦柔弱的深柜纳粹体现了好莱坞对于同性*恋的看法,那么瓦肯纳粹就体现了好莱坞对于逻辑与客观分析的看法。

近年来纳粹的标准形象就是冷酷无情、极其理性,几乎就像机器人一样。我们只要看一看当年实际的纳粹宣传材料就会意识到这一形象错得多么离谱。纳粹运动非常强烈地反对知识分子与理性主义者,鼓励真诚的情绪与先于思想的本能。纳粹抨击纯粹理由,激励攻讦所谓“堕落的知识分子”与“犹太知识分子”。“远离大学!那是犹太人的地盘。他们会给你洗脑的。”纳粹甚至宣称过多的教育会导致男性不育。好莱坞的纳粹根本没有表现出这些特质:凡事诉诸情绪,本能高于理性,反对智识主义,“不要想,只要做” 。这些都是纳粹主义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法西斯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我们所塑造的、象征绝对邪恶的银幕纳粹却丝毫没有体现出这些特质。为什么呢?

这里我想谈一部看似与纳粹无关的电影。你们有多少人看过《搏击俱乐部》?我在尽量不剧透的前提下为大家介绍一下这部电影。布拉德.皮特饰演的角色面向年轻男性——中产阶级白人年轻男性——创立了一家“搏击俱乐部”,这一团体最终演变成了我们之前描述过的大规模法西斯邪教。我在这里刻意使用了“法西斯”这个术语,因为电影本身从没用过这个词,人们谈论这部电影时通常也不会使用这个词。但如果你仔细看看这部电影,就会意识到搏击俱乐部符合法西斯团体的一切特质。安伯托.艾柯专门制作了一张清单来检视他所谓的“永恒法西斯主义”或者“泛法西斯主义”:通过拒绝商业主义来回归传统,为了行动而行动,发动欲求不满的中产阶级,大量炮制阴谋论,恐惧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将意见分歧等同于叛国行为,魅力超凡的领导者【谁还能比布拉德.皮特更有魅力呢?】,选择性的民粹主义,鼓吹男性气质,以暴力为荣,以死亡为荣,蔑视和平主义,蔑视软弱,蔑视女性,以及发明全新的日常用语体系。

布拉德.皮特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司空见惯的典型银幕纳粹。他的造型太粗野了,丝毫没有精英主义的影子。他的追随者不穿制服,他的组织也没有专属的符号。搏击俱乐部绝口不谈主宰种族与种族优越论。但不要误会,这正是法西斯主义。只要添加一点种族主义意识形态,这一切就会升级成为新纳粹主义。

如果你看看《搏击俱乐部》的实际情节,就会意识到编剧的立场其实是反法西斯的。这不是一部宣扬法西斯的电影。这是一部很好的电影,这也是一部很聪明的电影。但是布拉德.皮特的角色根本上来说就是个江湖骗子。他那套蛊惑人心的理念毁掉了很多人的生活,甚至还闹出了人命。 1999年《搏击俱乐部》上映之后许多年轻人都开始在现实生活当中自发组织搏击俱乐部,而且我认为这种趋势今天仍在继续。这部电影将搏击俱乐部带进了现实生活,这部电影宣扬的意识形态已经非常受欢迎了。我在互联网上随便找找就找到了许多关于《搏击俱乐部》的文章和励志名言,这些文字号称自己能够“激励你们摆脱困境”,“泰勒.杜登是最好的生活教练。”人们当真会为这些宣传品花钱。最令我惊讶的是,居然还有反法西斯搏击俱乐部!这些人认为他们正在反对法西斯主义,因为他们平时接受的灌输将法西斯主义与智识主义、精英主义以及缺乏男子气概联系在了一起,在他们看来,他们正在与敌人作战,却没意识到自己早已掉进了陷阱。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这部电影的原本用意会遭到如此扭曲呢?

我认为这一现象与电影技术有很大关系。这里我要简单回顾一下电影的发展史。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苏联,电影的未来走向尚未确定。这是一种全新的媒体,这是所有人的谈论焦点,催生了众多与之相关的理论,其中最著名的是两个针锋相对的思想流派。在左手边是伟大的纪录片制作人吉加.维尔托夫——我们今天仍然在电影课上看他的电影,在课堂之外则看的不多。他的主张名为“电影眼”(Kino-Eye),将电影视为观察世界的工具。对于维尔托夫来说,电影有一种独特的能力,使其可以成为反映客观现实的窗口。电影应该是客观公正的,应该避免人为布置。电影将成为人们更深入且理性地看待现实的工具。在右手边则有一位谢尔盖.爱森斯坦——两人当中名气较大的那一位。他的主张名为“电影拳”(Kino-Fist):电影是宣传的工具,电影应该是主观且情绪化的媒体,电影的作用则是操纵思想。正如他所说,电影应当采用蒙太奇技术来感染观众。他制作了好几部历史上最伟大的宣传片,今天我们仍然在电影课上观看这些影片——尽管在课堂之外同样很难看到。

我本人更喜欢维尔托夫的电影,但在我看来无疑是爱森斯坦更准确地预测了主流电影的未来。镜头拳早已成为了好莱坞电影的压倒性主流风格。电影不是理性的媒介而是情绪化的媒介。电影不是逻辑工具而是情绪操纵的工具。电影如果不能打动人心就算失败。

这套分析有什么意义呢?我的观点是瓦肯人注定不是纳粹的对手,瓦肯英雄注定不能用逻辑与分析来击败纳粹,因为逻辑在好莱坞电影里根本无法成为卖点。而且我这话并不是贬义。“检查事实,分析研判,三思而行,谋定而动”,你还记得上次看到以这些特质为主旨的电影是什么时候的事吗?好莱坞电影的机理并不是这样的。为了让电影能够生效,电影必须感动你。为了让你受到感动,你必须暂时搁置怀疑与逻辑。,你必须屈从于情感操纵。我相信你们当中许多人都曾经与一位喜欢过度分析的朋友一起看过电影,这位朋友一直在你耳边说:“这段情节不太现实。这段情节没有意义。他为什么那样做?简直难以置信!”你坐在一旁简直恨不得掐死他们,因为他们毁了你的电影。逻辑会毁灭电影。好莱坞电影的逻辑对于逻辑过敏。这很像法西斯主义的思路:“不要提问,相信感觉。”

所以我认为,纳粹意识形态与法西斯意识形态的根本基础——例如遵循原始情绪与融入群体——几乎不可能在大银幕上用负面基调表现出来,因为观众们就爱看这个。这是非常简单的事实。人们喜欢看这一套,因为这感觉很好,让人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当你进入一部电影时,头脑当中负责分析的部分就会暂时停止思考。好莱坞说,“不要听从逻辑,因为逻辑的声音会损坏你的电影。逻辑的声音就是敌人的声音,逻辑的形态就是纳粹主义与法西斯主义的嘴脸——情感和本能才是帮你挣脱法西斯的利器。”

银幕纳粹的问题就在这里——正如我刚才说过的那样,好莱坞已经将纳粹从意识形态简化成了审美标准,将法西斯理念与法西斯标志画上了等号。这样做非常危险。因为单纯的审美标志毫无政治意义与道德意义。它们所代表的仅仅是一个必须被摧毁的敌人而已。这样一来我们很容易就会在不知不觉之间走上歧途。假如你将美学视为政治理念,就会十分轻易地受到伪装成自由与个人主义的法西斯思想的蛊惑。因为我们自以为自己知道法西斯主义与自由看起来分别是什么样子。在美国和希腊,新的法西斯主义形式正在崛起。不假思索的话我们很容易就会质问道:“这些人怎么会如此心甘情愿地与绝对邪恶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呢?”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大银幕上的纳粹,而是将自己当成了大银幕上的布拉德.皮特。

因为法西斯主义不会主动摆出敌人的面目,法西斯主义不会主动穿上象征绝对邪恶的制服,法西斯主义不会主动打出红黑两色的标志,法西斯主义不会宣扬高等种族的优越性,法西斯主义不会发出“臣服于我!”的号令。法西斯主义说的是:“要自由!摆脱思考的重担!不要怨天尤人!成为一名战士!夺回你的力量!夺回你的阳刚之气! 过好每一天! 要感受不要思考! 停止过度分析!相信你的直觉!”换句话说法西斯主义与好莱坞颇有异曲同工之处,与好莱坞塑造的纳粹形象却相差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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