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芹的书在台湾恐怕不好买,但是可以读她的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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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芹:被圈定的慣性思維
一、西方文明秘不示人的內核
我們在《被制造的共識》一文中講過,西方文明有一關鍵詞“solidarité”(英文有與法文同樣的詞 solidarity),這個詞幾乎
可以說是社會運作的杠杆,是西人優點和缺點的起動源。譯成“紐帶文化”是我自創的一個比較形象也貼切原意的解釋,但“紐帶文化” 不是個現成概念,對吃不透此種文化的人,理解起來就還有障礙,他找不到思維參照物。那麽“solidarité文化”究竟是什麽?到中國人熟悉的思維參照物中尋找,它有個較易理解的對應詞:“精神集體主義”。
“精神集體主義”是成就西方文明所有表面神話的秘不示人的核心,只見“神話”不知這個“內核”是中西誤解的起點,是中國知識分子始終讀不透西方的主要障礙,也是西方統治集團有意誤導中國人的一個切入點,是這個薄弱點使得誤導總是百分之百地擊中目標。舉一個最近的例子:
近日讀到《文彙報》2012 年 12 月 3 日的“文彙學人訪談錄”,訪談對象法國學者朱莉娅·克裏斯蒂娃說了這樣一句話:“不存在作爲群體的知識分子,每個人都首先是一個個體,不能代表別人。”整個訪談除了推銷族群名家,就是傳播個體、自由、解構等“顛覆型美學”(被訪者自定義),最後批判了一番“屬性認同”。這裏的“屬性”( identité)被翻譯訪談的人譯成“身份”是沒有深解訪談語境的誤譯,西譯中時只解單詞不知語境也是上百年來中國人誤讀西方的一個“絕妙”幫手。然後上面引號內的那句話就被編輯拉出來用大黑體字放到醒目的標題上,足見總是這類“理念”正對中國人的思路,說的和聽的齒輪相扣,猶如火車與其軌道的關系,正映證了本文下面要說的,接收的人早有吸納的豐厚土壤,不是缺才要,而是缺的不要,要的不缺。
讀到這句話肯定有不少人不解、反感甚至跳起來,近代以來中國人早就被灌輸得個個自認本文明的“受害者”,上上下下例外的不多,並隨著時間推移及大規模模仿越來越成爲一種牢不可破的慣性思維,不但看不見自己的特點,反而專用人家的優點對比自己的缺陷,甚至把人家的有意誤導當成自己的真實錯誤,將自戕變成人人仿效的自娛自樂,形成難以逆轉的潮流。一個史上最講公正和公平的文明,被她的不孝子孫抛出來作祭品,以掩蓋自己的無能,也許是真走到了盡頭。
完全不懂西方曆史或者說了解的只是西方僞史的中國人,帶著與生俱來的中式思維,被對方的誘導和自己的本性蒙上了眼睛,總能讓“傳教士”見縫插針,達到目的。每個人的確是一個個體,也未必能代表別人,但據此向中國人宣揚“不存在作爲群體的知識分子”,就有點明知故犯的味道。既然克裏斯蒂娃女士不避諱自己的猶太身份,那我就要說作爲一個猶太知識分子向中國人灌這種“迷魂湯”不太厚道。
猶太族群是世上自我意識最強的民族,這裏的自我意識不是意識到個體利益而是屬性認同。上千年在他民族中遊蕩,從未融入,反倒處處遇敵,足見屬性意識強到什麽程度。這也是曆史上唯一沒有國王或皇帝而由“拉班”管理和統領的民族,拉班是猶太教的教士。
讀到這裏有人也許已能悟到爲什麽在現代時髦“理念”中那些塑造曆史的偉人、強人全成了“壞蛋”。由于這種超出所有民族的精神同一性,猶太人可以散落到世界各地、操各國語言,也無須一個強人統領,卻可以拉起一條外人看不見的紐帶,爲族群利益服務。而強人統領卻是別的民族凝聚力量、開拓曆史的關鍵,也是創造曆史還是顛覆曆史兩種文明的分野。部分猶太知識分子(請區分國際猶太精英與猶太民族)可以在世界各國宣稱自己不屬于所在群體,只代表個人,這是他們獨有的灑脫,只不過他們實際從不將這份灑脫運用于自己的真正祖國和族群。記得法國猶太裔流行樂手甘茲布爾一生“灑脫”,可以說其名聲除了音樂才華就是頹廢不羁(他那首以做愛呻吟爲唱詞的歌將西方文明最後的道德堤壩推倒),從燒法國國幣到調侃法國國歌沒有不敢嘲弄的象征,但人家私底下一本正經錄制以色列軍歌鼓勵以色列士兵。然而模仿者們可都當了真。
注意:“獨有的灑脫”即意味著其他民族的模仿者一朝實踐即自取滅亡。因爲別的民族沒有這種無需國土(寄生于他國)、無需文化(寄生于他文化)、由血緣(只認血緣不接納文化認同)和宗教在漫長流浪中凝聚成的自我意識,也根本沒法像國際猶太人那樣可以一步進入寄生國上層建築,而且進入西方一國上層建築就可進入各國上層建築,隨時可以挪移。
我是在很多年以後才意識到我們在西方電影中經常看到的上層小資的“灑脫”,其實也屬于這個族群“獨有的灑脫”,而並不具有社會代表性,至多只是社會上層“獨特群體”的面目,那“永恒的叛逆”、“無所顧忌的頹廢”、“永遠的道德制高點”,皆來源于“寄生的特權”。主體文明是沒有本錢這麽“灑脫”的,它沒法轉移,沒法寄生,只有存與亡。
世上自我意識最強的民族向自我意識最弱的民族(已沒有占統治地位的信仰也早已失去血緣的邊界且天性寬厚)傳播“不存在作爲群體的知識分子”,無異于向拉痢人推銷泄藥。而中國由納稅人供養的公共大學和日報爲傳播者提供整版報紙和大學講堂,卻絲毫意識不到自己正在幫著埋葬維護這個國家最後僅存的一點凝聚力,更意識不到這是這個文明將被突破的最後一道防線。這裏不是說一個外國學者在中國不能表達其思想,而是聽其表達的人已經意識不到自己是什麽人,更不知對方是什麽人。這幾十年那些讓人絕望的事情,概出于這種雙向的無知。
二、中式“社會集體主義”與西式“精神集體主義”
“紐帶”其實就是“捆綁”,譯成“紐帶”是因爲這是一種外人一眼看不出的精神層面的“捆綁”。在西方,這種“精神捆綁”近代以後逐漸剔除了傳統基督教和私人生這兩個原先的主角(爲什麽朝這個方向演變,相信細讀我文章的人已能體會),集中到新宗教“普世價值”和公生活層面,就變成了一種非常隱蔽的捆綁。自古統治者和其用于統治的宗教都是明的,人類曆史上還是頭一次遇到用“假名” 統治的權力和宗教,即行統治和支配之實而無統治和支配之名。由于“精神捆綁”既沒有公開的教皇也沒有公開的教士,在自以爲解放的西方社會被普遍接受不說(宗教巅峰時期的典型特征),外人不深入文明的核心也幾乎覺察不到,更想像不出其強度,尤其是文明模式與“精神捆綁”背道而馳的中國人。自古只有“社會集體主義”的中國人永遠也吃不透西人的“精神集體主義”。而比土著白人更強烈且更隱蔽的猶太“精神集體主義”,包裹在其表面的“國際性”之下,就更不是中國人能摸得到邊的事了。
中國人由于自身“社會集體主義”的模式,便由己及彼,將誤導當真,以爲西方人沒有“集體主義”,既“個性”又“自由”。比如中國人組織集體婚禮,這是“社會集體主義”較典型的表現,它有別于集體舞、遊行抗議等其他形式的群衆運動,而是把私生活與集體綁在一起。西方人總是以此爲憑指責或調侃東方民族只有“集體主義”,缺少“個性”和“自由”,一如他們曆來以東方民族道德嚴謹爲據而指責其思想封閉。這種用 A 事實證明 B 論據的概念模糊法,是誤導受衆的拿手好戲,而且百發百中,由于作僞選擇了概念分岔的模糊地帶下手,能看出破綻的人少之又少,何況看破的人是極少數,難以說服已被灌得滿盆滿罐的大多數,曆史就是這麽一層一層、一個細節一個細節被篡改的。
其實有個例子頗能戳穿此種誤導,經常看歐洲古典繪畫的人會發現,滿幅裸男裸女卻難脫《聖經》的框架;而中國古典繪畫雖不露一寸肌膚,卻海闊天空毫無這種精神扣押。但東方人限于自己的傳統,往往分不開道德尺度與思想禁锢,一看到女人的裸膚就承認了西人的自誇和指責。好萊塢電影更是爲有意誤導鋪路架橋的先鋒,它反反複複地制造“孤獨”英雄,以掩蓋“集團”的真正力量來自精神集體主義,以及由此結成的他人看不見摸不著的網。受此潛移默化洗腦的人由于長期看不明白個體這麽“自由”、“個性”整體卻能這麽“有條有序”之間的邏輯是什麽,便只能相信“神話”,自認劣根。
爲打破他人的凝聚力而實施的有關“個人主義”的誤導,利用的也是“精神”與“社會”、“看得見”與“看不見”的概念模糊法。集體婚禮這種事在西方是看不到的,以“精神同一性”暗結紐帶的社會,因爲內裏的集體主義禁锢,都逃避甚至排斥“社會集體主義”,尤其是進入現代以後,私人生已從“精神集體主義”中解脫出來,而個人主義唯一的顯露渠道就是社會習俗上的與衆不同,所以怎麽會放過這個機會表現“個性”呢?精神層面的個人主義依然是被打壓的,有一道幾乎全社會不分黨派、不分立場均接受(或被迫接受)的建立在新宗教基本教義上的底線,鬥膽越的人命運不會比古代火刑架上的異端好多少。何況西方社會階層是不混雜的,可爲共同的理念上街遊行,但絕不會一起結婚,連出入飯店、電影院這種事都是各入其門。
而中國那幾十甚至上百個選擇同一時辰結婚的人,不光可能階層各異,更不會有一種紐帶般的“精神同一性”,很可能婚一起結但內心一個是棄國者一個是愛國者。不要說選擇一起結婚的人之間沒有“精神同一性”,就是選擇加入同一個黨的人又有多少“精神同一性”呢?他們中相信什麽主義的都有,恐怕就是相信黨綱的最少,甚至連底線都沒有一條。由于沒有暗裏的“精神捆綁”,中國人一般不排斥“社會集體主義”,也不喜歡在社會習俗上刻意顯露與衆不同,有時到了不寬容的地步。這一點在都市小資群中已經部分改變,他們中被自己都看不見的精神捆綁聚集起來的那群,頗喜歡在社會行爲上標新立意,以示“反叛”。能在舞台上表演的“反叛”,反叛的成份不足,撒嬌的戲份很足。
三、真本事藏起來不讓徒弟知道中國人以其本性而只見西方的“表”,完全不知“裏”的存在,更難以想像其表裏不一到什麽地。“我從西遊美夢中驚醒,是發現了藏在冠冕堂皇的美妙說詞下面的陰謀詭計。這不是發覺人家不如想像得好,也不是看到美麗中的汙點,而是發現有兩套東西,上面那套是讓我們欣賞學習的,下面那套是根本不讓我們知道的。後來進而發現在幾乎所有向我們推薦的那套下面都另有一套,有的時候下面那套是上面那套得以實現的基礎,並不是秘密的,但他們推銷時卻有意繞過,就像師傅傳手藝故意把真本事藏起來不讓徒弟知道,然後等著看以爲學到真傳的徒弟一做就砸,等著看他總也做不成後的自我否定;有的時候上面那套是專爲掩藏下面那套設計的,有點像賭牌時的花招,是用來讓對手上當的,實際做的是下面那套,而這一手是抱團守秘的,連自己的百姓都不讓知道。”
而“精神集體主義”就是“裏”中的核心,是“上面那套”得以實現的基礎。文明中缺少或幾乎沒有“下面這套”的國家或民族近代以來被誘或被迫仿效“上面那套”,基本就陷入了不斷釋放負能量的鬼打牆。百度百科裏對“鬼打牆”解釋如下:“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時,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處走,所以老在原地轉圈。把這樣的經曆告訴別人時,別人又難以明白,所以被稱作‘鬼打牆’,其實這是人的一種意識朦胧狀態。”
有一個現象對“裏”與“表”揭示得相當透徹,但並未引起被西人灌滿迷魂湯的國人注意和思考,就是戰爭與集體主義。一般的邏輯是缺乏集體主義就打不了仗,集體主義與主動攻擊性是比肩而行的民族性,已被曆史證明是互爲條件的,中國人不好戰,缺乏集體主義是根源之一。而成天標榜個人主義的西方,爲什麽這麽愛打仗也能打仗?世界警察美國就不用說了,形同一部戰爭機器(華爾街、軍隊和軍工是這個國家的經濟命脈)。就是“自由散漫”的法國在其非洲殖民地諸國獨立後的五十年中,也進行了五十次軍事介入,平均一年一次局部戰爭,這還不算其跟隨西方集團參與的其他戰爭。僅僅是因爲武器先進愛打仗?那麽參與戰爭的人呢?人靠什麽凝聚成戰爭機器?靠的是外人看不見的“精神集體主義”!
猶太人在建國前後的艱難歲月,無論是戰場還是開荒的農場,也發生過很多犧牲個體的相當殘酷的事,在生死存亡的大目標下,清剿異數、犧牲個體被整體咬著牙接受了。這還是在外部不斷有巨大財力輸入的情況下,要是再被處部強權經濟封鎖、政治分裂,那犧牲會更慘烈,內部派別之爭也會更你死我活,政治暗殺會更多,但人家的“傷痕文藝”從不進入自家陣
營,只被當作與外敵鬥爭的武器。他們靠什麽集體吞咽苦果?靠的也是“精神集體主義”。
毛澤東領導的中國革命,史學家怎麽解釋的都有,竊以爲,毛在同樣武力落後的情況下轉敗爲勝的奇迹,其實就是繞過花招直學真傳的結果。可能是出于天才的直覺,也可能是迫于條件,毛撇開洋軍師,也沒靠進口裝備,而是直奔要領,用“精神集體主”把“散”似的中國人硬捏成團,終于使這個被列強踩在腳下的民族站起來。然而也正是因爲中華文明原本沒有“精神集體主義”,靠強人趕鴨子上架,又尚未學會與私人生及傳統文明中的某些糟粕分離,加上因反抗招致經濟封鎖,中國人只堅持了幾十年就苦不堪言,受不了倒也罷了,再也拔不出來的也大有人在。而西方的“精神集體主義”是靠長達一千多年的實體火刑架反複屠戮、百煉成鋼的,早已浸透文明的基因。
四、是“普世救人”還是暗下殺手
“精神集體主義”一個突出的表現即中國人無法比擬的主觀能動性,在公共生活領域常常體現爲一種人人顧及整體利益的自覺意識和有限分權,此爲西式“民主”與“自由”的基石,而基石之基石是建立在“界之意識”上的屬性意識,屬性意識的強弱決定了其能否意識到整體利益。注意:“精神集體主義”不可完全等同于一神教信仰,而是比宗教信仰更深更廣更獨特的精神同一性,同樣信奉一神教的阿拉伯世界就沒有類似于西方的“精神集體主義”。這種“精神集體主義”有一獨有的特點,就是沒有恒定的善惡、是非標准,只有隨利不斷挪移的界內界外。這一點傳統宗教是沒有的,而是猶太精神的産物。試想想,沒有恒定的善惡、是非標准,哪來“普世”的胸襟?這種事情往深裏想一想就一目了然,可就是有這麽多癡人鬼打牆轉不出來。
精神層面的集體主義是西方社會表面寬松、內核堅硬的關鍵所在,同時精神層面的集體主義要比社會層面的集體主義牢固而隱秘。這也是我們對西方社會整體誤讀的起始點。看到這一層你才恍然大悟:爲什麽西方社會強調個人主義,因爲在精神層面上西方社會缺乏個人主義;爲什麽中國社會提倡集體主義,因爲在精神層面上中國社會自古至今都缺乏集體主義!
中國社會有熟人間的“捆綁”,導致人與人的壓抑,但“捆綁” 到了陌生人之間又形成了無以數計的突破口,舒緩了壓抑。中國社會每當政權勢弱的時候便秩序混亂、有規不行、有令不止,概源于缺少“精神同一性”,可不是人們想像的只要制定一部完美的法律,就可迎刃而解。中國式被迫集體主義止于社會層面,而沒有類似于西方社會的幾乎隨時隨地、無孔不入的精神捆綁,教堂內的忏悔室就是精神捆綁的“檢討室”,進去檢討的人並沒有被人群押著,而是被靈魂綁進去的。我們從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法國一個教區神父收到的教民來信中還能看到,連夫妻間自慰(爲避免過多生育)和夜間夢遺(自慰是違背上帝教導的)這類不能再隱私的事,因與宗教精神不符,都在教民主動請罪的範疇。而中國社會往靈魂深處檢討還從未深達這個程度,這就是爲什麽傳統中國社會沒有自然生發對個人主義、自由主義的追求,因爲在精神層面上個人主義、自由主義從來就沒有被徹底鏟除。而精神捆綁卻是西方文明的本質,西方文明在十幾個世紀裏,精神世界囚禁于一本《聖經》,于今也只不過是換了一本“聖經”而已。想想華夏民族是多麽幸運!要是鴉片戰爭發生在一千多年前,我們早就不知道華夏文明姓甚名誰,就算知道也十之八九是個僞造的版本。
在如此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精神控制下,經漫長世紀煅造出的“精神集體主義”,是西方工業化領先後征服欲不可抑制的文化根脈,爲其武力打劫世界提供了牢固的社會基礎;也是西方國家從明的寡頭政治過渡到暗的寡頭政治,卻可瞞天過海、嘴上說一套底下做另一套的殺手锏。要不是看到被奉爲“醫生”的人告訴脾虛胃寒便溏之人病根是腎虛胃火,並且給他開清熱燥濕的藥,把他往死裏治,你“紐帶文化”實質是什麽我們沒必要說三道四,甚至你們的真實曆史想藏起來我們也沒必要去揭去掀。但如果兜售泄藥的販子賺錢還不夠,還要鑽進脾虛胃寒之人的頭腦,讓他從思想深處相信自己的病根是腎虛胃火,欲從根上將其解構,以期一勞永逸地吸附在他身上訛詐,我們再不行動,就如同見死不救。
林如龙
發佈日期: 2019.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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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