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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真 發佈日期: 2016.06.15 發佈時間: 下午 8:48
裕康,

這些問題可以簡答,也可以詳答,後者當然不太可能三言兩語,前者則往往流於通俗膚淺,但也只能通俗為之。

先講個曾經講過的真實笑話。17年前,我在系上談 ""維根斯坦與隱喻"",不少人參加。講完後,主持現場討論會的一位老師,帶著似乎認同卻又不太認同的玩笑與興奮口吻說,""謝謝 emir (emir 就是我) 提出如此挑釁的 (provocative) 觀點""。當天,發言質疑者異常踴躍,很多人提出許多有關隱喻的既有理論,問我如何回應或整合這樣一些傳統觀點。我被問到不知怎麼回答,感覺真是有點雞同鴨講,於是就說,""各位放輕鬆,不要對我所說的太當真,我講的只是一種隱喻"",聽眾大笑,成功結束了一場討論會。

我這話雖是玩笑話,但玩笑話往往有其嚴肅意涵。這玩笑話本身,其實也恰恰表明了一種有關隱喻的態度。隱喻既然是隱喻,就跟詩一樣,抗拒分析,沒有邏輯;這跟 ""不合邏輯"" 不一樣,而是你沒法把一套既定的語意分析硬要給套到隱喻的頭上來;它沒有 ""合邏輯"",當然也沒有 ""不合邏輯"",傳統實證主義那套語言思維套不到它的頭上來。你讀一首詩,看一幅畫,總不會說它不合邏輯吧。你看畢卡索畫那個什麼東西,人的身體四肢根本不合比例,眼睛一個大一個小,外星人也不至於長成那副德性。儘管 ""亂畫"" 一通,根本不合現實,但它依然是一幅畫。我畫出來的圖,基本上也差不多是那樣,但不管好壞,它仍然是一幅畫。畫有畫天馬行空的本質,即便世上最強大最具約束力的東西--邏輯,也管不住它。

二十多年前,我在台北馬偕醫院有個病人,男的,二十多歲,診斷為精神分裂症來住院,在病房經常搞出許多麻煩,而且藥物愛吃不吃,很難招呼。我接手這個病人後,發現他都不太講話,問話不答,常常在你問完話之後,他會兩手比畫出一個長長的棍狀物,然後就沉默不語了。問他什麼都不答,頂多把棍狀物再比一次給你看,有時比得長一些,有時比得短一些。

後來,當他再度比畫這個棍狀物時,我就不再企求理解這個神祕棍狀物的語義究竟為何;反倒我也給他比回去。這回他笑了,淺淺一抹微笑,宛若蒙娜麗莎神祕的微笑。於是,我們就這樣比畫來比畫去;我也有時把棍狀物比畫得長一些,有時比畫得短一些,比畫完之後,他會再比回來,我就同樣展露一個迷死人的神祕微笑給他。從來沒有人跟我進行這麼富有詩意的 ""對話""。

我和這病人之間,好像什麼也沒溝通,但卻又好像完成了一種旁人無法參透的重大溝通,只是我不知道這溝通之語意內容究竟為何。但不管怎麼樣,就像一種儀式那樣,藉著這套 ""比出長短不一的棍子外加神祕微笑"" 的儀式,我總算和他達成某種其實連基本語意我也根本答不上來的溝通。不久之後,透過藥物的作用,他病情改善了,幻聽沒了,行為也比較不那麼鬆散與干擾。但是,直到他出院那一天,我還是跑到他病床邊,給他比畫了好幾根棍子,外加一個迷死人的神祕微笑。

這事常在我心頭翻轉,因為透過他的教導,我學會了這樣一套說不定是來自外星球的語言,如詩一般,肯定比北島的詩還抽象,還更具有隱喻性。隱喻的 (某種不一定必要的)特徵之一就是:你沒法企求去理解一套具有特定意涵的意義;不是 ""無法理解"" (unintelligible),而是 ""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需要你去理解。要是有這樣一種可供具體理解的意涵的話,那就直接講白了不就好了,幹嘛還比來比去。

講到這裏,其實都還沒有回答你的問題。不過,或許已經回答了也說不定。你的問題若要答,我是有著一套比較完整說法的,因為我也曾經想過,並且下過工夫研究,憑什麼維根斯坦及叔本華等人,連 ""幾乎"" 可說是 ""顛撲不破"" 的自然科學定理,甚至毫無疑問的數學公設或定理 (例如畢氏定理),都能說成一種 ""偶然"",而非必然。後來我很快就弄懂了,不過,這個實在太抽象,牽涉許多哲學文本與數學哲學的問題,我沒法用一般話語來簡答。

當然,那是指的一種專業學術上的答法。若是用較為膚淺的通俗方式來回答,也許就比較簡單了。簡單到我想根本不需要我多說也能看得出來,比方說,「1+1=2」這樣的數學式子,它恰恰就是一種隱喻的典範。為什麼呢?因為它根本沒有指涉任何 ""真實"" (reality),它就跟 1=1 其實是一樣的,不具任何 ""意義"" (sense)。

你會這樣問,也許背後仍是執著於一套實證思維,彷彿一個語言或句子,當它必然為真時,憑什麼說它是一種隱喻?重點是,隱喻之本質,與真假值扯不上關係。所以,你或許是恰恰好舉了一個最不恰當的反例。

但我猜,你的問題或許比較接近我上面提到的那個疑惑,憑什麼說數學也是一種建構之物?憑什麼說顛撲不破的各種自然科學定論也只是一種偶然。如果你要問的是這個,那我就沒法簡答了。但是,維根斯坦和叔本華在這一點上的想法,我可以用一個意象來傳達。這意象,其實就是來自維根斯坦。你不妨想像我們所謂 ""理解世界"" 是什麼樣的一種 ""景象"",它就像你用一個具有大小無數方格的大網子,把整個宇宙給蓋住;透過這樣一個網,我認識了世界,因為我若不蓋上一張認知之網,我根本不可能看見世界,世界根本不存在。這聽起來很 ""康德"",確實也是這樣。

於是,問題來了,難道我就只能有一種網子可以蓋,難道當我換上另外一副截然不同的 ""眼鏡"",蓋上一張截然不同的網子時,世界仍然還會長這樣?1+1仍然還是等於 2?會不會整個世界變得不一樣了,1+1 產生了與過去截然不同的各種意義或 ""無意義""?

不管怎麼樣,當你總得給世界蓋上一張網子才有可能理解它的時候,意味著:你是透過一種媒介來理解它,而這媒介從來都無法等同於 ""世界""。就比方說神經科或精神科,研究人的大腦 (brain)和心靈 (mind),但你挖遍了大腦也保證找不出 ""心靈"" 在哪,當然也看不見 ""思想""。一百多年前腦波剛發現時,醫學界揚言日後將可破解他人思想,這其實真的是想太多。近二十幾年來,各種腦部生理生化影像技術的突飛猛進,讓科學家又開始做白日夢,誇口以後將可直接 ""看到"" 人的情感與思想,這也是想太多。我們看見的始終只是一個網子,而不是世界或心靈本身。

藉著談論 A (意即網子上的各種定理與理論),企圖來理解 B (意即世界、思想或心靈),恰恰就是一種隱喻的基本特徵。世界就跟鬼神一樣,我們看不見也摸不著,但祂或許留下一些足跡,藉著這些足跡,想像鬼神,想像世界,想像思想與心靈,想像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個謎團,在我看來除非上帝現身,要不然應該是永遠無解。我們只能透過一個又一個隱喻之鏡,想像世界究竟長什麼樣。而天才呢,就是那些很會製造神奇鏡子的人,帶著我們的想像力起飛。所謂科學,在這個意義上,當然也就只能是 SCIENCE AS A METAPHOR,就像一種詩。

愛因斯坦曾經說,""想像比知識更重要""。這話我是認同的。隱喻就像一種飛行器,想像力則是它的燃料。很多人說,想像力無遠弗屆,對此我完全不認同。語言的極限何在,我們的想像之翼就也得在那個地方停下來,就像孫悟空永遠跨不過如來佛的五指山。

維根斯坦說,""哲學只能以詩寫成""。絕大多數研究者把這樣一句極其強烈而罕見的論斷 (維根斯坦很少做出論斷),視為一種無須理會的無聊空話。但在我看來,這話才是理解他的思想的最重要一把鑰匙。但很多人肯定會納悶:""拜託哦,早期維根斯坦寫那個什麼鬼畫符,全是邏輯符號,哪來詩啊?"" 至於晚期的維根斯坦,幾乎就是他一生九成以上的著作,開始變成通俗話語。羅素說,維根斯坦的晚期著作看不出什麼營養,很沒內涵。我是覺得非常營養,讓我愛不釋手,但一般人一定也會說,實在看不出什麼詩意啊。而我長年以來的研究,如果說能有那麼一點點意義的話,或許就是我企圖指出這些毫無半點詩意的千言萬語究竟詩意何在。這有點像在抓鬼一樣,我沒法讓鬼現身,於是只能想盡辦法自己也弄出一隻鬼來,看能不能讓人們藉著這隻鬼看到另一隻鬼的存在。

匆匆忙忙寫,大概也只能粗糙地這麼說了。辭不達意處,只能訴諸心領神會;如果還是不行,那我也只能比畫一些棍子,外送一個迷死人的神祕微笑來做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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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裕康 | 2016.06.15 12:23 | #

陳大哥,

您真是一語中的。我最早有類似的疑問,就是小時候被逼著學琴時,總是納悶為什麼有限的音符可以譜出那麼多曲子?難道不會重複嗎?後來出國唸書,上課上到Tractatus,才有剛才的問題。在台灣政治系唸書時,維根斯坦連聽都沒聽過。剛到英國遇到這東西,真有大開眼界的感覺,怎麼政治學需要談這些東西。不過畢竟不是哲學專業,談這些總有門外漢不得其門而入的感覺。

您把語言類比成圖畫(這當然也是個隱喻),我大概能理解。可是您說所有語言都是隱喻的(metaphoric),這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難道像是「1+1=2」這類的數學式子都是隱喻的嗎?如果是的話,那麼(我們一般意義下的)科學(science)本質是什麼?科學還能成立嗎?
甄欣 發佈日期: 2016.06.15 發佈時間: 下午 1:38
陈真先生,

我想在您所说的普世价值,人人为善,社会和谐,自由民主的社会,应该不会采用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吧?

所以达赖集团的统治是一定要推翻的,因为他的制度太落后了

如果您的人人为善的社会不包括西藏的农奴,那您和我说的立场决定善恶,以利益共同体看价值观有什么区别呢?

您低估了大陆人民对达赖的厌恶程度,远在台独之上

因为在我看来,台独并不是什么邪恶理论,谁不想要自由独立呢?
从台湾角度出发,这是合理的理想
只是他危害了中国的国家利益,所以中国以及中国人民不能允许

如果台独分子去非洲买块地独立,没有一个大陆人会反对

所以好坏善恶无绝对,还是要看立场

您之所以讨厌台独,还不是因为您心中有大中华思想?

如果您是非洲人,您还会厌恶台独吗?
甄欣 發佈日期: 2016.06.15 發佈時間: 下午 1:06
陈真先生,

我爱我们家的狗,如果邻居家的狗没有和我们家的狗有利与冲突,那我也爱他们家的狗。

如果我们两家的狗,必须有一个饿死,我希望是邻居家的

这就是立场,利益共同体。

立场无处不在,您之所以没有感受到,是因为您没有站在风口浪尖上

事实上我的生活也是一帆风顺,从未感觉过立场的威胁,但是我可以认识到它的存在。

你说的大同社会也是全世界人类共同的理想,但是我们目前达不到,所以还得打好地基,不能空中楼阁。
也许一次外星人攻打地球能够让地球人首次站在同一个利益体里思考问题。

对于民意,您太小看民意了,国民党当年战败就说共产党会宣传。
其实是他们的统治让人民不能好好生活,所以失去民心,人民才会转而相信共产党的宣传
现在在大陆举起反抗大旗,宣传推翻共产党,实行普选试试,看有多少人参加,估计还不如参加邪教的多。

您所说的民意不是本质上的民意,只是舆论,舆论会被一时左右,可是现实的改变是实实在在的,柴米油盐才是真实的。

那些没有办法发出舆论声音的底层人民,才是决定谁能合法统治的关键力量。

台湾人民很快就会清醒,当他们生活质量迅速下降,斗争就会开始
貌似现在已经开始了

最终台湾人民会选择正确的道路的,只是这个过程是痛苦的
梁裕康 發佈日期: 2016.06.15 發佈時間: 下午 12:23
陳大哥,

您真是一語中的。我最早有類似的疑問,就是小時候被逼著學琴時,總是納悶為什麼有限的音符可以譜出那麼多曲子?難道不會重複嗎?後來出國唸書,上課上到Tractatus,才有剛才的問題。在台灣政治系唸書時,維根斯坦連聽都沒聽過。剛到英國遇到這東西,真有大開眼界的感覺,怎麼政治學需要談這些東西。不過畢竟不是哲學專業,談這些總有門外漢不得其門而入的感覺。

您把語言類比成圖畫(這當然也是個隱喻),我大概能理解。可是您說所有語言都是隱喻的(metaphoric),這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難道像是「1+1=2」這類的數學式子都是隱喻的嗎?如果是的話,那麼(我們一般意義下的)科學(science)本質是什麼?科學還能成立嗎?
陳真 發佈日期: 2016.06.15 發佈時間: 上午 11:24
裕康,

音符比單字更少了,就多雷咪發梭拉西多這幾個,但你想歌曲有一天會被寫 ""完"" 嗎?當然不會。但是 ""不會"" 也許有兩種。一種是排列組合永遠不會有個盡頭 (但這不是我喜歡的答案),另一種是語言或思想做為一種圖像,原本就沒有所謂窮盡這回事。意思是說,並非因為它數目夠大,跡近無窮,而是說,它非關數量。

好比說一張照片或一幅畫,你想它裏頭蘊含多少意義?這應該不是一種數量問題。

容我開個玩笑,做個隱喻。最近民進唬爛黨不是說缺電嗎?有人說不用怕,只要心中有愛,我們可以用愛發電。那麼,問題來了,這樣用愛發出來的電會有一天用完嗎?也許會,也許不會,但不管會不會,只要愛還在,它就永不止息,因為這不是一個排列組合的數量問題。

還有,如前文所說,我並不認為語言或思想可以分成隱喻和非隱喻,所以,你的最後一個問題在我看來是不存在的。語言不需要另外跟隱喻討救兵,它自身就是隱喻。

羅素和維也納學派(the vienna circle)乃至寫作Tractatus 那個時期的維根斯坦,都曾夢想尋找一種精確的語言,從而事物的意義將一清二楚。特別是羅素,這簡直就是他的一個夢了。但是,在我看來,不清不楚搞曖昧,反倒使得語言永生,而且趣味盎然。其他人始終執迷不悟,但維根斯坦很快就拋棄了這樣一個追求精確意義的想法,並斥之為荒唐。
梁裕康 發佈日期: 2016.06.15 發佈時間: 上午 11:00
陳大哥,

您提到 metaphor,讓我想起以前讀書時的一個疑問。我們所使用的文字是有限的,就只有牛津字典或康熙字典的字那麼多。換句話說,這些字再怎麼排列組合,能夠成的句子或命題也是有限的。難道這意味著人所能表達的意涵也是有限的,也就是這所有句子的總和?我當時一直對這個問題感到困擾,因為如果是這樣,豈不意味著總有一天我們能表達的東西是有限,天底下果真沒有新鮮事?但是如果有了metaphor,是不是就可以突破這個限制,產生出在原來所有句子集合之外的新的意義?

不知道這是不是個蠢問題,但我是感到有點疑惑。
陳真 發佈日期: 2016.06.15 發佈時間: 上午 2:17
甄欣,

以中國做為一個思考對象來說,在可預見的將來,我們的想法也許大同小異,但這小異卻往往起了一個大作用。縈繞我心的始終是人,是生命,是貓狗豬牛羊,而不是國家,不是主義,不是立場,當然更不是領袖也不是黨。生命是一體的,我沒法想像有人能光愛他家的小白與小花,卻不愛世上其他的每一隻貓狗。人也一樣,美國人,印度人,中國人,統統都是人。生命自然有其親疏遠近, 但生命本身理應才是所有關切的核心。孟德斯鳩曾經說,假若有件事對法國人有利,卻對人類不利,那就是一種罪惡,他勢必反對,他說:「因為我成為法國人只是一種偶然,但我做為一個人卻是必然。」

至於民意,就更不是思考重點了。今天假若由我來當中國領導,我保證一定可以創造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民意;甚至可以這麼說,假若我願意,我肯定能讓我一己之意志成為全中國人民的意志。不管在什麼樣的國家,民意都是這樣一種產品,一種政治操作的必然結果,而不是一種引領文明發展的先行指標。民意如果那麼重要,那麼,台灣到今天都還在戒嚴,因為始終都有百分之 99 的民意支持戒嚴。假若民意那麼重要,全世界各地的女生到現在都還不能念大學,因為主流民意是反對的,認為女生上大學有害身心且殘害文明的正常發展。同樣地,要不是有前人的流血犧牲,我們至今都還不會有 ""每天工作八小時"" 的普遍勞動規範。講不完的無數例子,證明民意不但是一種落後指標,而且是一種人為加工品。

假若民意如此神聖,那麼,中國應該開放各種權力管道及媒體通路,經由民意依歸來決定權力歸屬,決定施政方向。假若民意那麼具有決定性,那麼,向來尊重所謂民意的美國及西方各國根本不應該侵略伊拉克;事實上,在侵略伊拉克之前,只有百分之三的美國人認為伊拉克對世界和平構成威脅。可當美國總統布希決定發動戰爭之後,發動媒體造謠與恐嚇,於是,短短幾個月內,認為伊拉克構成世界和平重大威脅的所謂民意,竟然高達八成,而且認為迫在眉睫。假若民意如你所說,是 ""世界最強大的武器"",那麼,共產黨應該全力開放一切思想管制才對,因為惟有這樣,才有可能產生真正的民意。

三十年前,台灣的民意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支持兩岸統一 (那個不支持統一的零點零零零一,不是被殺就是被關,要不就是跟我一樣 ""被叛亂"" 了)。三十年後的今天,民意卻完全整個翻轉,百分之九十幾的民意反對統一,那麼,究竟是要聽從哪一個民意?而且,你難道會相信這樣一種民意真的反映了人們的真實心意?它當然只是一種政治加工產品。

真正改變現狀、引領文明與社會發展的絕不是民意,反倒是那極少數異端。不管是政治、宗教或科學與社會文化等等等,都是這樣,極少數人透過各種努力與犧牲 (或是科學上則是透過各種新發現與新理論),改變了現狀。以前我們反戒嚴時,生活周遭絕對找不到一個會支持你的人;因為,戒嚴令底下,即便三、五人聚眾抗議都能構成唯一死刑罪,或是隨便給你扣上一個 ""為匪宣傳"" 或什麼 ""挑撥政府與人民的感情"" 的大帽子,包你家破人亡,黑牢隨時等著你,哪來什麼民意?同理,若在大陸進行統獨民意調查,請問幾個人敢投票給台獨或藏獨疆獨?

至於文化與傳統之內涵,更非一成不變。哪一天,如果中國變成一個比方說基督教大國,我也不會感到訝異,因為所謂傳統文化等等這些東西畢竟不是殭屍,而是一種活物。

台灣這十幾年來很流行叫人家滾回大陸去,裏頭有著一種保護所謂固有傳統與文化的 ""復古"" 思想,簡單說就是 ""台灣是屬於台灣人的"",""支那賤畜滾,外來種滾""!""台灣有自己的偉大台灣文化,中華文化算老幾,滾!""

同理,如果所謂中國傳統文化內涵那麼重要,那我們現在應該女人纏小腳、男人留辮子才對。傳統內涵如果應該一成不變,那我們應該繼續文革才對,打倒西方毒素,不許聽古典音樂,不許西方文明污染中國,而且更應該查禁所有有神論的外來宗教。

在我看來,保存傳統文化最好的方法其實就是創新,或者說,容忍異端的存在。我們如果真的那麼在乎傳統文化的發展與存活,那麼,我們該捍衛的是少數異端,而不是捍衛一種一成不變的固有文化。異端有點像基因突變,衍生之物大多難以存活,但它卻帶來一種讓物種長遠存活的重大可能性,因為環境會變,唯有那些具有多元應變能力的物種,比較有可能存活,並且引領該物種往一種更好的方向演化。異端當然都是極少數,要不然也不叫做異端了,但這極少數事實上保有了一線生機,保有了一種多元發展的可能性。

錢鍾書被當時文人公認英文最棒,但他說他英文並不好,因為 ""少了三分隨便"。這 ""三分隨便"在我看來極其重要,事實上它也確實標誌了一種較好的能力。比方說,我們使用中文時,遣辭用字可自由多了,有時玩點花樣,不怕文法對錯,信達雅之外,還帶點有趣甚至胡扯瞎掰,顛倒了既有文法。我們不怕犯錯,因為那是我們的母語。但面對外文時,我們通常就字斟句酌了,很彆扭,也許文法都對,但就是彆扭,少了一種靈活生動,少了三分隨便。

這個 ""三分隨便"就是異端,它也許文法有誤,但它卻讓文字活了過來。不但活了過來,而且讓文字持續演化與發展,豐富其舊有內涵,產生各種新意義。少數異端其實多多少少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它實際上帶來了一種活水,一種新的可能性。

哲學上,我對一個東西特別有研究,鑽研甚深,簡單說就是隱喻(metaphor)。亞里斯多德曾經說,""隱喻是語言的基礎,擅於使用隱喻是一種天才的特徵"。

很多人把語言分成隱喻與非隱喻,進而認為隱喻就像站在文字的風口浪尖的戰士那樣,引領語言與思想的大膽創新,深化舊有內涵的一種語言形式。我自己倒是有個稍微比較強烈一些的論斷,那就是所有文字,所有思想,都是隱喻,具有一種難以抹滅的圖畫本質。也就是說,其實我們都是詩人,都是畫家,因為,我們永遠抓不著語言與思想的精確意涵,不斷企圖捕捉之,但就像捕風捉影一樣,永遠抓不到。我們永遠只能在一種宿命般的曖昧中理解世界,說出對世界曖曖昧昧的看法。

但是,這樣一種曖昧,卻反倒使得語言具有源源不斷的自我創新能力,同時也使得世界與意義、生命與經驗,更為微妙深邃,更加難以言喻。

現在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 )不是很流行嗎?我確實有點擔心我以前(大約17年前)對於 AI 的看法很可能有一天會失去說服力,因為我沒想到科技進展得這麼快。還好我沒把那些論文發表,要不然,以後可能連自己看了都要搖頭。不過,還好目前看來所謂人工智慧遠遠還不到真正有 ""智慧"" 的地步。哪一天,如果機器人寫起文章也會 ""三分隨便",也會胡扯瞎掰一通,那我恐怕真的得把以前的論文給丟到垃圾桶了。

""三分隨便"意味著一種真正意義上的自主性,我知道怎麼寫是對的,但我偏要違逆文法規則與既定語義,亂寫一通,求取有趣,求其自由,求其實無所求,反正老子高興就好。人工智慧哪天若也有這番本事,那我才算真的服了 ""他",而不再是 ""它"。

每天打開電腦,看它在那邊開機開得希哩嘩啦,忙個不停,總覺得這東西真是有夠蠢的,要它開就開,要它關就關,從不鬧彆扭,也不會玩花樣,就只會一味依照指令行事(act according to a rule)。哪天,我若擁有一部電腦,我得先哄 ""他"開心,然後他才肯開機,那我就真的服了他,確實是很有 ""智慧""。

常提維根斯坦兩個相關例子挺有趣,不妨再說一遍。他說,假若有個小孩,遠遠看著你,你看他可愛,就喊說,""小朋友,過來啊""。維根斯坦說,那個小朋友可能會慢慢走過來,可能一邊走一邊試探觀望,看你是不是壞人;也可能嫣然一笑,害羞地溜掉;或是他根本不鳥你也說不定...無數的可能反應。這就是維斯坦很有名的一個觀念叫 rule following (守規則),當規則一來,我們有無數種面對方式。

但是,機器可沒這麼複雜,你叫它開機它就開,不會跟你囉唆,也不至於跟你套交情。萬一開不了機,可能就得送修,它不是鬧脾氣,可能是哪個零件壞了或中毒了,你若問 ""電腦電腦,你還好吧?你怎麼了?",旁人會以為你發神經。這就是 rule following 和 according a rule 的根本差別,一樣是面對規則,本質大不同。不過,這只是我自己的闡釋,倒不是說維根斯坦真的曾經做出這樣一種比較。

維根斯坦還講過一些很有笑的例子。比方他說,假若你跟一個人聊天說笑,講到好笑的地方時,他卻跟你說,""陳真,等一下,我要換表情"",於是就像車子換檔那樣,換到第四號表情,然後 ""哈哈哈"" 大笑幾聲。接著,你講到悲傷處,他又說,""陳真,等一下",於是又從四號表情換回一號,中間還得先經過二號和三號表情;二號是憤怒,三號是奸詐表情。換個表情檔換很久,好不容易才換回一號表情,做出哀傷神色。

維根斯坦說,假若你有一個這樣的朋友,你心裏一定會很納悶:媽的,這還算是個人嗎? ""他是不是少了一個東西:靈魂"。

這麼多事,理應寫成一本書的厚度,只能籠籠統統迅速粗略地講上幾句。也許這些故事其實僅僅只想說上一件事,那就是生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們今天絕不是為了貫徹民意而來到這裏,也絕不是要捍衛什麼固有文化或國家利益。全世界所有國家利益的總和,就是所有生命的利益。

至於滾回去之類的復古人士,我也有話要說:若我真的這麼討人厭,或是汙染了台灣固有文化,我是很樂意滾,但我不知道究竟要滾到哪去。素珠小姐說,""從哪來就滾回哪裏去!"聽起來,這是一個有關生命起源的問題了。那我是應該滾回叢林,尋找我的猩猩始祖?還是滾回非洲?有科學家說人類起源於非洲;或者我應該滾回外星球,很多科學家認為某個宇宙事件,讓人類跨越星際在地球播了種。

我比較喜歡外星球這個版本,可我每天深夜,身心交瘁之餘,經常在陽台仰望滿天繁星,實在不知道哪一顆才是我的家,我該滾回哪裏去?
甄欣 發佈日期: 2016.06.14 發佈時間: 下午 4:18
晕龊龊

有些人把统治者当做普通人来看待,这是错误的
他们不喜欢统治者,所以想换一个,而不是考虑这个统治者的治理能力如何
却不知换一个来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因为斗争胜利的统治者一定更黑

我没有那么笨,我是闲云野鹤,不喜欢统治者,但是我不反对能把国家管好的统治者

只是那不是我的风格,我不参与就是

但是在网上维护下,说下公道话,我还是有闲工夫的
甄欣 發佈日期: 2016.06.14 發佈時間: 下午 4:15
晕龊龊

你错了,我们全家都是共产党,除了我

我姥爷是红军,我爷爷是八路军武工队队长,李向阳那种

我爱这个革命的党

但是我不喜欢统治阶级,因为统治者要想治理好国家,必须够黑够狠

因为你不把你的敌人,竞争者弄死,自己就要死

我只是不喜欢统治者,不管谁来我都不喜欢,如此而已
晕龊龊 發佈日期: 2016.06.14 發佈時間: 下午 3:36
甄欣

又见爱国不爱党言论,,共产党到底黑不黑暗,其实中共一直在改善,,党内作恶者多多少少能抓出来,,那怕你死了,比如康生,夏衍,让后来者知道错误所在,中共多少次的起死回生,,应该不只是运气,,至少证明她的运行模式能纠错,能把疯子坏蛋赶下来,,台湾自由选举模式最大问题是选上的人临时搞个草台班子,政策的执行,效果,后续都是推来拖去,可以说四年就换掉,,但是不知道大家算一个帐没,,别以为只是当选人浪费四年,,一个城市100万人算算浪费多少,,文官体制也是人,,一群靠嘴起来的人当正职,,做好了成绩是嘴子的,,做坏了又怎样,,如果我是文官一个字混,,,
甄欣 發佈日期: 2016.06.14 發佈時間: 下午 3:12
陈真先生,

我只是用恐怖袭击这种极端宗教分子的行为来类比。必须承认以宗教名义自焚也是一种极端宗教行为,并不是教义支持的。世上没有哪个宗教的教义会让信徒去自焚的,除非是邪教。

我的“我们”指的是大多数大陆老百姓,至少我接触到的普通大陆人,90%以上是无神论者。

而且传统的中国儒家,道家,法家等等都是无神论者。最反对怪力乱神。

我想世上本无神这种思想可以代表中国文化的

善恶没有绝对的说法,善恶是随着种群的产生产生的,动物种群也有自己的行为规范,违反规范就会被驱逐。
可见善恶必须有一个立场做前提,也就是利益共同体

我的利益共同体就是中国,就是中国普通老百姓,而不是西藏流亡奴隶主贵族,我没有必要从他们的角度考虑善恶。
我只知道广大的西藏人民不想回到农奴制,否则他们早就造反成功了
这世间最强大的武器就是民意,民意真的反对什么,谁也挡不住,核武也不行

我讨厌共产党,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很黑暗的统治群体,所以我没有入党甚至没有入所谓的共青团
但是我支持他,因为只有这么黑的手段,才能力挽狂澜,顶着全世界的压力将中国拯救回来
谁叫我是中国人,至少未来几十年内,我和共产党还是属于同一个利益共同体。

如果让我在台独和达赖中间,非要选择一个来支持
我想绝大多数中国人宁可支持一个台独分子,也不会支持这个神棍

因为台独分子只是傻,企图用错误的方法,保住自己的利益
这个神棍却很聪明,想要借助愚昧的人来获得他早已失去的利益

这也是共产党根本不屌达赖的原因
陳真 發佈日期: 2016.06.14 發佈時間: 下午 1:36
甄欣,

你說的 ""我們"" 並不存在,人群與生命畢竟不是同一家工廠出品的東西,不是一種均質的存在物。某些人無神論,某些人有神論;某些人這樣,某些人那樣。""我們"" 很難做為決定是非準則的一個標準。主流或強勢的一方,也許決定了結果,但決定不了價值與是非,因為善惡對錯並非一種多數決。

還有,自焚應該不算一種恐怖攻擊行為。

還有,我一點都不討厭共產黨,我要有機會,倒很想入黨。我沒法為祖國做什麼,也就只能以某種象徵,聊表一點心意。
36.239.244.246 發佈日期: 2016.06.14 發佈時間: 下午 1:21
素珠風暴

陳真

2016. 06. 14.


email 剛出現時,我的第一個疑問是 ""郵票貼在哪?""。經高人講解,我的第二個疑問是 ""郵差呢? 不用付他錢嗎?"" 高人繼續耐心講解,我的第三個疑問是:""我需要準備信紙和信封嗎?"" 高人此時已無言。一個行家,其實從對方的一點蛛絲馬跡,往往就能馬上知道他在某方面的程度。比方說我看人打桌球,光看對方拿起拍子的神情模樣,大約就能知道他的桌球實力是否在我之上;一個人講兩句哲學,我也馬上就能知道對方是不是科班出身。""程度"" 這東西很難偽裝。而且,程度高的,能看見低的,反之則不一定;當程度低到某種水平以下時,他甚至無法對自己產生所謂 ""病識感"";他以為自己很懂,事實上他也許什麼都不懂,於是,悲劇或災難就來了。

政治其實也一樣,是不是內行人,聽他講兩句就知道。眾聲喧嘩,吵吵鬧鬧,然而,市面上其實大多是門外漢,大多是被政客耍得團團轉的無知群眾,但卻熱情昂揚,信誓旦旦,彷彿他真的了解政治似的。也許那是因為政治如此生活化普及化,藉著特定主流媒體每天灌輸一堆經過高度剪裁與炮製的特定資訊到人們的腦袋裏,它要你怎麼思考,你自然就會依照它所設定的既定結論去 ""思考"",就跟輸入軟體到一台機器裏頭其實是一樣的道理,但人們卻往往很難意識到自己的被動、幼稚與可笑,他總以為自己的想法是他自己的腦袋所思考出來的結果,他沒法意識到事實上並非如此,他很難知道他的 ""程度"" (也就是認知水平),出現了嚴重問題。

不用說別人,就說我自己吧,在我 1997 年出國之前,我都還以為美國是個追求民主與人權的偉大國度呢。我這輩子唯一一次去美國,就是1994年抱著一種朝聖的心情,應 PHR (世界醫師人權協會) 之邀,前往美國參加為期數天的國際醫療人權會議。那時候,如果有人跟我說美國是天字第一號的恐怖主義國家,我應該會摸摸對方額頭,看看是不是發燒了。但這不能怪我,畢竟在那個年代,沒有電腦,沒有網路,完全沒有國際資訊,頂多只有一些沒有營養、代表美國主流聲音的特定雜誌例如 ""Time"",我如何可能認識或許比較貼近真實的世界?

再比方說,我認識很多政治狂熱者,媒體一炒作,他就馬上聞聲起舞,搖旗吶喊,為虎作倀。但這些人很多其實是好人,居心良善。重點是,他並不覺得他所做的事不好,反倒認為是正義之舉。因為,在他所屬的認知世界裏,確實是 ""正義"" 的,儘管客觀上來說 (也就是就其行為本身來說) 明明是錯的、不義的,但是,因其所屬 ""認知架構"" 的不同,""世界"" 於是也就長得跟你我不一樣。這時候,你或許可以說他做了 ""壞事"",但你很難說他是一個 ""壞人""。事實上,他很可能心眼並不壞,他確實是致力於行善,致力於公義,只是這樣一種良善與公義,僅僅在他所屬的 ""那個"" 世界中才能成立。

舉一個犯台灣社會大忌的例子來說,曾經有個人,一個真實案例,是個精神分裂症病患,他把他媽媽的頭給砍下來,還提在街上走。你能想像,在台灣這樣一種無腦喧囂的社會裏,隔天嗜血低能媒體將會下什麼樣的頭條標題,肯定是:""弒母人魔!""、""畜生""、""禽獸不如!"",群眾則是鳴鼓攻之,能揍上兩拳者,便被封為 ""正義哥""。可是,真相真是這樣嗎?凶手真的如此邪惡嗎?事實上,他或許之所以對自己的媽媽痛下殺手是因為,他的腦子裏形成一種幻聽與妄想,他相信那個人並不是他媽媽,而是惡魔偽裝,變身成他媽媽的模樣;他深信,這個惡魔將會傷害全人類,唯有除魔才得以拯救世界,同時也才能救出被惡魔俘虜的媽媽。在他腦子裏的這樣一種 ""認知結構"" 下,他的行為當然是一種 (自以為的) ""公義"",一種 ""善行"",就如同那些激昂圍毆凶手的烏合之眾一般,根據他們腦子裏的 ""認知架構"" 所產生的 ""真相"",群眾確實以為自己是在行使正義;你不能說他心眼壞,他只是腦袋不清或頭殼壞掉而已。

但我知道,台灣社會是不容許你這樣理解人事物的。然而,事實上卻是如此;很多卑劣行為的本身,背後並不一定是一顆邪惡的心靈,說不定恰恰相反,他是懷著某種善意去從事所謂正義。並非是他的善惡觀念出了問題,而是他背後那套 ""認知結構"" 嚴重扭曲。

雨果說:""無知的熱心,猶如在黑暗中長征。"" 最近就有個很 ""熱心"" 的素珠小姐很有名,因為她很 ""熱心"" 地四處去辱罵外省老兵。看過那些影片的人,大概都會對她很不以為然,於是,一夕之間,素珠竟然成為全民公敵,兩岸三地大團結,一堆人揚言要揍她,她家每天被人丟東西、砸玻璃,丟雞蛋;我還看到網路上充斥無數赤裸裸的所謂人肉搜索與公然羞辱及人格謀殺,完全就是一種野蠻公審,看了心裏很難過。這樣一種正義,絕非正義。

你想,素珠的行為應該算是有點熱心過了頭,有點不太尋常吧,想必背後應該有著某種 ""強烈熱情"" 促使她想要積極這麼做。那麼,她個人從中得到了什麼好處嗎?好像也沒有,反倒是原先任職的旅行社因為她常和客人因為政治看法吵架而請她離職,但她依然不改其志,持續 ""熱心"" 地為她的政治理念發聲,四處尋找 ""敵人"",加以 ""討伐""。你當然可以說她的政治理念有夠荒唐可笑,但是,重點是,對她而言,這樣一種理念顯然是善的、公義的。這時候,你能說她邪惡嗎?

其實很多綠油油的支持者不也都是這樣,他們真心相信著一套 (往往十分可笑荒唐的) 政治騙術,一套政治宣傳理念,並且願意為它付出心力與各種代價。其所作所為,或許讓人反感或痛恨,但你沒法排除這樣一個可能性:他們很可能同樣也是懷抱著所謂公義之心在做那些令你反感痛恨之事。我當然不是說只要自以為居心良善就可為所欲為。犯法當然還是要制裁,但我並不是在講法律獎賞,而只是講人心善惡之為物。我相信素珠小姐的行為很可能也是出於一種正義感,甚至是一種企圖有利於社會大眾的積極善意。世上很多極右派人士也常有這種傾向,希特勒不就是這樣嗎?他們的行為或許很可怕,但我能理解可怕或可惡的是當事人行為背後那套 ""認知架構"",那套所謂 ""神聖的政治理念"",可怕的並不是他的心。

倫敦市中心某個公園裏頭有個長柱子,幾丈高,上頭立了個雕像,我猜應該是莎士比亞,雕像底座小小一行字,寫著:There is no darkness but ignorance. (世上沒有黑暗,只有無知。) 人類歷史上,我最仰慕的人之一就是聖女貞德,但我能想像,她要是活在當代,憑其一番熱血,恐怕不知道會幹出多少血腥之事來。我只能仰慕她無私虔誠的心,而非仰慕其特定行為或其背後的某種政治信念。同樣地,素珠小姐若活在比方說十五世紀聖女貞德那個英法百年戰爭的年代,搞不好就是聖女素珠,可惜生錯了時代。

但是,素珠小姐縱然行為荒唐,但她顯然並非為謀一己之私。而且,她對整個社會所造成的傷害如此細小,根本微不足道,但卻因此招來整個社會全面性的瘋狂辱罵以及完全沒有任何文明尺度的人身攻擊與人身安全威脅。這樣一種極其野蠻的全民公審,在道德上或文明素質上難道就更高明?對於素珠小姐,需要做的應該不是全面性的猛烈攻擊,而是對話與溝通,簡單說就是,友善地找她看她願不願意出來談一談,了解一下她心裏頭究竟真正在想什麼,看看她和外省人彼此之間有沒有可能找到和平共存的方法。

幾乎是以一種獵巫似的全民運動方式攻擊素珠小姐,其實是很荒唐的;素珠小姐都已經有點不可理喻了,但整體社會的反應及認知,事實上卻更荒唐。最不可思議的是,對於那些真正充滿卑劣動機,長年以來不斷盡一切力量刻意挑撥族群對立與仇恨,藉以謀取私人權位暴利與一黨之私的政客及其同路人與御用媒體,人們對其卑鄙用心及齷齪行徑,卻反而從來都不吭一聲,而且反倒還因此熱烈支持、喝采,進而再度拱上大位,全面掌權。他們的惡行億萬倍於素珠小姐之所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並不是不懂是非善惡,而是刻意以此來進行族群分化與仇恨挑撥,做為一種政治手段,藉以謀取一黨一己之私。

我甚至還看到竟然連司法機關也主動來參一腳,真是非常可恥,硬是要偵辦素珠小姐什麼公然侮辱罪。可是,司法機關怎麼不去偵辦網路上千千萬萬公然侮辱她、糟蹋其人格、威脅其人身安全的那些暴民?更重要的是,怎麼不去偵辦由民進黨所有這些政客長年以來不斷散播與刻意製造的族群仇恨與抹黑?並且把他們繩之以法。

人們獵巫素珠小姐的同時,卻完全縱容並獎勵無恥政客及其同路人對於社會長年以來的巨大傷害,我還真難體會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奴隸心態?州官可以幾十年來每天放火,素珠小姐不能偶爾點個燈?後者行為可議,前者難道不是更加嚴重千百萬倍?然而,我們卻反而對於巨大惡行視若無睹。大家應該唾棄的是那些真正意義上的為惡者,而不是糟蹋一個事實上毫無為惡能力而且很可能懷抱善意的素珠小姐;把政治人物長年以來 (早年是藍,近年是綠) 所種下的族群惡果全由她一人來承擔,這樣不會太扭曲太偽善太詭異了一點嗎?這其實也恰恰意味著,也許這個社會至今都還沒有真正意識到問題的癥結與嚴重性。

雨果說得對:""盡一切努力去教導那些無知者吧,該被譴責的是黑夜究竟是怎麼來的?一個靈魂,若被棄置在無知的黑暗中,遲早會犯下罪行。然而,真正該被判處有罪的並不是那些犯下罪行者,而是那些帶來黑暗的人。""

杜斯妥也夫斯基在 ""卡拉馬助夫兄弟們"" 裏頭也有這麼一段話:

""可怕之處就在於:這類邪惡恐怖之事,我們早已不覺得恐怖,這才是最可怕的。最駭人聽聞的,並非在於這一個或那一個單一的個別罪行,而是在於我們居然對於普遍巨大惡行見怪不怪。這樣的狀況,這樣的一種時代特徵,在在向我們預示著未來不容樂觀,而我們的態度卻依舊冷漠,不痛不癢。原因究竟何在,以致於我們如此玩世不恭?是不是在我們這個尚且如此年輕卻已未老先衰的社會裏,智慧與想像力早已提早枯竭?是不是我們的道德法則已經在根本上發生了動搖?"",",","陳真
甄欣 發佈日期: 2016.06.14 發佈時間: 上午 11:31
陈真先生,

谁也没把达赖当恶魔,我们是无神论者,在我们眼中,他只是叛乱的旧社会宗教头子而已

请记住我们是无神论者,宗教首领在我们眼中根本没有地位

当然,他把自己当精神领袖,可是却被我们当做叛乱的奴隶主,所以他感觉被当成了恶魔,也说得过去

我想,伊斯兰教的圣战首领,也会觉得西方国家把他当做恶魔

自焚是不是有呢?是不是打着他们的旗号呢?这是事实,所以说是达赖集团教唆并没有抹黑。

注意是达赖集团,因为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谁教唆的,就像你没办法说某个恐怖分子的行为是受谁教唆的,但是你可以说是伊斯兰极端组织教唆的

而且不要认为中国人做的事说的话,就一定是共产党的意志

我们当年能赶走国民党,将来就能赶走共产党,如果这个党不能让中国变得更好的话。

自人类社会产生以来,人的意志就是自由的,即使秦始皇也无法压制民意,为什么西方人和台湾人会认为共产党就能呢?

没有人造反就是共产党压制的好?为什么不说主流民意支持政府呢?

首现假定共产党是不好的,才会产生这么荒谬的推论
俞先生 發佈日期: 2016.06.14 發佈時間: 上午 12:18
謝謝版主所提供寶貴的關於軍事方面的譯作,這在台灣這親美的環境不容易讀到。希望版主可以繼續提供此類譯文,讓讀者得以得知各樣事實的真相。

(朋友發了一篇此站的譯文給我,我覺得不錯,所以把其它關於軍事的譯文都讀過,讀後有感。)
晕龊龊 發佈日期: 2016.06.13 發佈時間: 下午 11:00
陈真先生对华人还是失望,,可以理解,,本人程度不高,只能猜测是不是我们引进德赛二位先生太迟,但是我们有孔孟老庄,先生提到的英国,,记得看见过一个资料,英国议会辩论以前要一剑的距离,,理性也是会做出疯狂的事情,,就拿二战来说,,东西方的屠杀,,德国以最理性计算计划杀人,,日本则是疯狂的乱杀一通,,台湾是有点乱,至少没几次流血冲突吧,,无非就是嘴贱一点,,造点谣,,抹点黑,,,就算杀人也不见血,,看见你们在讨论达赖什么的,,就我所理解中共对他的定位,背叛祖国的政治和尚,,什么教唆自焚暴力一类的宣传,不是特指他个人,,一般用语是达赖集团,,也就是印度流亡政府和海外藏独组织的统称
陳真 發佈日期: 2016.06.13 發佈時間: 下午 9:50
晕先生,

我離開政治差不多26年。我寫的東西大多沒有公開,因為那些東西應該沒幾個人看得懂或有興趣看;至於有公開的部份,政治也只是一小部份;即便談到政治,事實上我也不是在談政治。政治跟愛情一樣,沒什麼好談;不爽就去做,不想做就不要做,如此而已。講到政治,往往只是拿它做為一種例子,講有關善惡美醜。

民族性是存在的,不同地區或文化底下,千百年之後,自然會型塑出它的某種特質。我講的華人或台灣人之醜陋,當然包括醫界、學界、文化界、司法界、媒體界、社運界、政界等等等等等,並不僅僅限於政治,各行各界其實都一樣;越是光鮮亮麗、口號理想滿天飛的地方,越是資源搶奪與權力競逐之處,人性越是可怕,行事作風越是陰暗複雜。

在這一點上,跟吾友柏楊先生一樣,我是 ""崇洋"" 的。當然不是說洋人一塵不染,好壞總是相對的;相對來講,西方人似乎要單純許多,比較習慣講道理;往往在一個 ""理"" 字上議論不休;但華人卻不然,稍有批評,而且只不過是針對 ""想法""本身的一點批評,往往就是從此埋下深仇大恨。

我在英國住了十年,英國社會基本上是一個有夠無聊的地方,整天講理、討論,講個不停。但無聊其實也意味著一種文明,哪像台灣這麼 ""熱鬧刺激"";台灣人不會跟你講理,他直接想盡各種辦法把你抹黑,把你人格謀殺掉,這樣比較快,也比較刺激,大家都愛看。

你看,一到選舉,大家就興奮死了,抹黑,造謠,虛構瞎掰,鬥臭,自導自演,網軍出動,假帳號,扣帽子,一人化身多人,製造輿論,爆料,揭底,連署抗議,千名教授支持,栽贓,偷拍,神祕女子出面指控,裙帶關係,掛勾,罪及祖宗八代...等等等等等,好刺激,好好玩,什麼花樣都有,但就是從來不講個 ""理"字。

選舉只是把一種民族性給具體化、集中化演出而已,平常生活中,人其實也就是這麼一回事,於是不管來到哪一行哪一界,表現方式都一樣,政界並沒有特別黑。那是一種民族性的問題,也許千百年來我們已經習慣這一套表現方式。

最近整理東西,找到一堆世界衛生組織發行的有關失眠的衛教小冊子,裏頭甚至還提到亞里斯多德對於失眠的看法,實在很神奇;也許那是因為西方社會有著一種習慣訴諸理性議論的傳統,但我們卻比較擅長宮廷鬥爭的戲碼,不管幹啥,都是玩這一套陰陰沉沉的東西,毫無意義的道德高調或道德腔很重,動不動就喜歡把什麼 ""智慧"" 與 ""道德"搬出來當攻擊武器,理性成份卻幾乎趨近於零。

事實上,胡適也講了很多有關這方面的事。他說,這類充滿偉大道德腔的社會,往往道德敗壞得嚇死人,至於那些不以空泛道德與空洞智慧為榮的社會,那些比較習慣講道理的社會,文明程度卻往往比較高。
陳真 發佈日期: 2016.06.13 發佈時間: 下午 8:24
甄欣,

我說中共把達賴說成 ""大惡人"",這只是我輕描淡寫的說法。它當然不一定剛剛好說出 ""大惡人"" 三個字,事實上,中共對達賴個人的抹黑完全可以用 ""妖魔化"" 來形容。這只是一個再平常也不過的普通常識不是嗎?難道連這樣也要舉證?

就如同綠營勢力把中國和中國人妖魔化一樣,把中國人和中華文化形容成一種毒瘤、毒素。他們當然不一定會剛剛好使用 ""毒素"" 或 ""毒瘤"" 一詞,但你大概很難找到更貼切的形容詞來形容這樣一種抹黑;就如同你很難光是用 ""大惡人"" 一詞來形容共產黨對達賴的抹黑一樣。這都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法。

達賴有幾次在記者訪談中,往自己頭上比了兩個角,說自己是人,不是惡魔,但共產黨硬是要把他描述成惡魔一般。共產黨當然不一定會剛剛好使用 ""惡魔"" 一詞,但抹黑程度卻有過之無不及。我覺得這是很愚蠢的一種作法。

你在一些中共官方網站經常可以看到一些荒唐文章。比方說指控達賴教唆殺生,殘害多少生命等等,真是胡說八道一通。

不管古今外,政治基本上是這樣一種東西,任何一方勢力都想造假,蓄意誇大或甚至捏造對方的惡。於是,一個懷著單純善意、正直行事的人,往往兩邊都會得罪。
晕龊龊 發佈日期: 2016.06.13 發佈時間: 下午 8:17
陈真先生偏颇了,,不是华人或者台湾人品行普遍不好,心理阴暗,,而是因为政治挂帅,先生的文章圈子都是这些人,政治就是权力斗争,,权力斗争最能激发人的动物性,大陆文革就是写照,看你前面的文章还说人性趋善,,这点我有保留,,我是相信人性本恶的,,善是后天的社会制度法制道德约束出来的,,
陳真 發佈日期: 2016.06.13 發佈時間: 下午 7:40
我當然不是說我去冒人家的名字,我就是陳真,我去冒誰的名字幹嘛?我是說,如果有人取那樣一個名字,那就是故意要混淆視聽,讓人以為那個陳真就是我。台灣很多這種故意冒用我的名字發言的人渣,我不知道大陸也有。不過算了。

但是,我想大陸人應該沒有人知道我是誰,不會有興趣抹黑我,我猜百分之百是台灣人。故意用我的名字在大陸呼籲共產黨打台灣,然後讓人以為那個人就是我,從而我就會變成更多台灣人心目中的台奸。

這種齷齪事真是說不完。比方說我知道有一些綠營的網站,故意用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寫文章,但文章內容卻明明就是我的一些個人經歷,然後穿插各種真真假假的資訊在文章裏頭,達到各種抹黑的目的。

比方說,認識我的人看到文章內容,心裏一定會想,這個署名很怪異的作者,他講的內容不就是陳真嗎,原來作者就是陳真啊,原來陳真是會幹這種搞匿名勾當跑到其它網站來講一些很低級很低能的怪話的人。然後,他心裏就會對我產生一種不信任感和鄙視感,於是我的人格就被打上了問號。

這話題就別再說了,反正我真的很害怕華人,特別是台灣人,普遍品性很不好,陰暗複雜心眼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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