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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99 則留言。
選民 發佈日期: 2004.12.10 發佈時間: 上午 12:52
我住在花蓮,不想浪費自己的一票,可是因為無知,真的不知道要選誰,這次花蓮立委有六名候選人:王廷升、鍾逸文、傅崑萁、盧博基、陳榮財、林連明。這還是我從一堆雜七雜八的宣傳紙翻出來的資料,因為就要投票了,我根本不知道有誰要選,面對這個名單,完全沒有概念,這是要從何選起?似乎應該要看看他們的政見,但是台灣的政見,要怎麼看?!是要比賽跳票率還是吹牛大賽...而且我現在過的是井底水蛙的生活,根本就是搞不清楚狀況,要不然也不會有今日這一問了。如果有人有概念,願意提供一個判斷的方向,當然是謝謝!
陳真 發佈日期: 2004.12.08 發佈時間: 下午 9:26
我不知道荷索有新片。在我心目中,最偉大導演前三名,第一Emir Kusturica,第二高達,第三就是荷索。荷索很推崇笨蛋、怪人,抗拒地心引力,這點美感跟我挺接近。維根斯坦說自己對這世界絲毫不感興趣,他說:「我的哲學工作是:把地球丟棄一旁。」即便是追求真實的記錄片,也該脫離地心引力,因為真實並不存在這個世上,而存在外太空。荷索說,他「不惜到外太空尋找透明、未被污染的影像」。

德國還有個不錯的導演,叫文溫德斯,不過,感覺有點無趣就是了。跟荷索剛好相反,他覺得藝術有一種什麼碗糕使命,不在逃出世界,而是指引回到現實。但我覺得,現實比抽象更虛幻,夢境反倒還更真實一些,費里尼也這麼說,他的自傳書名就叫做《夢是惟一的真實》。Emir Kusturica 挺推崇費里尼。看來,人不光是由階級畫分,更是由我們對待地心引力的態度分成兩個世界。

達文西說,他一生最遺憾之事就是不會飛。Emir Kusturica的電影裏,常有人飛起來的鏡頭。他說:要看一部電影好壞,要看它裏頭人物是否受地心引力影響,所以他乾脆讓人飛起來。維根斯坦也說:「我的哲學之價值,必須從它和地面的距離來評定。」

趣味很重要。新聞是一堆乾燥事實,所以無趣,除非脫離地心引力,變成神話。荷索說:「創造神話吧,否則我們的文明將如恐龍般絕跡。」面對無趣世界,Kusturica 也說,人應給自己打造一個「純粹精神世界」,簡單說就是做夢。春夢也好,噩夢也罷,夢才是我們的原鄉和歸宿。現實使人迷失沉睡,夢反倒使我們甦醒。

底下是荷索一些語錄:

我知道我有能力道出那深藏在我們內心的影像,我能使它們被看見。

風景不是真正的風景,而是靈魂的情境:恐懼、神與人的孤立、寂寞、沮喪、夢的靈視。

電影是「文盲的藝術」。

為何我要拍電影?我想要顯示無法解釋的事物。

電影是屬於平民百姓而非學者的藝術,電影文化不是分析,而是意識上的騷動。電影源自巡迴村鎮表演的劇團和馬戲班,而不是來自藝術和學院主義。

拍攝電影需要的不是金錢,而是勇氣,以及不斷忍受羞辱的能耐,我們必須說出我們自己。

它不只是我的夢,我相信所有這些夢也是你們的夢。我和你們之間的唯一差別是:我能把它說出來。

如果我放棄這計劃,我就是個沒有夢想的人。我不願意這樣子活下去,我要與這個計劃共生死。

我們所遭受到的是深刻地缺乏痛苦,這對人類是毀滅性的;我們不可能身為人,卻沒有經歷痛苦。

失敗同時擁有輕與重兩種本質。

我一直著迷於英雄人物,就是具有超越現實處境之靈視的人,也就是打破窠臼、突破限制的人。藉著夢想和奮鬥,我們正試圖獲得身為人的尊嚴。

我已逐漸放棄「學院式」的思考;這種思考是如此惡劣與恐怖,因為它深刻地缺乏痛苦。

當我環顧我的周圍,看看四下裏的人們,真的就會有這樣一種感情産生:上帝必定會反對他們。

陳真 2004. 12. 8.
紀錄片雙年展 發佈日期: 2004.12.08 發佈時間: 上午 9:40
我喜歡的女導演艾格妮華達、河瀨直美要來台灣耶!
怡靜

紀錄片雙年展 越界看世界
【記者劉郁青/專題報導】

第四屆紀錄片雙年展即將開幕,雙年展已是文建會最大宗補助案之一,如何拓寬國內紀錄片的市場和眼界也成為重要目的。今年鎖定「新觀點‧看世界」為軸,國際觀摩首度挑戰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對話觀點,以「互望心中的國界」為題,推出以色列導演阿默斯吉泰的專題,並對比幾個巴勒斯坦導演的影片來看以巴關係;國際重量級紀錄片導演艾格妮華達、河瀨直美都將來台。

今年的雙年展自11日到17日分別在欣欣晶華、光點台北及台泥大樓士敏廳推出。策展人王派彰表示,台灣對紀錄片的觀點仍偏向傳統,強調紀錄片的人文和功能性,以及改造社會的使命;其實,近年國際上紀錄片類型越來越多樣化,不僅紀錄片與劇情電影的分類越來越模糊,紀錄片處理的主題也益加多元,因此今年跨越劇情和紀錄界線,只要是「關心別人如何思考」的都可以成為這個影展觀摩的影片。

「以巴對峙」是近年國際政治的焦點,但外界鮮少能同時透過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來看雙方的立場及觀點。王派彰說,上屆雙年展就有雄心想以「以巴關係」為主題之一,但網羅的片子不夠多,今年邀到以色列導演阿默斯吉泰參展,將有《房子》、《耶路撒冷之屋》、《戰地日記》、《謀殺競技場》等多部影片,另有艾利亞蘇立曼等三個巴勒斯坦導演的影片,讓觀眾能從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兩方觀點來洞察兩國關係。

阿默斯吉泰的《房子》被選為開幕片之一,此片透過一棟座落在耶路撒冷的房子的歷史,做為以巴關係的縮影。阿默雖是以國導演,但常在片中訪問巴國人的想法及觀點,曾因為拍攝主題的敏感性被迫流亡法國十年,近年解禁才回到以色列。《房子》曾被以國禁演,後來被導演從歷史的垃圾箱保存下來。

「特別放映」選擇在世界影壇爭議極大的《虛擬公路181》,長達270分鐘,破天荒由巴勒斯坦與以色列導演共同合導,沿著以巴邊界的181公路拍攝,引領觀眾看見以巴衝突背後的另一面,本片在巴黎龐畢度中心放映還曾引起場外騷動。

死亡是恆久的禁忌話題,本屆紀錄片則以「凝視死亡」單元來處理,法國作家艾維吉伯罹患愛滋病瀕臨死亡,他用攝影機拍下死前的生活成為《拘謹與放肆》一片;好友蘇菲卡勒拍的《No Sex Last Night》看似與死亡無關,其實片中籠罩凝重死亡陰影,她並在片中打電話給死去的艾維,只為了想聽聽他留在答錄機的聲音。

55歲的日本攝影評論家西井一夫罹患肺癌,要求導演河瀨直美替他紀錄下只剩數月可活的日子,成為《追憶的舞蹈》一片。河瀨為日本近年最重要的導演之一,擅長以細膩的鏡頭紀錄,本片中可看到西井咳嗽不止,河瀨拍到一半害怕地鏡頭掉到地上,畫面變成一片黑暗,導演的恐懼在片中不隱藏地展現。河瀨另一部片《影》探討一個父親與女兒相認的過程,她同時也是這次雙年展競賽片的評審,即將抵台觀片。

「比紀錄片還慢」是本屆影展最特殊的單元,以緩慢的影像取代言語向觀眾開展影像世界,麥可史諾的《中央地帶》三個小時中在山尖架設一台旋轉攝影機,完全沒有半個人出現,但影像卻呈現龐大的力量。幾部短片構成的《高加索不和諧組曲》也是影像多過言語,導演是阿諾瓦潘林宣是高達發掘的俄籍導演。俄籍導演亞歷山卓蘇卡諾夫也有《遊子悲歌》參展。「介入媒體」則處理傳統紀錄片關注的媒體受到操控、如何操控的主題,《製造共識:喬姆斯基談媒體》已是最著名的探討媒體的紀錄片。

紀錄片雙年展本屆的開幕片共有河瀨直美的《影》、韋納荷索的《白鑽石》及阿默斯吉泰的《房子》三部片,閉幕片則是艾格妮華達的《電影‧華達‧照片》;本屆將放映40多國122部作品,競賽則分為台灣獎、國際競賽、亞洲競賽三單元,每部工本費10元,兩廳院系統售票,影展期間還有多個座談探討紀錄片的製作市場及看紀錄片的多種角度,12到17日每晚7點半在華山還有免費的戶外放映場可看。洽詢02-23962001。

【2004/12/08 民生報】
我也來 發佈日期: 2004.12.08 發佈時間: 上午 9:14
test..1.2..3... test..

新版本很漂亮 怡靜辛苦了!

qegg
鄭豐遠 發佈日期: 2004.12.06 發佈時間: 下午 11:06
這篇留言之前的共 294 筆留言,是從巴勒網最早的系統 Mambo CMS 中匯入,日期範圍是 2004.01.18 至 2004.12.06 (當時的網站畫面擷圖如下,純供紀念)。原本自 2004.12.08 起因搬遷至新的部落格系統 (不確定名字叫什麼) 後種種技術原因無法匯入,只能以 PDF 格式保存為靜態頁面,然後一直躺在"舊留言版檔案區"裡。2016 年搬家至長城主機後也無能處理,直到 2022.06.11 再度搬家,解決了無數技術難題後,於 2022.06.21 成功匯入融合到現有的留言版系統 (Gwolle Guestbook)。

阿遠
2022.06.21

陳真 發佈日期: 2004.12.06 發佈時間: 上午 9:06
http://big5.phoenixtv.com:82/gate/big5/www.phoenixtv.com/phoenixtv/74029026976464896/20041204/464418.shtml

黃霑:“允執中庸”大才子

2004年12月04日

笑有很多種。但在華語流行文化的語境中,有一種笑,堪稱由三個人營造。這就是“笑傲江湖”的“笑”字。這個“笑”的意境,屬於原著者金庸,電影導演徐克,以及我要寫的詞曲作者黃霑。三人中,金庸封筆已久,徐克仍在拍片——而黃霑,更是“笑傲江湖”去了。

此時,“笑傲江湖”的“笑”字,包含著江湖英雄功成名就以後的自信、豪邁、曠達與磊落,包含著心胸釋然的隱逸情懷,也包含著那種故人已去的無盡惆悵。

假如時光倒流十四年。黃霑正好五十歲。徐克比黃霑小了十歲,兩人可以說是老兄老弟的關係。徐克有近半數的電影作品,由黃霑擔綱音樂製作,量身打造。

整個90年代,我們在徐克製造的香港武俠電影中,聽到了一種黃霑式的音樂氛圍和江湖氣質:在《青蛇》中,那是一曲陳淑樺艷美淒絕的“流光飛舞”;在《倩女幽魂》中,那是一曲張國榮柔情萬種的“黎明不要來”;在《黃飛鴻》中,那是一曲林子祥版的“男兒當自強” ,兩撇小鬍子總感覺抖得很作怪⋯⋯

當年黃霑寫《滄海一聲笑》,曾一口氣寫了六種旋律。每種都讓徐克推翻。徐克要的是江湖高手金盆洗手後,退出一切紛爭,與知心好友合奏的曲子。這時,黃霑悟出“大樂必易”的道理——偉大的音樂“不是極深奧,就是極淺易”。

五分鐘內,譜好了旋律。半個小時內,又填好五段歌詞。

至今,電影《笑傲江湖》的情節,那些英雄往事,在我的記憶裏已經一去不復了。唯有許冠傑、黃霑、張偉文三人片尾合唱的主題曲《滄海一聲笑》,每每回想,耳窩裏似乎又迴旋良久。看來,我們對於聲音以及旋律的記憶更為刻骨銘心。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勝誰負天知曉。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主題旋律極為簡潔,五個段落不斷重復,起伏,偶有變奏。這樣的結構,竟像極了我們人生的某些時候。而歌曲的響亮、澄澈,能夠讓人發自內心地笑開懷,這樣的“笑”的意境,非黃霑而不能為——我輩怕是只有艷羨、欽佩和咿呀學唱的份了。每次在KTV和朋友們點唱到了這首歌曲,幾個人搶著麥克風跟在後面起鬨。內心裏卻已經是為著彼此的友誼、而笑到了 至為洶湧澎湃的時候。

香港娛樂業並不以文化見長,而黃霑卻有相當的傳統文化底蘊。

同樣作為詞作者,林夕在評論黃霑時曾說:以文言筆法寫詞,有如行鋼線。一不小心便會一面倒。用字過於艱僻,只有學貫五經才懂欣賞。過於淺近平庸,又流於風花雪月、殘月春風。連不文或不懂文字的都嫌陳舊。但看《萬水千山縱橫》的“豪氣吞吐風雷,飲下霜杯雪盞”、“誰知心醉朱顏,消逝於煙雨間”,便很能允執中庸。

“允執中庸”到了雅俗共賞,這是在香港流行音樂界,黃霑達到的境界。

香港圈內的一種說法:寫流行音樂的黃霑與寫武俠的金庸、寫科幻的倪匡、寫美食的蔡瀾,並稱為香江文人“四大才子”。黃霑的音樂是男性的。充滿著男兒的陽剛之氣,哪怕是兒女繾綣的情歌。讀黃霑的詞曲,總能覺出一種爽朗曠達的家國情懷與江湖豪邁。既有傳統底蘊,又能通俗淺近於市民社會。飽含著作為“草根”階層的每一個云云眾生的愛恨情仇與價值判斷。

從《鐵血丹心》到《一生有意義》到《世間始終你好》,從《上海灘》到《最愛上海灘》。
這些流行歌曲傳唱至久,和影視作品本身一樣成為流行經典。

每當《射雕英雄傳》中羅文和甄妮的粵語歌曲響起,勾起的都是懷舊的情緒。“浪奔,浪流,滔滔江水奔流永不休。”《上海灘》的主題曲,一上場就大氣磅薄,攝人心魄。還有一曲《我的中國心》,曾讓五四打扮的張明敏走紅內地。而黃霑的詞,書寫的卻是一種發自血性 的愛國思鄉之心。

黃霑一生創作了超過2000首流行歌曲。其中他最鍾愛的作品,是《天龍八部》主題曲《兩望煙水裏》。他最欣賞的電影配樂大師,是德國音樂家漢斯·季默。他十分重視學習。活到老,學到老。1963年在香港大學中文系畢業,1983年獲港大哲學碩士,臨終前尚在港大攻讀博 士學位⋯⋯

黃霑為人率性,笑對人生。葉茜文當年走紅台灣的《瀟灑走一回》也是出自他的手筆。回顧黃霑笑著走完全程的精彩的一生,當年他自己譜寫的歌曲,毋寧說已經成為一種自喻。

流行與時尚,只是一個手勢。尤其又身當這樣的流行文化界。羅文去了,張國榮去了,梅艷芳去了。依然活著的人們,慘惻地為故人書寫悼詞。那些曾經的流行,有朝一日成為經典, 又被人遺忘。

而黃霑的“一笑而過”,留下的將是一個痕跡。一道流星劃過天空,那是一個時代逝去的痕跡。(稻子)

來源:網易娛樂
陳真 發佈日期: 2004.12.06 發佈時間: 上午 9:06
http://big5.phoenixtv.com:82/gate/big5/www.phoenixtv.com/phoenixtv/74029026976464896/20041204/464412.shtml

黃霑之最

2004年12月04日

黃霑寫過廣告詞,當過主持人,演過電影,寫過書,開過音樂會,不過,在那麼多的成功之 中,黃沾留給這世界最大的印記仍然是音樂。

1954年夏天的一個下午,香港某書院的禮堂裏,四個小男生剛剛吹奏完一曲口琴,台下依稀響起一片掌聲,然後四個人中站出一位臉圓圓、戴眼鏡、眉毛短短的男孩,“冠軍是——喇沙書院黃湛森與口琴四重奏!”於是這個男孩鞠了一躬,以後的他,就叫黃霑。不久之後, 成功開始像香江水一樣一浪接一浪地到來。

1960年他考入港大中文系,期間參與了李香蘭最後一部國語片《一夜風流》的配音;1965年大學畢業後不久進入“麗的”電視臺任主持,開始為陳寶珠、蕭芳芳主演的電影做配樂;1969年獲得最佳電視主持人獎,開始寫專欄;1973年開始在報章連載《不文集》,嗣後結集出版,至今已再版60多次;1974年,編導電影處女作《天堂》,獲選台灣影評人協會十大國片 ⋯⋯

不過,在那麼多的成功之中,黃霑留給這世界最大的印記仍然是音樂。在港大就學的時候,黃霑就已經開始歌曲創作,“麗的”時期,他創作的《幸福在這裡》、《我要你忘了我》、《愛你三百六十年》等國語歌風行台灣。不過也許是因為“悔其少作”,黃霑自認的“處女作”卻要後推到1980年底鄧麗君推出的第一張粵語大碟《勢不兩立》,黃霑包辦詞曲的一首《忘記他》在當年並不是主打歌,但在不少粵語歌迷的心中,這首歌卻是一個時代的開始,“忘記他,等於忘掉了歡喜,等於將心靈也鎖住⋯⋯”平實中暗藏意蘊的歌詞加上超越背景的旋律,從此讓“黃霑”兩字成了一個時代的品牌。

這個時代是1980年代,香港樂壇的黃金時代、黃霑拍檔顧家輝的“輝黃時代”。羅文、甄妮、葉麗儀、張明敏、徐小鳳、張國榮⋯⋯時代的繁華下面,是黃霑用音符與文字塑成的根莖。全球樂壇,香港的填詞人裏屬他地位最高。在上世紀80年代黃霑多如繁星的佳作中,最能代表他風格和水準的,也許是下面幾首:《當年情》(作詞)、《一生有意義》(作詞)、《上海灘》(作詞)、《倩女幽魂》(詞曲)和《我的中國心》(作詞)。

“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上海灘》是香港粵語流行樂給內地的最初印象,也是黃霑本人最滿意的作品之一。不過寫這歌時的黃霑還沒有到過上海,他曾回憶自己猶豫過:黃浦江出海有沒有浪?可能沒有浪吧,大江出來應該是很平靜的。後來香港和內地越來越近,黃霑到了上海,他跑到黃浦江邊看到,江裏有浪,船開得快,後面就有人字浪。

已是老人的他把這作為故事說出來,或許是要告訴後起的同輩,填詞不是一種隨意的遊戲,抑或在他的潛意識,“浪”佔據著一個重要的位置。無論如何,在80年代香港樂壇的潮起潮 落中,他始終笑傲在“浪”尖上。(記者牛文怡)

詞作點評

“俠歌”、“民歌”和“情歌”

香港詞壇公認地位最高的填詞人,早期包括“兩霑一鄭”,即黃霑、盧國霑、鄭國江。與中後期的“兩林一黃”,即林振強、林夕、黃偉文相比,前者更像傳統的國學大師,一身正氣,絕頂武功,俠肝義膽,充滿救世情懷,從不誨淫誨盜,富有人生哲理;而後者則像西化的都市浪人,採擷城市邊緣風光,創意紛繁不斷,語句大膽破格,意識極具顛覆性。

在“兩霑一鄭”中,有評論家分別把黃霑與盧國霑和鄭國江比較,認為由於共處香港經濟騰飛的年代,也因為流行歌壇武俠劇的盛行,三位的家國和勵志情懷都非常濃厚,而黃霑在其中,更堪稱“俠之大者”,因為他“雅俗俱能每率真”,意即他的作品大俗大雅,充滿率真之情,而鄭國江是“巧匠才憑理馭情“,文詞巧妙之餘稍覺匠氣,是以理性駕馭感情;而盧國霑則是“欲掣鯨魚碧海中”,“霸氣”和“野心”顯露無遺。

看過好多關於黃霑的樂評,不約而同地將他的作品分為三類,我個人將之概括為“俠歌”、 “民歌”和“情歌”三個詞。

第一類,是“俠歌”即“武俠劇主題曲”,廣義上還可包括一些有俠義精神的時裝肥皂劇主題曲,這部分是黃霑作品的集大成者,是黃霑俠義精神與人生哲學的至高體現。代表作:

《上海灘》(葉麗儀)/《滄海一聲笑》(許冠傑)

這種大江大海的豪邁情懷,只有生長於水邊的“霑叔”才堪擁有:“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淘盡了世間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勝誰負天知曉⋯⋯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勝了一襟 晚照⋯⋯”

同樣是“浪潮”,同樣是“滔滔”,江與海的表現便各有千秋,江的洗練與海的豁達,隨愛恨的洶湧程度也不盡相同,據說甚至還有商家從“滄海一聲笑”的歌詞中領悟到投資的真理,讓人真的不由不對“霑叔”從心裏寫個“服”字!

第二類“民歌”特指有中國“民族情懷”的大歌,這類作品雖不多,但具有頗強的傳承性。 代表作:

《中國夢》(羅文)

“我的夢和你的夢,每一個夢來自黃河,五千年無數的渴望,在河中滔滔過,那一個夢澎湃歡樂,那一個夢涌出苦果,有幾回唐漢風範,讓同胞不受折磨”把家國情懷寫入個人獨白,喚起香港市民和中國人重溫“唐漢風範”的愛國熱誠,親切之餘絕不顯說教。

《勇敢的中國人》(汪明荃)

這首歌在1983年反日情緒高漲的年代寫就,雖然與盧國霑寫類似題材的《螳螂與我》、《小鎮》等在藝術創意上的成就相比有“喊口號”的嫌疑,但一腔赤子情懷更能感染大眾,即使 過了那個時勢亦不無警醒與激勵之心。

第三類“情歌”,作品散見於各個年代,霑叔寫的情歌怎麼繾綣也脫不了一派江湖之氣,即使柔腸百轉亦掩不住豪氣萬千,即使傷痛滿懷仍散發英雄氣概。代表作:

《晚風》/《黎明不再來》(葉倩文)

前者本是寫歌女的風韻情思,卻透出摩登上海乃至當代香港的迤儷情調;後者表面寫生死與 共的不夜情卻流露出對大時代的無奈。(遊威)

黃霑之最

最經典廣告詞

黃霑1963年畢業於香港大學中文系,畢業後首先進入廣告界,“人頭馬一開,好事自然來”這句經典廣告詞就出自他的手筆。他曾自言是個商業人,一直以廣告為正職,藝術只是一種 愛好。

最經典的主持人

黃霑主持節目,總是以一種遊戲人生的態度去笑談人生,大凡食、色、玩、樂,盡在其指掌揮灑之間。以他個人命名的《黃霑香港情》、超人氣的《三個光頭佬》、《今夜不設防》、 《花弗新世界》等等都是高收視保證。

最經典角色

黃霑參演了數十部影片,角色不拘大小,其中以搞笑片居多,如《精裝追女仔Ⅲ狼之一族》(1989)、《黃飛鴻笑傳》(1992)、《花田喜事》(1993)等。

最經典著作

黃霑著作甚豐,其中的一本至今是香港最暢銷的單行本,紀錄尚無人打破,這就是《不文集》。其他暢銷著作還包括:《開心快活人》、《香港仔日記》(系列)、《黃霑不設防》、《我手寫我心》、《我自求我道》、《浪蕩人生路》等等,書目眾多。

最經典演唱會

1985年12月14日《顧嘉輝、黃霑合作20週年紀念演唱會》;1998年《顧嘉輝、黃霑真友情演唱會》;1999年《輝黃香港2000演唱會》;2000年《香港輝黃2000千禧演唱會》;2003年7 月18日《黃霑獅子山下演唱會》。

來源:新京報
缺氧人士 發佈日期: 2004.12.06 發佈時間: 上午 9:01
自己製造氧氣

陳真 2004. 11. 4.

去過一趟捷克「朝聖」(Emir Kusturica)之後,不難想像它會有哈維爾這樣一個另類的總統。這國家跟英國剛好相反,很不政治,很不實用,充滿藝術氣息。感覺每個人好像都可以對抗地心引力似的,飄浮地面。也難怪人家東歐難民來到英國,往往對這個極度務實、全然缺乏藝術和想像的國度,感到難以適應。

捷克真的很不一樣。它不富足,但空氣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更重要的是,這國家消費低廉,比台灣便宜,很容易過日子。我在英國,沒有一家館子有錢進去吃,但在捷克,幾乎沒有一家館子我不敢進去。

去過布拉格兩所美麗的學校,一所是FAMU電影學校,一所就是查理斯大學,感覺都蠻好的,跟劍橋之死氣沉沉和做作,淵壤有別 ,截然不同。

有一回,跑去參觀一個美術館(其實是去尿尿兼喝咖啡),「參觀」完之後,傍晚又想尿了,於是又去尿一次。尿完出來,看到大門牌子換了。咦?早上不是美術館嗎?下午就變成外交部了?這國家未免也太浪漫了吧?

不但如此,「外交部」外面還有官員露天開記者會,圍著許多記者,鎂光閃閃。於是我們也去湊熱鬧。奇怪的是,竟然有記者不仔細聽這位大官講什麼,反而對我拋媚眼眨眼睛,露出曖昧笑容。後來才發現原來是在拍電影,導演還沒喊開麥拉,所以大家做做樣子,預演一下 。

在布拉格待了幾天就遇到兩次拍電影的大場面,真是很神奇。去過的國家不多,除捷克外,全是世界強國:美日英法。但這些國家全都一模一樣,單調、機械化欠缺藝術,特別是英國 。

維根斯坦勸人家不要來英國,更不要來劍橋,說這是個「沒有氧氣」的國家,說劍橋是個「思想沙漠」。劍橋國王學院出身的鹽巴先生(Henry Salt),更指名道姓說這所學院死氣沉沉,「使人靈魂停滯,發出惡臭」。

於是有人問維根斯坦,既然英國「沒有氧氣」,幹嘛還能待在這裏而不會窒息而死?維根斯坦說,「因為我自己會製造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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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聞
http://www.new7.com.tw/

王健壯專欄

千萬別把哈維爾當成國際助選員

「國王離開了城堡」。去年二月,哈維爾卸任後,《紐約客》總編輯瑞姆尼克(David Remnick)用這個標題寫了一篇文章,來描寫這位當了十三年總統的捷克前異議分子。

瑞姆尼克用國王來形容哈維爾,其實並無貶意。他曾在東歐採訪多年,跟哈維爾又是舊識, 對一九八○年代以後的捷克知之甚詳。

哈維爾當年是在「哈維爾是國王」的人民呼聲中當上總統,但這個國王不但是一位愛穿牛仔褲的國王,而且還是一位自認有強烈荒謬感的國王。

他曾經用薛西弗斯來形容自己,說他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他可以不需要再推著石頭反覆地上山下山。「在山頂上休息的薛西弗斯」,這種反荒謬的情景不是他所預期的命運。

剛當總統時,他常向人抱怨他好像突然癱瘓掉了,內在也變得空空洞洞。他說他常常想像在他總統任內,有一天他會像卡夫卡小說裡的主角一樣,突然被警察帶走,醒來時發覺自己身 在監獄之中。

他的幕僚勸他不要常向外界傳遞這種自我懷疑的訊息,但有好長一段時間,他一直在內心裡,也在語言裡,進行兩個自我的鬥爭,去區分異議與統治到底有什麼不同。

但他的政敵卻說:「我不相信他說的,他做的,以及他所代表的東西。那些都是空洞的話語」。也有人說他是「半個社會主義者」,諷刺他「不是一個正常人」。

那些當初把他送進城堡的人,其中有人抱怨無法適應文化的改變,也應付不了日益上漲的生活物價。更多的人說他太天真,太理想,也太哲學化。

當大眾突然發覺,被他們期望的總統也並不能改善所有人的生活時,曾經支持哈維爾的媒體,也開始對他進行負面的報導,不但不放過他任何一點施政錯誤,連他續絃娶電影明星為妻 ,媒體也要大肆撻伐。

哈維爾雖然是異議分子出身,當總統愈久也愈能區分異議與統治的不同,但對支持者的抱怨,對政敵的攻擊,以及對媒體的批判,他卻始終不能適應。這些來自外界的強烈異議,讓他深受挫折。當然,捷克與斯洛伐克的分家,更是他總統任內最大的打擊。

但即使做總統做得身心俱疲,哈維爾仍有他的堅持。他堅持不組政黨,不指定接班人,以至於他卸任後,國會遲遲無法決定誰是國家新的領導人。

更重要的是,他讓捷克這個小國揚眉國際。瑞姆尼克形容哈維爾在當作家時,好像查禁制度根本不存在;當政客時,又表現得好像他的國家,不管有多小,對歐洲重組是那麼地不可或缺。他在北約組織擴張過程中扮演的角色,絕對不輸於任何強權大國的領導人。

哈維爾卸任前,許多人預言他的歷史地位頂多像戈巴契夫一樣,贏得了國際,卻輸掉了國內。但戈巴契夫下台時,國內民調支持率掉到個位數;另一位「反共民主英雄」華勒沙下台時,支持率也祇有一個百分點;但哈維爾下台時卻仍有五成五的支持率。可見他並不是另一個戈巴契夫。

他雖然是個「反政治」的政治領導人,但做了十三年總統,不可避免也累積了許多政治負債。但他在告別演說中仍然向那些「對他失望」以及「痛恨他」的人,講了一句非常不政治的話:「我誠摰地向你們致歉,並且相信你們會原諒我」,替他的政治生涯畫下了一個充滿人性的句點。

再過幾天,哈維爾就要來台灣訪問,台灣的政治人物如果祇把他當成年底選舉的助選員,如果看不到他反政治或非政治的那一面,對他將是莫大的侮辱。(新新聞 http://www.new7.com.tw) (tJ)
野蠻社會 發佈日期: 2004.12.02 發佈時間: 下午 7:24
人心比愛滋病可怕多了!看看這一段報導:

曾經有位愛滋病患因犯罪被帶進警局,當警方用手銬將他銬在座倚旁時,警員竟還在病患頭上,張貼大字報,上面寫著『XXX(嫌犯姓名)有愛滋病,請同仁小心!』等字眼」。


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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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news.yam.com/ettoday/life/200412/20041201568398.html

愛滋團體痛訴媒體偏頗 感染者無奈遭排斥 跳樓自殺

記者許允/台北報導 2004-12-01

昨(30)日警方又破獲同志轟趴,再度成為社會新聞焦點!不過,12月1日適逢世界愛滋日,國內唯一的愛滋人權組織,再度集結民間關懷愛滋團體,為爭取愛滋感染者的人權及生存權站出來,並檢視過去一年來(至今年10月31日止),共計超過823則愛滋新聞,由於報導角度的偏頗,使得愛滋人權,更加被擠壓進死角,愛滋感染者權益促進會秘書長林宜慧指出,轟趴不會因取締而停止,只要人有「性」,就還會繼續發生,如何宣導安全的性行為,才是真正的解決之道!

由愛滋感染者權益促進會邀集民間團體,包括:愛之希望協會、懷愛協會、露德之家、台灣人權促進會、性別人權協會、同志諮詢熱線、同志參政聯盟等8個團體,共同從過去一年來超過823則愛滋新聞中,選出前5則影響愛滋人權最深的報導。第一名有2則,分別是「農安街同志轟趴」與「高雄餐旅學院堅持拒收愛滋學生」;第三名共3則,分別是「外籍老師體檢梅毒與愛滋」、「警方戴口罩手套戒護愛滋男」、「血友愛滋孕婦成人球」等。

林宜慧痛心的說:「因為媒體的大肆報導,農安街轟趴事件當事人之一,就因為受不了家庭、輿論壓力,於是跳樓自殺;另外,曾經有位愛滋病患因犯罪被帶進警局,當警方用手銬將他銬在座倚旁時,警員竟還在病患頭上,張貼大字報,上面寫著『XXX(嫌犯姓名)有愛滋病,請同仁小心!』等字眼」。

她表示,由於對愛滋病的錯誤認知,使得這些病患必須去面對來自社會各界的種種無形又莫名的排斥及壓力,讓原本就走在暗處的感染者,更往死角裡推,這樣是永遠也無法解決事情的。

林宜慧並且表示,愛滋感染者在台灣的處境日漸經由媒體被社會大眾看見,許許多多重大的愛滋事件,都留下寶貴紀錄,亦見證了台灣社會對愛滋議題的態度。藉由新聞報導的導引、對重大事件的回顧,我們不難發現,台灣愛滋感染者的處境,仍然非常艱辛,在就學、醫療、工作、個人隱私等等層面,依然處在矇昧未明的黑暗困頓期。

林宜慧最後呼籲,希望在回首這一年中曾經發生過的愛滋重大事件,讓善忘的人門重新看見一些傷痕,讓受傷的人們重新在傷痕中找到新生的力量。

衛生署疾病管制局愛滋病防治組組長蔡淑芬則表示,其實愛滋病的宣導及預防,不論是疾管局或愛滋民間團體,都做了相當大的努力,只是由於毒品的濫用,恐怕未來會成為愛滋病主 要傳染途徑之一,這點不得不慎防。

蔡淑芬並且表示,警方取締的範圍以違法吸食毒品為主,如果同志私下開轟趴,沒有吸食毒品或做違法的事情,以及過份張揚而遭到檢舉,原則上,都還是在可以接受範圍,不過前提當然是,在做愛做的事之前,必須要有正確且安全的保護措施!
雪人 發佈日期: 2004.12.02 發佈時間: 下午 2:06
福全兄也有看啊?我是昨晚看的,挺難過。很好奇別人看了這樣一部平淡的片子是什麼感覺 。

小朋友很可愛,大姐很乖,很會帶弟妹。換成是我,我也不怕。外人都不怕了,何況自己人。愛滋病不過就是一種病,該注意的地方注意一下就好了。只是這位大姐才小學二年級,再 過些年,父親、弟妹如果死去,日子怎麼過?

她們家種玉米,院子裏堆著金黃色的玉米山,映著陽光,很漂亮。死者已矣,但這樣一家人 ,感覺還挺燦爛。

李丹有一回傳一張照片給我,挺可悲。一戶人家有人愛滋病死了,太窮,辦不起喪葬,加上旁人莫名的恐懼吧,父親就揹著屍體走了老遠的路,在荒郊野外挖個洞給埋了,隆起一堆黃土。這片中死去的媽好像也這樣,不像個墓,不過一堆土。百日祭那天下大雪,遠遠看起來 就像個雪人。

陳真 2004. 12. 1.

p.s. :有候選人來拉票,順便幫忙廣告一下。不太清楚這是什麼,不過還是給他投了。一個人可投五票,但我只投了三個。建議投票名單:李文(李敖女兒),黃霑,張藝謀。網址在此: http://cul.sina.com.cn/2004rw/index.html
魏福全 發佈日期: 2004.11.30 發佈時間: 下午 11:44
片尾 小孩中的大姊被問到怕不怕被家人感染愛滋病 回答不怕 又被追問了好幾次為什麼不怕 小孩子的無知認命和沉默承擔了成人世界製造的災難和悲劇
more 發佈日期: 2004.11.29 發佈時間: 下午 11:19
12月1日世界AIDS日,「好死不如賴活著」將會在全球各地播映。

英國的朋友可鎖定BBC four 12月1日的story ville(播映時間11.20pm-12.20am)。

這裡有好死不如賴活著的官方網站

http://www.toliveisbetter.com/

忘了今晚看公視,還有機會,公視還會於12/21日重播,剛好是一系列透視中國的影片中再度播出。http://www.pts.org.tw/~web02/changing/t40.htm

怡靜
好死不如賴活 發佈日期: 2004.11.29 發佈時間: 下午 11:03
別忘了看公視啊! 不看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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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人就像武俠小說中學武之人一樣,免不了要比劃比劃,講好聽就是「討論」或「批判」,這些我都不是很反對,但究竟有多少討論有著那麼一點點思考上的營養?少之又少。沒營養無所謂,但大多時候不光是沒營養,而是一種很荒唐的謬誤。

這樣的謬誤,我給它歸類了一下,大約有六十多種。其中常見的之一就像這位姚生先,他說別人提出歐盟模式是什麼「不當類比」,故意把別人的想法給幼稚化、簡單化、極端化,然後方便他為你扣上一頂所謂「不當類比」的帽子。

可是,當別人以歐盟做為一種理想或比較模式時,別人難道會不知道歐洲「不等於」台海?這不是廢話嗎?難道說陳真跟馬文才一樣笨,我就「等於」馬文才?會有人搞不清這一點嗎?不可能吧。也因此,做這種批評有什麼意義可言呢?

若跟許多國家比起來(特別是法國),台灣教育十分缺乏思考能力,跟一部電腦差不多,記憶或覆誦資料的能力挺強,但他就是不會思考,更不用說什麼抽象思考了【但我想幾乎所有台灣菁英都不會承認這一點,他們都覺得自己挺行的。】。也因此,所謂「討論」只是讓人缺氧或看了想吐而已,毫無營養,缺乏一種 intellectual 上的魅力。(intellectual這個字我不知道該用哪個中文好?智能?智力?心智?知性?才智?)

底下是個留言,這留言純粹受人之邀,但我沒保留它的原始網址,只記得我所回應的這位台長是中央研究院一位社會科學學者。

陳真 2004. 11.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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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跟我說這地方。其實我對討論一點都不感興趣,不過還是瀏覽了一下。

雖然學過速讀,一分鐘號稱可以讀一萬兩千字故事書。可是,面對如此「艱難」文字,我一 分鐘大概只能讀 12 個字。所以我就憑直覺和某種無聊經驗猜想爭議何在。

許多所謂爭議,不外就是故做高瞻遠矚狀,彷彿識破或預見對方什麼概念漏洞似的。簡而言之就是把一個原本平淡無奇的說法給概念化到極致,然後再把它「打倒」。

於是我為了節省時間,就打上幾個關鍵字「一切軍購」,果然讓我馬上找到「重點」。台長說他反對的是「那種反一切軍購的反戰人士」;聽起來好像在罵像我這樣的「反戰人士」;我想趕緊否認,但又覺得否認和承認似乎一樣無聊。

我其實從沒想過我是不是這樣的人士,就好像我支持動物權,但我的確從沒想過我是不是願意為「一切動物」的權利打拼,比方說一隻跳蚤或一隻浮游微生物(對這些動物無不敬之意 )。

這樣的討論其實是很沒營養的(對不起找不到更溫和的字眼),不是嗎?

舉個我已經舉過差不多兩百遍的例子,那例子是維根斯坦講的,他說,當他看著眼前的檯燈,他的確不知道這燈光的精確明暗界限何在,但他不會因此以為這光是假的。同樣,我的確也沒去想過我是不是該把動物權應用到「一切」動物身上,我也的確不知道有沒有可能這麼做,以及這麼做是好是壞,但這完全不影響我對動物權這個概念的支持,我不會因此就以為 我被一個「假概念」所迷惑。

維根斯坦還舉了個例來說明概念邊緣的模糊性。他說,在操場上,教官如果叫你往操場右邊挪一下腳步,你不該因為你不知道操場的精確界限在哪裡而說你無法理解教官的命令。

更重要的是,概念邊緣的模糊性並不是一種缺點,而是一種美德。正因為有著這樣一種模糊,使得任何一個概念有著更新發展的機會。簡單說就是概念的意義雖是「有限」(finite),卻是「不精確」的。這樣一種「不精確」,使得語言或概念獲得進一步發展的可能性。

也因此,當一個人說他反軍火貿易時,他就是反軍火貿易,沒什麼好疑惑。這時,故做深思狀地質問他是否反一切軍火貿易是很無聊的。我們沒有理由藉著概念邊緣的模糊性或曖昧性來反對某個概念,因為沒有一種概念是有限而精確的。

而這似乎也是任何一個概念初形成時,常會面臨的一種很沒營養的質問或嘲弄。比方說動物權在英國雖有數百年歷史,但它基本上是個很年輕的概念,也因此,無聊人士常會這麼批評:「你支持蟑螂有動物權嗎?」、「你願意為跳蚤打拼嗎?」、「你反對殺死寄生蟲嗎?」 等等。

另外,把「反對一切軍購」跟「不反侵略」「沒想過要反侵略」劃上等號(或至少賦予更多概念上的連結),更是沒營養。如果要比無聊,那我不也照樣可以說,世界上若連個武器都沒有,若全被我給反對光了,哪來侵略?

再說,反戰若是一種霸權式的「政治正確」,「反侵略」豈不是更加「政治正確」?誰敢不反侵略啊?不反侵略豈不成了台長所謂的「墮落學者」?「恐怖份子」?「野心政客」?

也因此,自己弄出這麼一個所謂檢驗反戰的什麼「有效性」標準,實在很幼稚不是嗎?

我贊同台長說的清除語言迷障,但所謂清除並非以同樣的迷障來取而代之,更不是拿一個更大、更迷糊的迷障(「反侵略」),來取代另一個迷障(「反戰」)。我沒有挑釁或不敬之意,但實在看不出來這樣的思考有何意義可言。

語言迷障清不清除沒關係,但至少不要給它增加更多迷障吧。別人迷糊是一回事,但自己不要比別人更迷糊吧?至少至少,不要連好東西或極為尋常的東西也給一併清除了。

陳真 2004. 9. 28.
今天晚上的公共電視 發佈日期: 2004.11.29 發佈時間: 下午 4:17
今天晚上(29日)台灣的公共電視將播出一系列有關愛滋病的影片。打頭陣的就是「好死不如賴活」
more info:
http://www.pts.org.tw/~web02/changing/t39.htm

怡靜
為意識形態辯護 發佈日期: 2004.11.29 發佈時間: 下午 2:50
這是私下寫的一封信, 但因為所談純粹是 “公事”, 所以把它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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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 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人在國外, 沒機會拜讀黃教授大作, 但是, 生平極不喜歡讀政論的我, 卻努力讀了一下姚教授這篇 "書評", 因為它有個冠冕堂皇的標題"當意識形態取代社會科學".

沒錯! 台灣社會的確已經沒有多少人還在乎什麼是非, 更別說什麼學科或知識的抽象本質了, 但是, 當我讀完之後, 頗感訝異,這樣的文章我也會寫, 看要寫多少都有. 這根本不是書評, 這只是一種極其反智的人身攻擊 (比方說罵人 "墮落").

人身攻擊不是我想談的, 我想談的是反智. 努力想從這篇 "書評" 中找到一些 intellecually interesting 的批評, 但反覆看了兩遍,實在找不出來一言一句.

諸如什麼 "他 (黃教授) 有什麼權利可以批判一個超過六百萬人所做的政治「決定」?", 像這種沒有大腦的傻話如果講得通, 那麼,除非上帝或阿拉親自出馬, 那還有誰有可能做任何批評? 像這種無聊說法如果說得通, 豈不是所有人都得閉嘴?

至於其它一些裝模作樣的什麼 "社會科學方法論" 之 "謬誤", 套到姚先生這篇 "書評" 上頭, 豈不是更加吻合? 簡單說,

他只是用反智的方法創造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 "稻草人笨蛋", 然後煞有介事裝模作樣地加以打擊, 但他卻第一個先打到自己.

台灣挺悶的, 心智上挺無趣, 意識形態幾乎凌駕一切. 但意識形態是一種好事, 像我意識形態就挺鮮明剛烈的, 凡是以色列出產的農產品或任何商品, 我一概不用, 凡是支持軍火生意的任何大企業, 我一概不讓他們賺一毛錢, 比方說車子沒油了,剛好停在鼓吹侵略伊拉克的 esso 加油站前, 我寧可推著車子回家也不買他一滴油.

意識形態既不可能避免 (除非機器人), 但也絕不是壞事. 它若成為一種災難, 那是因為我們不願為自己的意識形態辯護,

卻反而走兩條路線: 第一, 像姚先生這樣, 偽裝客觀中立, 卻努力推銷某一方立場; 第二, 連偽裝都省了, 擺明以意識形態壓倒一切,包括壓倒一切基本理性, 例如種種基本教義派.

跟 David Hume 一樣, 我不討厭意識形態, 但我討厭反智的意識形態. Hume說, 非理性 (不是反理性喔) 的力量 (比方說某種感情或偏好)才是老大, 而理性或知識只是它的僕人, 為它服務.

我覺得這話挺有道理. 但我們不要忘了, 即便是老大, 仍然需要一個老二來服務, 為老大提供一種或許不見得周全但卻具有某種 "說服力"的存在基礎. 沒有 "理性" 這個老二, 我們就會陷入一場無謂的惡鬥和混戰.


陳真 2004. 11.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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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意識形態 取代社會科學

我讀《民粹亡台記》

◎姚人多

《自由時報》,「自由副刊」,2004.11.14

打開電視,看著被我們稱為政客的立法委員當著記者的面說民主行動聯盟的某一教授是人渣,我的心情有著些許的沉重。從什麼時候開始,身為教授的我們必須「淪落」到面對政客們指責?我一直不是很了解這個聯盟主張什麼,反對什麼,於是,我到書店買了一本黃光國教授所寫的《民粹亡台記》。從小到大我一直相信一句中國的成語「開卷有益」,直到把那本書看完。

在我看來,《民粹亡台記》裡頭充滿著許多主觀的臆測及見解,它絕不是一本嚴謹的學術著作。這麼一本配合市場演出的暢銷書,讓我想起《一九九五年閏八月》或《聖經密碼》。我這樣說不是沒有道理,例如,它裡頭有許多預言式的警語:如果台灣再繼續讓陳水扁當總統下去,那將來只有兩個下場:「一個是和對岸打一場獨立戰爭,亡於戰火,另一個就是不堪軍備競賽的負荷,導致國家財政的全面崩潰。」

事實上,如果《民粹亡台記》把自己定位成一本暢銷書,那我絕不會花這麼多精神坐在電腦前思索這本書的含意。正是因為我知道黃教授對他自己的書有獨到的定位,他的定位讓我看到了意識形態與社會科學二者間,那條輕而易舉被跨越的線。黃教授在整本書的結尾是對自己的著作充滿自信及期待,他把法蘭克福學派搬出來說:

「社會科學家的主要任務之一,便是要批判意識形態的蒙蔽作用,人類從意識形態的宰制中解放出來。九年前,我寫《民粹亡台論》,現在寫這本書,其用意均在於此。在這個歷史發展的關鍵時刻,這本書的出版,會不會去除台灣的朝野的蒙蔽,進而改變台灣的命運?且讓我們拭目以待。」

說真的,不用拭目以待,套用一句台灣的年輕人常用的語言:黃教授,你想太多了。整本《民粹亡台記》唯一改變的東西是他再一次用極為不精確的定義,把「民粹主義」這個原本在政治學上還有點正面意義的名詞更加推往一個不知所云卻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知識糞坑中。要改變台灣的命運,不是靠寫一些危言聳聽的暢銷書就可以達成,這種嚴肅的使命需要一群人針對現階段台灣的困境進行客觀的比較分析,然後把自己的想法放進民主的過程中,與人討論、協商、妥協;讓人批判、甚至接受不同的意見。如果從一開始就認定自己講的是真理,是整個國家社會唯一的出路,任何不同意我的人如果不是民粹就是納粹,那這種唯我獨尊的作法與說法,與他極力批判的對象又有何不同?批判意識形態的蒙蔽作用的確是社會科學家的職責,但如果社會科學家只會躲在知識分子的面具之下對意見不合者進行批判與栽贓,把所有其他思想全部歸類到意識形態的範疇,然後把自己的主觀意見加冕成真理與良知,或者,利用兩極化的社會對立脈絡,寫些偏頗的偽社會科學來迎合與滿足特定族群的胃口,非但沒有弭平社會對立,相反地卻加深了社會衝突的可能,這種作法絕對不是知識分子的職責 ,而是墮落。

對「民粹主義」的定義偏謬

讓我把這本書的幾個有爭議的地方說清楚。首先,我回想起這本書新書發表會上的出席人士,前民進黨主席許信良是其中之一。許信良過去以其台獨立場不見容於當時國民黨威權體制,不過自從該黨不提名他選總統之後,他的政治思想有了極大的轉變。不要忘了,他曾經寫過一本叫《新興民族》的書,從書名我們清楚地知道,作為一個新興民族的台灣,它與中國民族有明顯的區隔與切割。也就是說,如果台灣國族主義真的如黃教授所言是洪水猛獸,那麼當天在座的許前主席的「貢獻」可能不下於李登輝及陳水扁。

不過,奇怪的是黃教授一方面把陳水扁視為十惡不赦的罪人,一方面卻把許信良奉為貴賓,這中間的矛盾到底是為了什麼?再來,不要忘了許信良在選後抗爭時說的名言,他要以台灣人民的名義宣布連戰、宋楚瑜當選總統、副總統。如果這種人、這種話符合黃教授的民主行動聯盟的民主定義,那我們有必要請黃教授說清楚,他所謂的民主究竟是什麼?私人授受的加冕儀式難道是民主行動聯盟為台灣人民所指引的出路?選擇性的接受選舉結果難道是民主行動聯盟所追求的憲政體制?直接宣布連宋當選的許信良是不是在搞民粹?如果是,為什麼黃教授請他出席新書發表會?如果不是,那他所謂的民粹究竟是什麼?

如果我們聽聽新書發表會當天許信良說了什麼,我們便會知道為什麼黃光國不批判他。許信良說我們現在應該要採取亦統亦獨的立場,然後與大陸合組一個「超」中國。許的說法迎合了黃光國的論點,後者在書中告訴我們:「台灣未來唯一的出路,就是在錢其琛所提的台灣和大陸同屬一個中國的前提下,吸收歐洲人締造歐盟的歷史經驗,發揮知識分子的創意,找出兩岸都能接受的和平共處之道。」這段文字透露出《民粹亡台記》的前提預設:「一個中國」是台灣人目前唯一的安全選項。這個前提的是非對錯可以公開討論,但錯的地方在於,我們的社會有一批知識分子把任何與這個前提相牴觸的思想都叫作意識形態,把任何與這個前提背道而馳的政治作為都叫作操弄民粹。在《民粹亡台記》奇怪的定義裡,只有操弄台灣國族主義叫作民粹,任何不是台灣國族主義的東西,比如說大中國主義,一個中國主義,中華民國萬萬歲主義,儘管它們一樣訴諸人民、訴諸情緒、訴諸非理性,但由於不是台灣國族主義,所以這些全部都不是民粹。就算台灣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覺得必須建立有別於中國的國家,這股集體意志還是叫民粹主義。反過來說,就算搞大中國主義的人用盡一切暴力手段來使人民就範,由於它不是台灣國族主義,所以它再怎麼樣也不是民粹主義。

將選擇性批判冠以民主道德之名

《民粹亡台記》在這裡犯了一個社會科學方法論上的謬誤,我們姑且把它稱之為「選擇性批判」。如果甲乙兩個社會現象都符合研究者所下的定義,那社會科學家不應該只批判其中一個,更不應該針對其中一個加以痛扁,對另一個相同性質的現象卻加以美化修飾。這個方法論上的謬誤導致《民粹亡台記》做出以下的陳述:「陳水扁的勝選象徵台灣民粹政治的全面獲勝,同時也象徵台灣民主政治的瀕臨危亡。」這成為他書中的主要論點:陳水扁的再次當選已經使得他九年前的民粹亡台「論」變成今日的民粹亡台「記」。我感到十分好奇,三月二十日如果當選的是連戰與宋楚瑜,難道黃教授會說「連戰的勝選象徵台灣對抗民粹政治的全面獲勝,同時也象徵台灣民主政治的大步邁進」?在他的觀念裡面,所有投票給陳水扁的人都是受到民粹主義的操弄,所有陳水扁的支持者都是讓台灣民主政治滅亡的共犯。在這裡,我只想問,他有什麼權利可以批判一個超過六百萬人所做的政治「決定」?他又有什麼權利告訴這六百多萬人,他比被他們所有人加起來更「正確」?我認為,黃教授根本沒有權利這麼說,即使他說自己是知識分子也沒有。這種挑釁的言論再一次透露出象牙塔裡的蛋頭學者對人民智慧的疑慮與不信任。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民粹亡台記》一切的主觀評價被他巧妙地冠上民主與道德之名,這讓我想起同事吳介民教授的一段話:「反對改革者都是以民主捍衛者的身分發言。」等一下,黃光國的組織叫什麼?「民-主-行-動-聯-盟」,這難道只是名稱上的巧合嗎?就算台灣民族主義值得批判,身為社會科學家,

他大可以對它可能造成的危險直接痛批,犯不著把一個原本在政治學有著前進動力的「民粹 主義」拉下去一起陪葬。

刻意忽略中國的惡意威脅

另一個《民粹亡台記》所犯的錯誤,在社會科學上我們把它稱之為「怪罪受害者」(blame the victim)。最典型的例子是,婦女夜晚行走時遭到性侵害,結果人們不怪施暴者,卻怪罪該名婦女衣著太暴露,引誘犯罪者的獸性。在書中黃教授多次透露出這種觀點,最典型的例子可以在上述我提及的「兩個可能下場」中找得到。讓我們再一次細細思量黃教授的這段話:

「一個是和對岸打一場獨立戰爭,亡於戰火,另一個就是不堪軍備競賽的負荷,導致國家財政的全面崩潰。」這段話的背後其實有一個主事者或藏鏡人,不過黃教授把它省略了。台灣如果亡於戰火,是誰打我們?答案是中國。台灣如果未來亡於軍事競賽,主要是在應付誰的武力威脅?答案還是中國。不過,令人好奇與遺憾的是,中國始終不曾出現在黃教授批判的名單中,所以,在他的邏輯中,亡於戰火一旦成真,錯的人是陳水扁,而且只是陳水扁,那個真正用飛機飛彈使我們滅亡的中國,彷彿與這件事情無關。不過,我可以充分了解黃教授為什麼不指責中國,因為他如果真的這麼做,那他得花更大的力氣向他的讀者解釋,既然中國如此惡,為什麼台灣要跟這樣一個國家搞什麼一個中國、區域統合?

《民粹亡台記》最後一個所犯的社會科學方法上的錯誤叫作「不當類比」。典型的例子是他在操作兩岸關係與歐盟之間的相似性。台灣與中國之間究竟可不可以比作德國與法國?用最保守的說法來回答,如果人們可以找到十個相同點,那麼另外一批人一定也可以找出等量的十個相異點。現在的問題是,《民粹亡台記》把一個見仁見智的東西當成台灣唯一的出路。讀過社會科學的人應該都知道,自然現象與社會現象之間的最大差別之一在於後者的不可複製性。我們不能找到兩個完全相同的社會或文化現象,我們也不能奢望把甲地的社會現象完全拷貝到乙地。於是,社會科學家必須有一種基本心態,在甲地成立的事不一定會在乙地成立。然而,在我看來,即使他聲稱自己是一個社會科學家,黃教授卻完全欠缺這種基本心態。在他的邏輯中,如果歐洲可以,台灣與中國也一定可以。而且,不只可以,他還把歐洲發生的事當成是其他地區的社會未來所必經的道路。馬克思曾說過:「完全相似而發生在不同環境裡的事件會產生完全不同的結果」,我想,《民粹亡台記》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少了一點左派的智慧。當然,我不是完全否定區域統合的現象,只不過我必須點出,目前世界上所發生的事只是一種趨勢,而趨勢只是一種可能性,任何把可能性解釋成必然,並且污名化其他可能性的作法,事實上是一種相當糟糕的社會科學實踐。

若無主權,何來讓渡?

不說別的,光說黃教授在書中所提的「主權讓渡」,他認為這是「超國家主義」的核心理念。不過,有一點黃教授可能搞錯了。兩個或多個國家要「讓渡」主權的前提是,所有這些參與「讓渡」的國家都已經擁有主權,而且也都彼此承認對方的主權,這在歐洲的例子上可以看得很清楚。然而,台灣與中國之間可不是這麼一回事。在兩岸關係中,台灣根本無主權可以讓渡,在中國執政者眼中台灣沒有主權,它也從不承認台灣的主權,而既然沒有,哪來讓渡?不要忘了美國國務卿鮑爾日前公開宣布,在他看來台灣不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這就形成一個相當弔詭的現象:《民粹亡台記》似乎在要求台灣人民放棄一個他們根本就沒有的東西。無論如何,世間萬物「有」的東西才能「讓渡」。換句話說,如果台灣與中國要走歐盟模式,《民粹亡台記》所說的「鎖國主義」其實不應該被視為毒蛇猛獸,相反地現階段的台灣人應該多多扶植它,因為它是讓渡主權前的充分必要條件。

我知道喜愛《民粹亡台記》的讀者一定會指責我以上所寫才是真正以「意識形態」取代「科學知識」。事實上,我多麼希望一切有關台灣現狀的爭論可以化約成「什麼是真正的社會科學」之爭。不過,我這種期待顯然過分樂觀。現階段的台灣幾乎沒有人對區辨意識形態或科學知識有興趣,這只要看看「二一○○全民開講」裡頭那些不問是非、只問立場的拍手部隊便可以一窺一二。在此,我由衷地建議黃教授應該趕快寫一本《民粹亡「中」記》作為這本書的續集,好好批判一下大中國民粹主義。因為,現階段的台灣絕不是一股獨大的勢力在吞食整個社會,而是兩股幾近等量的勢力在作角力。唯有針對兩股勢力作同等的批判,台灣社會甚至兩岸的人民才能相約拋開非理性的成見,共同營造可能美好的未來。最後,僅套用一句黃教授的結語,「且讓我們拭目以待」。

◆姚人多,台灣大學社會學系畢,英國University of Essex社會學博士,現為清華大學社會學研究所助理教授,主要研究領域為︰社會學理論, 政治社會學,殖民主義比較研究。
死別時辰已到 發佈日期: 2004.11.29 發佈時間: 上午 10:29
這已貼過, 但我稍微改了一下內容. 今天報上會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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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家之死

陳真 2003. 8. 20

古希臘雅典城邦僅三條不成文法:敬拜神明,榮耀父母,善待動物。蘇格拉底觸犯第一條。判決書寫著:「惡棍,怪人,褻瀆國家所敬拜神明,窺探天上地下事物,把壞的說成好,好的說成壞,蠱惑青年,應服毒自盡。」五百人陪審團以 360 比 140 通過判決。蘇拒絕逃走,囚禁一年後飲鴆身亡。

「神明」在當時是一種政治詞彙,類似「黨國」、「領袖」、「愛台灣」、「XX主義」等,用來鞏固政權打擊異己馴化百姓。柏拉圖大力支持,認為應發明一些控制人民的概念,以「維護城邦利益」。他說,這是一種「高貴的謊言」。

被控不敬神明的蘇格拉底,顯然虔誠多了,一生赤貧,整天在街頭巷尾全民開講,對各種流行見解提出質疑。他相信自己被一種神聖的聲音引導,不計生死毀譽。殷海光說:「知識份子必須是社會的批評者,現有價值的反對者,這是蘇格拉底式的任務。若不對流行意見和價值發生懷疑並批評,不過是個活書櫃,在心靈方面沒有活。」殷死時,鄭南榕痛哭若狂;二十年後鄭自焚,在日記上寫下:「當哲學家被處死,山河都將流淚。」

哲學精神在於懷疑,不在於提出主張,把哲學家之死,曲解為某種主義或政治立場,那是一種誤解和羞辱。他們不是因為思想不見容於當道而死,而是懷疑精神使人不安;封死他們的 嘴,似乎比反駁其質疑要容易許多。

蘇格拉底處決時,審判團主席嘲諷說:死到臨頭,看你還威不威風!蘇默然,稍候舉起毒杯告別群眾說:「死亡,就像一場永恆的沉睡,死後的世界或許寧靜美好也說不定。再見了各位,死別時辰已到,我們各走各的路吧,但究竟是誰才能奔向那美好世界,還不一定呢。」
L@P~~ 發佈日期: 2004.11.27 發佈時間: 下午 8:18
像底下這個就是私密語言:

L@P~~

看好看好,不是LP喔。

不可能有人看懂吧!?因為這套語言只有我一個人才有辦法參透。答案是:「唉唷,我的左眼又痛啦!」(我的叢集性頭痛又發作啦)。

~~表唉唷,L就是左邊,P就是痛痛,@是眼睛。每當那個痛的感覺又來了時,我就在紙上記下一個又一個L@P~~。痛越久,~~~~~~越長。像這樣:

L@P~~~~~ L@P~~ L@P~~~~~ L@P~~L@P~~~~~ L@P~~L@P~~~~~ L@P~~
L@P~~~~~ L@P~~L@P~~~~~ L@P~~ L@P~~~~~ L@P~~L@P~~~~~ L@P~~
L@P~~~~~ L@P~~ ~~~L@P~~~~~ L@P~~L@P~~~~~ L@P~~L@P~~~~~ L@P~~L@P~~~~~ L@P~~L@P~~~~~ L@P~~ L@P~~~~~ L@P~~L@P~~~~~ L@P~~~~~~~~ L@P~~~~~ L@P~~ L@P~~~~~~~~ L@P~~~~~ L@P~~~~~~~

若干年後,我沒辦法憑這張記錄去跟保險公司要錢,因為沒有人能確認我是否正確行使這套全世界只有我一人能明白的「語言」。

若干年後,考古學家找到這張紙條,任憑他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參透,除非我另外用一種旁人能理解的語言說明這張「有字天書」。

這就是維根斯坦膾炙人口的所謂 “Private Language”(私密語言)。哲學挺容易,也挺有趣。再艱難的想法,似乎都可以找到無數種極其簡單的表達方式。

不知道為什麼,像在做春夢一樣,如此無用的一些東西,竟然給了我這麼大的樂趣和感動。什麼時候才能從這個夢裏醒來?

陳真 2004. 11. 27.
天啊~~ 發佈日期: 2004.11.27 發佈時間: 上午 8:56
有關奈米的學問

陳真2004.11. 27.

菁英言論之造作與荒謬,再舉個現成例子如下,是昨天的聯合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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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晚報社論

【2004/11/26 聯合晚報】

文白之爭

或許因政治性格過於濃烈,教育部長杜正勝的言行舉止總難免引發政治意識形態爭議。繼高中歷史「去中國化」吵嚷後,沒想到又因杜部長的「多嘴」,歷史之火延燒到國文課!

其實,我們要什麼樣的語文教育,絕對是個可討論、可爭辯的議題;同樣,高中國文課文言文要削減到多小比例,中國文化基本教材要如何蛻變,也是值得集思廣益來改革的課題。怎料,杜部長的談話就是有辦法把這些議題、課題給搞僵了、弄擰了。大家七葷八素之餘,也只能對「杜氏邏輯」的威力驚詫不已。

從詮釋學的角度看,「語言是存有的寓所」,語言不只是工具,而是我們生活在其中、浸淫在其中的「家」;我們不僅只透過語言在思考和行動,我們就在語言之中思考和行動。我們既在語言學習中被塑造和成長,我們也在語言變革中進行創造和發展。西方哲學家早論證過,沒有所謂「私有的語言」,語言必定具公共性,必定傳承既有的文化與歷史內涵。無論文言文或語體文,也不論叫中文、華文或漢文,它都是既有文化的載體,都承傳著傳統中國文化和歷史的內涵。所以,「去中國化」做為政治語言可有別解,但做為文化術語卻是邏輯難通的。

據此以觀,文言與白話比例之爭就不再重要,新文學與國粹派早已分出勝負,重要的是,我們要以什麼語文更方便未來攝取爆發式的知識和資訊。類此,中國文化基本教材的變革亦屬勢之所趨,實不必擔心它改成選修就會消失;只要大學還有中文系,還有中國哲學研究,何需杞人憂天。西方國家的古典研究從不曾消褪,古典文學也沒從社會消失,可她們哪來聯考強壓學習?愛之適以害之,國文老師不妨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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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白要怎麼爭,我沒意見,但底下這段話顯然胡說八道一通:

「西方哲學家早論證過,沒有所謂『私有的語言』,語言必定具公共性,必定傳承既有的文化與歷史內涵。無論文言文或語體文,也不論叫中文、華文或漢文,它都是既有文化的載體,都承傳著傳統中國文化和歷史的內涵。所以,『去中國化』做為政治語言可有別解,但做為文化術語卻是邏輯難通的。」

之前批評南方朔時就講過許多次了:西方哲學上所謂語言,跟文言文、白話文或中文、英文等等那種「語言」,八竿子打不著一點邊,就好像「測不準原理」跟「卜卦常常測不準」八竿子打不著一點邊一樣,雖然它們都談到一種「測不準」的現象。但是,如果你只是要討論卜卦常常卜不準的問題,那你實在沒必要扯到本質上不相干的測不準原理來,雖然它們都有「測不準」三個字。

維根斯坦所提出的「私密語言」(private language)這個概念,跟社論作者所要談的那些「語言」及相關引申,究竟有什麼關係?毫無關係不是嗎!就好像牛頓力學和魅力一點關係都沒有,雖然它們都有個「力」字。

「私密語言」討論的是「概念生成」的可能性,簡單說就是回答這樣一些問題:「知識為何可能?」、「為何知識得以存在?」、「概念因何產生?」、「概念的規範性(normativit y,即好壞對錯標準)從何而來?」、「有無可能了解他人心靈?」等。這怎麼會扯到什麼y言的文化傳承或歷史內涵?

私密語言就是全世界只有一個人能理解的一種語言或概念或知識,這套「語言」,不具有任何可以被他人理解的「文法」;它的「文法」依據是這個人的「心」。維根斯坦認為,沒有這樣一種東西存在的可能性,因為旁人將無從判斷其規範性,因此也無法理解其意義。

比方他說,有個人,當他心裏有個「感覺」產生時,他就在紙上記下個S,做為該感覺的一種記號;不久之後,「那個」感覺又來了!!於是他又記下個 S。這時候,旁人將無從判斷這兩個 S 是否同一概念,因為我們無從理解相應於 S的「那個感覺」,唯有這個人自己才能理解和感受「那個感覺」。

反駁「私密語言」存在的可能性,居然能推論出語言一定要傳承什麼文化歷史內涵!?那跟私不私密有啥關係?根本風馬牛不相及,很荒謬不是嗎。

當然,你可以任意「引申」,但是,這樣的「引申」就好像從相對論「引申」出「禍福相對無常」的道理一樣,本質上是一種誤用,是一種根本毫無意義的「引申」。

八卦測命聽說很準,但再怎麼準,還是有點測不準,因為人生瞬息萬變。這「道理」,表面上和「測不準原理」當然「很像」,但是,這樣的一種「很像」,本質上毫不相干;但作者卻講得煞有介事,這不會有點荒謬嗎?

如果這樣的荒謬只是一種個案,那就一笑置之,問題是,這不但不是個案,反而是這個社會的一種常態。似乎只要佔個地盤,只要有點地位,只要擁有某種身份,就可以任意天馬行空 胡說一通似的。

一個人難道無法了解自己懂些什麼或不懂些什麼?像我知道自己不懂什麼是奈米,我本來以為是一種化粧品的品牌。但是,不懂沒關係,至少至少,我不會以奈米專家的姿態大談有關奈米的學問。我之所以不敢這樣,是因為我知道我若這樣做,馬上會笑掉許多人的大牙。

但是,文史哲或所謂「國際觀」這些東西就沒這麼幸運了,因為懂它們的人太少,於是只要你敢,只要你有地盤,只要麥克風掌握在你手裏,你隨時都能高談闊論,彷彿沒有人能知道你根本只是在胡扯。

我受不了這種事,太不老實。我不知道這社論誰寫的,搞不好是某個朋友或師長或同志寫的,但不管誰寫的,胡說八道就是胡說八道。荒謬言論,不會因為是「自己人」寫的就變成正確。

平實地講話,懂一說一,懂二說二,有那麼難嗎?
菁英言論品質極低 發佈日期: 2004.11.26 發佈時間: 上午 8:50
我在《國際觀饒了我們吧》文中說:

「更恐怖的是,你隨便找一篇用繁體中文寫的、寫得有模有樣煞有介事的有關『國際觀』的文章,大約95%都錯得難以想像。我不是說觀點上的爭議,而是說一種事實問題上的「錯」(mistake)。 」

上面這段話解釋一下,我是說 95 % 的文章都能找到事實認知上的錯,而不是說每一篇文章的 95 % 內容全是錯的。舉個例子好了。底下是個退稿。退得有點莫名其妙,大概是我沒有某種頭銜吧,要不然,應該致贈雙倍稿費,大幅登出才對,因為指出錯誤是可貴的。但台灣不流行這一套。該批評的不批評,沒得批評的,卻謾罵抹黑樣樣來,或是胡扯一通不知道在批評什麼。

台灣就是這樣啦,只要稍微有點地盤或頭銜,講話就不負責任了,胡說八道一通,彷彿沒有人敢、或沒有人有能力看出這些荒唐的錯誤似的。比方說這位顏教授講的抵抗權,不知道這是哪門子抵抗權?憑空幻想,自行創造,大概以為我們都不識字吧?!但他卻寫得煞有介事,彷彿很艱難很深奧似的。

當然不是說我寫的全部都對,但我覺得任何一個拿筆的人都至少可以做到兩點。第一,只講自己相當有把握的事,不要談論超過自己所知的範圍;第二,不要故意扭曲「事實性的」認知。但台灣知識圈向來沒有批評風氣,官大學問大,挺不誠實,所言所論極不可信。

另外,我也發現,極少數人,能把艱難的想法用簡單卻不扭曲原意的方式表達,但絕大多數人卻走相反路線,努力把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想法,故意用艱澀不通的句子講,或夾雜一些根本不必要的專有名詞,希望大家看不懂,進而對他的學問望而生畏。他不是要跟妳溝通,他只是想炫耀某種他所缺乏的東西。

這是一種台灣特殊現象,因為在西方社會幾乎不曾有過這種經驗。但是在台灣,偶而看到一個平實講話的人,簡直驚為天人,非愛上他不可。

底下是顏文,再底下是我的回應。

陳真 2004. 11.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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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0.10 中國時報

庸懦的法實證主義幽靈

顏厥安

筆者多年前曾為文指出,多數台灣的法律人都是不自知的法實證主義者。當時沒有引起注意,但是近來當「惡法亦法」呼聲震天時,似乎正驚人地驗證著此一判斷。

我在另一篇批評政大賤賣校產的文章中,也正好引用了法哲學家賴德布魯赫提出的惡法非法公式來討論公務員(而非僅一般公民)的相關守法義務問題。這些年過去了,有不少人跟我表示那個公式可能僅適用於類似納粹或南非體制的困境,對台灣的幫助不大。但是如今看來,賴氏公式恐怕仍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參考點。

賴氏公式的三大要點是:第一、實證法的法安定性原則上優於合正義性;第二、但是當實證法的內容違反正義達到不可忍受的地步時,此一實證法「自始」即失其效力;第三、立法者立法時自始即故意違反正義的的核心原則時,此一實證法亦不具有效力。此公式提出後,不但在德國學界引起注意,更引起國際上相當高的重視。而其在實務方面的影響,至少及於九○年代對東德體制殘留問題的處理。

其實除了幸福過頭的人外,證諸包括台灣在內的歷史經驗,惡法亦法及其相關的服從爭議,始終是激起法理學思考的最主要背景。即使在被許多人迷信為人權大國的美國,其民權運動的經驗也正告訴我們惡法絕非罕見。賴氏公式也僅是這源遠流長論述傳統下的一例。

如果綜合這些論述反省,筆者想要針對真調條例爭議提出如下的幾點簡要意見:

第一、宜分開思考法規範的效力論與服從論問題。即使認為未被宣告違憲前,法規範形式上有效,也並不必然得出人民的服從義務。有趣的是,這其實是法實證主義者哈特的觀點。他為了讓法律的形式效力與反抗納粹的道德義務可以相容,提出了這種看法。此等看法雖與賴德布魯赫不同,但兩者都認為對重大惡法是應該要反抗的。

第二、在憲政國家已逐漸成為舉世體制之主流後,通常賴氏公式當中的「正義原則」可被替換為重要的基本權與法治國原則。因此嚴重牴觸基本權與法治國原則的實證法,可被視為自始無效。就此而言,真調條例恐難逃自始無效的結果。

第三、但是憲政國家並非不知道此一狀況的後果嚴重性,因此普遍設有包括違憲審查在內的各種自我糾正機制。在違憲審查方面,也常有憲法訴願以及憲政假處分制度。而我國在這方面的制度闕漏相當程度可歸咎於泛藍對司法改革法案的杯葛,使得近來的憲政爭議平白失去重要的救濟管道,徒生許多體制外對抗的紛擾。

第四、違憲審查之外,依循一定原則運作的市民不服從(civil disobedience)也是一重要糾正機制。但是市民不服從是一種文明(文謅謅)的不服從,因此一定要先窮盡一切救濟途徑。另一方面,市民不服從乃僅針對個別法律或政策的被動不服從,並非反抗整個不義體制的抵抗權。而且原則上僅能由一般人民來主張,而不能由負有更強法拘束義務之公務員在職務行使上來主張。

第五、公務員面對惡法該如何行動的問題,遠比一般人民複雜得多,此處無法詳論。但是除非是對人民基本權重大而明顯的侵害,且具有辨識其所受命令實質違法之可期待性,否則也不能輕易地於事後處罰執行命令的公務員。後兩點值得執政當局縝密考量。

這些都是高難度的法理學與法治實踐問題,會帶給任何人在理智與道德情感上極大的壓力與困境,因此最好是不要發生這種狀況。憲政國家也不僅需要內建有正式的自我糾正機制,更需要有公民社會文化的支持。可惜我國兩者皆貧弱不彰。但是要說完全不能應付,倒也不盡然。整體而言,泛藍仍要為諸多紛擾負起主要政治責任。先是機巧地通過難受合法性檢驗的防衛性公投條款。等到總統真的發動時,明明有著國會多數,卻又懦弱地不敢提出修法、倒閣與釋憲。其後針對槍擊案,不但擺明了完全不信任檢警調,連依照中山學說設置的,此時此刻最能顯現其價值的監察院也被棄如敝屣,更強行通過一個把法治國精密權力制衡完全打亂,連召集人自己都看不下去的真調條例。

而真調條例的惡,與其說是邪惡,不如說是庸懦(banality),庸懦到以為自己宣稱不受許多法律拘束,就真的可以諸法皆空自由自在,卻完全忘了高複雜法律體制下法規範的「效力構成」作用,亦即沒有法律不是什麼事都可以做,而反而是什麼事都做不了。什麼事都做不了,卻又要胡亂做的話,那就是侵害人權與邪惡的開始。

所以筆者建議,大法官趕緊以程序自主創設權來假處分凍結此一法律;或者真調會諸前輩自己先休眠運作吧。否則即使要靠枝節修法回歸正常體制,也會立刻發現台灣小有成就的法治體制,可也不容許輕易地就附著有便宜行事的特權寄生蟲。

(作者為台灣大學法律學院教授與人權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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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不從與惡法非法

陳真 2004. 10. 10.

顏厥安《庸懦的法實證主義幽靈》一文,幾點回應如下:

一,重大惡法,人民有權抵抗,乃一般文明共識,但執政者下令抵抗則前所未聞。總統自己不抵抗,公佈法律在先,反倒命令轄下公務員「抵抗」,更是千古奇譚。世上有這樣一種抵抗權嗎?

二,實證法學不考量法律「以外」的規範性來源,故有惡法亦法的獨斷論證。但法律終究是一種價值概念,而不是清純的、中立的,也因此,惡法不是法。問題是,所謂惡法非法,是指邪惡的法、道德上有重大缺陷的法、侵害基本權利的法,而不是法律內在有所牴觸之虞的

法。顏卻未說明何以真調條例是「重大惡法」,究竟它如何「嚴重牴觸基本權與法治國原則」?這樣的指控,不會太違反常識嗎?

三,顏對其有效性可以有個人見解,但以一己見解做為「凍結」依據,乃是越俎代庖,忘了我是誰。我們頂多只能說:「我認為它違憲,但是否有效,唯有大法官才能決定。做出決定前,它就是有效。」否則,人人擁真理,各吹一把號,甚至為「一己真理」揮拳丟雞蛋,法治藉以成立的「共識」(agreement)基礎也將蕩然無存。除非我們準備推翻整個體制,否則,如果連這樣的共識形式也要否認,等於否認法律存在於某個體制下的可能性。

四,民不從或抵抗權,一說基於個人良知(如梭羅、甘地、羅素、蘇格拉底及以色列著名的拒服兵役運動等),一說基於人民與政府之契約關係(如漢娜鄂蘭),一說基於維護基本價值(如多數學者),不管哪一種說法,從未聽說「一定要先窮盡一切救濟途徑」的道理。反抗是當下的、立即的、自發的,不必先走完什麼「法定程序」,世上從來沒有這樣一種「文謅謅」的抵抗權。抵抗權的發動,既然出於上述最高規範來源,哪還需要受制於某種低階程序?

五,顏說,「市民不服從乃僅針對個別法律或政策的被動不服從,並非反抗整個不義體制的抵抗權。」這是毫無根據也是違反事實的區分,它們雖各有歷史淵源,但屬同一概念來源。而且,不管是梭羅的民不從或甘地的不合作或一般所謂抵抗權,可以只針對個別法律,更常以之為手段來抵抗整個不義體制。個別法律反倒不是主要抵抗對象,它往往是一種手段,比如梭羅之拒稅是為了反侵略及反蓄奴,甘地之違反製鹽令是為了奪回主權。

七,至於顏說從公投到釋憲,一切是泛藍的錯,更說真調條例「枝節修法」無效,依然有什麼「特權寄生蟲」,必須整個作廢云云。我想,這是政治宣示,而不是足供討論的看法,而今天許多紛爭似乎就出在這裏:政治太多,道理太少,而所謂道理,往往誇大其詞,夾帶許多不相干的政治思維。
怡靜 發佈日期: 2004.11.25 發佈時間: 下午 7:17
上星期也才跟朋友提到這個台灣紀錄片國際雙年展,看了片單後發現,這屆有關巴以的紀錄片特別多,不過我們好像一部都沒看過!^^;;本站紐約特派員硯文有提議,如果在台灣的朋友有人去看了這些記錄片,有什麼感想,手癢想寫,歡迎投稿給我們。

我個人建議,時間允許的話,能看多少就看多少,看片單的影片簡介,每部都挺好看的。因為要看到這些紀錄片的機會實在不多。其中特別放映單元有一部片"虛擬公路181",這片很長,有270分鐘,目前已有發行dvd,一些國外的巴勒斯坦資訊網站介紹過,或許值得一看。(不好看不要罵我)

怡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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