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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89 則留言。
又是一天的開始 發佈日期: 2004.09.05 發佈時間: 下午 8:43
剛剛看了聯合和中時,很不爽。特別是聯合,就如怡靜所說,直接翻譯國外報導,然後再灑點狗血,加油添醋一番。這些報導,在「事實面」上,基本上沒什麼錯(至少有其消息出處,不是自己編造出來的故事或謊言),錯是錯在它是經過某種有意無意的篩選所呈現的「事實」。

這樣還能算是一種「事實」嗎?我很懷疑。但我們每個人似乎都免不了如此,沒有人能真正客觀呈現一種毫不偏頗的事實。並不是因為我們「有待努力」,而是因為這樣的一種事實根本不存在。就算是全世界最公正的哈巴狗電台也一點 ㄓㄓ膝縑C

看你怎麼呈現一種事實,就能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麼;在所謂「事實」的背後,你得「先」有個理論(或者說觀點),要不然,你根本無從呈現 籉顙ⅴ瞗C

為了說明這一點,Karl Popper 曾經在課堂上要求學生「觀察」黑板,學生一頭霧水,因為如果你不「先」給它某種「觀點」,他要如何觀察起?他該觀察些什麼?換句話說,如果你不「先」具有某種意識形態(或者說某種價值觀),那麼你就不可能觀察任何人事物 C 也因此,媒體之可怕就在於它背後那個價值觀,而不是在於它報導了什麼錯誤的訊息。

即便是一面平淡無奇的黑板,依然擁有無限的「事實」或「訊息」在裏頭。當你有了某種「 觀點」,你方能據此從中篩選出特定「事實」;這些訊息或事實的組合,於是就構成了一幅圖像,或者說,構成了一種世界觀,一種「看事情的 閬﹛v。是主流媒體背後的價值觀該受譴責或質疑,而不光是它所報導的事實本身。即便那些事實全都正確無誤,它依然是誤導的(misleading)、有問 D的(problematic)。或者說,我們是在這樣一個層面上從事競爭,而不是說我們有辦法比別人知道「更多」事實。應該說,我們跟別人有「不一樣」的「事實呈現」 閬﹛C

維根斯坦常說:「我並不是要告訴你更多事實,而只是要重新排列你已知的各種事實;藉著這樣的重新排列,你就會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影像 C」

也許不光是既有事實的「重新排列」,也包括它的「篩選」。很多在我們看來很重要的事實或訊息,卻在主流媒體上消失;相反地,很多在我們看來十分瑣碎無聊的訊息,卻佔據了媒體主要版面。

記得有句話這麼說:「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英美等等這些西方強「狗」,咬人已久,不管咬得多麼不像話,似乎都不構成新聞。比方說殺人家數十萬,一個字也不報,人家殺你幾百,馬上變成頭版頭的一樁「歷史悲劇 v,人神共憤。

這裏頭有兩個問題。第一,就新聞論新聞,這樣的處理方式或許沒錯,要不然,報紙恐怕要增張為每天三百頁才報導得完這麼多「強凌弱、眾暴寡」的血腥新聞。而且,美英中俄以色列等等,恐怕得天天上頭條,而且故事將千篇一律。

第二,即便我們承認兩件事:一,承認包括我們自己在內,每個人都不客觀,背後都—logically speaking—「必然」有一套價值觀,要不然我們連講一句話都不可能講,因為無所憑藉。二,承認「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我們還是可以要求別人或自己至少要做到一件事,那就是一致性。

你可以用任何一種價值觀或觀點去呈現事實,但你既然展現了這套觀點,就應該在這個觀點之下,前後一致地呈現事實。這是「誠實」的基本要件。要不然,你只是藉著操弄所謂事實來騙人罷了。

看過這麼多媒體,最讓我佩服的依然只有 WSWS(http://www.wsws.org/index.shtml)。我並不一定同意他們說的,但至少它是我看過最誠實的一個媒體。它主張社會主義,但它並不會刻意掩護社會主義「同志」們的醜陋和惡劣;它永遠站在弱勢者一方,但它也不會故 意略過弱勢者的殘酷報復。

換句話說,在我們呈現事實的背後,固然有著一套主觀價值思維決定我們怎麼呈現事實的方式,但在這套觀點的背後,還有個更高的東西,那就是「一致性」。一致性並不是一種觀點,而是一種使一切觀點成為可能的條件(這段話放大一萬倍)。就好像下棋規則必須一致,不能因人而異,否則我們根本連玩一盤棋的可能性也 ㄕs在。

存在主義裏頭有個詞,叫做「真實」(authenticity),意思跟「一致性」很接近。You have to practice what you preach. 你怎麼講,就該怎麼做,否則的話,就是一種「失真」(a lapse of authenticity),你的生命將變得空洞而虛假。你不是在講話,你只是在放 齒茪w。

這世界又酷又炫,「進步」得讓人簡直追不上,但是,維根斯坦說得沒錯,「如果你想更『深入』理解問題,那麼,你哪裏也不用去,留在原地即可。」也許,如果我們想要讓這世界更好過一些,那麼倒不必急著往外追求一個又一個又酷又炫的「進步」理論或主義,「留在原地即可」,往內思考並實踐那些基本的道理。

這個道理也許太簡單,以致於總是被人所忽略或輕視。它簡單到就像下一盤棋那樣。如果你能理解「棋賽」這個遊戲「何以可能」,就能理解諸如「正義」或「道德」何以可能。抽掉了這個「一致性」,事物將失去真實意義而無法理解 C

近年來西方社運有一種趨勢,那就是「自己當記者」,號稱「獨立媒體」。這當然是衝著主流媒體之偏頗而來。既然它常常該報不報,不該報卻報一堆,我們光是罵它沒用,不如自己 當記者來重新呈現事實,至少填補那些被有意無意遺 悛爾穈T。

當初哈巴狗電台之成立,純粹也是因為實在忍受不了美國及世界主流媒體對侵略伊拉克之種種謊言和偏頗,乾脆董事長自己來當記者算了。但是,這種事光靠少數幾個人做,沒什麼效果,必須很多人做才行。更重要的是,不管你抱持什麼觀點,永遠都不該忘了一致性;更不該連事實性的基本要求都做不到。

只要做到了這兩項要求,總有一天,人們就能化解主流媒體的魔咒,用自己的耳朵聽,用自己的眼睛看,不再隨之起舞,也不再被它所惑。

哈巴狗記者【早餐特稿】 2004. 9. 5.
不銹鋼兔子 發佈日期: 2004.09.05 發佈時間: 下午 8:40
太棒了!有兩位姑娘寫信來問我這片子。但我沒回信,很久以前的事了,況且當時也沒錄下來,以為從此再也看不到了說。(那時還沒有買錄影機,現在有了,但幾個月下來還是不太會操作,沒時間學,成功率只有兩成。)先收藏好,以後再弄出個典章制度來,看怎麼對外借閱。要是能給它加上中文字幕更好。以後再說了。

有人不明事理,常罵我怎麼像老太婆,儘收集些垃圾。非也非也。我收集的都是可以賣大錢的東西,要不就是和促進世界和平有關。我們當下覺得無甚意義的東西,二十後往往頗有價值。

比方說台灣過去二三十年來“黨外”運動或社運的各種資料、傳單、錄音帶、影片、照片或書信雜誌等等等,除了正式運作的基金會和李敖外,恐怕沒幾個人比我收集得更齊全。只可惜董事長半生顛沛流離,生存空間狹小,一年搬二十四次家,資料保存不易。

這次車臣事件,三十多名反抗軍中,只有兩名女性,跟上次歌劇院事件不一樣。中文報紙常有這類新聞或所謂特稿(特別亂搞),但為了健康著想,不想血壓高,所以往往不敢看。用肚臍想也知道台灣人會怎麼談事情。任何一個人事物,一旦公眾化,就會被扭曲得一塌糊塗。不管是貶或捧,肯定是極度的扭曲、簡化和糟蹋。

台灣社會沒有理解別人的意願和能力。他只想對你做出各種“解釋”,而根本不會想“理解”你。甚至只想拿你來「消費」,變成一種八卦或什麼「古怪有趣」、「偉大傳奇」的人事物,然後從中提出許多道德教誨或賣點或足以給自己某塈C級歡樂的解釋。

這個社會的最大特徵之一就是只想解釋人,卻不願理解人;完全缺乏理解 others’mind 的能力。他不相信世界上有“善”這回事,更無法理悒@界上有“不一樣”的東西;他以為全世界都跟他一樣:懷著一樣的心機,圖謀同樣的事,做一樣的偉大夢,追求一樣的所謂成就。進而在這個單一價值觀上,較長v短,橫生八卦。

所以,不管做什麼,都不需要急,最少要以一輩子做為一個基本單位,這輩子內能完成就好了。最好是進一步把時間往後調整大概兩百年,把對象設定為兩百年之後的子孫,那或許才是讀者,才是朋友,才是可以與言的對象。這一代或這兩代這三代,看來已經沒救,CPR無效,可以直接抬進棺材,無須多言。

梭羅說:「我說服不了你,但我總有辦法說服你的孫子吧?!」這話放在台灣,時間應該加長個五代:「我說服不了你,也說服不了你的孫子,但我總有辦法說服你的孫子的孫子的孫子吧?!」

若不這麼自我安慰,若非有一顆不銹鋼打造的心,足以忍受各種驚嚇、虐待、誤解和侮辱,恐怕會住不慣這個島。

陳真2004.9.4.
發佈日期: 2004.09.05 發佈時間: 上午 11:49
今早看到恐怖組織的惡行很氣憤上來網路找資料 恰巧路過此處看了些文章後才發現原來恐怖主義有那麼多歷史背景 看了真是讓人說不出話來..唉
哈巴狗資料蒐集中心主 發佈日期: 2004.09.03 發佈時間: 下午 9:36
對啊!看看中時這一兩天有關黑寡婦的特稿,把黑寡婦形容的多冷酷!我想寫那些文章的人大概也都是外電主流媒體英文新聞拿來翻譯再加油添醋一番。旺旺!我手上恰好有請人從電 視錄下的Terror in Moscow錄影帶,看過這片子,我實在無法用"恐怖"來形容這些黑寡婦,在他們黑色蒙面紗下,我看到的其實是驚恐。美國HBO頻道前陣子也有播出 Terror in Moscow,不知道會不會再重播,住美國的可以留意一下。

怡靜
have mercy upon us 發佈日期: 2004.09.03 發佈時間: 下午 9:06
電視上正直播俄軍進攻。看那些赤身露體的小孩,有的身上還流著血,實在很不忍心。大人造的孽,卻讓小孩承擔。但綁架人質者絕不是什麼恐怖份子,美俄當局才是真正的恐怖份子。底下是一篇去年寫的文章,《亂世兒女黑寡婦》。

剛剛從東珍網站那邊看到一個網址:http://www.landp.org/ 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這網址首頁有張照片,你若按滑鼠右鍵,然後選「設成背景」,它就會變成你的電腦桌面。

這照片蠻好的,讓人很感動,彷彿人們所能想像的一切美夢,全在這裏面。

陳真 2004. 9.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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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兒女黑寡婦

陳真 2003. 5. 14.

去年十月下旬,四、五十個車臣年輕男女,挾持莫斯科一家歌劇院八百五十位觀眾當人質,要求莫斯科當局立即停止對車臣獨立的軍事鎮壓。令人驚訝的是,這群身上綁著兩公斤以上炸藥的死士,竟然有一半是身著傳統伊斯蘭黑色長袍漲~輕女性。

十多年來,俄羅斯在車臣的暴行,簡直罄竹難書;特別是俄軍對車臣女性回教徒的殘忍手法,就如莫斯科車臣文化中心主管—一位車臣女演員芭達蘿娃所說,“已經到了一種變態的地步”;不只以輪暴強姦做為一種鎮壓和鎮懾手段,更故意強迫受害者的親屬或丈夫、小孩來觀看強姦過程。許多受害人受不了這樣的羞辱而自殘蛘 或自我放逐。

至於轟炸、掃射等一般軍事行動,更不用說其殘酷血腥了。可是,這些大規模的暴行,這麼多年了,大家憑良心講,幾個人曾經聽聞?如果你不是對人權特別關心的話,根本沒什麼機會在主流媒體上看到這些報導。

這些血腥、變態暴行,在這兩年所謂“反恐”的旗幟下,更是師出有名、變本加厲,大家一起來消滅恐怖份子。但是,所謂“恐怖份子”不過就是不願屈服於鎮壓的大人小孩、男女老幼。

即便你是個粗線條的人,你也能輕易發現,中國媒體對這次的歌劇院事件非常具有敵意;這不難理解,因為只要是有關“獨立”的國際事件,中國官方立場都是一概打壓抹黑,以免有樣學樣。

中國表現出來的態度,簡直是比人家俄羅斯當局還“義憤填膺”,就跟台灣向來少一根筋的主流媒體一樣,動不動就是“暴徒”、“綁匪”、“頭目”、“冷血匪徒”、“歹徒”“女肉彈”、“喪心病狂”、“殲滅”、“擊斃”等等叫罵、污辱性字眼,而且極盡抹黑之能事。最近幾年,更多了一個“統稱”,那就是:“恐怖 髐l”。

即便那些曾被中國迫害過的民運人士也一樣;這些人,對促進中國的民主化和人權改善很有貢獻,但他們卻標準不一,對中國苛薄,對美國卻百般美化;常有一種不分青紅皂白的親美傾向。自從911後更為明顯,動不動就是大罵“恐怖份子”,似乎一切品味和說法都以美國馬首是瞻,有時簡直就像馬前卒那樣敲鑼打鼓,為虎作倀。這時候,人權、自由、民主等等字眼,從他們嘴巴中講出來時,只是令人心寒。

至於西方列強對這個歌劇院事件的態度,那更不用說了,100 % 一面倒;照樣都是講那些動聽的人道詞彙。講得最大聲的當然是美國。布希說:歌劇院事件證明“恐怖分子已經在世界每一個角落向人類發起挑戰。”

問題是,他們自己卻做出恐怖千萬倍的行徑;或是對其它列強無日無之的暴行根本視若無睹。

歌劇院綁架人質事件當然是個“暴行”,但是,這群車臣年輕男女的“暴行”如果是 1,那麼,俄軍對車臣人的暴行恐怕就是 10000。

早期民進黨還蠻喜歡歌頌車臣人的“英勇”,甚至有一次不知道是什麼活動我忘了,還發表了一篇給李登輝的抗議宣言,裏頭就是以車臣獨立為榜樣。我記得活動中有人代表把這“宣言”給朗誦出來,當唸到“車臣”時,唸的人是陳英燦吧,竟然還用英文發音,讓我雄雄不知道是在指什麼。

不過,他們現在似乎不以之為榜樣了,過去是“榜樣”,現在卻成了“恐怖份子”。反倒向來口無遮攔的呂秀蓮倒還前後一致,她說歌劇院裏這些車臣女性反抗軍的死,“莊嚴而悲壯”。

昨天的 Channel Four 頻道,首度公開播放該事件的記錄片,記錄整個事件 57 個小時的完整過程。從舞台上演某齣戲劇開始,接著台上有人 來,對空鳴槍,制服演員衝出,封鎖大門。觀眾本以為是戲的一部份,沒有動靜;這群敢死隊於是說:“你們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嗎?我們是車臣人。”

另外,導演也訪問了許多人質和死者家屬。拍這片的是一位聽說蠻有名的導演,叫做 Dan Reed;片子有個標題,叫做“Terror in Moscow”。導演本身並沒有支持或不支持車臣獨立,他並沒有特定政治立場,他主要只是想 拍人質的心境和他們對這群“恐怖份子”的觀感。

很多東西是你用文字寫不出來的,因為我們看到的畢竟不只是一種資訊,更是一種感覺和影像,也因此,一部電影,不管影評寫得多麼好、多麼傳神、多麼具有詩意,都無法取代你自己去把電影看一遍。我要說的東西,也正是我講不出來的,只能希望有一天,我有辦法買到或偷錄到這些帶子,然後請你自己來看。

看完片子後就睡了,一整個晚上不得安眠,彷彿做了無數的夢,一個接一個;隔天起床,夢境全消失,不知道究竟夢了些什麼,只留下一種顯然來自夢境的悲傷情緒。那種悲傷是如此嚴重,如果我手邊有一把槍,說不定在那一刻就會往 菑v頭上打一槍。

如果你不健忘,那你一定知道當時媒體是怎麼樣地一面倒,抹黑這些“黑寡婦”,講得好像他們根本沒有人性似的,講得好像她們是很“偏激”的什麼“車獨基本教義派”。可是,這些統統是胡扯。我有時真是很疑惑,我們是否還有看一般報紙或電視“新聞”的必要?

這些車臣女生,之所以被稱為“黑寡婦”(Black Widow),是因為她們絕大多數在戰火中失去丈夫、子女或甚至失去所有親人。一般主流媒體把她們抹黑得好像沒有人性的殘忍母夜叉似的。可是,事實上,她們只不過是跟你我一樣 的一般人,也許說不定還要更“中產”一些。

這些黑寡婦來自各行各業,包括護士、教師、藥劑師和一般家庭主婦等等,以及幾位還在唸書的女大學生。她們不是什麼恐怖份子,也不一定是什麼“車獨份子”,說不定連什麼“份子”也稱不上。她們只是一般人,在戰火中失去親人的一群人;她們懷著對敵人的悲怨和一點或許利他的精神,想用自己的生命,從敵人處換來 @點寧靜和太平。

你可以不認同她們的手段,但你不能一方面縱容俄羅斯恐怖千萬倍的暴行,一方面卻又說這些連對著鏡頭講話都語帶羞澀、舉止靦腆的人是什麼“恐怖份子”或“喪失人性”。

很多受訪人質指出了這一點;他們形容這些“暴徒”的神情以及講話的態度給他們在心裏上所造成的巨大震撼。這個震撼,並不是因為黑寡婦很恐怖、很特殊,而是因為她們很平常。導演說,很多受訪人質不但不恨這些綁架者,反而對車臣人的遭遇覺得很抱歉,對眼前這些不管結局如何都必將死去的黑寡婦更是充滿憐憫。

導演提到,有位受訪人質在事件過程中很恐懼,站在他旁邊的一個“黑寡婦”看她那麼害怕,於是彎下腰,意有所指地低聲安慰她說:“不要害 芋C

片子中還有位女性人質回憶說,她看到幾位黑寡婦偷偷哭泣,偷偷拭去眼角淚水;儘管她們全身包著黑色服飾,只露出一雙眼睛,但她能從她們的眼睛裏看出悲傷和恐懼,以及她們對生命的眷戀。那位女人質說,在現場,她真不知道究竟是人質還是這些黑寡婦流的眼淚比較多。

有位人質,同時也是當時舞台上的男性舞者說,從這些車臣反抗軍的神色和言談看來,他深深覺得,這些人根本不是什麼恐怖份子。

當然,死者家屬應該會恨這些人,有位死者的太太就說她恨車臣人,甚至恨車臣的兒童。不過,她卻也說,如果自己像這些黑寡婦一樣失去至親,她也一樣會綁上炸藥,孤注一擲。

必須一提的是,在談判過程中,車臣一方曾主動提出要求,要求當時正在美國準備接受一個「新聞勇氣獎」的安娜.波莉奇柯斯卡雅充當俄方代表。安娜知道之後,放棄原來的領獎行程,立即飛回莫斯科劇院現場。

關於這位安娜.波莉奇柯斯卡雅,2002 年 10 月 27 號的自由時報有這麼一段極其貼切的報導:

「多年以來,波莉奇柯斯卡雅一直不畏種種恐嚇施壓,堅定不移地報導俄軍在車臣種種荼毒百姓的暴行。對照俄國各媒體對此一律三緘其口,波莉奇柯斯卡雅堅定而孤獨的聲音,一再讓俄國政府感到芒刺在背,她也因此被西方媒體同行譽為『俄羅斯的道德良心』。

『車臣日報』讚揚她『在報導那些無人承認其價值與尊嚴的苦難百姓時,表現出一貫的勇氣與誠實』。在揭露一起俄軍屠殺車臣平民、卻謊稱他們是觸雷而死的事件後,波莉奇柯斯卡 雅在今年四月接受了美國海外記者俱樂部的頒獎表揚,但也受到俄國軍方與安全單位的多起死亡威脅。」

這位深受車臣反抗軍信賴與尊重的俄國女記者,建議讓曾經調查過車臣人權狀況的歐洲委員會一位聲名卓著人士來充當俄軍撤出車臣的監督人。此一建議,立即獲得車臣反抗軍的認同。可是,俄羅斯當局卻不斷使詐,一邊假裝談判,一邊爭取時間佈署,準備灌入毒氣,進行攻堅。

從片子中看得出來,黑寡婦們據說不但連槍法都不合格,對政治的理解顯然也不合格,她們上了當,因為她們一度露出欣喜神色,以為俄軍真的會考慮從車臣撤軍。事實上,夾帶著死亡的毒氣已經瀰漫而下,數百名特種部隊和坦克車,也已經從屋頂、從牆角,佈下天羅地網 。

這個事件,在毒氣瀰漫整個劇院後,很快就落幕了。當天人質死了至少 129人,除了一名是被俄軍自己所誤殺之外,全部死於不知名的化學毒氣。這個事件一共死了 170人,其中包括19 名黑寡婦和 22 名男性反抗軍。

譴責這些黑寡婦是“殘忍恐怖份子”的中國“民運人士”茉莉女士,在她的一篇叫做<首先 槍斃那女人!——恐怖主義歷史上新的一頁>的文章(http://www.tangben.com/Swedenmoli/winwar.htm),“幫”這些黑寡婦做了許多恐怖的“心理分析”。在我看來,這些“心理分析”完全不及格。我們對人性的理解,特別是對“異己”的理解,如果永遠都是這麼粗糙,那麼,想要弭平衝突和仇恨,恐怕不但很難,甚且只是火上[油。

這十九名黑寡婦,事發當時我就聽說了,聽說死狀極慘,血肉模糊。記得這是看一位親臨現場的西方記者寫的報導,但我一直很納悶,不知道這位記者為什麼要這樣強調?難道不是每個被槍殺的人死的樣子都很悽慘嗎?一直到昨天,我才終於目睹了這一幕,多少明白了這位記者為什麼會這麼說。不過,導演說他考慮到觀眾的觀感,所以他刻意剪掉了許多過於殘忍血腥的鏡頭。

這些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敢死隊,他們的屍首被俄羅斯當局祕密掩埋,究竟掩埋在何處,為什麼要如此祕密,也沒有人知道答案。

整個綁架過程中,車臣反抗軍不但一開始就釋放了孕婦和小孩及外國人等一百八十名人質。更令人驚訝的是,這些口口聲聲要與七百名人質同歸於盡的綁架者,一直到俄軍施放化學毒氣時,都還是有機會引爆炸藥。可是,他們卻沒有動漶C

片子中說,要引爆很簡單,只要黑寡婦把身上一藍一紅的電線兩頭接觸一起,滿佈整座劇院舞台、走道和牆壁的炸藥就會接連爆炸;劇院和這七、八百人,瞬間就會化成灰燼。俄羅斯一位軍官說,那些炸藥的量,只消其中一部份就能把蒡y劇院夷為平地。

俄軍施放毒氣後,不費一絲力氣就把所有“恐怖份子”全部“殲滅”,打得稀爛,腦漿迸裂,肚破腸流。但是,她們在被槍殺之前並不是全部失去知覺,更不是瞬間失去知覺,也就是說,她們一直都有機會引爆,讓大家同歸於盡。但是,這些身上揹滿炸藥、負責引爆任務的黑寡婦,為什麼終究沒有這麼做?

為什麼?片子不斷提問這個問題。為什麼?為什麼她們不引爆?為什麼她們要“白白”犧牲?她們心裏在想什麼?為什麼口口聲聲說是來跟大家一起死,可當關鍵時刻來臨時卻沒有動手?導演和人質都沒有提供答案。

導演神通廣大,不但弄到了被俄羅斯當局視為機密的黑寡婦身份資料,片子結束時,更公佈了她們過去太平時期的居家照片。我後來上Channel Four的網站,想找這些照片但找不到。那些照片並沒有什麼稀奇,我想每個人身邊一定都有一堆這樣的照片。不過,似乎也正因為如此,反而在我心Y上重重一擊。

一張又一張的生活照迅速地閃過眼前。如果你只是看到照片,而不知道她們是誰的話,你一定會羨慕照片中人,因為她們是如此歡樂、幸福;輕盈的步伐,舉手投足間,充滿著美麗的青春氣息。照片中,當她們摟著丈夫、抱著小孩親嘴時,臉上是如此滿足的表情,彷彿這一刻美好就是人生的全部⋯

鄭南榕自焚後,葉菊蘭發行了一本小冊子,上頭有一句話經常縈繞我心,揮之不去,這話是:“亂世兒女,情緣難償”。亂世裏,有些人升了官、發了財,有些人則是連一點兒女情懷和親情都很難保有。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黑寡婦—一群亂世兒女。
qegg 發佈日期: 2004.09.03 發佈時間: 下午 8:15
旺旺!一點關於共和黨大會抗議活動的訊息更新。

我們實驗室有兩個同學失蹤兩天了。我們最後一次見到他們時,他們正打算要去共和黨開會的會場附近『逛逛』,大概是穿著“BUCKFUSH”T恤的那種逛逛吧!據我們會商研判的結論,他們可能已經遭到逮補了。

繼星期日逮了三百人之後,紐約警察再接再勵,被補人數已經遠超一千大關了。而且逮補人的高峰在星期一,原來有法律規定三個人以上並肩而行“妨礙交通”就可以入人於罪了。而且今年初重新生效的法律還規定在公開場合不能三人以上著‘相似’面具站在彼此‘附近’。如此一來連土耳其婦女全家帶孩子上動物園都可以抓了!真是警察國家的楷模啊!

今天法院已經裁決市府必須釋放其中的460人,但市府不同意,只得易科罰金一千美元。看 來是想等會開完了再放人。

以前老以為美國多民主多自由多有人權。在權力之下,一切都是放屁!
陳真 發佈日期: 2004.09.03 發佈時間: 上午 9:15
旺旺。旺旺。這是各地哈巴狗記者的打招呼方式。

記得一個笑話。有人養隻貓和狗。貓很聰明,主人只要問說:我們現在要去哪呀?牠就會回答說:廟∼∼。

狗更聰明,主人若繼續問說:去廟裏要帶什麼啊?牠就會說:旺旺,旺旺。(怕大陸同胞有所不知,旺旺就是旺旺仙貝,一種餅乾的牌子)。

講到哈巴狗電台,不免要勾起一些傷心往事。我對我罵的其他人倒不是很自責,特別是那些得意非凡的人(比如布希),真是很欠罵。但是,對於某位陌生讀者,罵完之後,卻一直感到特別內疚。因為那純粹是我的錯,心胸狹窄,不堪批評。除了道歉,長久的良心不安,應該就是最大的報應了。以前常覺自己無辜,後來無辜感越來越低,罪惡感卻越來越重。

使暴容易,抑制暴力卻很難。學習武功不難,自廢武功卻挺難。人實在很無力,心裏想做好,到頭來卻儘往壞的方向走。所謂理想夢想胡思亂想,越縮越小,卻也越無望。

另外,董事長很多信沒有回,有些連地址都不見了,大概也無從回起,為此常掛念在心。希望新朋舊識諒解,不是耍大牌,而是因為董事長作惡多端,因此得到報應,毒我千遍也不厭倦,電腦死掉好幾次。最近一次發生在今年五月,因為向來沒有備份習慣,九成資料毀掉;幾年來所寫一切,幾乎屍骨無存。

不過,反正人跑不掉,以後總會再連繫得上。希望失散的各位能看到這留言。

一向關心車臣,特別是那些未亡人或孤兒寡母,總讓人感到心酸。但他們所承受的悲慘血腥和家破人亡,卻似乎徹底消失在世人眼前。唯有當他們發動恐怖事件時,大家才又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和痛苦。

俄羅斯總統基旦布丁,這人很壞很狠,跟布希有得比。車臣一地,幾年來,少說殺掉十萬人。但主流媒體根本不報。恐怖主義這頂帽子真好用,在美英帶頭示範下,中俄等國也紛紛利用反恐之名,行恐怖之實,殘酷鎮壓獨立運動。美國其實也挺樂意看到這樣的效法,因為這可以讓自己更方便在世界各地用無人可比的恐怖手段荂u反恐」。

AI 說得沒錯,這幾年,美國帶頭的所謂反恐,讓人類文明倒退,世界各地數百萬生靈塗炭。

至於最近兩天,車臣反抗人士抓小孩當人質,這種手段太卑鄙。有人說,他們被俄軍殺得更慘,不這麼幹的話,簡直被吃定。但這話沒有道理,再怎麼說,也不能抓小孩當人質。如果我們可以容忍這樣的事,那我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什麼④ㄞ鉈e忍?

負負不會得正,一個負,也無法 justify 另一個負。有句話說得沒錯,「如果以戰可以止戰,戰爭早在數百萬年前就已絕跡。」甘地 曾感嘆:aneye for an eye leaves the whole world blind.(以眼還眼,舉世皆盲)。但是,感嘆容易,要做到恐怕很難。

最近電視演天龍八部,不過殺了個無辜女子,引發的卻是江湖數十年不斷的互相血腥報復,死者成千上百,就像個惡性循環。

巴勒斯坦前些日子自殺攻擊,奪走了兩輛公車上的十六條人命。這些敵對雙方,在他們死後通往天堂或地獄的道路上,難道不是走的同一條黃泉路?互相見了面,看到對方肢離破碎的殘骸,難道不會悲從中來?

陳真 2004. 9. 3.
哈巴狗電台駐紐約特派 發佈日期: 2004.09.01 發佈時間: 下午 4:04
時值中元節、猛鬼出閘之際,共和黨大員們要來紐約開派對!以紐約為基地的反戰組織UNIT ED FOR PEACE ANDJUSTICE老早就規劃好了一系列的『盛大歡迎』活動。還有其它大小社運團體也摩拳擦掌, 準備好好伺候。

無奈乎紐約市也是被共和黨管的。從一開始UFPJ就飽受刁難,申請的集會場所中央公園不被批准,說詞是群眾會“踩壞草皮”,只批了城市邊陲、HUDSON河邊的快速道路旁,長長的一條,還包你不會側漏,沒有辦法演講。而且遊行的路線也離開會場所有三條街那麼遠,深怕群眾會玷汙它似的。最後在UFPJ告進法院幾經抗爭之下,中央公園還是不准,但遊行就可以走到麥迪遜廣場前了。

遊行隊伍非常浩大,記者遲到了一個半鐘頭,還是花了四個多鐘頭才走完一半而已。據主辦單位統計,人數到達五十萬人。隊伍中有各種活潑有創意的看板標語,但同時也有喪子的軍人媽媽背著照片出來走。除了反戰主軸,也參雜了同志運動、勞工運動、反反墮胎運動等。還有綠黨,以及獨立參選的Nadar支持者也趁機造勢。遊行的實景,在這裡有一些照片:

http://qegg.blogspot.com/2004/08/829.html

但別高興的太早,紐約市長呆頭彭伯早就派出了大批軍警伺候。光是週五晚上的暖身活動腳踏車遊行就逮補了兩百多人(車隊好像也才差不多那麼多人),週日的大遊行,明明是很平和規矩,也被他逮補了幾十人,加起來突破三百人被補,因為人數過多,還被關在河邊一個廢棄的巴士維修場裡,身處滿地油污的倉庫中,安全堪慮!現在UFPJ正發起臨時的抗議活動,呼籲呆頭彭伯釋放示威人士。

qegg
陳真 發佈日期: 2004.08.28 發佈時間: 上午 11:24
碩士生‧艾滋孤兒‧東珍學校

2004-02-19 11:28:56 來源: 南方周末 作者: 吳晨光 伊莎

圖:“東珍”集體照

沒有昇旗儀式,在河南商丘,“東珍學校”成立了。“東珍---東方的珍寶。”

校長李丹解釋說。被他視為珍寶的,是17名“艾滋孤兒”。孩子們大多來自商丘市雙廟村,最大的14歲,最小的7歲。現在,他們終於有了暫時的依靠。

李丹,中國科學院天文台在讀碩士生;一個致力於民間“防艾”工作五年的志願者;一個最終放棄專業、全心創辦艾滋孤兒學校的人;一個26歲 漱j男孩。

“讓一個孩子承擔如此重任,有些殘酷。”被稱為“中國民間防艾第一人”的高耀潔教授說。

2004年2月15日,“東珍”成立4個月後,李丹接受了《南方周末》的訪問。理想、激情、快樂、痛苦、無奈、歎息、憂慮、疲憊,包括對未來的苦心設想,在他的語言中交織著。

李丹:我算是現實的理想主義者

寺院裏的學校

記者:救助艾滋孤兒可以有很多方式,怎麼想到去辦學校?

李丹:2001年,當我第一次進入河南愛滋病村時,那裏的狀況震撼了我。在一個名叫朱麗芳的病人家,我們看到她打著吊瓶躺在床上。她的眼睛已經瞎了,是愛滋病引起的三個月的高燒燒瞎了她的眼睛。一個月後,她去世了,留下了孤單的孩子。這樣的情況在村子裏比比皆是。

我們曾試過“一幫一”的辦法---由一個志願者負責一個艾滋孤兒的就學,後來發現,這些錢落實不到孩子的就學中去。我們以這種方式花了1萬元支援20個孩子上學,但到去年四月份就停了。

之後我們又想辦孤兒院,因為SARS停了兩個月,6月份收了兩個孩子。9月份孩子該上學了,我們託人找商丘市內的一家中學,校長也很為難:家長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和艾滋孤兒一起上學,說:“如果他們來了,我們的孩子就要退學!”

我們只好把孩子送回村裏的學校去。所以我們決定辦一所學校,專門收留艾滋孤兒。

記者:聽說你們的學校設在一座寺院裏。

李丹:這是一座寺廟裏一所學校的舊址。後來學校停了,房子就租給我們。一方面,寺裏的人比較支援這項公益事業。開始的時候房租免費,後來一月象征性地收取500元。這裡有10間屋子,大約500平米,因為原來是一所學校,所以教學設備還比較全。

我們的學校還沒有註冊,處於“半地下”的狀態,但學校成立4個月了,受到外界的干預很少。

接人,一個“提心吊膽”的過程

志願者何建亮打開電腦,展示著他剛剛在“東珍學校”拍攝的照片。18個皮膚黑紅的孩子,與他們的老師站在一起,笑著。

孩子們被分為二、四、五三個年級。李丹等人曾在村裏做過調查,發現這幾個年級的適齡兒童比較多。4名任課老師是從當地招聘的,都是20多歲的年輕人,月工資400元。

記者 :政府剛剛披露消息:河南省的艾滋孤兒超過了2200人,你們怎樣選擇了現在這17個?

李丹:孩子的來源主要是商丘的一個行政村---雙廟村,它包括三個自然村。對於孩子的選擇,我們曾有一個標準:最初是父母雙亡。後來執行時放寬了,可以包括父母雙方感染,或是一方亡故、家中失去勞動力而生活困難的。

雙廟村有一個聯系人叫王國峰,他本身也是一個感染者。他算是村裏的“能人”,有自己的社會網路。我們透過他收集孩子的家庭資料,包括家長是怎麼賣血的、吃了什麼藥、家庭的生活來源、有無國家資助等。在確定了最初的範圍後,我們也帶著攝像機進村去拍一些資料,來印證王的說法。最後就確定了這十幾個最需要幫助的孩子。

記者:聽說接人的過程很艱難?

李丹:2003年10月23日,我們一行五人踩著積水,悄悄進入雙廟村。我們來到王國峰家裏,他已經通知有關家屬做好了準備。由他把第一批4個孩子帶到家裏,然後我們派一個人,帶著孩子坐的士出村,到長途車站轉車趕到商丘。17個孩子(最初入學校是17人)分為四批,在當晚全部進入學校。

我們用攝像機拍下家長同意把孩子交給我們的場面。雖然嚴格地說我們學校不是合法的,但拍下來至少證明是經過監護人同意了。

財務審核與商業運作

學校的核心人物有三名:校長李丹負責外聯;徐大聖,一個細心的男孩,去年畢業於北京理工大學,擔任教務主任;梁豔豔,去年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負責學生的心理工作以及學生招募的條件審核。

徐大聖和梁豔豔住在離學校不遠的宿舍裏,他們至少要在商丘生活一年。李丹的一半時間在河南,另一半時間漂在北京,因為他要為學校尋找資金。三個人以“民主集中制”的方式,解決面臨的問題。

記者:缺少資金是很多NGO面臨的問題,你們辦學校的錢從哪裏來?

李丹:目前不缺。學校成立後不久,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捐助了2萬元人民幣;海外華人給了3.2萬,再加上國內的捐款,我們現在一共有12萬元,足夠支撐今年的運作。

記者:如何保證賬目的公開、透明,保證專款專用?

李丹:我在中國銀行設立了一個賬號,在北京接受捐款。按照學校的需要,將錢匯到河南。學校有人專門負責購買教學和生活用品,之後由徐大聖審批。

對於捐款的數目,我們在網上公佈。對於支出的狀況,目前已經有部分在網上公開。下一步,我們準備將所有的支出狀況在網上公佈,接受捐款人的監督。

記者:現在一年的資金已經無憂,但明年呢?以後呢?畢竟學校要發展。

李丹:我們想進行商業運作。目前,我們正在和西藏一家佛學院聯系,替他們做一個藏香品牌在河南的代理,地點設在開封。如果順利,今年3月份就可以進行。

記者:有沒有想 到投資的失敗?你們的資金畢竟是別人募捐來的。

李丹:需要說明的是,投資的資金不是這12萬元裏面的,而是我們個人借來的。關於投資的成敗,我想失敗不是沒有可能。但我對自己還是有一定的信心的。因為這個項目的選擇上也做了市場調查,藏香有一定的利潤空間。而且,現在還有一些有經驗的朋友在幫助我。

記者:你覺得,學校現在面臨的最大困難是什麼?

李丹:主要是成員之間如何協作。你應該能感覺到,能放棄很多東西而投入到這裡工作裏的人,都很相信自己。在一些事務工作上,我們三個人經常會有分歧。比如剛開始的時候,對一些捐助不能及時回覆,人家催問我們收到沒有我們才去查,搞得對方說:“我們捐款怎麼還要求著你?”

另外,我們三個人都是做學生過來的,比較懶散。有時候任課教師都來了,我們還沒起床,也不太注重儀表。

遇到問題我們三個人民主討論,集中意見取折衷,基本上每月有一次討論。經過這些爭論,問題得到了解決,學校的規章制度也在逐步確立。 @

孩子,需要幫助的孩子

圖:艾滋孤兒(左)

孩子們吃住都在學校,每天4元錢的伙食標準。學校沒有旗杆、沒有操場,但每周6天、每天的7節課的設定與正常小學相倣。他們最高興的是,學校擁有20台電腦---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中國農業銀行等捐助的。打電子游戲的滿足,會暫時彌補學校簡陋、狹窄所帶來的遺憾。

記者:很多人都說,艾滋孤兒是個心理受到嚴重扭曲的人群。你是否發現他們有心理問題?

李丹:這是我們最擔心的,因為我們本身沒有受過心理學教育。曾有一個心理醫生來過這裡,他發現有幾個兒童存在問題,其中一個14歲的孩子不與別人說話,整天躲在角落裏看書。

後來,我們知道了原因---孩子的父母還沒有去世,所以其他人認為他是“另類”。實際 上,這個孩子的父母已病入膏肓。

撒謊、自私,包括分東西時的爭搶比較常見。這與家庭教育也有關。他們入校時,每人都發了六七件衣服。但家長來探望時,孩子讓家長把衣服拿回去。這也無可厚非,但不能接受的是,家長回去後又打電話來說我們對孩子不好,東西分得不夠。我們希望在條件允許時再請些心理醫生來。

目前,一個美國志願機構有這樣的願望,他們說不光為孩子進行心理輔導,也會對工作人員進行培訓。

記者:你了解孩子們平時在想些什麼嗎?

李丹:他們不願提及家裏的情況,他們試圖回避。但他們仍然充滿理想。一次圖畫課上,老師要求把自己的理想描繪出來,那個很自閉的孩子畫了一艘火箭。當時“神五”已發射成功,孩子說他想當宇航員。

我很感慨:相對於城市裏的孩子,鄉村兒童的機會本來就少,而愛滋病的陰影或許會讓他們的理想終究是個夢。

記者:他們都出生在病毒感染者的家庭中,進校時體檢過嗎?

李丹:來之前沒有體檢,但入校後體檢過,沒有一個人感染。對於大部分孤兒來說,引發愛滋病流行的賣血風潮在他們出生之後。

記者:有一種觀點---包括高耀潔教授也一直堅持的,認為把這樣的特定人群集中撫養,對他們融入社會不利。你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李丹:沒有人實驗過集中管理的模式,也沒有先例表明它不好。我們認為:從目前看這種模式沒什麼太大的缺陷。人的歸屬感小時候是看不出來的,我們力圖在孩子長大前淡化他們的灰暗心理。

清華大學社會學教授景軍希望與我們合作調查,看集中管理對艾滋孤兒的成長起什麼作用,這或許會得出比較可信的結論。

“我不想當貧窮的慈善家”

央視《面對面》曾向李丹發問:“你連自己都養活不了,靠什麼來幫助別人?”這個問題至今困擾著李丹。

回到原來的專業領域,一個碩士可以豐衣足食;走現在的路,則對他的生活提出嚴峻挑戰。

“我覺得很對不起自己的女友,是她在支援我的生活。”李丹說。

記者:你對自己是什麼評價?是理想主義者嗎?

李丹:開始是理想主義者。現在冷靜很多,算現實的理想主義者。以前我們只有目標沒有步驟,和別人談合作時,上來就說我要辦孤兒院,第一年收100個孩子,第二年收500個孩子---這樣讓別人覺得很幼稚。

但現在不同了,我們會告訴合作者,我們擁有什麼,我們打算怎麼做,怎麼著手。我們還會把詳細的計劃展現在他們面前。

記者:你個人的生活來源呢?

李丹:在網上寫稿掙一些稿費。另外,女朋友已經上班了,她有些收入。

記者:憑你的專業和學歷,如果做研究的話,物質上會比較豐厚吧?你也可以為女友帶來更好的生活。

李丹:確實。但我認為,首先,對於一種理想的追求是任何物質也換不回來的。另外,這種清貧的狀態不會一直持續下去。我已經說了,會用商業的方式來彌補收入不足。如果熱心公益的人都是貧困的,還會有多少願意做下去?我覺得我能做好生意,也能做好公益,實現一個自己滿意的生活狀態。

記者:但你目前還要靠女友生活。

李丹:她確實很擔心,但這種擔心更多的是針對我人身安全。愛滋病是一個比較敏感的話題,曾經發生過愛滋病志願者被打、被威脅的事情。學校創辦之後,我曾再去雙廟村考察,就被中途攔截了。

記者:你現在每天的生活狀態怎樣?

李丹:奔波於北京和河南商丘、開封之間。如果在北京,一般就是上午見一個人,下午見一個人,有記者、教科文組織的人、搞公益的人,包括官員和藥廠的波士。我的業餘愛好一直是打電子游戲,不過以前是癡迷,現在是放松---生活的壓力太大了。

記者:和這些人接觸,你有什麼樣的感受?

李丹:人和人真的不同。一位捐助者對我說,每個人都會死,但每個人死之前都想多活一天,所以我要幫助他們。而某些惟利是圖的商人總在強調:“你們要搞清楚,是我們在幫你!”他們找村民吃藥做實驗者,我們希望他們能提供一些“雞尾酒療法”的用藥,他們不願意。

記者:你自己即將經商,你也接觸到一些生意場上的人,你希望自己不再貧窮。對於一個從事公益事業的人來說,這種想法不會對你的事業有什麼影響嗎? 李丹:不會。商業運作賺來的錢,會保證我們能把更充分的精力投入到公益事業中去。

自析成功幾率:80%

在學校落成4個月後,已經有100多名志願者加盟。12萬資金的到位,可以保證“東珍”一年的運作。李丹由此判斷自己的成功概率為80%。

這位年輕人非常看重民間力量對防治愛滋病所起的作用。他非常仰慕高耀潔,“高老師已經75歲了,需要有人接班。”

記者:你對民間從事防艾的人士、包括NGO怎麼評價?

李丹:這樣的個人和團體很少。孤軍奮戰的高耀潔老師像是一尊神,因為她最先說出了中國的艾滋情況,並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犧牲,她現在的作用就是給我們一種信念---一個老人尚且如此,何況我們這些年輕人?

中國的NGO應該成為防治艾滋的重要力量。中國不缺人。人需要帶動,需要有榜樣。我們希望能帶動更多的人做這事,把這種精神傳播開來。目前,已經有100多名志願者加入了我們的團隊,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記者:你期望學校將來如何發展?

李丹:我們想在教育局註冊後,應該能走上正軌。我和商丘梁園區教育局協商,他們提出辦學校買地蓋房子、支付老師工資都需要一筆資金,大約幾十萬。我上周回北京來,就是要籌集這筆錢。

記者:你覺得成功的幾率有多大?

李丹:80%的可能性,20%的阻力。我希望政府和社會各界給予大力支援。溫家寶和吳儀兩位領導人和HIV攜帶者握手,就是國家對愛滋病患者更為重視的信號。

記者:“東珍學校”只有小學,這些孩子小學畢業以後怎麼辦?你們期望學校將來如何發展?

李丹:我們在與河北的一所民辦中學進行聯系,希望我們的學生畢業後去他們那兒上中學。在這裡,“東珍”承擔了一個中轉站,或者說“試劑”的角色,艾滋孤兒在我們這裡生活半年或一年之後,可以證明他們沒有感染,讓別人放心一點。 但“東珍”的最終目標是做一所小學、中學聯讀的學校。

在這所學校裏,我們不但要交給孩子們知識,更重要的是撫慰他們的心。當你在貧窮的河南農村看到他們父母的墳地,你一定會感覺到:孩子們太需要人關心。

記者:可以想象,這是一項需要持久激情投入的事業。

李丹:救助艾滋孤兒只是其中的一項。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一個非盈利項目,來幫助更多的弱勢群體。這是我一生追求的目標。

東珍接受社會捐助

李丹的 E-MAIL是:manchuriansun@hotmail.com

李丹所創辦之東珍學校的網址是:http://www.chinaaidsorphans.org/
陳真 發佈日期: 2004.08.28 發佈時間: 上午 11:15
當醫生這麼久,沒見過這麼好的醫生。不是因為他做了什麼,而是因為他做這些事的那種態度。

陳真 2004. 8. 25.

http://big5.xinhuanet.com/gate/big5/news.xinhuanet.com/video/2004-08/09/content_1743592.htm

http://big5.xinhuanet.com/gate/big5/news.xinhuanet.com/health/2004-05/30/content_1497912.htm

武漢醫生走進艾滋病高發區調查疫情


新華網 ( 2004-05-30 09:35:39 ) 稿件來源: CCTV《面對面》

桂希恩在河南村莊

中央電視臺《面對面》近日採訪了桂希恩,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傳染病科主任。他五年來不辭辛勞的走訪了河南省的艾滋病高發地區,揭開當地的艾滋病傳染實情,為防治工作作出了卓越貢獻。這一期的《面對面》節目在5月29日晚播出。以下是節目實錄:

短片

五年前,一個普通的傳染病醫生
揭開了中原地區艾滋病爆發流行的實情

(桂希恩:這個村子裏頭病人很多了,而且這些人都是賣血的)

五年時間,他克服重重阻力尋找和救治無助的病毒感染者

(桂希恩:遇到這種情況還不過問,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

為了扭轉人們的偏見
他也曾和自己的病人同吃同住
桂希恩 用行動重新詮釋一個醫生的職責

精彩對白:

記者:你當時發現什麼呢,你的結果是什麼呢?

桂希恩:我抽的標本裏頭有超過一半是陽性的。

記者:醫生也有管轄範圍嗎?

桂:艾滋病沒有國界的,哪來的省界的。

記者:但是換一個角度來說,你不管這件事不會有人責怪你?

桂希恩:遇到這種情況還不過問,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

記者:對方病人的這種感受情緒對你當醫生來說有這麼重要嗎?

桂希恩:我願意跟他做朋友,我願意讓我和他之間沒有隔閡。

人物簡介:

桂希恩
1937年生
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傳染病科主任
1999年開始在河南艾滋病高發區從事開創性的疫情調查防治工作

正片:

解說: 2004年2月28日,歐洲銀行家馬丁哥頓來到中國湖北省武漢市, 將2003年度艾滋病預防的國際最高獎“貝利—馬丁”獎頒給了武漢市的醫生桂希恩,獎勵他 在艾滋病防治 領域的開創性工作, 桂希恩--這位中國艾滋病高發區的最早發現者,在頒獎現場宣佈將五千美元獎金全部用作艾滋病防治工作,近日,《面對面》記者對這位多年來行事非常低調的醫生進行了專訪.

記者:你為什麼還一直躲媒體呢?而且有時候是刻意的回避?

桂希恩:因為我覺得像你們這個節目,我覺得我這個人不值得報道。另外,老鄉的話,人怕出名豬怕壯嘛,沒有好處。

記者:但是你又得獎了,得獎這個會使你的名聲更大了,這件事對你重要嗎?

桂希恩:如果這個獎是讓我申請才可以得的話,我絕對不會申請的。但是一個外國人他給這個獎了,他體現人家外國人關心中國人的艾滋病的防治事業,那這種情況,那我也只好接受了。

記者:但是我聽說有獎金,但是桂教授還沒有領到這個獎金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把這個獎金捐出去。

桂希恩:我不缺錢用,他要給我錢,我都用在這個上面了,人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呢。我記得好像是巴爾扎克他寫的是《人間喜劇》。他說了一句話,“沒有一個作家能夠寫盡金錢的罪惡”,我相信他這個話是對的,現在就是有些人把錢看的太重,才出現這些腐敗什麼事情都出來了。就拿艾滋病來講,那些收購人血的人,還不是就想在這些人身上榨取錢財嗎?

解說:桂希恩是武漢大學中南醫院一位有著40多年從醫經驗的傳染病醫生,1960年他從武漢醫學院畢業後,志願赴青海省從事地方病防治工作,一幹就是16年。1976年桂希恩返回武漢後,一直從事血吸蟲病等傳染病防治和科研工作。1999年,一位來自河南的進修醫生告訴他,老家上蔡縣文樓村有許多人染了怪病相繼死亡,多年養成的職業敏感驅使桂希恩要去實地考察一番.

記者:是你的學生帶你一塊兒去的?

桂希恩:這個稍微有一點小差別,因為這個學生他實際上,他在我們這兒進修他沒有回去,我記得很清楚,1999年的6月底,我在天津開一個全國傳染病會議,這個會議結束我回去的時候,我就在駐馬店下車,就到這個縣去了,去了就找那個進修醫生的同事,這個醫生叫陳寶印,是一個外科醫生,那個外科醫生的家就在這個村,所以他帶我到這個村子裏去的。

桂:我去看的第一個病人叫孔留柱,這個病人一看有發燒、有消瘦、有腹瀉,口腔有真菌感染症狀,非常像艾滋病,我就給他抽了血。那一次,我只帶了11個管子,我出門都帶一點抽血的管子,因為很多傳染病可以透過化驗,在診斷上得到幫助的,結果我抽出11個血樣,回來做有10個HIV(艾滋病)是陽性的,我做的是過篩實驗,我當時不能肯定,因為過篩實驗不能確定診斷的,按照法律的要求要做確診實驗,我就找到做確診實驗的單位,他們開始不贊 成我做,因為覺得這種事不是一個普通醫生能管的。

記者:為什麼呢,如果說你做出來你又管不了。

桂希恩:他說你作為一個普通醫生,你就算查他是又怎麼,你一個醫生你能做什麼事呢,他這個話說得也有道理。我的回答是,我確實做不了什麼事,但是也許我可以解剖一個麻雀,把這個事情搞清楚了。我可以向政府有關部門反應,引起政府或者社會的重視。

王:那你當時的心理感受呢?你意外嗎?

桂:我非常意外,因為這個村子裏頭病人很多了,而且這些人都是賣血的,這個問題就很嚴重了。因為他的血還可能給別人了,而且這個賣血的人口很多,可能這個病還不局限於我發現的這幾個。所以我去以後,我堅持覺得我還是應該做,他們要收我的錢我也交了,我把口袋裏1600塊錢給他們,他們要求是400塊錢做一個人,但是他們給我了優惠,1600塊錢他讓我做了6個,結果這6個全是陽性。

透過這個結果,我對我那10個我有信心,我相信那10個大概都沒有做錯。這樣我就把這個事 情完成以後,我第二次到這個縣去了。

記者:你第二次去的目的是什麼呢?

桂希恩:我第二次去的目的,第一,我就跟當地政府報告了,衛生局。我說我發現這個地方有艾滋病,我抽11個血就有10個有問題,而且這個跟賣血有關係,涉及的人很多。我願意,7月份放暑假的時候,我願意帶一個醫療隊到這兒來,送衛生下鄉,同時把這個病作為一個調查。可是,當時他們那個醫院的院長跟我講,他說這個沒有問題,我作為一個醫院院長我就可以(同意)派醫療隊,我還是很慎重,我說還是跟衛生局的領導彙報一下再做,結果衛生局長不同意。

記者:他的理由是什麼?

桂希恩:他說的是,這麼一句話或者兩句話,你們不可以來,如果你們來我要干預。

我也不願意推測他們,這個就不是我能說的話,我只能說我這方面的話,總而言之當地禁止我去,所以我後來沒去了。但是我已經給他們看過這個事,跟他們建立了聯繫,認識了村民 ,認識了醫生,還有進修醫生在那兒,我還跟那兒保钁p繫。

解說:回到武漢以後,桂希恩在焦慮中等待了兩個月時間,但河南方面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記者:在你們來說你們就很聽話了,他說你們要來我就要干預,你就沒去了嗎?

桂希恩:但是我考慮了兩個多月了以後,說實話,我也每天想,晚上想,最後我覺得是他們不對,為了對這個事情負責,我應當再去。所以我就利用了那年的中秋節,我記得是禮拜五,加上週末禮拜六、禮拜天,我想這個時候幹部們都休息去了,就這樣,我又去了這個村。那個醫生帶著我們,我帶了三個學生,我們四個人,利用兩天的時間就抽了140多個血樣,而結果確實叫我很震驚的。

記者:什麼結果呢?

桂:那我簡單這麼講吧,超過一半的標本,我抽的標本裏頭有超過一半是陽性的。

記者:那你標本的選擇是怎麼選擇呢,是隨機還是有針對性的?

桂希恩:我到那個村子裏去,願意接受的我才抽,我不能強迫任何人。從這個意義上講好像 是隨機,但是願意接受的一種人是有病的。

記者:有症狀的。

桂希恩:有症狀的他願意接受檢查嘛。第二個就是,或者對自己有懷疑,賣血比較多的,那麼這種人,所以我這個數位肯定不代表整個人口,不是整個人口。

記者:屬於一個高危人群。

桂希恩:高危人群,超過一半是陽性,但是也已經非常可怕了。

桂希恩:我現在看到一個更加可怕的瘟神來到這個地區了,我還擔心我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解說:上個世紀90年初開始,受經濟利益驅使,河南省某些地區非法和不規範的採血現象盛行,就在這段時間,艾滋病毒透過交叉感染在賣血者當中開始傳播,而且危及到了他們的親人。但是在桂希恩的個人調查之前,疫情發展到底如何,無人知曉。

記者:但是換一個角度來說,你不管這件事不會有人責怪你?

桂希恩:那我良心會責備我的。看到這種情況你視而不見,不做一些也許你能夠做到的事,那我對不起這些人啊。我是搞這個專業工作的,做傳染病工作的,遇到這種情況還不過問, 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假如他採取措施了我˙搨n去。

記者:這個事可能不歸你管了。

桂希恩:那已經引起他們重視那就好了,我就不再管了,但是他們沒有任何行動,那我就認為是他們不對了,那我哪怕冒一點風險,我也應該去把它搞清楚些。

記者:那這個風險到底在什麼地方呢?如果說有風險的話?

桂希恩:這後來我們真的遇到一點小事情。這個事情我不怪政府要怪我自己,因為我們在那兒工作了三天。

我們的工作基本上可以結束了,抽了140多個血。他們就告訴我旁邊的村子又死了一個人,我說我去看一看。因為上午已經看到一個,但是我沒有看到他們安葬,我看他們是怎麼安葬的,結果他們在那個巷道裏頭,河南的習慣是叫花轎是叫什麼,抬棺材的,很粗的棒子。我就跟那些抬花轎的人談,怎麼回事,我可不可以把這個花轎照一張相,(花轎)是空的,他同意了,我就給花轎照了一張相。結果那個死人的家屬看見了,看見了以後,他就來質問我O什麼人。

記者:你為什麼照這個相呢?

桂希恩:我做事都留資料的,從教學,從反映這個社會情況,艾滋病病人死了抬花轎了,現在這種習俗也用在艾滋病人身上了,我有很多照片。

記者:對方為什麼很介意呢?

桂希恩:他們不願意有新聞界做這個事,可能以為我是記者之類的。

記者:但是是死者的家屬。

桂希恩:是,死者家屬也不願意這個。結果我照的空花轎,而且經過他們批准的同意的,結果後來我在村邊上等著的時候,這個死者有一個親戚是鄉長,他就來了,就來質問我們了,幹什麼的,我就說明我的身份,我的身份證、工作證都給他了,他就訓我,說你還是個教授,你懂不懂法律,你到這個地方來,為什麼不經過政略像?

這句話說老實話我很害怕,因為我就是偷偷摸摸去的。我說那我錯了,我說剛才照相也是經過允許的,說誰同意的,沒人敢說同意了。結果我和一個學生在那兒,他們就拳打腳踢,不過大概我頭髮白了沒打我,打我的學生,我就說那不要打人,我把膠捲,把這些東西都給你吧,這樣以後他們就沒有打了,

最後他們還是把他放了。放了以後我就一直不願意走,我跟鄉長講我說我錯了,但是膠捲裏我還有在別的地方照的相,從學術的角度,說了好多好話,最後那個鄉長最後居然把膠捲還給我了,所以後來我說確實謝謝你,我跟他還真的鞠了一個躬。

記者:離開的時候後來有什麼麻煩嗎?

桂希恩:沒有,但是我那時候確實吃了一驚,主要的害怕,這個要弄到政府裏頭去了我全砸了,我這些工作全白搞了,我至今還是很感謝這位鄉長,因為他當天沒有去告我們,而且他也把膠捲還給我們了。

解說:在秘密狀態下,桂希恩完成了對村莊疫情的初步調查,1999年10月中旬,他將自己的發現報告給了當地政府。10月底,他又向中央主管領導寄交了自己的調查報告。

北京方面很快有了回音,桂希恩被請到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詳細彙報疫情調查結果,不久之後,上級部門派遣工作組進駐疫情高發區進行慰問和救治工作。當地政府對桂希恩的態度也和緩了很多。

桂:有一次他們就請我吃飯,我去了,他們發現我了,他們言下之意就批評我,就是委婉地,覺得我不應該沒有得到他們同意,就是不應該私下到他們縣上去。我就回答講,我是國家幹部,我懂,我說我來了,我跟衛生局領導彙報的,是當時衛生局長不同意我來。你們又沒有採取措施,我才私下來的,我為自己辯護。當時有一個副局長,他就說,當時不讓你來是有道理的,因為你是湖北的,怎麼管到河南來了,這個話我就不願意回答了。因為現在艾滋病沒有國界的,哪來的省界的。

解說:發現了河南的疫情後,桂希恩便經常和學生帶著藥品遠赴疫區給村民進行檢查和救治,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一直刻意低調行事。但是2001年5月一個意外舉動卻讓他一下子成為媒體的焦點。桂希恩把五名河南艾滋病感染者接到武漢進行檢查治療。並且和這些患者在自己的家裏同吃同住。

記者:首先你告訴我這5個人怎麼會從河南到武漢呢?是你的邀請嗎?

桂希恩:因為那個時候河南對這些病人幫助得還不夠。有一個病人他跟我寫了一封信,他說,他非常地傷心,現在他也有病了,他將來怎麼對得起他的家庭。他想出去,到哈爾濱去打個工。如果賺了一點錢,給家裏留個兩千多塊錢,那他死也瞑目了。

我看了這個信我就覺得他的要求是如此之低啊,我們一個月的工資各方面全加起來還不止這個數位,而他能夠有個兩千多塊錢,給家庭留下他就覺得滿足了,這我就看了心裏很難受。當時我就想我應該幫他這個忙。在這個時候,我就問了有沒有人願意到武漢來檢查,他們有些人願意來檢查,我就說假如有人來問你,你願不願意跟這些學生,比如新聞界的要見你,談談你們自己的經歷,他們說他們願意。

我說如果你們有這條,我相信我一定能夠給你們募捐到錢,多少我不知道,但是總是能夠給你捐上一點錢的,他們非常困難,那些人。所以我就說到我那兒去,我給你做全面的檢查,檢查完了以後你們就回來。

記者:那個時候你把他接到家裏去住的時候,你就沒有考慮嗎?

桂希恩:第一,我沒有想接他到我們家裏去,我在那兒都給他安排了住處的,但是周圍的鄰居不答應,要把他趕走,

那我只好,我說等幾分鐘了,我回去跟家裏商量。把東西收拾好,因為有五個人,怎麼怎麼住,都要安排好。一來個鐘頭以後我就帶到我家去,

記者:你的思想如此,你的家人呢?

桂希恩:我當時跟我夫人講,我說帶這個病人來,她不贊成,你把病人弄到家裏來做什麼?因為就是平常的情況下,一般地講,也不願意病人,特別是傳染病人到家裏去。她說那你何必把他弄來?我說不是我要把他請來,但是現在我的病人我的朋友來,別的地方不允許,沒有地方,那我不安排,我怎麼對得起這些人呢,最後她理解了,她不一定很高興,但是她理解了,我覺得這就很不錯了。

解說:這次風波之後,更多的艾滋病感染者成了桂希恩的朋友,許多人定期來醫院見他,除了治療藥物,他們還從桂希恩這裡得到了精神上的安慰,但是周圍一些人對艾滋感染者的歧視,還是讓桂希恩深感擔憂。

桂希恩:武漢市有一個小偷,他現在基本上兩個月來找我一次,所以也是我的朋友了。他是被公安局抓了,他說他有艾滋病,查出來真的有,就把他釋放了。釋放了以後他還是在做這些事,大家對他的看法,我的同事對他的看法很不好。第一,他是小偷,第二,他還有艾滋病,這種人還值得同情嘛。但是我從另外一個角度看的,他曾經是一個孤兒,他是孤兒的時候我們沒有給他足夠的幫助,沒有給他培養一個謀生的手段,他才走上這個路了,但是我覺得這個教訓啊,大家應該去思考的。現在艾滋病的孤兒很多,有一些已經學壞了,十一二歲抽煙,不好好上學的都有啊,我們如果不去幫助他,沒有盡到我們的人道主義。第二,如果我們不幫助他,他可能走,我剛才講,這個小偷同樣的道路,最後危害我們社會,也危害到我們自己。

記者:那在你的來說什麼樣的態度才是一個合適的態度,就是對待艾滋病的患者或者是病毒的攜帶者?

桂希恩:我們不應該歧視他們,現在歧視病人的現象還是很嚴重的。為什麼不要歧視呢?那些賣血的、輸血的是無辜的,那些兒童感染的也是無辜的,我們為什麼還要歧視他呢?我們應該做的是幫助他們啊。再另外,說是有一些行為我們不贊成的,而感染的,那古人講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他已經感染了這個病,受到了疾病的懲罰,我們還要打翻在地踏上一隻腳,這可能不好吧,應該也給他一個生存的機會,給他一定的同情吧。

我還願意講一個例子,有一個孕婦,我們查出她感染這個病了,她最後在醫院生了小孩,我問她,你告訴這個醫生了沒有,你有這個病,她說她沒有講,我說你為什麼不講?她說如果我跟醫生講了,他不允許我在那兒分娩,所以這又是一個例子。你不正確對待她,她也有對付你的手段。最後不利於疾病的控制,對醫生也沒有好處,醫生知道她的病,你可以採取相 應的防護,你不知道那你感染的機會可能更大。

記者:但是對於正常人來說害怕也是一種正常的心理呀,你不能要求大家不害怕啊?

桂希恩:害怕是因為你們對這種疾病不理解,如果你了解這個疾病,你就會正確對待它。病 人不可怕,這個疾病可怕。病人並不可怕。

記者:那您在做自己的工作的時候有沒有特殊的防護措施呢?

桂希恩:按照規矩的措施我們還是有,我還願意講這個例子,去年11月專家到我們醫院來看這個病人,我給他準備了工作服,他都不大準備穿的,後來他穿了。我給他準備了手套他不戴的,我說你怎麼不戴呢?他是個外國專家,他說戴了手套是歧視人家,這種接觸不會傳播的,除非你皮膚沒有破損,這個血掉到你手上也不會傳播的,他給病人做檢查不會傳播的。這是外國專家就是這樣的,他說你戴手套對病人是一個無形刺激。

記者:您第一次接觸艾滋病的時候,第一次去做這個調查的時候,你就對這些結論那麼肯定嗎?

桂希恩:我沒有戴手套,但是我跟病人抽了血做了以後用酒精擦擦手。後來做了檢查我沒病。

記者:但是畢竟這樣感染的幾率還是會增加,你只是為了照顧病人情緒,其實你戴手套,病人不一定會--

桂希恩:國外做的調查,就是醫源性感染,如果我給別人打針,又把自己錐了,他6000多例裏頭有20個人感染的,也就是說300多個裏有一個感染。機率不很高,他們也做了調查,如果把這個血掉在完整的皮膚上,他統計了2700多例,沒有一個人感染的。所以你這個手沒有 破損,你給病人看病,你不會受傳染的。

記者:但是你這個時候不戴手套的原因是你想著對方的情緒,對方病人的這種感受情緒對你當醫生來說有這麼重要嗎?

桂希恩:我願意跟他做朋友,我願意讓我和他之間沒有隔閡。他應該不必因為這個感覺到和我疏遠。沒有這個必要的,而且說老實話,我們覺得這個病人很好,你可能也去過這種高發區,他給你喝水他不會用這個杯子,他現在都有一次性的杯子給你喝水,他也照顧你的心理,這些病人,病人現在也在關心醫生。這是很小的事情,但你可以看出這種變化。

記者:你剛才講的,按你的說法,艾滋病沒有什麼危險。但是我知道,每一次做實驗的時候,每一次需要抽血的時候,你都抽,而不讓你的下屬漶C

桂希恩:是。

記者:這不是跟你的做法相矛盾嗎?

桂希恩:不矛盾,因為我剛才講,剛才你說錯了一點,不是每一次,在那兒抽血開始是我抽,以後一直到今天都是我抽,幾百個人都是我抽。但是有一次例外,有一次就是我們140份血,兩三天那次,我就分兩個組,因為時間很緊,要趕快抽了好走,不能在那兒多待,政府禁止的,結果另外一個組,我這個組,兩個人一個組,我抽,另外一個組就找了一個護士抽的,抽血比較好的,結果她把自己扎了,就非常緊張,結果我也緊張,我就說了一下安慰的話,但是我心裏也很害怕,要是她感染了,我怎麼跟她,跟她的家屬,跟醫院交代?

我們回到武漢第一件事,就把那個病人的血拿來查了,是陰性的,所以她不可能感染。這是她抽血那個對象,我們回來做,他沒有HIV(艾滋病),所以她不會感染的。不過我可想到一個教訓了,這個事以後不能再來了,萬一發生在他們身上,我們怎麼跟醫院、家庭還有她─ ─這個護士我怎麼交代呢?所以以後我出去,抽血都是我一個人抽,萬一要有了,我是個老頭子。

記者:你是個老頭子,老頭子怎麼了,老頭子的生命就不珍貴?

桂希恩:那當然了,不是不珍貴,就是假如一個年輕人死了,大家都很惋惜的,一個我屬牛 的,你知道,我67了,這個也差不夠本了。

記者:但是讓艾滋病感染者來投票,你們這個結論可能不成立,大家不會贊同。

桂希恩:那我們不要說誰,我們不說具體的人,一個67歲的,一個30歲的,哪一個應該先死,老頭子,這個我相信他會投這個票。

解說:多年的救治工作,讓桂希恩在艾滋病感染者群體中有了很高的知名度。河南、湖北乃至全國各地的病人紛紛慕名而來,除了診病,桂希恩個人也經常給患者一些經濟上的幫助。

記者:我也知道您經常掏錢,自己掏錢給患者。我想知道兩個,一個它影響到您的生活沒有?

桂希恩:沒有。我說了我不需要(錢),假如我現在沒有飯吃,你給我,我一定要的,我一定要的,我要生活下去。我現在錢已經夠了。

記者:第二個,你選擇的標準是什麼,給誰不給誰?

桂希恩:這個有困難的,在我能力範圍都願意給幫助。醫務人員都應該有一點同情心,就像我前面講,如果沒有同情心,這個醫生不容易做好的.

記者:一個艾滋病人跑到醫院告訴地,我是艾滋病人,我現在需要治療,但是我沒有錢,你會給他治嗎?

桂希恩:假如沒有錢的話,我可以給他檢查清楚,國家發的藥我可以給他,他提的要求,我也不是幫了所有的人,你比方說一個星期以前,死了那個人,他是一個幹部的子女,那個小孩子死了,他交了錢,交了錢不夠的部分我給他交了,另外走的時候也給了他一點錢,我也有內疚,我覺得這個小孩子我沒能夠把他救過來,沒有他把救過來,我沒有全部替他出,我還是根據病人情況,有一點區別的,一個你是不是有困難,你能夠解決一部分,我們再幫你一部分,還有就是我也注意到有人手伸得太長。有一個記者就告訴我,他到這個村子,我去過的那個村子,他又給某某人錢,他問那個人有沒有別人給他捐錢,那個人說沒有,我知道那是不真實的,因為我和別人都給他捐了錢,而且數量挺大,那個人還是到我家裏來的五個人之一,那一次到我們這兒來,他就得到幾千塊錢C

記者:你聽到這種消息你難道不失望嗎?

桂希恩:這個沒有什麼失望,這是他確實還是有困難,這個家7個人,6個人感染了,他有困難,他要錢,我覺得這個很正常。不過我覺得他不應該說謊話,用說謊話的方式去要錢,這個我不太贊成。那我以前就注意到他有這個缺點吧,所以我以後不主動到這個家,我到別的家去,但是我還是給過他錢。

解說: 在桂希恩的促進下,那個曾經病毒肆虐的文樓村受到國內外的高度關注,去年開始村裏的艾滋病患者得到了政府的免費藥物治療和經濟救濟。但是近來,桂希恩在艾滋病高發區發現的另一種現象又讓他憂心忡忡。

桂:最多的新的感染者,恐怕不再是血液傳播,而是吸毒、性傳播和母嬰傳播。大家知道,現在到哪兒一個地方去,晚上住宿都有(性工作者)打電話的,

我在一個高發區,實際上就是我關心的地方,我晚上住人家開門進來了,到這種地步,這個我也感到驚訝了,這是最近的事情。因為這個地方血站關閉了,將來是這個(性傳播)途徑啊,就在這麼一個高發區,我住在一個還是什麼什麼局的招待所裏頭,晚上人家開門進來的,都到這種地步。

記者:這樣一種現狀會不會讓你影響到,你懷疑自己現在做這個工作的意義啊?

桂希恩:那我們就更應該做好這個工作,不過我們在預防的時候,這方面的預防工作還要加強,否則將來就跟非洲一樣,非洲有些國家一樣了,你像南非很高了,還有其他的有些小的國家。那我們要避免走人家的老路啊,要是存在大的這種人群都感染了,那我們工作就難做了。
陳真 發佈日期: 2004.08.28 發佈時間: 上午 11:00
央視國際 (2003年12月01日 14:35)

他曾經是一名太陽物理專業的研究生

為了艾滋病志願者工作,他放棄了苦讀7年的專業

在種種不解和嘲諷聲中,他的艾滋遺孤救助學校落成了

從學生到志願者,是什麼原因促使他一次次走近艾滋病患者

從救助病人到成立孤兒學校,他的公益事業究竟路在何方

■人物簡介:

李丹:男,25歲,北京人,中共黨員。1996年考入北京師範大學天文系,曾擔任該校紅十字會外聯部部長;2000年考入中國科學院國家天文臺太陽物理專業研究生班。從1998年開始從事救助艾滋病人志願者工作。2003年7月研究生畢業後,創辦了“東珍”艾滋孤兒救助學校 。

■精彩對話:

記者:一個社會問題,怎麼會變成一個剛剛走出校門,甚至還在在讀研究生的事業?

李:因為我看到了那些垂死的人,看到了那些得了艾滋病的感染者以及農民,他們苦難的生活。

記者:為什麼會關注艾滋病這個群體?

李:那在中國一個艾滋病(知識)還沒有普及到位的情況,中國的感染者一定受到更大的歧視。

記者:那你帶什麼去見他(艾滋病患者)了?

李:唯一的禮物就是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向他伸出手,和他握手。

記者:為什麼要救助艾滋孤兒?

李:他心理上會有很大的陰影,他會覺得整個社會都在跟他作對。

記者:你連自立的能力都沒有,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你拿什麼幫助別人?

李:如果做公益的人,你永遠只是向別人伸手的話,那你永遠是一個弱者的角色。

■正文:

解說:一個星期前,作為河南商丘“東珍”艾滋孤兒救助學校的校長,李丹再次踏上了南下的列車。從1998年成一名艾滋病志願者後,五年中,類似這樣的行程對李丹來說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

記者:大家對你都很好奇,一個學生,怎麼會跟艾滋病救助有那麼深的淵源呢?

李:這也算一種緣分吧。從初中、高中我都是比較“書蟲”的那種人,然後到了大學就想變一下,覺得好像以前生活太枯燥了,就想在社會活動上多下點工夫。然後非常偶然的機會,1996年我上大一,剛入學,9月份開學,12月1號的時候,北京市紅十字會就在全市各高校裏面開展艾滋病宣傳。我們北師大紅十字會也想搞一個活動,就是發宣傳品。然後就跟我們天文系講,說你們能不能派幾個學生出來幫一下忙。

記者:當時你聽說這個通知,讓你去的時候,你是什麼樣的心態?

李:我當時就覺得好像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因為當時覺得紅十字會是一個國際性的大組織,能參加這個活動很不一般。從家裏拿了西服、拿了風衣,再系上領帶,然後洗的乾乾淨淨的,別人說你參加這個活動就跟你參加婚禮一樣。

記者:那如果不是艾滋病的救助活動,你還會那麼隆重嗎?

李:也會,因為當時對艾滋病真的沒有任何概念。

記者:以前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李:以前聽說過,包括小時候,大概上小學,還是初中的時候,不是有一個電影嗎,《艾滋病患者》,當時把艾滋病寫的跟妖魔鬼怪一樣,當時聽過,但是根本沒印象。

記者:這就是你跟艾滋病活動初次的接觸?

李:對,第一次接觸。但當時去了才知道,是一個一般性的發放宣傳品,但是因為那天做的很鄭重,所以這個活動的印象在頭腦中特別深刻。

記者:什麼印象?

李:就是感興趣了,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當時我發宣傳品的時候,也沒有太意識到這個艾滋病有多可怕,傳染性強或者弱,到底我有沒有可能感染上這個病,我只覺得我對它有興趣。

解說:上大學時,李丹學的是天文學專業,與艾滋病毫無關係。但這次普通的宣傳活動讓李丹對艾滋病生了好奇,他開始關注艾滋病和它帶來的社會問題。

記者:那你為什麼會關注中國的感染者,為什麼會關注艾滋病這個群體?

李:一方面是因為對紅十字會工作的第一印象,我當時就做的艾滋病的宣傳,所以我對它有一種特殊的好感。另外一方面,是因我當時在紅十字會工作當中,看了一部電影《費城》。

記者:《費城故事》?

李:就是一個(艾滋病)感染者,他是律師,他沒有犯任何錯誤,只是因為他的老闆知道他是感染者,就把他開除了,然後他就覺得我是受到歧視F,然後有很多人受到同樣的歧視,他要去打官司,去告他的老闆,用自己的官司來自己和同樣的人贏得這種反歧視的勝利,最後他贏了,但得到這個勝訴q知的時候,他也同時去世了。當然我講的可能是比較簡單一些,但當時的觸動確實很大。

記者:它為什麼對你有觸動呢?我相信你經常看電影。

李:就因為他演的非常非常地好,非常非常地真實,而且就是你身邊的人,感覺到他這種人就可能存在於你身邊。

記者:你指什麼,它跟你的實際生活有聯繫嗎?

李:它跟我的實際生活並沒有太大的聯繫,因為那畢竟是美國的事情。但是我們可以想象到,在美國艾滋病已經發展了十多年,艾滋病感染者還受到如此的歧視,那在中國一個艾滋病(知識)還沒有普及到位的情況,中國的感染者一定會受到更大的歧視。

解說:在學校的第二年,李丹加入校紅十字會,並當選外聯部長,這也讓他有了一些機會,可以更多地接觸到社會上的一些艾滋病救助團體。2001年,在參加第11個世界艾滋病日的宣傳活動時,李丹結識了自己救助的第一個艾滋 病感染者宋鵬飛。

記者:你帶著錢去見他了嗎?

李:沒有,我們當時沒有想到錢的事情。

記者:你帶著東西去見他了嗎?

李:沒有。

記者:那你帶什麼去見他了?

李:唯一的禮物就是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向他伸出手,和他握手。

記者:你想傳遞一個什麼樣的資訊?

李:我想傳遞一個我們是朋友,我跟外面那些歧視你們的人不一樣,我不會害怕你,我是你真正的朋友,我想和你交朋友。

記者:那你當時心裏真的有把握嗎?

李:說實話,心裏有點虛,真的。當時就覺得到底可不可能,心裏猶豫過,因為突然想到呢,我手上有一個幾天前的破口,手被劃破了,當時已經結疤了,應該無所謂。但當時總覺得好像心裏不踏實。因為艾滋病能通過血液傳播。但是最後過了幾個月,正好趕上學校獻血,因為當時也是必須要獻的,獻完血,然後查了血,化驗單上寫著“陰性”,就相信了。

記者:是你主動要求檢測的嗎?

李:不是,因為獻血的時候必須要這樣,必須要查艾滋病病毒。

記者:但是你很希望通過這個來證明我沒有被感染?

李:對,第一次這樣查的時候,確實是希望能夠查一下有沒有被感染,這是我自己。後幾次,因為我一共獻過五次血,認識宋鵬飛之後,獻過四次,每年獻一次,後來那幾次就不是說了給自己看了,而是為了給別人看,因為我需要告訴別人,說我跟感染者(接觸)已經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了,但我還是沒有被感染。

記者:你想通過這種行為證明什麼呢,你是想證明給宋鵬飛看,安慰他,還是說證明給我自己看,我很勇敢,還是說我想告訴社會,這沒有什麼?

李: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為是既然我知道了這些知識,我知道這些知識是正確的,我再不去做的話,就比如說恐高,我在一個懸崖上往下看,我明知道自己掉不下去,但我害怕,這我覺得好像我心理上有問題。那如果說我明知道這個不會傳染,但我還是拒絕的話,那我就會覺得我心理上有問題,這是了自己我要去做。另外一方面呢,確實我需要向別人來證明這樣是不傳染的,如果說連我自己都不這樣做的話,那怎麼能向別人表明說這樣是安全的,所以我必須這樣做。

解說:宋鵬飛是在一次手術過程中,因為輸血感染了艾滋病病毒的,之後,他跟隨父親從山西老家來到北京求醫。李丹的出現不僅讓宋鵬飛在困境中多了一份友誼,兩人還相互鼓勵,一起加入到了艾滋病志願者的行列中。

記者:那後來你們的關係變得很親密,曾經一度?

李:對,是曾經一度,在1998年到2001年之間,我們可以說同吃、同住、同玩。

記者:為什麼?

李:因為之前來的除了媒體就是媒體,大家只想給他做新聞,並沒有太多心理上的一些交流。而我們想做的就是真正的能夠交一個朋友,心理上的互相支援,然後我們共同為中國的艾滋病(救助)事業做一些事情。

記者:你想去做什麼呢?

李:因為我覺得中國當時很需要這樣一個人站出來,中國需要自己的《費城故事》,因為只有通過媒體來宣傳,通過媒體讓大家知道有這些人受到歧視,他們在痛苦,人們 才可能改變認識,改變對待他們的態度,才能真正消除歧視。

記者:但問題是你能做什麼?

李:我當時想我如果能做的話,我是《費城故事》裏面律師的那個角色,我來幫助他,我來做他的後援,我站在一個沒有被感染者,非感染者的 井袘☆隉C

記者:在這個過程當中,你覺得走近宋鵬飛,對於你來說最大的障礙是什麼?

李:我想可能是身邊人在往回拉我,很多人都在講,說這個病危險,你不要過去,這是一個很大的阻力。每個人都需要親人,都需要一種親情、友誼,如果說他們都在疏遠你的話,都在講說如果你這樣,那我們的關係就會遠,我就會不理你,那你就會受到很大的壓力,你會想到底是維繫感染者這一面,還是維繫原來的那個生 〞滌擗l。

可以說現在父母那方面,他們已經不反對我了。現在擔心的只是說我會不會被一些壞人,在外地出差的時候,被壞人打到或者怎麼樣,他們對感染已經放心了。

記者:他們為什麼會有這種轉變?

李:我已經獻給四次血,然後每回檢驗都是陰性,都沒有被感染,所以他們也沒話說了。

解說:列車抵達商丘站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多鍾了。“東珍”艾滋遺孤救助學校離車站

並不遠。李丹這次給學校帶來了一筆經費,還想再接幾名已經聯繫好的艾滋孤兒到學校來上學。

學生:校長好。

李:同學們好。

學生:校長,拿的什麼?

李:這些東西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一個叫Doreen的人,給大家的。

學生:校長,掉了。

學生:地上還有一個。

李:哪里,好的,謝謝啊。

學生:客氣,客氣。

李:好了,大家靜一靜。這些東西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一個叫Doreen的外國人捐給咱們的。

學生:謝謝。

李:對,謝謝他。

李:然後呢,這些東西放在梁豔豔老師辦公室。現在呢大家可以玩一下。

學生:給我一個,給我一個。

解說:李丹對艾滋孤兒的關注源自他結識的另外一名艾滋病感染者。2000年,李丹考取了中科院國家天文臺太陽物理專業研究生班,由於一些因醫療事故而感染艾滋病的患者提供了法律方面的援助,此時的李丹已經在艾滋病志願者中小有名氣,很多艾滋病感染者都願意找到李丹尋求幫助。2002年年初,一名年僅八歲、因輸血感染了艾滋病的小女孩張夏青,跟隨著她的父親找到了李丹。

記者:與張夏青的接觸,跟宋鵬飛的接觸,有什麼不同嗎?

李:我覺得完全是一樣的,當然宋鵬飛他是自己想做一些事情,張夏青她是很懵懂,她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甚至對自己的病都沒有太深的瞭解。

當時在湖南衛視做節目的時候,有一個湖南醫大的一個大學生問我,說你覺不覺得你這樣做很殘忍,讓一個小孩面對公眾,她如果說活下來,長大之後,她的人生會面對什麼,因為大家都認識她,都知道她。然後我對他們講,說你想的是她長大之後會怎 樣,但如果她沒有上媒體,沒有別人幫她的話,她可能根本就長不大, 可能明天就會死去。

記者:你不公佈她的形象,也可以幫助她?

李:因為這種人很多,而且也很難讓別人講說這個人到底怎麼樣,這個人真實性如何。很多感染者,包括小孩,就是在媒體上匿名的,說我在打官司,我在做什麼,我是怎麼感染的,但後來沒有得到多少的捐助。但我幫助的這個小女孩張夏青,她在2002年2月份的時候,被一個劇組資助,大概捐了將近六萬元錢,足夠她吃兩年的藥品 。

記者:對於別的孩子來說,環境會改善,大家會理解,但是對於張夏青來說,公開她的形象就是一種犧牲?

李:我不這麼認為,像其他的小孩,比如感染艾滋病的小孩,他們除了說打官司贏得藥品之外,並沒有得到社會太大的幫助,而張夏青現在打贏官司的希望有,但是獲賠不會太多。而且當時如果說沒有公佈她的形象的話,沒有得到那六萬塊錢,她可能到現在沒有等官司打贏就死了。

解說:張夏青來自河南,在救助她的過程中,李丹有機會走近那裏的艾滋病感染者,並用自己的鏡頭記錄下了他們中一些人的遭遇。在探訪這些患者的過程中,李丹還接觸了一些艾滋孤兒,他們的生活狀況讓李丹意識到,一個和艾滋病同樣可怕的社會問題急需引起各界的重視。

記者:那現在要救助艾滋孤兒,為什麼要救助艾滋孤兒?

李:是這樣的,因為當年賣血,很多人感染艾滋病,可能是這個孩子的父母同時去賣血感染了,然後他們這個家族裏面,因為一般情況下都是同一個大家族一起去了,可能叔叔、阿姨、嬸嬸什麼的都有艾滋病。那如果他們這一家都感染艾滋病的話,(家裏)所有的孩子都成孤兒了,真的沒有人去養他們了。

解說:從2002年開始,李丹的志願者工作逐漸轉移到救助艾滋孤兒方面。今年七月,李丹研究生畢業,他做出了一項改變一生的決定——專心從事救助艾滋孤兒的工作。他發起成立的“東珍”艾滋孤兒救助學校經過三個月的籌備,終於在十月落成了。“東珍”的意思就是“東方的珍寶”,為了這些被李丹看作“珍寶”的艾滋孤兒,他放棄了自己曾經十分珍愛、苦讀了七年的天文學專業。

記者:荒廢學業不可惜嗎?

李:怎麼說呢,是覺得挺不甘心的。畢竟我大學四年學的天文,然後研究生三年上的太陽物理,這七年的時間就這麼完全被掉了,確實覺得有些可惜,而且我真的喜歡天文。但就像剛才說的,事有輕重緩急,我覺得這件事情真的是更重要的,而且我能在這個過程當中,我能在做艾滋病(志願者)的過程當中幫很多人,我甚至能救到很多人,我能挽救很多人的一生。

記者:我們這個社會當然需要志願者,需要有人去關注艾滋病,但是我們同樣也需要天文學者?

李:就是如果把中國比作一棵樹的話,這棵樹很漂亮,枝葉、花朵,我們這些天文學家就好像一隻鳥,在樹上做窩,建一個非常漂亮的窩,底下的人經過這棵樹的時候會說好漂亮。但這棵樹上已經有一些蟲子,可能跟這棵美麗的樹相比並不起眼,但它以後會繁殖,會危害到這棵樹的健康,甚至會把這棵樹蛀倒,那我們這些鳥是先在樹上築窩,還是說先把這些蟲子 給吃掉。所以我覺得作我們年輕人來講,應該先去把這個蟲子清理掉,然後再去做那個漂亮的。

記者:那為什麼是艾滋病這條蟲呢,而不是別的社會問題呢?

李:大家已經忽視掉它的危險性了。就像美國一樣,美國的艾滋病出現已經二十多年了,他們下了很大的力氣,每年花幾十億美元去治這個病,去做這個社會工作,但現在美國每年還增添五萬的新感染者。

記者:但是天文學是你的專業,艾滋病不是?

李:雖然我對艾滋病並不太瞭解,可以說我並沒有經過社會學,沒有經過經濟學和藥學的這些學習,但是我知道中國需要這樣的人,我可能是一個鋪路石,因為我在這方面並不是專家,可能以後真的艾滋病界成熟起來的,很多專家介入了A社會學專家介入了,經濟學專家介入了,流行病學專家介入了,那我可能就被歷史放棄了,但我覺得畢竟是我們 這件事情盡了一份力,我們在為國家盡了一份力。

老師:現在開始上課。Stand up(起立).Good morning, students.

學生:Good morning, teacher.

老師:Sit down, please.

學生:Thank you.

老師:今天我們學一些小動物的名稱。老師先念一遍,然後我們用兒歌讀出來。Bird.

學生:小鳥,小鳥,bird.

解說:在“東珍”艾滋孤兒救助學校孩子們的吃飯、住宿和學習都不需要交納任何費用。還處於草創階段的這所學校條件十分簡陋,但相比之下,這些孩子們的生活條件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學校現在有二年級、四年級、五年級三個班,共十七名學生、四名任課教師。這些孩子的家庭中一般都有兩人以上感染了艾滋病病毒,而有的孩子父母已經因為艾滋病雙雙去世了。

記者:那你想給孩子做什麼呢?

李:在這個學校裏,你能看到每個孩子都活得很快樂,他完全看起來把以前的那種傷痛忘掉了,但是這種傷痛不是今天看到忘掉,他就永遠就忘掉的,它有一個烙印,深深烙在腦海裏面。

記者:那他們到底需要你什麼呢,或者說,你能給他們什麼呢?

李:如果說孩子在一個地方很快樂的生活的話,比如說在我們的孤兒學校裏面,他過的很好,受教育,有很好的生活條件,他在這個學校裏面會忘記,完全不提那種以前的傷痕。這一 方面是條件已經讓他忘記了,還有一方面是因為那種傷痛,也是孩子想極力避免的。

記者:你不覺得把他們集中起來,一起生活,一起學習,會加劇他們這種自卑感,或者不好的影響?

李:沒有,⋯⋯我們現在已經辦這個學校一個月了,我們並沒有發現這種情況。

記者:一個月就能判斷嗎?

李:因為我們有十幾個孩子,一共十七個孩子,他們在一起已經生活一個月,沒有發現這種情況,而且我們也預估,我們也問過一些教育專家,他們講過不會發生那種情況的。

記者:分散撫養是不是確實更好一些?

李:當然我們覺得分散撫養是最好的方法,因為他確實有一個比較固定的家,一個真正的父愛、母愛,這都是一個正常家庭所必須的,但我們想這種條件可能不適於推廣。我們並不排斥說可能會有負責任的人、好心人來收養孩子,但可能更多的是有一些人想借機拿孩子發財,或者說一時熱情,很難保證這些人是真正對孩子好的,所以我認 這種模式並不適合推廣。

記者:這是你的想象吧?

李:任何事情都需要制度化的,一個人他可能是好人,但你不能保證每個人都是好人,每個人想收養孩子都是好人。如果要對孩子的未來負責的話,你必須要確立一套制度,要有監管,要有評估,去說明這個家庭是好人,而且他以後會很好地對孩子。

記者:你的制度建立起來了嗎?你們學校?

李:是這樣,我想我們現在是希望由我們學校做一個榜樣,讓其他的社會慈善團體來仿效我們,來做這樣的事情。我覺得我們那種對孩子的愛是 ㄞ吤F的。

記者:那你剛才也說了,僅有愛是不夠的,還需要制度?

李:對,制度。因為我覺得作為一個群體來講,它比個人、家庭制度化要容易地多,因為一些家庭它是分散的,而且它需要很大的社會力量去監管它C但作一個學校來講,作為一個組織來講,它本身內部就有制度,它可以通過內部的制度協調來管好這些孩子。

學生:去動物園。

老師:這種老虎只有在東北有,知道嗎?

解說:就在孩子們興高采烈地在公園裏玩耍的時候,去接另外幾個艾滋孤兒來上學的李丹,因為種種原因隻身一人返回了學校。由於外界的不理解,李丹要吸收更多艾滋孤兒上學的想法遇到了阻力。一些觀點認為,缺乏社會經驗是李丹和他的志願者們從事艾滋孤兒救助工作最大的障礙。

記者:你的學校本來可能在旁人看起來就是不完善的,就是幼稚的?

李:對,現在我承認我們還有種種問題,但畢竟我們只開始了一個月,而且我們裏面的人手比較缺乏,但現在有很多人在幫我們,很多教育界的人,各種各樣的人他們在給我們出謀劃策,我們會盡力把這個學校辦好。

記者:你覺得準備好了嗎?

李:我想我們是做一個嘗試,而且我們有信心把這個嘗試做好。

記者:但是孩子不能作為試驗品?

李:對,孩子不是試驗品。因為孩子在村裏面已經可以說是吃不飽、穿不暖,很多家庭已經負債很多,孩子沒有足夠的錢去生活、去上學,可能已經輟學。那我們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到這裏來上學,可能說 我們的管理上是有問題,但畢竟是一個比農村更好的藿牷C

記者:那你們的經費來源呢?

李:主要是國內和國外的捐款,比如說聯合國在京機構的人捐了兩萬塊錢,給我們師資,然後,有一些外國朋友捐了一萬塊錢,給孩子作為到明年二月份的生活費。然後還有很多國內、國外的人在捐衣服、在捐被子、在捐書,捐電視、VCD這些東西。

解說: 由於一心專注于艾滋孤兒救助事業,李丹的生活常常會發生困難,不得不依靠家人和朋友的資助。

記者:你連自立的能力都還沒有,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你拿什去幫助別人?

李:對,這是一個問題。現在我還沒有能力養活自己,因為我現在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艾滋孤兒這個事情裏面來了。但我也覺得這是個不正常的現象,為什麼搞公益事業的人都要窮的掉渣,連自己都養不起,非要向別人伸手要錢,去要生活費。所以,現在我們馬上去做一個商業,我們希望能夠經營一個公司,然後這個公司來彌補孤兒院的開支,還有彌補我們生活的開支,這樣就是比較良性的運作。因為如果做公益的人永遠只是向別人伸手,那你永遠是一個弱者的角色。

記者:那你要運轉這個公司,你的錢從哪兒來呢?

李:這個公司的錢,我只能說還是找朋友借。

記者:你們的用心肯定是值得讚揚的,但是你們怎樣做到讓社會放心呢?

李:因為這件事情我們都是年輕人在做,比如說我25歲,我是裏面最大的,其他的人可能18歲,可能22歲,我們都是剛開始起步,剛開始做事業人的,就作我們來講,我們在做一件事,我們肯定作為個人來講,我們不希望在這件事情上出現什麼的紕漏,因為這樣的話,很多人在看我們,如果我們出紕漏,我們一生的信譽就沒有了,所以我們不會用我們的信譽去冒險,我們不會去做一些比如說不好的事情,貪污啊、虐待孩子啊, 因為這樣以後我們再也做不成任何事情了。

記者:這個學校最後的目標是什麼,要成為一所什麼樣的學校?

李:目標就是第一讓這些孩子完全抹平他以前心理上的痛苦;第二能給孩子以教育,就是基 本的數理化知識;然後第三能教孩子做人,人文的知 恁C

記者:你有失敗的準備嗎?

李:當然有。但我們覺得這種失敗,我們不希望有,但是如果有的話,我們也並不擔心,因為這些孩子已經被社會知道了,就算我們的這個學校關閉了,他們也可能得到社會上 其他人的幫助,更可能得到政府的幫助。

責編:常穎
陳真 發佈日期: 2004.08.28 發佈時間: 上午 10:39
[面對面] 李丹:義不容辭

央視國際 (2003年12月01日 14:35)

2003年11月27日晚8點,李丹登上從北京至河南商丘的列車,面色疲憊。剛從上海、溫州等地商談合作回來,加之感冒,李丹昏沈沈的,神經卻繃得像鋼筋,尖銳地痛。次日早5點,李丹下車,轉乘長途客車到柘城縣,坐20分鐘的摩的來到雙廟村。

這個外表文弱的北京青年,從中國科學院研究生班畢業後,放棄苦讀七年的專業,多方努力籌措,於2003年10月在河南商丘創辦了一所“東珍艾滋孤兒學校”,成 16個孩子的校長。這次來雙廟,他準備再接六個孤兒入校。

中國艾滋患者該有自己的"費城律師"

雙廟村共有三個自然村,1992年到1995年,這3000多人的村子正被捲入瘋狂的賣血浪潮。

李丹站在雙廟的村頭,腦海裏浮現出一系列資料:從1997年雙廟村死了第一個賣血感染者起,已有近150名村民命赴黃泉,死了單親、雙親的艾滋遺孤上百;已證實700多名村民又被劃進黑名單,按照艾滋病發作周期,估計三五年內將陸續死亡,艾滋遺孤將達到800名。

大學之前的李丹一直是“書蟲”,兩耳不聞窗外事。入讀北京師範大學天文系的第一個“12·1艾滋病日”,李丹偶然協助校紅十字會發放傳單。他真正關注艾滋是後來那部電影《費城故事》:一名優秀的律師因感染艾滋被老闆開除,他決意起訴這種歧視。經過艱難的抗爭,律師最終得到了勝訴通知,同時也永遠合上疲勞的雙眼,但很多HIV感染者因此重獲平等和尊重。

電影結束,燈漸次打亮,李丹還沈浸其中,魂不守舍。中國又有多少沈默的艾滋患者?難道 不該有自己的“費城律師”,讓那些不幸的人獲得稍 幸福?

1998年,李丹成為救助艾滋病人志願者,並擔任校紅十字會外聯部部長,同年他找到了自己的夥伴————第一個公開身份的艾滋病患者宋鵬飛(因腿傷在醫院被輸進帶有艾滋病毒的血液,後官司未果)。

首次和宋鵬飛見面,20歲的李丹就坦誠地伸出手。為了共同的理想,李宋二人密切交往了三年多,反歧視爭權益,一起為HIV感染者呼籲奔走,參加各種宣傳活動,開辦“艾滋”網站,希望各界救助重視。李丹的女友覺得這是唐·吉訶德在與風車作戰,李父也害怕兒子出事。

幾年過去,個人努力並沒有改變什麼狀況。雖然李丹依然堅持,宋鵬飛卻心灰意冷,漸漸淡出,“只有12月1日家裏才擠滿記者。剛開始我還認真接受採訪,呼籲人們對艾滋病患者的關注,可是宣傳日一過,一切恢復原狀,多數兄弟姐妹還是生活在孤島裏。”宋鵬飛無奈地說。

不能哭泣,卻在夢裏淚流滿面

李丹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去河南艾滋村是在2001年的暑假。報紙上首次登出“河南艾滋村”,李丹不能置信,約了宋鵬飛和一個記者朋友前去調查,一個星期他們走訪了河南三個縣,每個縣都發現艾滋村。

那個夏天的夜晚,李丹、宋鵬飛和村民一起在大院裏喝酒。月色正好,院裏30來個人,都是豪爽的青壯年,拍著李丹的肩膀就像親兄弟一樣,絲毫不見悲戚。晚上回到5元錢住一晚的旅館,有些醉意的李丹很快就睡了。夢裏,李丹舉著酒杯跟村民說:“你們是我的朋友,可是下次來找你們,可能就看不到其中哪一位了,只多了一個墓碑⋯⋯”在夢裏李丹 C咽難言,醒來後,滿臉是淚。

那是李丹成年來惟一的一次流淚。回京的車上,李丹心情沈重,一路無語。當天晚上李宋聯名寫材料,向政府如實反映情況,希望增加河南艾滋村的透明度,引起關注;又給醫院言辭切切地寫信,希望能給艾滋病人免費提供藥物⋯⋯一切如石沈大海再無回音。

不行就再來。材料說服力不夠,他們就去艾滋村拍一些照片作補充。李丹自告奮勇二下河南,隨身帶的是DV,那些破敗漏風的房子,凋零稀疏的莊稼,被艾滋病致瞎的眼睛,小兄妹相依為命緊握的手⋯⋯

快樂還是有的。那8歲女孩張夏青,同樣在醫院輸血而感染艾滋,張父依照李丹留在艾滋村的地址電話,於2001年國慶節找到北京。李丹趕去車站接來,又自費給他們安置住處,四處奔走,求助媒體和醫院,總算籌來近6萬元善款,可以幫小女孩至少延長一年的生命⋯⋯

更讓他高興的是,2002年他幫一個村子上訪得到有關方面的重視,該村的HIV感染者都領到了每月200元的代金券(可以買藥),而且部分孩子免交 ズO。

沒有菩薩心去行善,可能就是行大惡

李丹生活清貧,一個冬天就一件羽絨服,把饅頭當“麥當勞”吃,就是這樣,還是缺錢。2000年考入中國科學院國家天文臺太陽物理專業研究生班後,研究生補助平均每月千元左右,要做艾滋的各項調查和各種資助,仍然不夠用。

李丹曾一次給某艾滋村的20個孤兒3000元的學費,然後每月寄去生活費1000元,外債重了,內心安了。但在更多情況下,孩子根本沒有監護人,村裏老少都避著走,就是塞了錢讓去讀書,附近的學校也不收艾滋病人的遺孤。孤兒們失去父母,又被人歧視,有的自閉抑鬱,有的則謊話連篇,換取可能的麵包。僅僅給以物質資助,會讓無邪的童心變得懶惰和貪婪。

“沒有菩薩心去行善,可能就是行大惡”,李丹決定創辦一所孤兒學校,從小給孩子好的教育,讓他們成為有尊嚴的人。

2003年7月畢業後,李丹狠狠心放棄了七年的專業。比起非常鍾愛的天文學,艾滋孤兒更重要————也許自己的幫助,就能改變孩子的一生。

2003年10月24日,離雙廟村一百多公里的河南商丘市區一座寺院,幾間閒置的舊房被收拾一新,挂起了“東珍艾滋孤兒學校”的牌子。

孩子們終於有個家了。16個衣衫襤褸的孩子,是李丹和同事分四批從雙廟村接過來的艾滋遺孤。每個孤兒剛來就領到裏外六件衣服,有個孩子次日依舊衣著單薄。李丹屢次問,他不說。後來才知道,他想著自己的哥哥還在村裏受凍,就把衣服托人帶了回去。孩子不敢說實話,因為一直受歧視,不相信真的有人會幫他⋯⋯

現在16個孩子相親相愛,上課認真聽讀寫,下課了在一起玩耍,大的幫小的擦黑板,小的拉著大的唱歌,絕口不提村裏的“怪病”,仿佛都很快樂,但傷痛的烙印,可能還在。

這個“家”能堅持多久呢?現在學校主要靠國內國外捐款維持: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捐了兩萬元,外國朋友湊了1萬元,廣州某女士每月隱姓埋名彙來6000元,還有捐衣捐物的,除了四個老師每月工資400元,孩子的生活費暫時無憂。外界反對和懷疑的聲音很多,讓李丹不敢松一口氣,的確,當上一校之長,考慮的事情千頭萬緒,單純靠興趣和愛心根本無法處理。

曾有人質疑李丹,你不是艾滋病專家,也沒有學過經濟學和藥學,能幹啥?李丹回答:“中國需要這樣的民間力量,我甘心做前期的鋪路石。即使學校倒閉了,艾滋孤兒已經被關注,會得到民眾和政府的幫助⋯⋯”
如是我聞 發佈日期: 2004.08.27 發佈時間: 上午 5:45
吃魚吃麵包之外, 忘了講授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吃香蕉. 記得不能當眾露出整個包皮—我是說包住香蕉的皮, 看要吃多少就露多少, 不能一下子 整條都露出來.而且記得務必要從中折成兩半, 不能從香蕉頭那邊整支剝皮, 那樣太沒水準, 是猴子的吃法, 屬於公訴罪. 很多外來移民就是因為不知道香蕉的正確吃法,缺乏這一層教養而入獄.

諸位別小看這些, 懂得這些, 對世界和平和反恐大業將非常有幫助. 不是很多有學問的人喜歡說什麼當代各種戰亂衝突是一種野蠻和文明的衝突嗎 ? 誠然!所言甚是! 野蠻人如果能多多學習文明思維和言行,哪還有恐怖份子作亂煽動的餘地?

陳真 2004. 8. 26.
東珍之友 發佈日期: 2004.08.26 發佈時間: 下午 10:32
這裏有一些東珍小朋友的畫:

http://www.chinaaidsorphans.org/showtopic.asp?id=1643&forumid=6

很好玩.

首頁有他們的團體照. 看這些小朋友, 多麼有趣, 臉上有各種神情. 真難想像他們面對這樣一種處境. 聽說有的到了冬天, 簡直要凍壞.

電視上看過一個大陸的小姑娘, 唸中學了, 但她因為衣服不夠暖, 手凍壞了, 紅腫發爛, 像個麵包. 因為父母雙亡, 她又得扶養兩個弟妹, 於是就 去街上賣些小東西,甚至在垃圾桶挖食物吃. 有一次掙了點錢, 過年到了, 三姐弟就去買一塊肉和一隻魚, 但從沒吃這麼好, 連怎麼烤也不會, 於是把魚都烤焦了.

她說, 後來只能挖那些白白的沒有烤焦的部份起來吃. 講這事時, 臉上揚溢著一種幸福感. 她說, 她常覺得跟弟妹在一起很幸福, 希望可以一輩子都不分開.她說她特喜歡聽妹妹吆喝弟弟說: “去洗碗” 之類.

但後來實在太窮, 她說姐姐無能為力了, 我們三姐弟分手各自謀生吧, 總比一起餓死好. 不過, 弟妹任憑打罵, 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姐姐. 有人於是教她去公家機關申請補助.她去了, 官僚給她刁難, 她就哭. 每次去每次哭, 她還說, 為了博取辦事人員的同情, 她哭的時候擦眼淚時就故意露出她那雙已經凍壞顯得十分可怕的雙手. 聽她一邊哭一邊講這些, 心裏挺難過.

西方人沒受過什麼苦, 所以很會大驚小怪. 一天多看兩個病人就哇哇叫, 跑去投訴, 說什麼受到虐待和剝削. 他們無法想像我在台灣一天看的病人數,搞不好是他們看一個月的量. 人家我還不是忍了, 哪敢講什麼剝削?!

台灣太野蠻, 西方則是太機械. 西方社會裏, 人性不是敗壞, 而是根本上就消失了. 人不像人, 狗不像狗. 統統是: I, robot! (最近一部電影)

英國電視上有個節目, 專門介紹一些狗格有問題的狗之治療過程, 比方說有一隻捲毛的, 人家主人一家在吃飯, 他就會跑過來在餐桌邊跳跳跳 (因為太矮),想看看你們在吃什麼. 這種醜陋行為讓主人蒙羞, 於是送去治療. 治療成功後, 他就不跳了, 任憑山珍海味在前也不動心, 乖坐一旁, 一動也不動.

還有一隻, 也是矮腳的, 人家主人家裏有游泳池, 每當主人跳進池裏游泳時, 他也會想一起進去玩水, 但又膽子小, 不敢進去, 於是就沿著游泳池 跑. 主人游到右邊,牠就繞到右邊, 主人游到左邊, 牠就逆時針轉到左邊. 邊跑還會邊哀哀叫,有點三八, 很激動.

客人來了, 見著這一幕家醜, 皺起眉頭. 如此豪宅, 如此氣派, 如此有地位的主人, 怎麼這小狗這麼沒教養哇?! 主人一陣羞愧, 於是送去治療.v好之後,小狗不再繞游泳池跑了, 牠只會在岸上靜靜地含笑欣賞主人的泳姿.

其實, 英國人何必養狗? 直接去買隻塑膠的就好了, 裏面裝個電池, 照樣還是會動, 也一樣會旺旺旺. 而這正是他們心目中最理想的紳士貓淑女狗.

所謂文明社會, 狗無狗性, 人無人性, 什麼切麵包不能切到底, 因為切到底刀子會接觸到盤子, 會弄出聲音來, 將是一項醜聞. 所以正確的切法是切98%,剩下2%要用手指輕輕地、神不知鬼不覺地撥開.

如果是我, 根本不必用刀叉, 吃麵包用手就夠了. 吃魚也差不多, 至少吃魚時刀子是完全多餘. 單手持叉即可, 切and 刺 and 吃, 一貫作業, 根誘ㄔ畦峔鴩滶忖

還有, 塗果醬據說也不能一次全部塗滿, 這樣太沒水準了, 你只能塗你準備要咬的三口, 吃完這三口之後, 才可以再塗另外三口.

還有, 英國憲法規定, 走路時,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不能小於一點五公尺, 當你不得不小於這個距離時, 你得先說聲 excuse me, 然後才能通過,否則別人會認為你可能來自山洞, 沒有任何教養.

最近還流行狗瑜伽, 一群人用手用腳壓住自己家裏養的狗, 一動也不動坐在公園草地上冥思默想, 說要讓狗感受到這種寧靜氣氛的薰陶, 進而也能心靈改革, 獲得心靈寧靜.這就是英國最流行的狗瑜伽, 據參加過這種訓練的狗主人表示, 效果十分良好, 每隻狗都變得很深沉很內斂, 擁有智慧, 不再狂野.

人性和生命, 被這種高度規劃性的所謂安逸和秩序及繁文縟節, 耗損得幾乎蕩然無存. 這種環境, 會有什麼深刻的藝術或哲學才奇怪. 它有各種高度發展的專業,但這些專業背後往往沒有生命, 而只有技術和知識.

全世界的小孩都像個小孩--除了英國之外. 也許是有得必有失吧, 起碼的困厄和痛苦, 反而使人保有一點活著的感覺, 要不然就變成 I, robot 了.

痛苦常使人痛不欲生, 但若沒有這些痛苦, 我們恐怕都還不知道生命是怎麼一回事.

陳真 2004. 8. 26.
l love 桂希恩 發佈日期: 2004.08.26 發佈時間: 下午 7:57
《愛滋情緣》

2004年06月09日 15:57

陳曉楠:各位好,這裏是冷暖人生,在今天節目開始之前,我想先有一些話跟大家說說,因為心裏實在是覺得,一定得說,我們每次節目播出之後,熱線電話的鈴聲都響個不停,收到的來信也是特別多,大家除了和我們交流心中的感概之外,其實更想知道的是,這些故事的主人公,他們現在生活得怎麼樣了。

還記得在西安市的大街上,在夜幕之下,扛水泥的那些苦力大軍嗎,扛一噸水泥兩塊五毛錢,有一個深圳公明的工廠廠主,他看了以後說,感到á震動,他說他正好需要一百多名工人,他想讓我們找到這些苦力大軍,要給他們解 決工作,另外還有一個人,他說他有三千塊錢,因為他在街上搢鴩滬兒子攢大學學費的老父親,他說他要把這個錢交給他。

其實我們知道,苦力大軍在大街上流動性非常強,不知道回頭再去找,還能不能碰得著他們,但是我們想還是值得的,我們會回去,您試一試,但願能夠把這個心願達成了。

另外還記得離婚七年那個故事嗎,那一對夫妻,他們撿了一個小女孩,撿了一個多病的小女孩,他們為了給小女兒上戶口,不得不假離婚,了給她治癲癇病,不得不傾家蕩產,這個節目播出了僅僅三天之後,侯小雨的媽媽就打電話告訴我們說,她自己身體不太好,而且小女兒又犯病了,兩個人同時進了醫院,可是她哭著說,她發現他們的帳號裏,有人打進了一萬迨d塊錢。

她說,她非常感動,因為手術費終於有著落了,另外其實還有人給我寄了厚厚的幾封信,到香港去,還是挂信,有一個人在信裏說,侯小雨應該改改名字,他設計了好幾種方案,他說這樣可以改變她的運勢,還有一個人說,應該在每年農曆初四的時候,疊小紙人放到火裏去燒,她說這樣才能治癲癇病,而且千萬不要帶小女孩去逛廟,寫這封信是來自廣東的一位六十八歲的老婆婆。她說有了小雨的消息,一定要告訴她。

另外還記得我們上期的節目嗎,那個賣身救父的小夥子王群,所有人都說,從樹上摔下來的他的老父親,沒治了,可是只有他那執著,他現在最想找一份工作,他已經大學四年級了,他想趕快還掉自己欠下的幾萬塊錢的債,節目播出之後,當天晚上,就接到了幾十個電話,說要給他提供工作。

昨天他打電話來說,他和深圳市的一個房地公司聯繫上了,彼此都比較滿意,可能過幾天他會來還和我們敘舊,說了這多是想告訴大家,你們的這些口信,我們都帶到了,而且也想替他們說一句,謝謝大家,謝謝了。

愛滋情緣(一)
2004年06月09日 15:52

陳曉楠:今天我們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六十七歲的老人,一位醫生,一九九九年,一個很偶爾的機會,他去到河南一個小村,在那裏發現了一種怪病,從那以後,他就好像和這個村子,這種病結下了不解之緣,直到現在,他六十七歲了,還經常隻身奔赴那裏,一住就是好一陣兒,這個人就是教授桂希恩,這個村,就是如今很多人已經都知道了的,河南省的文樓,愛滋村。

(旁白)我們去武漢採訪桂希恩教授的時候,他剛從河南上蔡縣回來,這一次,他給那裏的一些小孩抽了血,因為他們的家長,有的染上了愛滋病,擔心孩子也被傳染上,他把血樣帶回武漢檢測, 幾天後,結果出來了,桂教授的心情很沈重,因被檢測的三十個孩子裏,有一半已經確定是陽性。

桂:陳大夫嗎,你好。你們最近都忙吧。我把上一次來你們村子那幾個的情況跟你說一下吧 。

陳曉楠:一九八一年,桂希恩在美國學習的時候,老師曾經向他講授了當年發現的一種人類新型的傳染病,愛滋病,但是這種疾病被認是通過同性戀來傳播的,桂希恩很自信地對老師說,在我有生之年,中國絕不會有這樣的傳染病,因為中國的傳統道德和西方不一樣,也正因為如此,一九九九年的那個夏天,他聽到的,和看到的這一切,讓他覺得難以置信。

(旁白)一九九九年夏天,桂希恩的一個河南學生告訴他家鄉出了一種怪病,得病的人發燒,拉肚子,怎麼治也治不好,一些人已經死了,本著醫生的職責和好奇,桂希恩就跟著學生去了上蔡縣文樓村。

記:你當時確定有一部人得了這個愛滋病,當時什麼心情。

桂:我是感到震驚,因為我看見當時十一個裏頭十個有問題,我發現的第一批病人,都是賣血的,而且那個地方賣血的人也很多,所以我就意識到這個是可能很重要的一個事,涉及的人,涉及的面,都是很廣的,這不是一件小事。

記:你怎麼跟病人講的。

桂:我到那兒去,他們並不認識我,只是有一個人介紹,我也不能強迫他們做檢查,不過他們接受了檢查,有很多人接受了檢查,之所以接受了檢查,第一是我不收費,第二呢,我講了這個檢查結果,我去一家一家的報告這個結果的。 L們就接受了。

陳曉楠:震驚之余,桂希恩也不得不相信這樣一個現實,這一切,來勢洶洶,他決定向有關部門報告,幾天之後呢,他給當地的衛生部門寫了封信,建議他們趕快對愛滋病病毒的攜帶 者還有家屬進行控制,同時建立一個愛心醫院,收留這些愛滋病人,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正因 如此,桂希恩從此被宣佈 不受歡迎的人。

(旁白)桂希恩在給上蔡縣的信中說,我擔心我看到的是冰山一角,一個比血吸蟲更可怕的瘟神來到這個地區,必須採取緊急措施,他還說到,我看到的這些問題,可能單靠當地政府是解決不了的,需要上級給予幫助,信寄出去後,桂希恩並沒有得到回音,去文樓還受了干預。

記:他們的理由是什麼呢?

桂:如果你來,我們要干預,他沒有解釋這個理由,不過說到這種話呢,當然是我不能去嘍,後來我覺得他們這種作法不合適,因為等了幾個月,他們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他們自己不做調查,也不允許我去調查,也 不允許外人去調查,這個,我覺得是他們不對了,所以我這樣 子才沒有得到允許去的。

有一位,衛生局的領導就講,不讓你來,是有道理的,因你不是河南人,你是湖北的,這個話我沒有回答,因為我覺得不值得回答,這個病,連國界都沒有,哪里來的省界,當這個疾病傳出去的時候,我們湖北的病,很大一部分是在那裏賣血賣回來的,那個時候沒有省界,現在去幫助你,省界卻出來了,好像說不過去吧。

(旁白)由於當地沒有及時地採取對應的措施,一九九九年十月三十一號,桂希恩帶著自己的調查報告來到了北京,李嵐清副總理立即做出了批示,很快,中江愛滋病防治工作組來到了文樓慰問。

陳曉楠:在此之後,桂希恩又給當地衛生部門寫了一封信,表示說願意跟當地的醫生一起去做愛滋病的救治工作,但是對方都沒有回音,最後,他又給當地部門寫了第三封信,他說,現在交通都很方便,所以就不麻煩你們了,說過這句話之後,他就真的開始自己行動,他選擇隻身前往,以一個普通醫生的身份,再去一次那個讓他無比震驚,但現在也是無比牽挂的小村莊。

桂:因有人講,做了一點也許別人做不出來的事,我不同意這種看法,不過因為我是偶然去了,發現了這種現象,別人沒有碰見這個機會,因為有人講過這個話,如果你對別人的痛苦無動於衷,你就不配做一個人,這是一個歐洲的人說的,我想作一個醫務人員,如果看見別人有痛苦,還是無動於衷,那這個醫務人員就不會成一個合格的醫務人員,我無非是看到的一種情況,一種悲慘的情況,受他們的,受到一種感動吧,就願意做一種醫務人員應該做的事,如此而已。

愛滋情緣(二)
2004年06月09日 15:50

記:就在外面。

桂:田邊上。

記:自己帶的麵包。

桂:嗯,還吃得不錯。這個我帶這個幻燈,給農民講課。我在下面抽血都是我自己抽血,這個帶B超下去,這個晚上看病人。

(旁白)五年裏,桂希恩堅持每兩三個月就去一次河南,送醫送藥,在最初,因為 是不受歡迎的,他遇到了一些麻煩,2001年6月8月,桂希恩獨自 a著一萬多元的藥品進了文樓村,當地一些人得到消息後,派人前來驅趕。

記:最開始聽說你去了之後,或者警察也干預一下,你是不是也遇到一些麻煩。

桂:遇到過,不過都解決了。

記:您是不是說你的學生可能也挨過打。

桂:有過這個事,但也都過去了。

記:當時怎麼解決的。

桂;那裏頭有一些學生挨打是有一點偶然的因素,一點偶然的因素,但是後來解決了。

記:我聽說還有村民把你藏起來。有這個故事嗎。

桂:有啊,那是另外一件事,事情相隔很久的,我姐姐看了這個文章告訴我,她說藏到米缸裏頭,沒這個事,河南哪里有米缸,我也不會藏到米缸裏去,不過有人找我,他們村民不告訴他我在哪里,晚上天黑以後,用摩托車把我送走,陶o件事情。

記:在你現在看來都是很輕鬆的,都過去了。

桂:對,現在挺好的,我不講說現在挺好,反正,那些事情過去了,而且雖然受到一定的影響,但是我的工作沒有間斷,就是在那兒的工作也沒間斷,我用不同的方式去做的。

記:這些都沒有影響你去那裏。

桂:對,因為我覺得,我做的事情是一個醫務人員應該做的,一個有良知的人應該做的,而且是老百姓歡迎的。

陳曉楠:桂教授說話有個特點,有的時候滔滔不絕,攔都攔不住,那是在他說起那些愛滋病人的案例,還有他們的故事的時候,有的時候敷衍了事,一筆帶過,那是在他講到自己比如被拒之門外,或者學生因此而挨打,這樣一些事情的時候,他有個很愛說的詞兒“小事一樁,如此而已,或者是說都過去了,都解決了,要麼就是說,其實也沒報紙上講得那麼誇張。

我們開玩笑跟他說,這叫選擇性失語,儘管桂教授不太講自己的故事,我們還是不能輕易地放他一馬,因為我們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不少不同一般,甚至可能是驚心動魄的經歷,因為那兒,是一段很特殊的日子。

記:您說,有的為了病人,會住那種很便宜很便宜的小旅店,應該有這樣的事情。

桂:對,我這一次去住的是二十塊錢的,一天,因為我到那兒去,這個旅店還不斷地變化,因為像很多這樣的農村的人來,旅店的老闆也覺得有點好奇,後來看得出來是個醫生,有些病人來找他,但是他們因為不是在上蔡,都是在別的縣,他們大概沒有想到這些人是愛滋病,要是反復在一個地方,總是病人來,我怕露了餡,露了餡又會有麻煩,所以我總是不在一個旅店,下一次去,我一般就換一個別的地方。

記:那你也沒必要住那麼便宜的旅店吧。

桂:在縣一級最好的可能就是,一個我不願意在縣政府的招待所裏面,第二個呢,有些很高檔的這些農村的人來,他們不一定還很歡迎呢。

記:這不委屈了你自己啊。

桂:不,你不是問我愛好什麼嗎,我不是說了,我曾經從武漢騎自行車到南京,那時候在自行車上綁一個席子, 一個帆布,在堤邊上都睡過覺的。

陳曉楠:桂教授的記憶力非常好,對每一個救治的病人,他看起來都印象深刻,他說他至少有五百個這樣的愛滋病朋友了,他講到這樣一個故事,有一次有個媽媽帶著孩子到上蔡來找桂希恩看病,母子兩個都染上了愛滋病,看到沒辦法治了,媽媽就想,在自己還能走路的時候,趕快回老家去,桂教授看到她其實身體已經不行,估計到不了家了,就把她留了下來,但是後來她發現,自己的孩子還是先于自己,離開了o個世界。

在火葬場的時候,桂教授看到,那個母親抱著那個孩子,抱著他的遺體,死也不肯往冰櫃裏放,她哭得非常傷心,這一幕深深觸動了桂希恩,桂希恩說,只要談到愛滋病這個詞兒,他腦子裏就是這樣的一幕又一幕。

桂:他考海員,因為有這個病,結果全村的人都怕他,他的親戚朋友,他走了,人家都丟了,吃都不敢吃,給了一張大的照片,放大,我說你放到家裏,你給人家看,這老醫生不怕,你怕什麼,因為這種接觸不造成傳染。

桂;你自己覺得吃那個藥怎麼樣呢。

有點效果。

桂:怎麼有效。

愛滋情緣(三)
2004年06月09日 15:48

(旁白)這個愛滋病病人,原來是個小偷,兩年前,他被送到這裏治療,在認識桂希恩之前,他一直在街頭流浪,現在他兩個月來一次,每個月,桂希恩給他藥,給他吃的,穿的,還經常開導他。

記:這個期間他一直給你藥。

一直都給我藥。有的時候給藥,給錢,逢年過節的還有點壓歲錢。

記:這麼大了還有壓歲錢。

沒辦法,我也想拿點錢給他,不好意思,但是我沒有辦法,要是有點辦法,我就不要錢了。

記:沒見到桂主任之前,是不是經常做一些錯事。

以前也偷過,長那麼大,頭一回見著桂希恩這麼好,好以前也有人對我好,但是對我好還是有目的的,他叫你幹這個拿那個的,桂主任對我好,他是沒什 目的,就是想成心幫你,這樣子,所以說,人再做壞事的話,人真的就要過不去了。

記:像他這樣的人,一般人很難跟他們成為朋友。

桂:那是,但是,這點我感到很安慰,各種各樣的人願意跟我做朋友,我覺得這個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即使是這樣一個很多人不喜歡的人,但是我跟他還是有良好的關係,因為我對他是,我覺得是真誠的,他做了一些大家不贊成的事,但O,我也不贊成他做這些事,不過我還是尊重他的,他也是一個人,作一個人,我還是尊重他的。

桂:這個呢,是吳儀今年到村子去,吳儀和河南省委書記,他們慰問病人,我看到這個,在網上看到的,我就特別的感概,因為這個病人都是我查出來的。

陳曉楠:因為愛滋病,桂教授在六十幾歲的年紀又認識了五百個朋友,這個數位還在不斷地擴張,而且他們來自三教九流,各個地區,會有一天和這些人打上交道,以前的桂教授恐怕想都沒想過,如今他們中間有很多人都定期和桂教授通信,而每一封信,他都會親自來回,此他還買了個手機,平常也不開機,我們找他呢,只能打到辦公室。他說這條熱線 ,是專門為他們的那些新朋友們而設的。

接受我們的採訪,其實桂教授是百般的不情願,因為他實在是很忙,他還開玩笑說,你們饒了我吧,我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說得輕描淡寫,但其實桂教授常有驚人之舉,2001年5月9號的時候,他還做了一件轟動武漢市的事情,就是把河南的愛滋病人帶回了家。

桂:這兩個已經去世了,這幾個還活著,這就是我見到的第一個病人,他也到這兒來了,而且他來,他們這幫人來跟他還有點關係,因他給我寫了一封信,他說還想出去打一次工,因為他說他想到哈爾濱去打工,如果賺個兩三千塊錢回來,給他的父母,他也算了了這輩子的心願,我一想,這個人到這種地步,他的要求就兩三千塊錢,所以,我讓他到這兒來,這是讓我想到,讓他們來的一個原因。

(旁白)桂希恩把五個愛滋病人帶到了自己所在的武漢大學中南醫院,當他要把病人安排在空置的房子裏時,周圍的鄰居都非常害怕,堅決要求院方把病人帶走,桂希恩沒有辦法,只好把他們帶回自己的家。

桂:我請他們來的時候,沒想到要把他們帶到我家裏去的,只不過,當時要趕他走,那我覺得他是我病人,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夠讓他們來就隨便被趕走,那我就願意帶他到我家裏去。

記:那他們也可以住在旅店或賓館裏。

桂:如果他在醫院的宿舍區都不讓住,你要是放在旅店裏去,這個影響有多大,這個就很難估計了,如果我放到外頭賓館去,那賓館,將來營業受到影響可能還要罰我的款呢,這個在那種情況下,我不可能帶他到任何一個賓館去的,我u有帶他到我家裏來。

記:家裏人,或者你家的鄰居什麼,他們沒有反對你嗎?

桂:我愛人是問過我,你什把病人帶到家裏來,這個也是一個正常的問題,即使不是個愛滋病吧,是個其他的病人,從一般人的心裏,也不是輕易帶別人到家裏去,那是很正常的,我也沒想到一定要把愛滋病人帶到家裏去,我家裏人當然更沒想到,所以o問我 什要帶到家裏,我說,他們是我的朋友,現在他們沒有地方住,我不帶到家裏來,這 些人到哪里去住,那這個,她也要考慮這個,最後她理解F,我就帶回去了。

愛滋情緣(四)
2004年06月09日 15:47

(旁白)桂希恩就在自己的家裏, 愛滋病患者抽血,之後給他們做了全面檢查,制定治療方案,他們還專門第一位愛滋病患者的小孩募捐,他做了心臟手術,並專門抽出時間來,陪他們遊覽了東湖。

在桂希恩的家裏,病人與他的家同吃同住,在臨走前,他們每個家庭還得到了桂希恩資助的四百元錢,這使病人朋友非常感動,有一個病人,在臨走的時候,偷偷把一條新褲子壓在了桂希恩的枕頭底下。

記:您跟他們很容易打交道嗎?

桂:我跟各種病人,不同的階層的,不同的疾病的,都能建立一個良好的關係,我的出發點是,病人來找我,我們有一個醫患關係,醫生和病人的關係,但是我或者說了,或者說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他們,我還願意跟他們建立一個朋友的關係,只要你這種想法是真誠的,很容易得到他們的信任。

記:你為什麼要跟他們做朋友呢?做普通的醫生和病人也可以啊。

桂:人家來找你幫忙,你都不願意跟他做朋友,我想這不合適。

記:但是覺得有這個朋友,超出了醫生的責任嗎?可能你要花更多的時間精力。

桂:一個有困難的人找你,他願意跟你做朋友,你會拒絕嗎。我沒有拒絕,如此而已。

陳曉楠:去別的地方調查治療,桂教授常常和醫療隊共同前往,可是去河南,他總是選擇一個人去,因為他說對這個小村子,他好像已經有了一種不一樣的,可是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感情,他還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去的,當然,每次去河南,桂教授都是自費,而且往往不僅如此,還要破費一些,多多少少給這些朋友一些幫助。對這些,一般他都很低調,但是有一次,桂希恩不得不張揚自己的這種奉獻行為。

有一年夏天,他到某地的農村進行血吸蟲的調查,村裏唯一的水塔壞了,他就很著急,所以回武漢之後,他馬上拿出一萬兩千元錢,要求村裏修艨臐A防止有人將這筆錢挪用,他還特意請他們打了個借條,他說也不是讓他們還,主要是擔心這筆錢被挪用。

桂希恩一年之後再一次去那個村裏的時候,發現果然,那個水塔還是沒有修,他只好追查那筆錢的下落,那最後在醫院紀委,還有他的努力之下,錢被追回來了,這件事,當然大家也就都知道了,桂教授還向我們展示了他的一個小帳本,裏面清清楚楚記錄著親戚朋友對這些愛滋病人的捐款,這也是他幫助這些人的主要經濟來翩C

記:幫助過那些人,花出去多少錢了。

桂:那得去查查那個本子。

記:大概應該有個數。

桂:也不多。

記:不多是多少。

桂:不多就是不多了。

記:幹嘛這麼謙虛啊。

桂:因為不多嘛,所以我就不敢吹牛了。對社會來講,我覺得我沒有做出什麼貢獻,但是就我的智力來講,我做的事情比我的智力多一點,原因就是,我做了努力。這個我付出的,可能比別人付出的多一點,從這講,我還是有安慰的。

記:你去那兒,還是覺得老百姓需要你。

桂:現在因為中央到下面重視程度很高了,對我不一定怎麼需要,但是即使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還是能夠做一點老百姓高興的事,他們也還是(給我打電話),你那天聽我接那個電話的,那個人要求來的,那就是可能在某些問題上,政府還沒想到的,他們還願意讓我幫助他。這種事還有,我也有這種看法,我可以做一些老百姓還需要我做,有益的工作。

陳曉楠:桂教授挺幽默,挺愛開玩笑,比如我們問他,你總是這麼忙,沒時間陪家裏人怎麼辦呢,他一時就假裝生氣說,你們是來給我提意見的嗎,要是給我提意見的話,可不能佔用我的時間。

的確,這話也是半真半假,因為桂教授真的是很忙,對於他的那些愛滋病朋友們提出的要求,他一般都很尊重,而且盡力辦到,比如說,我們去的時候,有一個愛滋病人得了丙肝,想找專家治療,我們眼見 著桂教授打了無數個電話去協調,解釋,求助,最終A達成了心願。

對於我們佔用他的時間,他就非常吝嗇,他說那是他的財富,桂教授的夫人對快七十歲的老伴,這樣跑來跑去,天天和病毒打交道,自己的家裏也成了愛滋病人的旅館,對這一切,好像也沒什麼怨言。為此,桂教授解釋得非常簡單,他說A因為他也是個醫生,我想這或許是今天我們得到的一個最貼切的答案吧,桂教授也常說,不為別的,就因為我是個醫生,冷暖人生,下周見。

桂:我開始做這個工作的時候,甚至要去做確診實驗的時候,很多人不贊成,他們就很明確地說,這不是你個人能力能夠解決的事,他們這種說法是對的,我說但是,我可以解剖一個麻雀,然後把解剖的結果報告給有關的領導,引起他們的重視,我是本著這種心裏去做的,事後來看,我這種看法好像是對的。
陳真 發佈日期: 2004.08.26 發佈時間: 下午 3:18
冷暖人生》正文

共用生命

2002年

世界衛生組織在1988年1月在倫敦召開了一次“全球預防艾滋病規劃”的部長級高級會議。在這個會議上提出,把1988年作為全球防治艾滋病年;把12月1日作為全世界宣傳防治艾滋病的日子,稱之 世界艾滋病日(更確切的說是“世界同艾滋病作鬥爭日”)。

以後每年的12月1日都被作為“世界艾滋病日”以號召全世界人民行動起來,共同對抗艾滋病。今年,衛生部確定2002年世界艾滋病日主題“相互關愛,共用生命“(英文原文 ”live,letlive")

也就是在1998年,一個冬天的晚上,一個偶然的機會,一個叫李丹的大學生認識了中國第一個被披露了姓名和真實身份的艾滋病感染者宋鵬飛。沒想到這改變了李丹和宋鵬飛兩個人的命運。宋鵬飛從此開始和正常人做朋友,而李丹則由 僎}始成了一個艾滋病志願者。

片中站在李丹右邊的男孩就是宋鵬飛,他17歲那年因為輸血感染了艾滋病。因不被同村的人所接納,宋鵬飛離開了家鄉,過著漂泊的生活。但是從那個晚上開始,宋鵬飛有了一個叫做李丹的朋友。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李丹決定做一個艾滋病志願者。

2002年2月,一部名為《翠花上酸菜》的話劇在北京上演。因為出演這場話劇的大多數是和李丹一樣身份的學生,李丹找到了劇組,他想為一個年僅7歲的艾滋病感染者籌集明年的醫藥費。那是一個叫張夏青的,來自河南的小姑娘,兩歲時因為腸炎入院手術,不幸感染了艾滋病病毒,一個偶然的機會,張夏青認識了李丹——2002年2月,他把張夏青從河南接到了北京,並把她和家人介紹給劇組認識。

這是李丹從事艾滋病志願者之後交往的第二個朋友。對於一顆年輕的心來說,友誼與關愛裏沒有恐懼,也沒有疏遠。在李丹看來,他們和他一樣,都擁有著相同的生命與希望。

劇組 張夏青籌集到了一些錢,但是並不足以長時間地維持張夏青的生命。於是,李丹又了張夏青當年被無辜感染的事到處奔走,希望可以替她討回一個公道。他來到了北 京惟一兩家治療艾滋病感染者的救助中心之一,北京地壇醫院。

就在李丹希望可以幫助張夏青繼續維繫生命的同時,兩個來自農村的艾滋病感染者抱著最後一線希望也趕到這裏,自己的命運做最後的判定。在拍攝過程中,絡繹不絕的艾滋病感染者和他們的家人來到這裏。這個冬天對於所有的艾滋病感染者和他們的家人來說都格外的寒冷,到目前為止,仍然沒有一種可行性的藥物可以徹底根治艾滋病。

與此同時,他們在得病之後渴望得到的尊嚴與尊重卻離他們越來越遙遠。對於李丹來說,艾滋病感染者如果願意與他做心靈平等的朋友,是他最j的心願。

2001年11月,世界艾滋病日快要到來的時候,李丹獨自登上了開往河南的火車,他要去那裏幾十個孤兒做體檢。他們的父母都是被艾滋病奪去了生命的人。

2002年的夏天,李丹又獨自趕往安徽河南等一些鄉村艾滋病感染者多的地區。在那些地方,他看到並記錄了他們生命的彌留狀態。接近的死亡,璆I給李丹的,是無法承載的震撼。

艾滋病在1981年開始被正式命名——一個美國人被確定第一例艾滋病感染者——在中國,第一例艾滋病的發現始於1985年。至今止,艾滋病沒有被治癒的先例。它的傳播途徑 性傳播、血液傳播、母嬰傳播三種。潛伏期為5到8年,發病後的第五年,死亡率為百分之百。

在我們的拍攝還沒有完成時,宋鵬飛拒絕了我們的採訪。他說,我們並不能消除他對死亡的恐懼,我們也無法讓他真正獲得被平等對待的權利。除了與李丹之間的友誼,他不想再獲得更多。宋鵬飛是我們在拍攝過程中第一個拒絕我們的 H。

今年23歲的李丹在北京郊區懷柔水庫旁邊的北京天文臺上班,他目前是中國科學院地球所太陽系的在讀研究生。他所攻讀的是一個與艾滋病並不相關的科目。但是李丹說,因為研究的是宇宙的問題,所以他認艾滋病也包含在其中。但是他始終沒有放棄做一個艾滋病志願者。他不僅幫助被無辜感染了病毒的艾滋病感染者籌款,打官司,而且主動和他們交朋友,關注他們心靈的故事 。

但是,李丹所做的事情並不輕鬆,首先李丹並不被周圍的朋友、同事所理解,包括自己的親人,他的父母希望他專心研究學問,他的女友一次次提出要他放棄——但是,當他親身接觸艾滋病人,當他看見他們在死亡的邊緣掙扎並且得不到心靈的關注時,李丹又堅定了自己做下去的決心和勇氣。前不久,女朋友給他下了最後通牒。不久我們見到了她,她是我們在拍攝過程中第二個拒絕我們的人。

李丹每年都代表學校和單位來獻血,今年已經是第四年了。周圍的同事因李丹從事的是艾滋病志願者的工作,對他和他的身體狀況也很好奇。2002年的深秋,我們又見到了李丹,他仍然在做一個艾滋病志願者,不過,讓他感到鬱悶的是,這半年多以來,艾滋病志願者的隊伍並沒有擴大,做的人反而越來越少了。

今年世界艾滋病日的主題是:LIVEANDLETLIVE——中文意思 :互相關愛,共用生命。李丹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和他一樣,尊重每一個生命,關愛身邊的艾滋病感染者。

“每一個生命都是一個奇 ”,
陳真 發佈日期: 2004.08.26 發佈時間: 下午 1:13
東珍學校學生課堂常規

一、做好上課準備,預備鈴一響,每位同學應立即就座,準備好學用品,靜候老師上課;班長要督促檢查。

二、上課鈴響後,班長喊“起立”,師生立正互相問好;學生坐下後,班長應向老師報告出勤情況,老師登記在出勤表上;下課鈴響,班長喊“起立”,師生互相敬禮後下課。

三、學生遲到,必須在教室門口喊“報告”,經老師允許後方可進教室就座。

四、上課坐姿端正、專心聽講,做好課堂筆記,積極思維,踴躍回答老師的問題,做到腦到、眼到、耳到、手到。發言應先舉手,老師指名提問時,學生應該起立,回答問題用普通話。

五、做好預習、復習和作業:

做好預習、課後復習和作業,是鞏固舊課、上好新課的重要條件。

1、預習:今天預習明天的新課,弄清教材輪廓,劃出難點要點。
2、復習:復習時先回憶課堂教學內容後翻看筆記和課本,在理解基礎上,對公式、定理、 概念等,該記憶的要及時背誦或默記。
3、作業:在復習基礎上,認真、獨立、保質、保量、按時完成作業。

六、早讀和自修:

1、早讀時按規定讀語文或外語,不許利用早讀時間抄襲作業或做別的事。
2、自習課要認真讀書或做練習,不許喧嘩和吵鬧,要做到老師在和老師不在一個樣。

東珍小學班幹部工作職責

:全面負責班級工作,善於領會學校意圖,根據本班特點,制定班級工作計劃。負責課堂常規檢查、督促。密切同班委會成員聯繫,定期召開班委會,瞭解情況、檢查工作。及時溝通師生聯繫,能獨當一面開展工作。

:密切聯繫各科任老師,及時反映同學對教學的建議和要求。主動關心學習差的同學,想方設法其排憂解難。經常檢查、督促各科代表收發作業情況,及時匯總各科階段考(單元 考)成績交班主任。

:組織宣傳小組,定期出好黑板報(壁報)。有條件的可自辦刊物。利用現有條件設施,及時、生動、活潑地反映班級風貌,宣傳好人好事,批評不良現象。負責班級刊物的訂購發行,向同學推薦健康有益的讀物。凡遇大型集體性活動(如校運會)應負責組織同學撰寫稿件。

:關心同學身體健康,維護同學合法權益。組織安排同學參加公益性勞動,安排督促值日生工作。定期檢查班級衛生環境美化工作。及時對勞動情況進行小結並記錄。嚴格管理,合理使用班級費用。

:定期組織同學開展文娛活動,活躍班級的課外活動,負責舉辦有特色、有意義的文娛性主題班會(如聯歡會、晚會等)。及時發現、推薦、動員文娛骨幹積極參與學校各項文娛活動。

:組織同學積極開展體育鍛煉。定期舉行班級性的體育競賽活動。認真督促同學參加“兩操”(廣播操、保健操)“一鍛”(體鍛)活動,提高體鍛質量,增強同學體質。

一、課堂常規:

上課前準備好學用品,靜候老師上課,上課專心聽講,積極回答老師的提問,做到課堂有秩序。上下課時,起立向老師致敬。

二、三先三後常規:

做到先預習後上課。先復習後作業,先審題後作答。

三、課間常規:

下課不做激烈運動,不打鬧,做到課間有秩序。

四、衛生常規:

做到地上無紙屑、痰 ,牆上無汙 ,衛生無死角。

五、衣容儀錶常規:

男生無留長髮,女生無燙髮,無留長指甲,無佩帶首飾。

六、升旗儀式常規:

做到整齊、嚴肅、唱國歌歌聲嘹亮。

七、眼操常規:

做到準時、認真、準確。

八、愛護公物常規:

做到桌面無刻劃,門窗無破損。

九、禮貌禮儀常規:

做到言行有禮貌,會使用文明用語(您好、您早、請、謝謝、再見、對不起、沒關係等)。
發佈日期: 2004.08.25 發佈時間: 下午 12:12
Deliver us
Hear our prayer
Deliver us
From despair
These years of slavery grow
Too cruel to stand
Deliver us
There's a Land You promised us
Deliver us
Out of bondage and
Deliver us to the promised Land
我 以色列!!!!!
東珍之友 發佈日期: 2004.08.24 發佈時間: 下午 6:06
這跟以巴無關,但跟兒童有關。所以還是插播一下:之前提到兩位愛滋病“志工”,一位武漢的桂希恩醫師以及一位北京的李丹。有興趣知道的,網路上應該很容易 找得到他們的採訪或資料。

李丹問我有沒有醫療方面的人或資源可以幫忙;人大概沒有,就算有人有那個心,也很難一下子就搬家去中國幫忙。至於資源,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相關團體可以交流或支援,但認同他們的人,或許可以捐點錢吧。不過,捐款前,請先連絡李丹,看要用什麼方式或管道捐比較好。他的 E-MAIL是:manchuriansun@hotmail.com

李丹所創辦之東珍學校的網址是:http://www.chinaaidsorphans.org/

他們所面臨的處境,感覺就像十五、六年前的台灣,連人權或兒童人權幾個字都不許講,那種令人有口難言的抹黑和身心折磨,實在很痛苦。可是,這樣的壓迫,在今日台灣其實還是一樣,差別只是在於現在的當權者沒辦法抓你去坐牢而已,其它都一樣,說不定更惡劣,只是迫害方式稍微有點不同而已。

這似乎已經是一種根深蔕固的 “華人民族性” 或“華人文化”,而無關乎哪個政權。如果你不感受到壓迫,那可能是因為你不曾踩到既得利益者的痛腳。

以前所謂白色恐怖時代,絕大部份人也都是一片歌功頌德,並且罵那些反抗壓迫的人誣衊政府、唱衰社會、不愛國家鄉土什麼的。但現在同樣一批順民或新一代草莓順民,卻又立刻效忠新的主子,罵人的台詞卻依然沿襲過去。

迫害既然無所不在,與其大力反抗,不如盡量忍耐。忍耐會比反抗更有力,至少更有價值。

真實世界很荒謬,比小說還戲劇化。每個人得在這個反覆上演的故事裏,挑一個適合自己個性的角色來演。

陳真 2004. 8. 24.

p.s.:冷靜先生還沒回答ISM的三大罪狀從何而來。
陳阿伯 發佈日期: 2004.08.23 發佈時間: 下午 2:53
2004.08.23 中國時報

巴勒斯坦歌手 「聲」援同胞

尹德瀚/綜合二十二日外電報導

黎巴嫩「未來」衛星電視台主辦的第二屆「超級巨星歌唱賽」今晚舉行決賽,由巴勒斯坦的哈山和利比亞的阿拉塔對決,許多巴勒斯坦人熱烈期盼哈山能贏得冠軍,但也有人不以為然 ,認為這種節目反而使世人忽略了巴勒斯坦對以色列 漣靰均C

在西岸諸多城鎮的市中心都已架設起大型電視牆,讓過往行人可以為哈山加油,巴勒斯坦自治政府主席阿拉法特也親自打電話給哈山表達支持,巴勒斯坦行動電話公司Jawwal推出「簡訊八折」的活動,鼓勵大家利用簡訊投票給哈山。哈山的老爸達克洛更是以他這個兒子為傲,他說,巴勒斯坦人不是只會投擲石塊和炸彈,在(針對以色列的)抗爭中「我們也作育各種人才,包括醫師、知識分子和音樂家,還培養出哈山這樣一個歌唱家,他也是人民的保衛者」。

但巴勒斯坦很多好戰份子認為,哈山在歌唱比賽中的傑出表現反而模糊了巴勒斯坦人的抗爭焦點,例如持續至今的「抗暴」和巴人囚犯從十五日開始的絕食等等,民兵組織「哈瑪斯」更批評這場歌唱比賽毫無意義,並譴責Jawwal公司和政府不把經費用於支持受害者和囚犯,反而支持「抵觸回教價值的歌唱比賽」。

哈山對這些批評不能苟同,他在接受紐約時報訪問時表示,他希望透過自己的歌聲,向世界更廣泛的展現巴勒斯坦人的文化,「儘管我們面對這麼多困難,我們還是生存下來,而且很多人和我一樣,以創造力作為武器」。他表示,「投入一種運動是好事,但不要流於口號,囚犯絕食抗爭是一個重要課題,比我做的事重要得多,但佔領軍不會怕小孩子丟擲石塊,他們怕的是科學家、知識分子和音樂家,因為這些人能反映人民的人文素養和人民訊息」。

哈山說,他小時候也對以色列士兵投擲過石塊,他很多同學還以此作為逃學的藉口,但丟石塊不會導致勝利,要獲得勝利還是要靠教育。哈山曾到約旦和黎巴嫩的巴勒斯坦難民營訪問,當人家問他為何他的歌聲總是如此悲傷時,他說,「我無法把自己和同胞的困境分隔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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