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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90 則留言。
kevin 發佈日期: 2017.11.15 發佈時間: 下午 10:36
推薦陳真醫生這個影片: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kaVIIOE9ys&t=109s

Documentary - Chechnya: The Dirty War (2005)

還有2005年7月的國家地理雜誌關於車臣戰爭的報導 算是另外一段悲慘的故事 但車臣比巴勒斯坦幸運的是 今天它還能重建 戰火大致平息 今天巴勒斯坦還是相當悲慘
ching 發佈日期: 2017.11.15 發佈時間: 下午 9:59
請欣賞
https://youtu.be/4RgAajuqPug
汪峰“在春天裡”。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13 發佈時間: 上午 1:32
剛寫的一封私人信,但我講的只與自己有關,與旁人無關。不過,也許人心在某些方面是一樣的,我能體會的感覺,別人自然也不會陌生。所以我就把它貼出來,做為一種紀念吧。

陳真 2017. 11. 13.

==============

有些行為,在甲看起來是症狀,在乙看起來也許很好很正常。我也不知道應該當甲還是當乙。最好是可以當乙,也許日子會好過些。但我相信當甲或當乙沒法挑,一日異類,終身異類。但是性格脆弱一點的,自信少一點的,通常比較有彈性,比較有機會成為所謂正常人。

我當甲當得很痛苦,似乎不管去到哪都還是只適合穴居,見不得光。有一天黃昏,在澳洲河邊那個 "夜市" 看到水果蝙蝠在天空樹稍飛,感覺很不錯。我想我真的能 "理解蝙蝠的感覺"。哲學上有一道著名的哲學問題就是:"你能體會當一隻蝙蝠的感覺嗎?" 我想我是可以的。但我卻不太能體會正常人類的心靈,不明白為何他們總是被這樣那樣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所吸引,或以之為榮以之為傲。

有句古詩說:"悔教夫婿覓封侯"。潦倒時,人們總以為封官封侯很不錯哦,可是,也許後來懷念的卻是過去潦倒的那一段時光。

當我幾乎無路可走、到處招嫌惹怨、家破人亡、身無分文的那些日子,生活自然是很痛苦,可是,至今卻常想念過去那段日子幾乎一成不變的一點歡愉,比方說我們經常搭林口長庚醫院的員工交通車去好像是南京東路上有家 "影廬 MTV" 看電影,路上會經過一條巷口,會買包沾糖李子,吃一碗南洋蝦米粉,真是美到爆了。

或者是來到西門町的 MTV,徹夜看電影 (跨夜看比較便宜),從前一晚看到隔天天亮,然後再接著去上班。記得每次看完出來時,街上常有清道夫在打掃,蕭蕭瑟瑟的感覺,心裏說不出的淒涼,卻又似乎如此美麗。

有時我們會去金獅或銀獅看電影,那一帶電影院我很熟,因為我高中就住在獅子林百貨的對面。看電影前有時肚子餓,就會去戲院旁買一種鮪魚三明治,一份好像是50元,超好吃。但是那時剛當醫生,還很窮,不敢多買。一直到現在我還很納悶,那時覺得真是好吃到爆炸,可是,真的有這麼好吃,好吃到幸福得快爆炸嗎?可惜現在已經沒再賣,沒法印證是否真的好吃到爆炸了。

在草屯療養院每天到院長室寫政治自白書的那段日子更慘,隨時準備究竟是要被抓去坐叛亂大牢還是去上班?完全說不準。根本沒有醫院敢聘請我。不過,既然已經慘到極點,心裏反而也就篤定了。

講好聽是篤定啦,講實在話就是絕望。於是,我們幾乎每天騎車在田地山林間漫無目的四處晃,看牛,看羊,看山看雲看花看草,往往晃到天黑,一停下來走路,頭上常有一大團蚊子跟著。那麼慘的日子,卻又如此美麗,不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麼,也許意味著當我們什麼都沒有、近乎絕望時,居然還能活著,還能偶而吃上一點好東西,夕陽明月依舊還願意照耀著我們,心裏簡直就要美死人甜死人了。

兩三年前,我們還特地舊地重遊,想找出草屯那條巷子,巷口有一家粉圓店,真是人類史上最好吃的粉圓。巷子是找到了,但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巷口轉角那個攤販,賣粉圓的歐巴桑已不知所蹤。

我後來很懷疑,真的有那麼好吃嗎?不過就是一碗十元的粉圓嘛。還是因為當時根本吃不起 (那時因為叛亂罪無法當醫生,完全沒有收入),所以覺得特別好吃。現在就算一次吃十碗,財力上也沒問題。不過,學姊也覺得非常好吃,顯然它真的是特別好吃,要不然就是因為當一個人一無所有甚至四面楚歌走投無路時,他當下覺得很痛苦,但他不知道人生最美好最幸福的一刻,也許就是當下那一刻了。

這一切,也許誰也逃不過。我們總以為我們需要很多東西才會幸福,沒想到在那一無所有、甚至全世界都唾棄你的那段日子,說不定你擁有的卻很可能是你這輩子所能擁有最美好的一切了。

我只是想說,人心很微妙很神奇,心在自己身上,卻不一定能抓得住它。最大的背叛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我們總是背叛了自己,而且經不起試煉,一點點雞毛蒜皮連成就或誘惑都根本談不上的東西,往往就足以使我們的靈魂千瘡百孔,使我們的心,碎裂一地。

當我們往回頭看,往往才知道,美麗之事似乎總是一種過去式,剩下的,只是回憶。於是我們不斷回憶過往的美好,但美麗卻也毫不留情地從我們身旁不斷消逝。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12 發佈時間: 下午 3:32
再被金正恩罵「老番顛」 川普吐苦水:我都沒說他又矮又胖

上報 國際中心

2017年11月12日

北韓11日批評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這趟亞洲行是「自討核武戰爭」,並再度戲稱川普是「老番顛」(dotard),讓正在越南參與亞太經濟合作會議(APEC)峰會的川普氣得跳腳,在推特(Twitter)上大吐苦水:為何金正恩要用「老」來污辱我?像我就絕不會說他「又矮又胖」。

出席11日的APEC峰會後,川普12日在推特上寫道:「為何金正恩要用『老』來污辱我?像我就絕不會說他『又矮又胖』。唉,我這麼努力想跟他做朋友,也許哪天會成真吧!」

Why would Kim Jong-un insult me by calling me "old," when I would NEVER call him "short and fat?" Oh well, I try so hard to be his friend - and maybe someday that will happen!
— Donald J. Trump (@realDonaldTrump) 2017年11月12日

北韓政府不僅喚川普「老番顛」,還說川普這趟亞洲行是「戰爭販子出差,目的是增強美國於國防工業的壟斷。」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12 發佈時間: 上午 12:55
預設十,

不同預設文法、不同眼光的人,世界長得不一樣,彼此之間的溝通往往是溝而不通。非主流的,容易理解主流的,但反之則不然。高的,看得見低的,反之亦不然。

十年前,剛回台灣時,寫了一篇文字在 "哈巴狗電台",標題是 "做一個像守門校工那樣的人",請見文末。一位台大的同事 (某部門高層) 看了,讚不絕口。我很驚訝,因為他理應不是一個會有我文中那樣一種思維的人,怎麼可能欣賞?他甚至還說,他也叫學生和部屬一定要看這篇文章,講得我實在很尷尬,我心裏想,我是不是什麼地方寫錯了?

後來我才明白他是如何理解這篇文字,他說我們的心胸要寬廣得像個大海,但又要很謙虛,像大海那樣,連守門校工這樣一些人也能 "包容",並且要常常關心他們,讚美他們,因為若沒有他們這些 "小人物",很多事情將無法完成,我們要感謝他們願意去做這樣一些雜事。

在一次會議中,他如此公開 "讚美" 我這篇文章,讓我啞巴吃黃蓮,真是很想自己當場掐LP自殺算了。我知道我不可能讓他看懂我所寫的,為什麼呢?是因為我表達能力很差嗎?還是他閱讀能力有問題?我看都不是,而是因為他背後所預設的那套閃閃發亮的 "眼光",跟我看待世界的方式南轅北轍完全不一樣。

於是,我們雖然生活在同一顆星球,同一個島,同一座城市,卻看到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各自嚮往不一樣的夢。但他的眼光畢竟太主流了,主流到往往會讓當事人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會有跟他不一樣的眼光。也許失語症就是這麼來的。因為不同物種之間,往往說了也沒用;人家是在哀嚎,你聽了還以為他是在叫春呢。

陳真2017. 11.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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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個像守門校工那樣的人

陳真
立報《哈巴狗電台》2007. 8. 6.


劍橋校內餐廳有一種「高桌子」(high table),自成一區,教授才有資格坐。維根斯坦一向都坐學生區的最角落,不太與人聞問,但他其實也曾坐過一次高桌子,結果吃一半就摀著耳朵逃出來,因為受不了周圍教授的談話。他說這些人充滿虛榮,讓他很想吐;他說他比較喜歡跟那些掃地舖床的人說話。

我納悶的是,若他身處廟小妖風大的台灣怎麼辦?台灣菁英之虛榮與心機,愚蠢窩囊卻自以為聰明高尚,恐怕舉世無雙;你往往感受不到人們對於知識、真理或藝術的一絲熱情,那通常只是一種晉身階敲門磚,一種藉以高人一等的工具與裝飾。

2000年春天,前黎巴嫩貝魯特大學數學系主任西嘉(Wasfi Hijab)來到劍橋當一年訪問學者,他想寫一本有關維根斯坦的回憶錄,於是在劍橋的 “維根斯坦檔案室” 召集了一個討論會,每周舉行一次,做為寫書靈感。當時我剛轉系,碩、博士都是研究維根斯坦,於是也參加了他的私人討論會。西嘉是維根斯坦的學生,也是當年劍橋 Moral Science Club的祕書。Moral Science Club 是劍橋的一個哲學聚會名稱,每周舉行一次,至今仍存在。維根斯坦和 Karl Popper 史上著名的衝突事件,就是發生在這個哲學聚會。

西嘉年已八十幾歲,談起維根斯坦,卻像小孩子般沉醉往日時光。他說維根斯坦經常勸學生放棄哲學,別以哲學做為一種職業,最好去工廠老老實實工作;結果反而是最優秀的幾位學生聽信了他的話,放棄哲學,其中有一位還真的跑到罐頭工廠當工人。

檔案室的討論會上,幾乎都是聽西嘉講話,每周聚會後,他都會寄email 給系上討論群,分享他的哲學思考,但或許脫離當代哲學太久,他的那些思考,在目前哲學學界的人看來顯然十分幼稚可笑,於是有人終於在系上的 mailing list 開罵,說這些全是「大便」,叫他別再寄了。我發言反駁,我說這些東西對你是大便,對我卻是珍品,你沒有權力要求他人閉嘴;後來引起正反兩派人馬一場混戰。

但西嘉始終沒出聲,自此之後卻也不再寄發他寫的個人講義給大家。最後一次討論會,他講了一段往事。他說,他有一次跟維根斯坦走在劍橋國王學院(King’s College)那條街上,遠遠看到一位校工守在校門口,維根斯坦突然愣住,停下腳步,彷彿受到什麼感動,手指前方要他看,嘴裏唸著:「這樣的人,才是我所尊敬。」他說他一直記得維根斯坦當時的眼神。讓他挺感動。

在我看來,這世界分成兩種人:老實與不老實。前者單純樸素,後者矯飾虛榮。我的小孩將來若有機會看到這文章,應當記住他爹娘對他唯一的期望:做一個像守門校工那樣的老實人。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12 發佈時間: 上午 12:26
預設九,

概念是個網,依傍而生,環環相扣,有此就有彼,彼此之間具有某種共通性。

在談 "類型化" 時,曾寫過一個例子:1997年剛到英國時,有一回,在一群人之中,有個 "仰慕" 西方文化的女留學生。這女生 "眼界" 很高,眼裏只有名校、西方、醫生等等。幸好我符合這些條件,因此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不合資格者她是根本連看你一眼都很懶的,因為她自認為境界很高,很難理解,凡夫俗子少來煩她。

我看她姿態那麼高,決定玩點花樣。我跟她說,妳信不信我可以說出妳這個人的種種心思。於是我就像背台詞一樣,完全不停頓,一連講了好幾分鐘,句句命中要害。那個女生很驚訝,問說:"你是誰?你怎麼會認識我?" 我說我不認識妳啊,我只是會一點讀心術。接著她很讚嘆地說,"我看你根本就是魔鬼!"

我當然不是魔鬼,我也不懂讀心術,我之所以了解她是因為她太好了解了。她是這麼 "主流" 思維的一個人,想不了解她恐怕很難吧。就如沈從文所說,"鄉下人各有各的模樣,但都會男女卻全長得一個樣。" 托爾斯泰的 "安娜卡列尼娜" 開場白亦如此寫道:"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家庭卻各有各的悲劇。" 道理是一樣的。就如疾病有千萬種,但健康卻只有一種。

主流男女往往就像是同一家工廠出品似的,各種思維與價值觀非常相似而一致,你只要知其一,依著那股味道和眼光看過去,差不多就知全部了。這也是為什麼一部電影我們往往看片頭一兩幕就知道整部電影的水平,因為概念是個網,氣味貫穿在每一個影像中,知其一便知全部。

我甚至根本不用去看某人拍的電影才能做出評價,我光看導演那副長相和聽他講的一兩句話,馬上就能知道這個人拍的電影值不值得看,這就像一個臭雞蛋,咬一口馬上就知道,不需要整顆吃完再來思索它有沒有發臭。

我並不是說非主流的人事物就不是一個概念網,當然也是,當然也是由某一種預設的 "眼光" 組成一整個人事物的屬性,差別只是在於非主流者眼光較為多樣化,較為另類,不是那麼顯而易見。

我主要想說的是概念網。它是一個 "整體",由某種基本文法構成,就像一套語言那樣。抓住了文法,就抓住了整套語言的可能性;在這預設的文法 (或者說眼光) 上,發展與建構出一整套思維。

比方說,你覺得某人很 "台",那他肯定是方方面面都 "台",不太可能只台一半,而另一半卻很空靈,這就好像雞蛋不會只臭一半,另一半卻香噴噴。

曾經有幾次,有人跟我說,他很仰慕我以及仰慕某些人,我聽了很驚訝,那些人是超級低能大人渣耶,跟我理應處於截然相反的概念世界,我怎麼可能會跟他們一同被編入你的概念網呢?這也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其中必有一方仰慕錯了,誤解了。這就好像一個人不可能仰慕維根斯坦的同時卻又仰慕市面上一堆無恥低能的名嘴或學者專家一樣,除非你根本不知道維根斯坦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仰慕錯了。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11 發佈時間: 下午 11:13
(續)

黨外時代,國民黨的情治單位在高醫及南部一些中學和大學,把我宣傳成青面獠牙,其中最經典的一句評語是高醫一些護理系學妹告訴我的,教官在她們的課堂上說:"陳真是個從頭爛到腳的人"。因為這樣一種 "暴力陰謀份子" 的黨外人士身份,周遭高醫師生或醫界人士對我有兩種態度,一種是不屑,厭惡,鄙視,唾棄,輕視,這種人佔了大約百分之九十九。另一種人,對我尚稱友善,大約佔百分之一。

問題就出在這百分之一,這些人雖然友善,但他們經常對我反覆講一句話:"管政治做什麼呢?像我對政治就是沒興趣。" 光是在那黨外十年之間,這句話我就聽了不下一千次。我常思索這句話的背後意涵,究竟它是建立在什麼樣的一種心態或認知上,以致於說這些話的人,當他對我說這話時通常帶著一種 "居高臨下" 的口氣,意味著這是一種比較 "豁達" 或 "清高" 或 "智慧" 的境界,眼光看得比較遠,比較深,比較透徹,比較個人浪漫。

也因此,在旁人心目中,我經常被理解或描繪成一個政治狂熱者。三十年前,曾經有個護理系學妹,當著她的眾姊妹淘面前對我說:"陳真是一個即便看到美麗山水,也只會看到整座山寫著 '台灣獨立' 四個大字的人"。我聽了,只能苦笑,無言以對。畢竟當你跟眾人相去甚遠時,你是不可能為自己辯護的,更不用期待人們會正確理解你。

因此,許多時候,當周遭一群醫護同事講到什麼藝術啦、電影啦,音樂啦,我就會突然變成眾人擔心的焦點,擔心我聽不懂會尷尬,擔心我插不上話會難堪,因為人們普遍認為,我是不可能懂得藝術與生活浪漫的啦。彷彿一個人只要會去注意現實問題,那他就不可能是一個很有什麼藝術感與什麼生活浪漫情調的人。

但是,在我聽起來,這樣一些人之所謂 "對政治沒興趣",就如同有人說他對於上廁所大小便沒興趣一樣。老實說,我對廁所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我平均兩三小時還是得去廁所一趟,小個便。

我能理解比方說 "我對當官沒興趣" 或是 "我對權力沒興趣",但是,"對政治沒興趣" 就很詭異了,腦袋裏不知道在想什麼。政治畢竟不是一種興趣,就好像呼吸並非我的嗜好一樣。你對政治沒興趣,政治對你興趣可大了。國父說,政治就是管理眾人之事。你既然是個 "人",就必然是眾人之一,政治怎麼會不干你的事呢?

再說,一個人如果對於活生生的眾人血肉之事或生命本身絲毫沒感覺,那他又怎麼可能會對於藝術有感覺?這不是活見鬼嗎?難道會有抽離血肉與生命的藝術?別說藝術,我相信,即便是數學與邏輯也是一種道德教育,即便是數學與邏輯也不是與地面隔絕的一套抽象系統。

大學時當家教當了五六年,曾經把好幾個數學白癡的高中生,教成數學高手,學生家長個個佩服得五體投地。其實方法無它,就是想辦法讓他認識數學,了解數學這個 "人",進而最好是能愛上她。一加一等於二表面上不需血肉實質,但是,整套數學體系依然還是植基於整個人類物種的生命之中。你不可能光會運算,卻對於背後所必然預設的生命形式不感興趣。

講這樣也許扯得有點遠,但回過頭來講,道理還是一樣的。你既然是人,你怎麼可能對政治沒感覺?除非腦殘或腦死,才有可能這樣。

我講的這一切全是廢話,千百年來不知道被人講過多少回了。但是,就像法國作家紀德 (Andre Gide)所說:"Everything has been said before, but since nobody listens we have to keep going back and beginning all over again." (這一切,過去人們講過不知道多少回了,但因為沒有人在聽,我只好不斷從頭再說一遍。)

我去查了,前一留言中我引述的那段話確實是馬克吐溫講的沒錯,原文是:"If you have no will to change it, you have no right to criticize it." (如果你根本沒有打算去改變它,那你其實也沒有權力批評它。) 記得康德也有類似一段話,不過講得更難聽。康德說:"If man makes himself a worm he must not complain when he is trodden on." (一個人如果把自己當成一條蛆,那麼,當牠被人踩在腳底下時,就不該抱怨些什麼了。) 一個人如果自甘為蛆,沒頭沒臉的毫無作為,那麼,當人渣把牠當成蛆那樣踐踏時,牠還能抱怨什麼呢?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11 發佈時間: 下午 2:15
PM 2.5 是一級致癌物,世界衛生組織訂定的標準是年平均10, 日平均25。你知道此時此刻高雄左營的及時數據是多少嗎?89!這個同樣是 "綠油油" 的民主聖地,空氣一天比一天恐怖,我住高樓,早上起來,往往以為住在高山仙境,一片霧茫茫。

幾十年前,坐火車來高雄,你不用怕坐過頭,因為只要一接近楠梓,那股撲鼻惡臭絕對可以把你燻醒。你在車上慣常可以看到的景色是:人們皺眉痛苦地摀著鼻,望著窗外,嘴裏念著:"高雄到了!"

夾帶惡臭的工廠毒氣廢氣你還知道要怕,但是,殺人於無形的PM2.5你能聞出味道來嗎?

自從20幾年前,人渣黨聲勢竄起,黑金鼻祖老賊李登輝以民主之名,開啟黑金體制以來,便開始瘋狂大搞政治鬥爭、炒作統獨與反中反華仇恨,"政治" 的內涵突然就變了,變成什麼神聖的台獨建國運動,變成 "勇敢善良的台灣人 VS.邪惡沒水準的中國人",變成 "民主自由的寶島台灣",對抗 "邪惡獨裁傷害人權的中國",變成什麼正名運動,努力消滅一切有關 "中國" 的東西,並且瘋狂虛構日本鬼子的恩澤。政治瞬間變成這樣一種內涵。

回台南與高雄這幾年來,經常莫名其妙跑眼科和胸腔內科,診斷結果全是與空污有關。不管是台南或高雄,越往南部,越是綠油油的民主聖地,各項生活指標就越差,例如恐怖空污,例如完全亂無章法的交通,例如無所不在的黑心食品與假藥偽藥橫行無阻,例如無數的地下工廠,例如貪污舞弊包工程包娼包賭與黑道盛行....等等等等等。

這一切生活實質內涵,在偉大的反中旗幟下,在神聖的X它媽的什麼獨立建國下,竟然統統失去了意義。所謂社運或什麼碗糕學運,無非就是綠營政客人渣們的養成地與鬥爭訓練所。台灣沒有社會運動可言,一切都只是奪取私人權力與暴利的工具。各種綠營的尾巴黨或搖尾組織林立,一個比一個齷齪下流。不可思議的是,越是齷齪下流,只要懂得炒作議題,就越受到年輕一代的熱烈歡迎。

我要說的只是一句廢話:一切政治無非只是要改善眾人的生活,但是台灣的政治卻是人渣詐騙集團所重新定義的一種奪權謀利鬥爭。經常在醫院會聽到同事們很喜歡以一種清高的口氣說:"我對政治沒興趣",意思是說他有其它更高尚的生活重心,他才不會浪費時間去理會政治。

可是,一個人除非腦殘或腦死,否則他怎麼可能不理會政治?你不理政治,政治會理你啊。所謂對政治沒興趣,就好像說我對呼吸喝水沒興趣一樣。我對呼吸吃喝也沒啥興趣,但我還是得呼吸,還是得吃得喝,我不得不去在乎空氣、水源與食物的安全與衛生。也許你甚至對錢也沒興趣,但你不賺錢能活嗎?你能不在乎整個社會的就業與工作環境嗎?

這一切,才是政治應有的實質。但是,不管是過去的舊國民黨或取而代之的人渣黨,都希望人們盡量對政治的實質內涵沒興趣,而僅僅對人渣政客與人渣文人與學者們所炒作出來的那些空洞的假議題感興趣,比方說反中,或是什麼民主自由與X它媽的什麼台獨建國,建個龜頭啦,以及什麼正名運動及 "去中國化" 等等等,把這些斂財騙選票的工具和鬥爭手段,炒作成政治的神聖目標。只要在這個神聖目標下,不管如何貪污卡位如何撈錢炒地皮炒股票賣假藥或如何污染環境或整天搞黑道動刀動槍圍標搶工程包娼包睹等等等,完全都沒關係。

這就是台灣這二十幾年來在美國的大力協助下所推動的所謂政治改革與民主化的基本事實。

底下是綠油油的碗糕 "民報" 的報導,原來我住在全台灣空氣最致命的高雄左營區。我真的很擔心每天這樣荼毒,早晚會得肺癌。肺癌人口越來越多,難道你以為這跟政治無關?難道你還真的會相信人渣們高喊的什麼乾淨能源與非核家園是真心的?難道你還真的會相信這些騙子人渣心裏頭曾經有一秒鐘去想過什麼空氣污染與核電安全的事?我可以用人格保證,絕對沒有。這一切都只是一種隨時可以改變說法的政治鬥爭工具而已。他們不是反核電,而是只要國民黨當權,他們就反核電。

至於什麼乾淨能源政策,什麼節能減碳,改善空氣品質,什麼紀念齊柏林等等等,全是放他媽的狗臭屁。這些人渣盡一切努力撈錢奪權,哪天祖國真的統一台灣,我敢保證,他們照樣還是吃香喝辣,照樣高喊祖國萬歲。難道你以為他們會拋妻棄子潛入山林和解放軍打游擊?

在這二十年之中,台灣被綠色人渣們這樣惡搞,你有沒有想過,你失去了多少你應得的生活品質與未來甚至失去生命?你只是人渣們的一個斂財工具你還不懂嗎?你還覺得 "不理會政治" 是一種很清高很有品味的格調嗎?你還相信那些什麼民主自由的鬼話嗎?你還相信什麼神聖的獨立建國?建個龜頭國啦建國。請問時下有哪個政治人物真的是台獨?有嗎?有這種生物嗎?騙人也不該騙到這種地步。

做為永康民主共和國國王,我倒是沒聽說過時下台灣國有哪個政治人物真的是台獨。獨在嘴裏如果也算數的話,那我就是宇球建球運動的領袖!!我主張地球正名為宇球,宇宙的宇,羽毛球的球,我主張地球脫離銀河系宣佈獨立,邁向宇宙。

我還有個偉大的前瞻計畫,前瞻效果估計大約要十萬年才看得出它高瞻遠矚的不凡眼光!那就是建造一艘時光太空梭,穿越宇宙五次元,讓神聖宇球的子民們,可以在無限的時間與空間之中自由來回遨翔!為了達成此一偉大目標,敝人需要一點錢來推動,歡迎各位勇敢的宇球子民們捐款,或是推舉我參選宇球球王,告別獨裁,走向宇宙,為咱的子子孫孫走出一條獨立建球的康莊大道!

陳真 2017. 11. 11.

P.S.: 上次靜站是兩周前,今天(45分鐘後)又要站了。上回原本預估會只剩我和阿忠共襄盛舉,還好勉強還湊足四個。站樁期間有些陸客經過,還要求給我拍照,另外也有統促黨的朋友路過,跟我合照一張。這位統促黨朋友建議我們要 "加強論述"。

我覺得,論述當然要加強啦,但一切口水話語筆墨,比不上你直接動手去做你覺得應該做的事。地上如果有一團垃圾,你一直論述要垃圾滾開是沒有多大意義的,你還不如動手把它撿起來丟進垃圾桶。同理,你論述半天,你論述得過人渣黨那一票什麼鬼話謊話都敢講得天花亂墜的人渣嗎?

論述當然還是要,但你總得 "站出來",成為一個活生生的異議者,而不是整天只會掛在網路上看這個看那個,罵兩句不痛不癢的廢話。比方說有一位核能流言終結者黃士修,我是很佩服他一夫當關的勇氣。今天假設每個人都是黃士修,或是四面八方有 100個黃士修好了,我想,人渣騙子恐怕就很難混了吧。應該是馬克吐溫說的吧,"如果你不打算去改變問題,那你其實也沒資格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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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癌髒空氣 全台PM2.5超標大揭露

民報

記者蘇元和/台北報導

2015年4月7日

致癌髒空氣 全台PM2.5超標大揭露   

全台空氣汙然到底有多嚴重?《民報》整理全台各區PM2.5年均值,只有台東縣關山、屏東縣恆春、花蓮縣、台東縣,PM2.5數值低於12,台灣西部地區都是PM2.5數值超標。大部分都會區PM2.5數值都達25以上,空氣品質不良(圖表一)。

台灣每三個人就有一人有過敏問題,不是氣喘,就是過敏性鼻炎、支氣管炎、甚至曬太陽就過敏,過敏來源部分來自空氣中的細懸浮微粒,根據環保署資料指出,許多流行病理學研究也指出PM2.5更是肺癌、心血管疾病的危險因子。台灣健康空氣行動聯盟發起人葉光芃醫師更直指「國人10大癌症死因,都與PM 2.5有關。」

你呼吸的氣 都是一級致癌物

2013年國際癌症總署已將PM2.5列為一級致癌物。換句話說,每分秒、每口呼吸進來的氣,正可能是一級致癌物。根據台大公衛學院副院長詹長權在媒體指出,兒童每分鐘吸6-7公升空氣,相當於三罐家庭號鮮乳容量;成人每分鐘吸7-14公升空氣,每天合計1-2萬公升,可裝滿80個標準浴缸;劇烈運動時每分鐘吸超過50公升空氣,每天吸進多少致癌物質?可以算出自己每天吸入多少致癌物質。

中國大陸《穹頂之下》霾害問題引發熱議,中國大陸呼吸道疾病專家鐘南山曾直言,空氣污染對身體的影響比SARS還厲害,備受媒體關注。

全世界動起來與惡劣空氣對抗,歐洲國家不分領域要求立法對抗空汙,除此,最早使用汽車尾氣淨化裝置的瑞士,不歡迎開車族,拒絕F1賽車進駐、強制實行汽車嚴格排放標準;英國則是祭出管制柴油車行動;法國巴黎及周邊3個省份則採取車輛單雙號限行措施對抗空汙。

反觀台灣,政府被動與消極的管制遭立委質疑,1975年實施空污法,只管制10微米以下的粒狀汙然物(PM10),最致命的污染物PM2.5卻沒被列管,直到2011年,馬英九總統出席反國光石化餐會才承諾管制,環保署直到2012年8月,才列管PM2.5納入空氣品質標準管制,台灣對付空污隱形殺手PM2.5,整整晚了37年。

台灣空汙問題 僅3成與中國大陸有關

除花東、恆春外,全台PM2.5年均值幾乎都超標,中興大學環境工程學系教授莊秉潔在媒體報導指出,台灣空汙問題來自中國大陸只有三成,七成全是「台灣製造」。根據綠色和平2014年「年度城市PM2.5排行榜」調查、環保署資料指出,台灣在亞洲國家PM2.5濃度排名,台灣左營年均值42.2微克/每立方公尺,排行僅低於印度德里153微克/每立方公尺、中國北京83.2微克/每立方公尺、中國上海52.2微克/每立方公尺。

根據WHO世界衛生組織標準,PM2.5大於25微克/每立方公尺極為「不良」,且一年不能超過3天,美國環保署將PM2.5小於12微克/每立方公尺是「良好」。

台灣PM2.5安全標準是?根據環保署資料,台灣參考世界衛生組織建議,訂定PM2.5空氣品質標準,24小時平均值為35微克/每立方公尺,年平均值為15微克/每立方公尺。日本年平均值是15微克/每立方公尺,美國年平均值是12微克/每立方公尺,台灣設定的高標準,目標很高,行動卻牛步,尤其在空汙總量管制與計算標準無作為,更是引發質疑。

根據環保署、環保署空氣品質監測網等資料,全台各區PM2.5年均值數值,只有台東縣關山、屏東縣恆春、花蓮縣、台東縣,PM2.5數值低於12,是空氣品質良好地區;台北市陽明山PM2.5數值13.1、宜蘭14.9,屬於空氣品質安全區域,台灣西部地區PM2.5數值都是遠遠超標。多數都會區PM2.5數值都達25以上,空氣品質是不良。

台灣多數地區PM2.5數值超標引發立委質疑,如雲林斗六34.4微克/立方公尺,比環保署訂定年平均標準值的兩倍還要多,其他像崙背,因為北端有台中火力發電廠,西邊有台塑六輕工業區,都是受害嚴重地區。

PM2.5的來源包含境外傳入、工業排放物、交通汙染等。日常生活中,專家建議民眾多搭乘捷運大眾運輸工具、汰換高汙染汽機車,並定期檢查、祭拜時不燒金紙、口罩不離身、減少放鞭炮、不亂燒垃圾、雜物、減少在車流量多的地方散步與走路、室內不燒香、不點蚊香、遠離工廠與宮廟、上山呼吸新鮮空氣,至少超過1千-2千公尺。
大奶妹 發佈日期: 2017.11.10 發佈時間: 下午 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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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10 發佈時間: 上午 10:31
預設八,

小時候,整個台灣社會喊著:"反攻大陸,解救水深火熱的大陸同胞",標語口號寫得到處都是。現在的台灣,我只能期待大陸同胞趕緊來解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台灣同胞。

這事的困難點就在於:台灣人不但不覺得自己水深火熱,反而還很驕傲得意什麼民主自由的成就呢,而且,若要說生活中有什麼不如意,那就是萬惡的中國人害的!讓我們的光榮走不出去,讓我們的光芒沒法讓全世界看見,但我們有信心:中共暴政必亡!民主萬歲!

你能不能想像一家公司,比方說台積電,決心走向自由與民主!決定實施普選,選出真正符合 "台積人" 民意的領袖!你覺得,台積電若發神經這樣做,後果將會如何?這例子不一定能全盤否定西方所謂民主,但至少能否定那樣一種選舉形式與議會形式是唯一選擇的說法,而且更能完全否定它是什麼普世價值。事實上它什麼也不是,它只是各種政治體制 "之一",而且,在我看來,它是最腐敗最充滿詐欺與最容易操弄的一種,特別是當人民的素質低落到難以想像時,民主恰恰就是人渣最喜歡生存的溫床,他只要控制住媒體,控制住教育,便可為所欲為,吃到飽,喝到撐,整座國庫就是我家金庫,人民還會為你鼓掌、仰慕你呢。

過去蔣家時代的國民黨是國庫通黨庫,人渣黨卻青出於藍,國庫通黨庫,黨庫直接通內褲,錢全跑進私人口袋裏了。幹嘛這樣做呢?阿扁說的對,為的是累積台獨建國基金。不過扁嫂說得更好,她說,"阿扁不趁年輕弄點錢,難道要當窮光蛋?窮到只好把妻女送去讓別人幫忙養嗎?"

一個社會,各種無恥醜陋怪象與行徑就算再怎麼醜陋都不希奇,希奇的是,當你罵說他媽的這些人渣真是有夠齷齪無恥時,絕大多數人竟然視你為敵,或是對你嗤之以鼻。

在這島上,政治上似乎不管如何明明白白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讓人認知到它的基本事實,為什麼呢?因為人們腦子裏長久以來被預設植入了一道道基本命題,做為一種既定的反中反藍反華挺綠 "結論"。越是往南,越是年輕一代,這種植入現象就越是明顯。

范光棣的受訪,我看youtube上一片罵聲。我用他喜歡的 "老子" 的一段話來 "安慰" 他,正所謂 "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我說,在我認識的醫界同事中,特別是護士或學生,我想他們若聽到有人喜歡大陸或肯定大陸或甚至嚮往大陸,何止 "大笑",大概會笑到滿地打滾吧。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10 發佈時間: 上午 2:44
今天去台南洽公,還沒下交流道就差點一前一後被兩輛蛇行換道的瘋狂飆車給撞了,這種慣有場面提醒我一件事:台南到了。

台南市區內車子其實不多,但整個交通亂七八糟到極點,與地獄無異。為什麼呢?因為這是民主聖地,講究人權及自由,簡單說就是:"只要林北爽,有什麼不可以?" 林北林祖媽愛怎麼開車就可以怎麼開車,這是民主社會的基本人權。

來到住了六年的中華路,它媽的又在挖馬路了。這條大馬路,六年來都不知道挖過幾百遍了。我看馬路中央亂七八糟立了一堆牌子寫著:"維修馬路工程"。他媽的每天都在維修,這條路一年到頭有哪幾天是不維修的?一條馬路填好後,用沒兩天,偏要把它挖開,然後再亂七八糟補上,補上沒兩天,又再度把它挖得稀巴爛,然後再補上;再過幾天,再挖一次,然後再補上....大小馬路,到處不斷重覆做著同樣的 "維修" 工程。這就是台南最典型的 "建設"。

現在賴啥小當大官,這下更猛了,居然說要蓋捷運!台南連最基本的公車運輸能力都沒有,居然還要蓋捷運?我是建議不如蓋太空梭撈錢更快。四十多年前,我念小學時,經常搭公車上下學,四十多年後的台南,公車居然都快消失了。

一些外國人或外地人,來到台南,往往頂著大太陽在路邊等公車,等到快中暑脫水身亡。我路過看到,往往於心不忍。曾經有幾次,他們攔下我,問說等了一小時車子怎麼還沒來?我都會跟他們說這很正常,你用走的也許還比較快一些。不過,台南並沒有可以讓人走路的地方,只能走快車道,跟車子拼命看你敢不敢試試。

成大校門口倒是有一小段確實可以讓人走路的走廊,大小僅容一至二人通行,起始點掛了個官方牌子,寫著 "示範走廊"。歡迎大家有空可以來台南去 "示範走廊" 走走,全長大約一百多公尺,來回走一趟約五分鐘,感受一下台南偉大的人文精神與物質建設,兩者同時兼具,累了還可以在路邊買西瓜汁喝,或是示範走廊入口處就有一家賣豆花和綠豆湯。不過,還是要小心,因為示範走廊地面高低不平。也許這是故意設計的,用心良苦,希望同時訓練行人的腳下危機反應。

台灣不是沒錢,而是自從老賊李登輝引進黑金治國體制後,這個社會就這樣迅速被掏空,但全以 "民主" 與 "人民" 之名,幾千億幾百億就這樣吃乾抹淨或是亂花一通,什麼前瞻計畫就是這樣,包括購買或 "自製" 所謂 "武器"也一樣,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貪污、撈錢,而不是真正著眼於台灣人的長遠利益。

范光棣說得很對,你花那麼多錢幾十年來買一堆破銅爛鐵做什麼呢?不過就是為了貪污和繳保護費給美國人。可是,你難道真以為黑道流氓跟你勒索保護費是真的要保護你?范光棣還說,"就算把全美國的武器(包括核子彈)全買來台灣,你還是打不贏大陸"。

總之,怎麼會有人頂天立地的人不當,卻一心想給美國人當狗,給日本人當奴才。不可思議的是,就如李敖所說,給人當狗當奴才,居然還要付大把鈔票給主人。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09 發佈時間: 上午 1:35
(續前)


這首歌其實貼過不止一次了,它有很多版本,但我最喜歡這一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6aczhQ7atM

特別喜歡2分10秒到約3分處,以及4分6秒到差不多4分53秒處,我翻譯的恰好也是這一段,相當催淚動人。

寫字跟唱歌也許差不多,有手都會寫,有嘴都會唱,寫出一模一樣的句子有何難?唱出一模一樣的高低節拍有何難?但它們真的一模一樣嗎?當然不一樣。文字、音符和影像全都連結到一個人的生命上頭;不是那樣的人,不帶那樣的感情,沒有那樣的淚水,不具那樣的生命經驗,說不出那樣的話來,唱不出那樣的歌聲。即便表面上一模一樣的句子,意義大不同。

我們不但應該以貌取人,更應該以人廢言。人渣講話根本不值得聆聽,不是他必然說錯什麼,而是他講的話就跟放屁一樣,根本不值得聞問;既非對,亦非錯,而是毫無意義。相反地,一個當真的人講的話,不論對錯都值得聽,因為它必然意義非凡。

人格如此,長相亦然。我始終相信人可貌相,人渣必然長得一副人渣模樣,我從未見過一個例外。許多時候,看到市面上一些綠油油的人渣那種長相,我就很想立個法律規定,光憑這副長相就應該槍斃。

以貌取人,以人廢言,事實上,大家原本就是這麼取捨了,只是取捨的標準大不同,甚至很可能截然相反。在你眼中有份量有價值的人事物,在我眼中也許根本不值得一個屁,反之亦然。在你眼中美美的人事物,在我看來卻很想吐,反之亦然。這恐怕就是人與禽獸溝通上最困難的一個地方。禽獸沒有虛榮,一分感情說一分話,愛恨分明,獸前獸後始終一致。人不一樣,人前人後不一,只活在某種社會角色裏,卻少了個 "我" 字,心裏想的全是眾人的眼光與評價,於是就像股市一樣,行情漲就得意,嘴臉窩囊,跌就又是另一副難看模樣。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08 發佈時間: 下午 8:27
講個八卦。其實史東這節目原本是要訪問我,說是專訪60分鐘。我婉拒了。我有什麼值得訪問?別說60分鐘,就連60秒鐘我也說不上話。為了怕失禮,回了一封長信,朝 "乏善可陳" 及 "能力不足" 的方向說明。推辭之後,我就自告奮勇說,我幫你連絡一個真正值得採訪卻長年隱退江湖的人--范光棣。十八年前,當我中了維根斯坦的毒很深很深而十分徬徨時,他也曾因此從台灣來到劍橋跟我見上一面。那晚,他送我一份演講手稿,十八年來,不管我搬幾次家,那份手稿始終就擺在離我書桌最近的書架上。

至於我自己呢,或有些東西可說,但已說不清,講不明,就像得了失語症,別說訪談或演講,就連要我上台說上兩句場面話都早已失去能力,即便日常社交問答都顯得拙劣不堪,尷尬萬分。正常人很容易就能做到或很喜歡做的事,對一個 "殘障者" 並不容易,往往就像一種災難和刑求。

小時候有嚴重的閱讀障礙,沒法像正常人那樣輕易學會看字識字,費了很大的努力才能讀。讀不行,年少時卻很會說,能言善辯,舌粲蓮花,打遍天下無敵手,想不到越活越倒退噜,連過去最厲害的說話能力居然也成了障礙。就連寫也覺得彆扭。私下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寫些沒有現實意義的怪東西,這我還算有點擅長,或是頂多在人煙罕至的稀疏角落例如巴勒網留言板寫些小文字也還行,若要再更進一步昭告天下寫個大字,我就辭窮了。

原因是,不管有沒有寫出"我" 字,我寫的一切基本上都是第一人稱。第一人稱的東西很難昭告天下,唯一能訴諸公眾的是 "意見"。據說史上使用 "我" 字最多的哲學家尼采說:"我總是羞於說出一己之見。" 我似乎也有同樣的毛病。意見不過就是意見,你有你的,我有我的,你我的意見如何,實在沒什麼好說。

從重度閱讀障礙到 "非典型菁英社交恐懼",一直到 "類蝙蝠型畏光失語症",接下來恐怕要朝著 "選擇性失智症候群" 發展了,例如我過去究竟跟同學借了多少錢,我竟然記不得了,別人欠我的,我卻記得很清楚。病情發展迅速,很快地,說不定會蛻變成一頭野獸,只能跟禽獸交流。確實有此一病症發展跡象,比方說阿憨現在暫時不在我身邊,但我每天在心裏頭依然會自動對他說上許多話;平常有牠在,雖然有點髒,但心裏篤定些。我還幫他編了一首曲子,歌詞很簡單,只有三句:"阿憨ㄟ,阿憨ㄟ,人人叫我是阿憨ㄟ。" (台語發音) 每次唱給他聽,他都挺開心。他開心,我也開心。

能說善道會寫會想不一定是什麼好事。波蘭導演奇士勞斯基說:"我唯一的優點是:我悲觀"。有一天,當我來到 "最後的審判" 台前,面對各項難堪的文字罪證,惟一的辯護亦如是。文字是一種罪行,但文字背後呢?審判官說:"你還有什麼話說?" 無言以對,唯有熱淚。

在那一天來臨前,我還想問問 "阿憨們":

依然此處
依舊是妳
今若往昔
妳似將再次歸來
一樣的雙眸問道
關於我
在這陌生的世界中
凡事如何?
何等感受?

還記得昆汀塔倫提諾的 "Django Unchained" 裏那首義大利歌 "Ancora Qui" 嗎?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6aczhQ7atM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mQ2ke_lsQ-I

裏頭有一段歌詞,英文是這麼翻譯的:

still here
still you
and what has been has already been
with the same eyes
you look like you are coming back
to ask me about myself
how it feels
in this strange world
how does it go

我把它 "翻譯" 成上面的中文。
甄力民 發佈日期: 2017.11.08 發佈時間: 下午 12:40
范光棣這次訪談我只看了15分中,不過內容大概都是在這篇文章裡面,文章挺長的,我閱讀速度慢,看了一個小時才看完。
https://www.facebook.com/kunifann/posts/856791334432223

繞了一大圈*

范光棣 2016年3月

我是什麼人

最近常在電視上看到一些人在討論他是什麼人(臺灣人),不是什麼人(中國人),我就思考 “我是什麼人?”這個問題。我的答案是:我是關西人,我是范家人,我是客家人,我是臺灣人,我是中國人,我是美國人,我是加拿大人,我是人。其實我現在最關心的是:我是什麼動物?我們這種動物怎麼變成了地球的癌細胞?這個暫時不談,先談我是關西人。

我是關西人

關西最有名的是 “摸骨”,我在國外每次碰到臺灣來的人,一提我是關西人,他就說 “摸骨”!都要問,關西摸骨是否像傳說一樣“靈”。最近36班同學石家孝回台,一起吃飯,他就問。去年從巴西來了一家華人到我們“拇指園”民宿住,我問他怎麼找到我們,他說,是因為他特別來關西要“摸骨”替他算命。我說,抱歉,他去年去世了,但你找到我,幸運了,我比他還“靈”。

那就話說我為什麼算起命來!我的拿手好戲是看手相。我高中畢業就出國,出國之前一個女生都沒靠近過,更別說摸到。到美國後前兩年語言不通,不要說動手,動口都不會。過兩年後會說話了,交上一位印度裔女生,我覺得一切進展得很好,但三個月後她突然把我甩了。事過幾個月看她交上另外一個男朋友了,我才鼓起勇氣問她: 為什麼甩了我,不是都很好嗎?她說:“是很好呀,但我們都交往三個月了,你摸都沒摸過我一次,我以為你是同性戀呢!”。 我才恍然大悟,原來男女交往要趕快動手!問題是我受禮教約束太重,無緣無故摸人不就是性騷擾嗎? 要摸人也要有一個合理的藉口吧!

我終於找到好藉口了。我去唐人街買了一本看手相的手冊,下次約會,不到兩分鐘我就說,“我會看手相喔!” 她的手立刻伸出來,我說,“錯手了,是男左女右”,很有學問似的。就這一招,解決了我的“動手”問題,很快地進入西方交女友世界,成為情場高手,細節就不在話下了。

那麼,我怎麼變成很“靈”的算命師呢?首先,我一輩子教哲學,我的最大任務是教學生在人生過程中怎麼避免很多“騙局”。鬼神、算命、星座、風水,宗教等等,都是騙局。這些騙局的共同前提是有利可圖,而圖利的方法是利用人性的弱點。這裡就講算命,首先大家都想事先知道將來,尤其是有大決定要做而猶豫不定之時。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將來還不存在。那麼,為什麼很多人覺得一些算命師很“靈”呢?先講一個最古老最典型的算命故事。荷馬的“史詩”中描述了一個故事:一個國王想向鄰國發動戰爭,當然他想知道會不會贏,他帶了禮物去問當時最“靈”的算命師,這師傅算了一下後說,“這次戰爭,一個大國會被滅亡”。這國王高興得很,立刻攻打鄰國,結果大敗而歸,立刻找這算命師算帳:“你說我會贏,你是大騙子!”。算命師說:“我有說你會贏嗎?我說了什麼?我說一個大國會被滅亡,你自己就是那個大國呀!”。這故事中包含了幾個重點,首先好的算命師不會說錯話,其實基本上是說廢話,之所以被算的人有時會覺得他靈,是被算的人自己說的。假如國王贏了,他當然會大賞這算命師又說他多靈。重點是要說模棱兩可、邏輯上不可能錯、或絕大部分不會錯,或不可能立刻應驗的話。

假如一位女生上手了,我一邊摸著她的手掌一邊說:“妳很愛美(點頭),妳很有藝術感(點頭),妳不好惹,有人辜負妳,妳會懷恨在心(點頭),…(過幾分鐘),其實妳很寬宏大量,很會原諒對不起妳的人(也點頭),…這是妳的生命線,哎呀,妳55歲時會得一場大病!但還好,妳會渡過難關,妳看妳的生命線很長,會很長壽!(30年後她會記得嗎?)…這是妳的愛情線,很多人追妳,但妳很挑剔,…“ 一大堆廢話,但要懂得一些心理學與基本人情世故。若她是有夫之婦,你說:”妳的婚姻不很幸福“(可能錯嗎?)。若你對她有興趣,你說:”今年是妳的大好運年,妳會遇到妳的真愛!“(百發百中!)

我的最後一個教職是育達科技大學的客座教授,普通客座教授只給一年,而我一作5年,就是因為我很“靈“!我到任後,本來的技術學院正申請升格為科技大學。有一天,校長請全系吃飯,我坐在他旁邊,他說:”你這仙風道骨的樣子,好像應該懂得易經!“。我說 ”一點點而已,還在研究“。他說:”那麼,能否請你算一算我們申請改名科大會不會通過?“。我說:”試試看“,就閉上眼睛,過了一分鐘,說:”校長,我跟你保證會通過!不通過你明年不要請我客座!“。結果真的通過了,你說我靈不靈!第二年,校長又請客,那時的大問題是招生,私立學校都面臨新生減少的問題,他又問我:”上次你那麼準,能否再請你算一算今年招生會不會增加?“。我就回答:”大家同心合力,一定會超過去年!“。結果又對了。在場每次都有10多位教授,他們都很驚訝,事後問我怎麼知道,又那麼確定?我說:”我就是靈呀!“。也就因此,我在育達客座了5年,可能打破記錄了。
現在可以告訴老同學們我的秘密了!我當然不”知道“,我又不是教育部長!好的算命師是心理輔導師,他要正面替你加油。校長很相信算命,我沒選擇,只有給他打氣。第一次比較有把握,因為之前我在兩個私立學院教過,也經過轉為科大的過程,注意到第二次申請才通過,育達是第二次申請,故通過可能性很大。至於招生就完全沒把握了,故說了一句廢話:”大家同心合力,一定會超過!“。若沒超過,就是沒有同心合力!這句話不可能錯。

那麼,關西摸骨為什麼那麼有名?他是瞎了,其實並不完全瞎,還可以看到一些。他首次出大名是有一次蔣經國作行政院長還是副總統時來關西親民之旅,那次也安排了來訪問我父親,因為父親在關西很有名望。蔣經國到了關西街上,想去看看有名的“摸骨”師,結果一進門這摸骨師就說:“今天貴人來了,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這一招,傳出去,他的名氣大張全世界。其實,那天在關西誰不知道蔣經國會來!前幾年又上報紙,因為吳敦義相信算命,當了副總統後說,20多年前關西摸骨說他有”宰相命“!其實他不知對多少政治人物說了這句話了!
假如一位算命師真的很準,那是他先有信息、或作了研究、或事先安排了將來會發生的事。有利可圖,利益很大時,什麼騙局都可以安排,例子太多了,說起來我這文章就寫不完了!總而言之,算命是假的,”摸骨“ 沒那麼靈,我跟我父親去看過他,全是胡說。關西人都知道他的底細。這就有點像耶穌,他在外面有一大堆相信他的人,有一次回老家,村里人說,他不就是木匠的兒子?村里人不相信他,而他在老家也就不靈了!這個故事聖經上有敘述。

我是范家人

關西還有一個名人,我父親范朝燈。他沒做過官,也沒賺大錢,只是中上等階級的農民。他七歲時,父母在一週內因得傳染病雙亡,由大家庭叔嫂照顧。那時鄉下人沒錢沒法上學,只上了三年私塾學會三字經千字文等。正因為自己沒機會上學,他從小立志他的孩子都要大學畢業,這個在100年前幾乎是不可能的夢,但他做到了,所以他的出名就是“十子十登科” 的故事,十個兒子全大學畢業,其中有三位獲哲學博士,兩位醫學博士,五位高考及格。這個故事在曾繁蓉著“十子十登科的父親- 范朝燈”一書中有詳述。

我在國外40年,回來以後才知道父親在台灣這麼有名。我每到一個地方一說我是關西人,他們就問: ”你認識范朝燈嗎?” 我說:“他是我父親呀!” 他們就另眼相待,對我特別好。有一次更妙了,明新技術學院在2000年請我去做他們新設的休閒系的創系主任,剛上任碰到羅元宏老師,他問我是哪裡范家人,我說關西,他就問: ”你認識范朝燈嗎?” 我答了以後,他立刻說:“我被你害死了!” 我說我根本不認識你,怎麼會害死你!他說:“你有所不知,我小時候很調皮,不好好唸書,每次爸爸要教訓我就一邊打一邊說范朝燈怎麼怎麼的!所以我從小就記得范朝燈這名字“。類似這樣的故事,我之後聽到過三次。原來我父親教孩子的故事在社會上成為模範,帶動了地方上教育的風氣。這位羅老師是明新休閒系的籌備人,理應由他接主任職,但校長”空降“了一位陌生人來當創系主任,他心裡難免有點不平,但可能是因為我是范朝燈之子,他對我很好,協助我把明新休閒系變成全台最有特色的休閒系。

我父親已去世30多年了,但到現在為止,他的子孫只要說是關西范家人,都會被問: ”你認識范朝燈嗎?” 我們還沾他的光!我的弟弟范光群,是兄弟中作官作得最高的,他在陳水扁時代作被冷凍的台灣省的省主席時被派去花蓮作代理縣長三個月,花蓮是國民黨的地盤,他第一次去議會就深感議員對這位“空降“下來的代縣長很排斥,怕他在這三個月中會搞鬼,以縣長地位影響下任縣長選舉。會後,范光群發給每位議員一本“十子十登科的父親”那本書。第二次議會時氣氛完全變了,大家一知道他是范朝燈之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正人君子,雖然是陳水扁派來的!結果3個月以後,很多人還建議他留下來選縣長,一定會選上。

很多人問范朝燈是如何把十個普通農家孩子都送到大學畢業,很多人有不同的說法,兄弟中也有不同的感受,但我自己覺得最重要的是“感動“兩個字,他對教育的熱誠感動了我們,使我一生掛念在心,不能辜負他對我們的期望。最近大愛電視台訪問我,在”私房真言“節目中播放了”范光棣談他父親范朝燈“,可以在網路上看到詳情。

我是客家人

關西是純客家莊,99%是客家人。1945年台灣光復之前我只會講客家話,雖然6歲到8歲上小學時學了一點日語,光復後因反日情緒把它全忘了。光復後才學國語。初中去新竹市上新竹中學與李遠哲同班,才知道都市裡大部分人是閩南人,講我完全聽不懂的話。高中時轉到台北的師院附中,班上絕大部分是外省人,本省人只有三位,其中紀展南與羅東湖是閩南人,只有我一個客家人。我才意識到我這鄉下土包子原來是很特別的少數族群叫客家人。

從小我記得母親講一個有關客家人的故事:從前有一個將軍叫黃巢,有一天他來到一個村莊,看到路上一群難民中,有一個媽媽手拉著一個小孩子,背著一個較大的孩子,他覺得奇怪就停下來問他為什麼?她說她手拉的是她自己的孩子,背的是她已亡哥哥的獨生子,假如她自己的死了,她還可以再生,假如哥哥的獨生子死了,他就會絕後,故保護她哥哥的兒子比較重要。黃巢聽了很感動,就問她要去哪兒?她說,聽說黃巢快來了,我們要先逃難!黃巢沒告訴她自己是誰,只說,不要怕,妳回妳村莊,在妳家門口掛上葛藤,就不會有事。她回去照辦,也叫鄰居同樣作,結果真的沒事。後來在學校念正史,才知道黃巢在歷史上是壞蛋,他的革命因為失敗被稱為“黃巢之亂”。但在客家人心目中,他一直是我們的英雄!從此開始我就意識到世界上有不同的觀點,立足點不一樣對事情的看法就不一樣,不是大多數人相信的就是正確的。尤其對少數民族的看法我特別關心同情,這也延伸到所有被壓迫的人,包括工人、農民、女人、殖民等等。

客家人的歷史跟猶太人的經驗有些類似,故我在國外時,對猶太人的歷史特別關注,他們的總人口在世界上微不足道,但對世界上的貢獻非常大。偉大科學家愛因斯坦,心理學之父佛洛伊德,上世紀最出名的哲學家維根斯坦及思想家馬克思,都是猶太人。到底什麼是猶太人?這個問題猶太人自己也在討論,是種族嗎?也不是,因為有黑猶太人,也有黃種猶太人(看“Jews of Kaifeng Fu”一書)。是宗教嗎?很多猶太人不信猶太教,我在加拿大的哲學系中就有四位猶太教授,都是無神論者。我的結論是,族群認同是共同記憶與自我認同。在台灣的客家人最近也在討論這個問題,尤其很多已經不會講客家話了。客家人不是一種民族,因為他們都屬於漢人,他們有自己的語言及一些特別的風俗、習慣、音樂等等,但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他們有共同經驗及記憶,認同這經驗的人就是客家人。

客家人每流浪到一個地方都是“客人”,而不是“主人”,都住在比較偏僻的山區,生活艱苦,被主人看不起也被歧視。但我一直不懂,客家人那麼窮,那麼土,不像都市人那麼精靈,他們為什麼那麼自傲,有自信,覺得自己是很特別的族群?猶太人也是一樣,到處被人打壓,歧視,但自己一直覺得是上帝的寵兒,也因為那種自信,使他們的成就那麼大。猶太人的自信,來自他們舊約聖經上的故事,那麼客家人呢?

去年春天,我第一次去廣東省陸河縣祭來台祖,順便去附近客家區尋客家根。這次尋根之旅中,我的上述問題找到了答案。客家人是從中原在唐朝末期以後改朝換代或外族入侵時一批一批逃難到中國南部岳崚區的漢人。他們在贛南、閩西及粵東山區以客人身份與本地人(主人,原住民)長期共居,融合以後,產生了主要以漢文化為主的特別語言、風俗、習慣等文化。最近在大陸掀起了研究客家文化之風,政府也大量投資發展這個地區,一則因為這地區是共產黨的革命聖地,二則因為客家人在海外人數不少,都想回來尋根。在閩西現在被認為是“客家祖地”的寧化縣,建了一個很宏偉的“世界客屬文化交流中心”,我一進入大廳就看到牆上刻了一系列客家歷史的壁畫,第一幅就是黃巢及“背大攜小,保侄棄兒”客家母親的壁雕。證明我小時候聽到的故事原來是所有客家人的共同記憶,像摩西出埃及是猶太人的共同記憶。

還有在這偏僻的鄉村裡,雖然大部分都是農民,但家裡都掛著很多水準很高的對聯與家訓等等有文化象徵的東西。我父親雖是一介農夫,但他一直提醒我們孩子們,我們是范文正公(范仲淹)的第30代孫,而文正公是宋朝名宰相,且家裡牆上一直掛著范文正公家訓百字銘。我在客家原鄉到處看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客家人那麼自傲,他們的祖先都是做過官的前朝上層階級,他們在改朝換代時不但對新政權沒用,還有威脅,非跑不可。普通農民、工人等不必跑,新統治者還需要他們。而客家人特別注重教育,也是因為他們知道,讀書是做官、出人頭地的最好方法。

我是臺灣人(差點兒變日本人)

我出生於1937年,那一年日本發動中日戰爭,中國的抗日戰爭的開始。之前40多年臺灣是日本的殖民地,台灣人是二等公民,但生活方式、語言及文化上台灣人基本上是過著漢文化的生活。六歲以前,我的名字是范光棣,我家裡及村莊裡親戚朋友說的是客家話,念的是三字經,拜的是祖先及本地廟裡的神,看的是“關公過五關斬六將”及“孫悟空鬧天宮”等平劇。我知道我是中國人,知道統治我們的是日本人,怕他們又恨他們。

日本人發動侵中戰爭後,一方面覺得臺灣漢人與敵人同宗同文化,有後顧之憂,一方面發動大戰爭需要更多人力。故積極推動“皇民化”政策,想把台灣人變成日本人,開始強力要求講日本話,把名字改為日本名,放棄本來宗教而以日本神社代之,等等。我父親本想把范姓改為“高平”,但日本官員還挺聰明的,知道這是范姓的堂號,說不行,你還在懷念中國祖先!結果改為“高原”,故我的日本名字是“高原光邦”(Takahara Mitsu Kuni)。

我們家裡也設了一間日式Tatami書房,我們開始穿日服、日本木屐等等。所以我從出生到8歲光復前就是生活在從中國人變日本人的過渡過程中。比我大十歲以上的臺灣青年人,像我的前幾位哥哥,基本上已經變成日本人了。假如日本沒有戰敗,再過十年我也變成日本人了。1945年,日本投降那一天,疏散到鄉下住在我們家的五家日本官員及教師們都聚集在客廳裡聽天皇宣布無條件投降。他們都在痛哭,我心裡很高興,我還知道我是中國人。

光復後,台灣回歸祖國,我們沿路打鑼打鼓歡迎國軍,那時哪有什麼台獨意識!問題是,那時來接管的國民黨軍隊實在太爛!相較之下,日本統治者很有紀律,雖然很兇又享有特權,但台灣人日常生活穩定,治安良好。“祖國”來了以後,不但普通生活,治安很差,最糟的是,不但不把我們當“同胞”相待,還以新統治者心態對待台灣人。我最近很驚訝地發現,我那時的日記有那麼一句“假如外省人平等對待台灣人,我就主張統一,假如不平等對待我們,我就會主張獨立!”。一個十多歲的鄉下小孩子會這麼說,表示那時就有這個問題。

不到兩年後,228事件就發生了,那天晚上,我在睡夢中被父親吵醒,他剛從台北回來,一開門大聲跟媽媽說: ”糟了!台北在殺豬!“。我心裡想,殺豬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原來,台灣人叫日本人”狗“(很兇,但乾淨),叫光復後來接管台灣的外省人”豬“(又髒又懶)。之後幾天,關西鄉下倒沒發生什麼殺人的狀況。我只記得父親及關西重要人物有在討論去軍火庫拿軍火發給人民來抵抗鎮壓軍隊。還有那時在台大上學的兩位哥哥被分發到幾顆手榴彈,也是準備反抗鎮壓軍隊來時用的。他們帶回這些手榴彈,不知怎麼辦,結果把它丟到河裡。鎮壓軍來後,記得父親跑山上去躲了好幾天。

228事件很多無辜外省人被殺,很多臺灣菁英被殺,最重要的是,這事件對台灣人造成不可療癒的傷害,至今影響台灣的政治,造成強烈的揮之不去的台獨意識。台獨意識有一個很簡單的邏輯:外省人殺台灣人,“外省人”等於“中國人“。中國人像日本人一樣是外來政權,台灣人只有獨立才能當家做主。但這邏輯的前題都不正確,來接管、統治台灣人的是“一些”外省人,國民黨。有些外省人是共產黨員,他們支持228造反國民黨。那時的實況是,國民黨在大陸被人民唾棄,後來跑到台灣,中國人更恨國民黨!台獨意識的簡單思路:仇國民黨→仇外省人→仇中國人,造成現在台灣政治的死胡同。台灣人應該跟共產黨合作去打倒國民黨才對。

我以後的政治思路大致朝這方向走。從1945到1955我出國前國民黨漸漸經由三七五減租及耕者有其田政策在台穩定了政權,宣傳反共抗俄,但我完全沒被洗腦,已經親共。其中一大原因是,我認識一個很特別的人,何阿乾。我上新竹中學初中時住在竹東大哥醫院家裡。他是醫院的藥劑師,我們同睡一房。他是共產黨八路軍的逃兵。光復後他家裡很窮,去參軍。國民黨把他訓練幾個月後派去大陸打共產黨。有一天剛北上過了黃河,坐下來吃除夕飯,還沒開動就發現被共軍團團圍住了,沒辦法只好投降,年夜飯被八路軍吃了!結果他被分配到劉伯誠(叫獨眼龍)部下。共產黨教他唸書,教他醫藥學,過一陣子派他到軍醫院當藥劑師,一路跟著八路軍過黃河,打下來。一直到徐蚌大会战時,他因為是獨生子,在台只有一老母親,突然想家,在混亂之際逃走了,結果回到老家竹東,來我大哥醫院?。他雖然從共軍逃出來,不但不恨共產黨,還一直懷念他在八路軍時的日子。天天晚上告訴我他在八路軍的故事,比水滸傳還精彩!還教我共軍唱的歌,跳的舞。所以國民黨的反共宣傳對我完全沒作用。I knew better!

我是中國人

我在中學時代最關心的是政治問題,尤其從出生到18歲出國之前經過日治時代,二次世界大戰,國民黨統治時代,及中國內戰以後兩岸分裂狀況。我那時一心要救國救民,在日記上寫:“我的思考單位,最小是國家”,我的意思是中國。如何使中國強大,恢復以前的光輝,是我的最大課題。
在出國前我心裡已經支持共產黨。出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美國大學圖書館找毛澤東的著作及有關中國共產革命的書。念了 Edgar Snow 的 “Red Star over China” 及 毛澤東選集。不但覺得共產革命是中國的將來,也確定是世界的將來。我在英語還沒學好之前就先選俄語,因為我打算在美國念完大學後去蘇聯念研究所後回大陸參加中國共產黨革命。我的思想歷程在“超越馬克思及維根斯坦”一文中有詳述。

1972年,尼克森去訪中國前,加拿大已經跟北京先建交,我寫了好幾次信去駐加中國大使館,表示希望能去訪問,但一直沒回應。尼克森去後不久,我就接到來信,叫我去辦簽證。我一個人坐飛機到香港,再坐火車到廣州,路上火車在深圳入境,那时深圳是個小村莊,全是稻田。從廣州又坐火車兩天一夜,一路黑漆漆的到了北京。來火車站接我的是一位台籍幹部。我來時路過東京去看我四哥,他說他以前有一個臺灣同鄉朋友,20年前去大陸,不知下落,他寫下這人名字叫我去大陸時問一問。這位幹部自我介紹是台灣人,叫李平,我就拿出哥哥的紙條問他聽過這人嗎(紙條上是“呂”什麼的)?他說,就是我!他是台灣同胞聯誼會副會長,他負責接待我。那時正好有一個美國台灣人組成的“保釣團”來訪北京,有十幾個人,都是在美國左派的台灣學者。他們把我放入這一團一起招待,以後三週的活動都是台聯安排的。其中最重要的是周恩來總理接見了我們。

有一天晚上,我們正要睡覺前,突然接到通知,要我們立刻去人民大會堂有重要領導要見我們。十二點半大家在一會客廳坐好,周恩來從旁門走進來。我發現我被安排坐在他旁邊,大概是因為我年紀最大(35歲),又是教授,別的團員都是年輕的碩士或新博士。周恩來很平易近人,跟我們像朋友之間聊天一樣,一點沒架子,有問必答,一直談到四點半,他太太鄧穎超才出來叫他去睡覺。他說他只要睡3個鐘頭就夠了。

1972年是文化大革命的中後期,那年的兩件大事,一個是尼克森來訪,另一個是林彪事件。外面只知道林彪出了事,中共還沒對外公佈。周恩來先向我們說明了林彪事件,再談了很多很多事,詳情我在我當時剛創刊的國際季刊“Social Praxis” 第一期中以筆名 Sanford Lee 發表了 “Conversations with Premier Chou En Lai”. 有些那裡沒報導,現在想起來還是有意思的,現在報告一下。那時我很驚訝他對老蔣的評價很高。他說,蔣介石是個愛國者,他雖然靠美國但他不相信美國,你看他一輩子不敢去美國,他兒子就比較笨,去了美國一趟差點被殺掉。美國在培養親美派搞台獨,要把臺灣從中國分裂出去(吳國楨事件及孫立人事件),韓戰時把第七艦隊放在台海想把台灣與大陸隔開,勸蔣介石從金門馬祖撤軍,他不但不撤,反而把台灣最重要軍隊放在金門,明知我們不會打他。我們之間有默契,隔天炮打,這是做給美國看的,表示雙方都主張一個中國,內戰還沒結束!台獨之到今天還不可能,以後也更不可能,就是周恩來跟老蔣那時安排的!我本來以為,他說的“默契”是互相不言而喻的瞭解,最近才發現報導,那時他們真的有互派使者在香港談好。那時我才知道,政治上表面看到的聽到的跟幕後當權者的操作是有很大距離的。我們普通人只有被利用,最好不要受騙去賣力。

文革時,大陸一直在鼓吹要解放台灣,有一位年輕激進的臺灣團員就說:國民黨是紙老虎,怎麼不用武力解放台灣?周恩來說:你們年輕人沒經過戰爭,我們經過的人知道戰爭多可怕,打臺灣是打得下,但雙方要死多少人呀!台灣經濟又會完全破壞,不能隨便考慮。
四個鐘頭內我們談了很多事情,現在突然想到一件事覺得很諷刺。他說中國發達以後絕對不發展私人轎車,他說我們會繼續用腳踏車,又健康又環保!坐在他另一邊的陳永貴副總理,他插入說:我最近剛從考察法國回來,我在巴黎看到一街都塞滿了車,空氣不好,比我們用腳踏車還慢!他是個農夫,在西北偏區把一個窮村莊在他帶領下轉變成模範公社,“農業學大寨”是文革時的三大紅旗之一,其他兩個是大戾及紅旗渠,三個地方我都去過,大寨還去了兩次!陳永貴當了副總理,還穿著西北農夫的衣服,那個時代真的農人工人直接參與國家最高層政治,假如這種人還在中央,中國應該是完全不同的中國。

我們這一團的左派青年都是支持共產運動的,有好幾個,包括我自己,向周總理表示,我們想回中國服務。結果,有幾位留下來了。過了幾天,周恩來傳話給我,他很實在也很坦白,他說,你的情況比較不同,首先,你的專業是哲學,我們需要的是科學方面的人才;第二,你已經有家庭,你的太太又是美國人,你太太跟孩子在中國生活可能不會適應得來;第三,你是大學哲學教授,以你的身份,你留在西方對我們比較有用。真謝謝周總理給我的務實分析,若我那時會祖國,以我那時的極左思維,我的後果應該會跟四人幫一樣。之後周恩來見了一次,是他最後在公開場合出現時,應該是1975年國慶在人民大會堂國宴上,每桌上已經有他的致詞稿,他由人扶他上主席桌後,由別人替他念稿,之後在大家掌聲之下扶他出場,大家都知道他是來向大家告別的,過不久他就去世了。
第一次訪中之後幾年中,每一兩年會去大陸一次,都是政府邀請的。每次去差不多三星期,到處去看,各種公社,幹部學校,普通學校,工廠,古蹟,革命聖地(如延安),少數民族區(如延邊朝鮮族自治區及西藏),參加國慶等等。也見到其他領導人,如四人幫及鄧小平。四人幫沒跟他們談,但鄧小平見了兩次都有座談。第一次是周恩來去世後毛主席叫他回來主持政務。他跟我們的談話重點是報告文革的成果,也向我們保證,他絕對不會向文革翻案!這個談話我也以我那時的筆名“范瀾”在香港左派週刊“七十年代”發表。我在那期間照了很多照片,錄了很多談話,除了寫文章之外,也常上電視及到處演講,放錄影片,宣傳文化大革命。也編輯了兩本 Anchor Books, ”Mao and Lin Biao”及 ”From the Other Side of the River: Self Portrait of China Today”。

文化大革命現在大家都在罵,但我的看法不一樣,I know better! 我在文革後期去了好幾次,親眼看到的不但不像以後說的那麼糟,而且很好!雖然最後失敗了,但失敗不等於不對。歷史是勝利者寫的,修正主義復辟資本主義後當然要醜化前朝。其實是全體人民辛苦建設起來的經濟基礎,正要起飛的時候,被少數人搶走了。毛澤東之偉大說不完,偉大的軍事家、政治家、哲學家、詩人、書法家,有史以來世界上有比他偉大的嗎? 但他最偉大的是革命成功後,可坐享其成之時,在晚年還不忘初衷,想在有生之年實現共產主義。雖然太急了,手下人的程度不夠,失敗了。但資本主義走到末路時,如果世界沒被毀滅,人類還是會走社會主義的路才有救。

我是美國人(本來不想)

我家十兄弟,前四位留日,老五沒出國,留下來照顾老家,後五位全留美。第一個留美的是老六范光煥。他很會交朋友,也很會辦事情,在台北唸書時,就懂得留學美國的方法,1954年就去美國留學。我的留美全是他替我辦的,他也同時替我的好友王正秋辦好手續。高三時我們考取留學考,那時,高中畢業就可以留學。我們班上好像最先留美的是丁秋先、王正秋及我三位,我們三位出國前去照相館合照了。我本來不想高中畢業就出國,我覺得國學還不夠,最好大學畢業才出去深造,所以,考上留學考以後還去考台大,結果是經濟系頭榜考上。後來因為1955年政府發佈兩個有關我們前途的政策: 其一,以後要大學畢業後才能出國留學;其二,以後服兵役從以前的一年改為兩年。第一條正合我意,但第二條要當兵兩年我覺得太浪費我的青春,故決定出國留學。

我家那時經濟狀況很不好,父親因想從農業轉型工業,買了一個製茶工廠,結果失敗破產。我要出國時,他一分錢都拿不出來。結果是王正秋幫我500美元買票出國。我和王正秋坐飛機到日本橫濱,坐中國貨船重慶號去美國,一上船看到丁秋先也在船上。我跟丁秋先特別有緣分,我們初中時在新竹中學與李遠哲是同班同學,我們那時都很內向,其實我完全不記得他,是他後來告訴我。高中時我們同時轉師院附中,又是同班!

在重慶號上,我記得餐餐都是大魚大肉,但我很慘,因為我會暈船。船一出港口我就開始吐,一直到兩週後,在 Tacoma, Washington 上岸才不吐。這期間我只吃蘋果,因為,之前在台灣蘋果是寶貝,只有生病時才能吃到。我四哥那時在日本,從東京到橫濱來送我上船時,給我一大箱蘋果。我吐了以後什麼都不想吃,就吃我最喜歡的蘋果,這樣兩週,一吐一蘋果,一吐一蘋果,等到上岸以後,我一輩子看到蘋果就想吐!

Tacoma上岸以後,坐火車去 Kansas 州上學。在火車上我的英文程度立刻受到考驗。台灣的英語教學很糟,到現在還是一樣,什麼文法,KK音標,學了一大堆,上了戰場都不管用,聽不懂,說不出,只會說yes and no。我事先有準備最急用的字就是廁所,我記住各種說法:Washroom, W.C., Toilet, Man/Women room, Powder room, Lavatory, 這樣應該夠了。上了火車不久,我們餓了,去餐車,坐下來一看Menu, 把價格換成新台幣,根本吃不起,最後只要了麵包和牛奶。牛奶喝完想小便了,心想我熟記的單詞現在派上用場了。但從火車頭走到火車尾,就是找不到,只看到一個 “Restroom”(不在我的目錄中),心想會不會是這個?探頭一看,看到幾位男生坐在沙發上抽煙,是休息間!沒看到廁所。結果不得已,在兩車之間解決了!但完後兩邊门都自动鎖上,我出不去,站了幾個鐘頭,到下一站門才開!

到美國以後,前十年時間一直半工半讀到完成博士學位,完全靠自己。回台以後,我常聽到我的工人在談以前他們多苦多苦,我就說,你們不管怎麼苦都沒有我以前苦,請問你們,現在在台灣你們不願意做的工作誰做?他們說,外勞呀!我說,我就是美國60年前的外勞,白人不做的工作我做!我問他們,餐廳裡最低的工作是什麼?洗碗對吧?不是,還有更苦的:刷鍋的, 又油又焦很難清。我問,街上有圓圓的鐵蓋子,下面是什麼知道吧?下水道吧? 其實有兩種,排雨水的排水道及排大小便的污水道。我去美國後第一個暑假,就是天天出入那鐵蓋的清道夫。

我第一個念的是一個在 N. Newton, Kansas 的門羅教學校,叫 Bethel College. 這學校只有200多個學生,但很歡迎外國學生,有20多個從各國來的學生,有從美國、臺灣(7個)、埃及、菲律賓、伊朗、波多黎各、巴拉圭、德國等國的學生。在那小學校,他們很照顧外國學生,剛去美國那是最好的過渡地方。沒去之前我哥哥就替我弄到免學費獎學金(才能辦留美),到了以後他們給我工作,做學校的清潔工換住宿費,做餐廳刷鍋的換三餐。

兩年後,轉學伊利諾大學(在 Champaign/ Urbana)數學系,我主修數學完全是因為英文不行,不能唸我喜歡的哲學,數學不太需要英文好。伊利諾大學也很歡迎外國學生,台灣來的就很多,在那裡就碰到出國前一起受軍訓的傅大祥及葉祖堯等好朋友,我們都在數學系。那時伊大數學系站在研發電腦的先鋒,他們有一個電腦像一個教室一樣大,最近才發現在電腦史上是有名的,叫Illiac。我們三個好朋友都知道,電腦是世界的將來,故畢業後都決定留在研究所學電腦。但學了一個學期以後,我覺得實在沒興趣,且覺得英文差不多了,才轉到哲學系。

在伊大拿到碩士學位後,我要念博士有兩個選擇,哥倫比亞大學及夏威夷大學。照常理當然應該去哥倫比亞大學,名牌學校,從那裡畢業以後找工作很容易。夏威夷大學剛成立博士班,完全沒名氣,我從那裡拿博士學位會是他們的第一屆博士。兩個地方都給我入學證,但最大區別是,前者沒獎學金,後者有。我那時已經結婚,又有孩子,再一邊打工一邊念博士,會很辛苦。再嘛,我想我寧可做小池裡的大魚,而不要做大池裡的小魚。結果這個決定是非常正確的。

我去夏大後,就碰到我的大恩師 Richard P. Haynes. 我跟他很有緣分。他在伊大念博士時是哲學系助教,有一堂課上我問他一個問題,他想了一下說:“我不知道答案,我回去查一查,下禮拜回答你”。這麼老實的老師我第一次碰到,永遠記得他,也把他當作我以後做老師的模範。到了夏威夷看到他就在哲學系,高興極了。他特別欣賞我,在課堂上討論問題一定要叫我發言,每次發言他又誇之有餘,這使我這很內向害羞的個性,漸漸有自信起來。這就是“小池裡的大魚”的效果。

做人方面他也是我的恩師。他很會社交,朋友很多,在一個 Party裡面我注意到總是有很多人圍著他有說有笑的,我總是站在角落裡,無人理睬。有一天我就問他,“老師,我很羨慕你那麼會交朋友,請問你見了一個陌生人怎麼開始說話?” 他的答案:“打開嘴巴,就說話!” 這一招,像我的看手相一樣,改變了我的一生! 說什麼不重要,開始說話表示友好才重要。“今天好熱哦! 你這件衣服真好看,哪裡買的?…” 隨便你說,開始才重要。

我在離開伊大之前就選了一門維根斯坦哲學的課,那時很少人知道這個哲學家,包括我的博士論文導師Haynes。我來夏大時已經是維根斯坦的信徒,就把他的哲學介紹給老師,他立刻也成了這新哲學的信徒。所以我要寫有關維根斯坦的論文,他很贊成,一路支持、鼓勵。我的論文叫 Wittgenstein′s Conception of Philosophy (維根斯坦的哲學觀)。老師說太好了,應該送去出版!我跟本不知道應該送去哪,後來看到我念的維根斯坦的書上面有出版社的名字和地址,是Basil Blackwell Publishers, Oxford, England。我就送給這地址,信上說明這是我的博士論文,短了一些,英文不太好,因為我是外國人,若你們覺得可用,我可以增長一些,英文不通之處,會找本地人改一改等等。不久,接到一封信,是主編 Jim Feathers 寫的,他說:”我們是維根斯坦的官方出版社,我們之前只出版他的原著,不出版二手評論書,但你這本書是非常好的對維根斯坦哲學的全面介紹,我們喜歡簡短的書,不要增加,我們喜歡你清晰簡潔的英文,不必修改。“

就這樣,我糊里糊塗的把我的博士論文在哲學界最高的出版社出版了!你要知道在美國學術界成功之道叫 “Publish or Perish!” (出版或完蛋),你想要在學術界有立足之地,就靠出版書,而且要出版在有名的出版社。故這本書是我以後的開門鑰匙。第一個工作是 Cleveland State University。在那裡不到兩年就升副教授,後來到加拿大約克大學,不到35歲就升正教授,到現在為止還是最年輕升正教授的紀錄保持者。正教授當然有 Tenure (終身職),不但是鐵飯碗,還有很大的自由及保障。基本上你可以教任何課,開任何新課。所以我在60年代就開課教馬克思哲學、毛澤東思想、性的哲學…等等大學裡從來沒有的課。美國這方面,學術自由,是沒話講。

但課外活動就不一定了,那正是反越戰時代,我不但參加反越戰運動,還常常被邀請上台演講,這些活動美國政府都在盯著,尤其還沒有公民身份的人。我雖然可以申請公民,因為我在美國已住了10多年,有工作,太太是美國人,又生了好幾個孩子。但我去美國從來沒想要作美國人,從來沒有英文名字,因為我是去深造,一直想回中國服務。有一天,不記得是移民局還是FBI來找我,說他們在調查我,若我是共產黨或參加其他非法組織,就要把我送回台灣!他們叫我去詢問時就問我,哪天哪日你的車怎麼會在反越戰大會現場?我說我送太太去(她是公民,她反對越戰),你為什麼訂閱這些極端組織的報紙:Daily Worker(美國共產黨報),The Militant (美國托洛斯基派報紙), National Guardian (毛派報紙),Granma (古巴官方報),等等?我說,我教一門課,叫“反抗哲學”,這些都是參考資料。他們再拿出一張支票,問,你為什麼送錢給The Black Panther, 黑人激進派團體?我說,我送錢去是要訂他們的報紙,你們怎麼攔截走了,難怪我沒收到報紙!他們問了這些以後,說要繼續調查,等了很久還沒結論。

我看情況不妙,正好我在夏威夷大學的同班同學是反對越戰而逃兵役去加拿大的美國人,他在多倫多約克大學教書,他說你乾脆來加拿大好了,我就搬到加拿大去了。但我沒辭掉美國的工作,若這邊沒事,在加拿大不習慣,還可以回來。這期間又想,假如有美國公民身份,他們就不能因政治因素而把我送回台灣。我本來要申請公民條件十足,就申請了。結果移民局叫我去詢問,又攤出以前的問題,我一一回答,又叫他們去我大學調查,他們的調查結論送我一份,其中說:雖然他對親共的強度不完全老實,但他沒參加任何非法組織,他的反越戰態度及活動都在合法範圍之內,建議頒發公民證。就這樣,我在決定離開美國後,得到了美國護照,去大陸訪問時用的就是這護照。

我是加拿大人

我1970年去加拿大約克大學教哲學,一待25年,一直在 Atkinson College 哲學系教書,一半時間當系主任,因為作得不錯,他們一直不讓我退下來。有一次退下來讓別人做,他作到一半自己作得很辛苦,大家又不滿意,還是請我回去作。其實作系主任很簡單,要抓住兩個重點,一個是爭取經費,一個是爭取人員,別的雜事別管。不會作的天天管雜事,煩人煩己,大魚沒抓到。舉個例子,有一年全校只能請6位新教授,我爭取到一個,這已經很不錯了。我們公開邀請有邏輯專業的教授來應徵。結果找到一位相當有名氣的學者,Morris Engels, 邀請函還沒發出去之前,校長接到一位從英國劍橋大學剛拿到博士的非常優秀的學者 Stuart Shanker, 他的博士論文已經被大出版社接受出版,校長決定要他,就通知我們不要邀請我們要的人。

校長是有這權力,但很不合理,因為他的專長不是邏輯,而是維根斯坦,跟我重複了。我說雖然有重複,但他實在優秀,我們歡迎他,但我們還是須要邏輯專家。校長堅持只能有一位,不理我,連我的電話都不接了。我發文正式要求見他,也不准。結果帶全系老師到他辦公室門口,還不見,叫秘書來傳話,校長說我上次電話上對秘書不禮貌,要我向秘書道歉才見我!我說我怎麼不禮貌了,我有罵妳嗎?她說我掛了電話。我說我掛了電話,是因為跟你講沒用,我不是生你的氣,是生校長的氣!小小一個大學,一個系主任要見校長都那麼難,我去年去中國,周恩來總理都見得到,你一個校長擺什麼架子!要道歉的不是我,是校長!這話傳進去,他就出來了,知道理虧,笑嘻嘻的,很客氣,結果就如我要的,給我系兩位新教授!這位校長是有名又能幹又霸道的校長。這件事傳出去,我在學校就有點名氣了,“小范老子” 不好惹,連校長都惹不起他!

在加拿大除了教書,作系主任,養四個孩子之外,還忙著左翼政治活動,其中一個重要活動是,接待來自中國的學生及各種文化交流團體。我們組織了一個“中加友好協會”。新的留學生來了,我們幫他們融入加拿大生活,來訪團體來了,我們安排他們去玩。但團體來時,除了要看尼亞加拉瀑布之外,都要找 “白求恩故居”。白求恩是加拿大共產黨員,他在抗日戰爭時去作八路軍的軍醫,結果在醫療傷兵過程中傷了自己手指,以致發炎而病死,因為那時沒有抗生素。毛澤東為了他的告別式寫了 “紀念白求恩” 一文,後來變成文革時全民必讀的 “紅三篇” 之一,其他兩篇是 ”為人民服務” 及 “愚公移山”。所以白求恩是在中國人人皆知的加拿大來的英雄。但在加拿大,沒人聽過他的名字。後來因為從中國來的團體、官員等等,都要去訪問他的故居,加拿大政府才趕快找到後修復,成為最熱點中國人的觀光勝地。

在我接待從中國來的訪客之中,最特別的是朱鎔基,大概是70年代末期,有一天,我接到一個左派洋人教授朋友從另外一個城市打來電話,說一個中國經濟訪問團要來多倫多,他們完全沒安排,也沒人接待,我能不能照顧他們。我說是官方團體的話,應該請中國駐多倫多領事館安排,我打電話去領事館,他們說他們剛設立,太忙,沒辦法幫忙。朋友說團長是朱鎔基,是什麼經濟委員會的副委員長,我說我不懂經濟,不知怎麼安排。他說,朱也是學者,是清華大學管理學院的院長,我當然沒聽過這個人,既然是學者又沒人照顧,那就答應了。結果一來8個人,又要玩四、五天,想去尼亞加拉瀑布之外,當然要看“白求恩故居”,又要參觀工廠,又想跟政府經濟相關單位談談,也想訪問大學,等等。這個任務可大了,全落在我一人身上,我自己的车子又太小,租了个麵包车自己开。那時朱鎔基當然還沒出名,但一看這人非同小可,因為他自己很低調,不太說話,但周圍的人對他唯恭唯敬,一切聽他交代。他自己兩手空空,但周邊的人手上都滿滿的東西,都是為他服務的。其實那時派他出來,已經在準備他接著要做大事。故回去不久就升任國務院經濟委員會主任委員,後上海市長,後副總理,最後總理。

我盡了很大努力滿足他的要求,基本上都做到了,政府及學校也很給面子,不但去訪問了,還請客。我還記得校長請客時(可能是因為他記得我見過周恩來!)的好笑場面。去之前我問他們西餐他們習不習慣?朱鎔基回答,放心,我們來之前都上過西方餐飲禮儀的課,知道怎麼用刀叉。結果第一道上來的是湯,他們一起拿起湯匙大口吸,發出中國人喝湯的聲音。主人瞠大眼睛看著!他們沒學到重點,洋人最忌諱吃東西時出聲音!中國人喝湯有聲音才香。

朱鎔基是湖南人,離開多倫多前一天晚上,我說,你出來那麼久,可能想念中國菜了,這裡有一家湖南餐館,我沒去過,帶你們去試試看!結果錯了,他說,一點都不像湖南菜!
我也跟他談了政治問題,尤其是台灣問題,他說得很清楚,我們現在專心搞經濟,在這過程中,跟美國搞好關係最重要,台灣問題我們擱置下來,只要不獨立我們都不管。事實證明這個方針一直保留到現在。

他回去以後節節高升,每次我去大陸訪問,他都會接見我,常說我是他的老朋友,請我吃飯,安排我去人民大學哲學系講學。她女兒朱燕來在那兒教書。後來,朱燕來留學加拿大是我幫的,我是她的保證人。但這個經驗不太好,也從此學會幫人要小心,有時你盡了力,但被幫的人覺得你幫得不夠,他會不高興。我那時是系主任,但研究所不是我管的,有所長。還好,所長是我的好朋友。他答應若朱燕來能滿足入學條件,他可以給她獎學金。入學條件很簡單,要英語夠水準,這我們倆都管不了。我把這信息告訴了她,且告訴她在中國考TOFEL,通過就可以拿到入學證。但她在中國已辦好出國手續,急著要來。我勸她一定要先考好 TOFEL 才來,不然來了以後約克大學的英文能力考更難通過。她不聽,堅持先來,結果第一次考不上,上課補修以後還是考不上,入不了學。我說這一關我完全無能為力,她不相信,結果一氣不知跑哪去了,以後就一直沒跟我聯絡。

在約克大學還認識了一位大官員,Andreas Papandreou, 他那時是約克大學經濟系主任。他父親,他自己,他兒子,三代都作過希臘總理。他那時是因為父親被軍事政變推翻逃難到加拿大。那個時期很多民選的社會主義首領都被美國支持的右派軍隊推翻。第一次見到他,是他帶來一位從智利逃難的哲學家 Claudio Duran 來見我,智利民選總統 Allende 剛被軍隊推翻,左派學者到處逃難。他問我有沒有辦法收容他,我想盡辦法把他留在系裡,到現在他還在約克大學教書。之後我創了一個國際性的左派學術季刊,叫 Social Praxis,就去請 Papandreou 來當編輯委員會成員,他欣然加入,還替我們寫文章。這個編輯委員會除了那時左派名學者像波蘭的 Adam Shaff, 匈牙利的 Agnes Heller 之外,還有一位很有名的政治家 Kwame Nkrumah 他是非洲甘那的國父,他是社會主義者,且主張汎非洲主義,主張非洲國家聯合起來,把西方趕出去,還寫了一本很受歡迎的罵帝國主義的書。他那時也被軍人推翻,逃難到鄰國。我在離開美國前與一位朋友編輯了一本書,叫 Readings on U.S. Imperialism(美國帝國主義讀物),收集了很多分析美帝的著作,第一篇就是上世紀最有名哲學家羅素(Bertrand Russell)寫的。大概是因為這本書,使我在左派圈中有點名氣,所以邀請這些名人來當編輯時,他們都欣然接受。

Papandreou那時大概快50歲了,我們變成好朋友,我有時請他來家裡喝工夫茶,做點中國菜,他很喜歡。他也帶我去多倫多的希臘街吃飯。一到希臘街,就知道他在希臘人眼中非同小可,對他畢恭畢敬,還自動在餐館四周站崗保護他,雖然逃難到加拿大,他們還把他當作領導!他長得又高又帥氣,站在那兒就像是天生的一國之主,但真的大人物,像周恩來、朱鎔基,都有一個共同點,為人謙虛,待人和氣,說話聲音小(不必大聲,旁人會聽!),沒有架子,對周邊伺候他的人很體貼。有一次要我去他家裡參加他母親的慶生會,見到了他媽媽,太太(Margaret,美國人),及以後接他作總理的兒子(一直作到希臘金融風暴之前才被逼下台)。那次我吃到了至今難忘的烤羊腿,希臘人才真正知道怎麼烤羊肉!整只腿 先塞满蒜头,撒上盐及 胡椒粉,再涂上酸奶,放在冰箱过夜,再用慢火烤。 我出去一吃到好東西就問怎麼做,因為知道最後味道應該如何(看食譜沒用,因為不知做出來的對不對),我一定可以複製。所以我會做很多世界美食。

繞了一大圈

我在鄉下長大,最喜歡的生活是農業生活,小時候跟父親種蘭花,看果園,也跟母親種菜,養雞鴨,母親給我一塊菜園讓我自己去發揮。出國前,我在鳳山服兵役時看到北部那時沒有的果子,像百香果,就拿回來種。出發前一天,我去自己的那塊園向我的植物道別,非常不捨,一邊痛哭一邊想,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結果,1956年出國以後第一次回家是17年後,1973年!

我第一次回來有點緊張,因為那時還是戒嚴期間,我怕我的親共活動被知道,雖然我的著作是用 K.T. Fann 之名,訪問大陸時也用別名。我哥哥用真名,范光煥,就上了黑名單不能回來。之前在夏威夷時跟一個那時鬧得很大的“陳玉璽事件”有關。我在夏威夷大學修博士時,首次遇到一位社會主義者,之前十年我自己思想上是社會主義信徒,但沒碰到一個活生生的思想上的同志。有一次,在導師 Haynes 開的Party中遇到 John Kelly, 他是白人,太太是夏威夷原住民,叫Marian, 夫妻都是夏威夷左派領袖。此後我如魚得水,有了一群政治思想相同的朋友。他們立刻要介紹給我臺灣來的一位朋友,叫陳玉璽。他是本省人,公費留學夏威夷大學念經濟系研究所。他們說他有問題,中華民國駐 Honolulu 領事館在調查他,說他親共,又公開參加夏威夷左派人士發動的反越戰活動。第一次見面,我看他性格溫柔,很低調,怎麼會惹上國民黨呢?他說前一陣子他在報紙上看到一位美國牧師寫文報導說他剛剛从台湾回來,自由中國多好多好,說得像天堂一樣!後來有一位自稱是台灣人,叫 Guang Di, 寫信給報紙,說那全是廢話,臺灣處於白色恐怖,是長期戒嚴統治,談什麼自由!之後報紙發表了一封一群台灣人寫的信,大罵這位 Guang Di 寫的信,他們是有名有姓的真台灣人,他們根本不認識 Guang Di 這個人!陳玉璽說,這封信是領事館寫好來學校找所有臺灣學生簽名的,大家都簽了,只有他不簽,他說那個人寫的沒錯呀!既然如此,領事館咬定他就是 Guang Di!我才恍然大悟,那封一堆臺灣學生簽的信的來龍去脈。我說我害了你了,那 Guang Di 就是我!我的英文名字是臺灣拼法 Fan Kuang Tih, 為了讓台灣當局查不到才故意用大陸拼音。

結果他拿到碩士護照期滿後,雖得到繼續念博士許可及獎學金,領事館不延期他的護照,逼他回台灣。他在回台路過東京時跳機,躲在日本左派朋友家裡,在日本時他替親共的“大地報”以爱华筆名寫稿。但日本政府很壞,他們跟國民黨合作,把他抓了,送回台灣,交給警總軍法處,以“為有利於叛徒之宣傳”罪起訴。我們在夏威夷左派朋友得知後,發動救援會,鬧得非常大,常常去領事館示威。國際上也發動左派運動去罵台灣的史無前例的長期戒嚴統治。我的最大貢獻是寫一封信給上世紀最有名的哲學家羅素,告訴他這個案件,附上報紙的報導,拜託他利用他的名望來支援陳玉璽。大概是因為之前我編輯那本“美國帝國主義讀物”時,有請他給稿,是那本書的第一篇文章,他還記得我。雖然他那時已經是95高齡,還特別寫了一封信給夏威夷大報發表,大罵臺灣蔣家政權,要求立刻釋放陳玉璽。我們大大利用這封信去宣傳,造成對台灣政府很大的國際輿論的壓力,尤其那時臺灣自稱是“自由中國”!也因此從輕判七年徒刑,但國際救陳運動不息,重創臺灣的形象。為了止血,關了他兩年多以後(1971)放他出國繼續他的學業。

所以我第一次回來時,有點怕當局找我麻煩,還好沒事,唯一虛驚是在新竹街上,憲兵把我攔下來,原來是因為我的頭髮很長,那時不准男生有長頭髮,要抓我去剃頭,我拿出美國護照,他才放我走。

第一次回台後就常常回來了,不但看久別的父母兄弟,心中最掛念的是大恩師徐為王。我父親本來要我念醫,我實在不想,他就建議理工,我也試過,先主修化工,但一學期下來,我的分析化學課全不及格。雖然我在實驗室裡非常認真作實驗,沒人告訴我色盲的人不能唸化學,因為實驗全靠顏色的轉變。我之後來決定主修我最喜歡的文科、哲學,要歸功於徐老師。

我一直喜歡國文、歷史、地理,最怕數學、物理、化學。在新竹中學初二時,全校作文比賽就得到第一名,評審委員中有些老師不相信一位初二學生能作出那種文章,結果叫我去校長面前考問我,那時校長是有名的辛志平,他一聽我說明文章內容,立刻說,沒問題是他寫的!徐老師來時還很年輕,好像三十不到,他接的是大家最喜歡的退休國文老師熊老先生,大家有點擔心。但從第一堂課開始,我就天天期望著上他的課,因為他敢教、敢說、有獨立思考的精神。在那個時代他敢在課堂上教毛澤東的詩,我還記得他說 “…一代天娇,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鵬,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你們看毛澤東這個人多麼胸懷大志! 我以後問他,你在那反共抗俄,殺朱拔毛的年代你怎麼敢這樣教學生?他說在抗戰期間國共合作,毛澤東有一次來重慶某大學演講,我們去聽,都覺得他不得了,就是那時各大报登了這首“沁園春”,轟動一時。好詩就是好詩,怎麼不能教!

我還記得他給我們的第一個作文題目是:“為什麼古人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文章的大意是:父母對子女的恩愛我們有生之日無法報答得了,除了父母還在時盡量孝順父母外,最重要的是要把這種偉大的愛傳下去,假如你無後,這個愛的傳承就斷了!老師非常喜歡這篇作文,他在班上宣布,這是他教學以來第一次給甲上,還把它貼在黑板上,叫大家參考。以後他也常常誇獎我的作文,還給我一個特權:他知道我作文要思考,課堂上時間不夠,他讓我帶回家慢慢寫,第二天才交稿。過了一學期後,他還說,班上作文最好的都是外省人,光棣是本省人,他能寫得那麼好真難得,現在已經超過最好的外省同學了。

之後他一有機會就稱讚、鼓勵我,在週記上也批:“這學期全班你的週記寫得最好!”。別的方面我也覺得他在特別關注我,對我以後的成長影響很大。有一次全班去碧潭游泳,我跟王正秋在河裡打水戰,互相撥水看誰先敗,結果我支撐不住輸了。上岸後,老師走到我旁邊輕輕地跟我說,光棣,我剛才在看你跟王正秋打水戰,你以為你打不過他所以放棄了,其實我看他也快撐不住了,假如你能再忍幾秒鐘,你就贏了! 我以後每次碰到人生困難關頭快放棄時,就想起老師的教誨而不放棄。

畢業之前,我找老師討論以後的方向,告訴他父親希望我唸理工,他說這樣對我會很辛苦,以後成就也不可能很大,我的才華是在思想方面,這方面我的成就會較大。最後我走上哲學這條很少留學生走的路最大影響是他。所以我回台除了家人之外,最想見到的是他。第一次沒找到,第二次看到台灣也有電話簿了,就找到他的名字及號碼。在撥號之前我就想,快20年沒見過的老師,他這期間教了多少學生,怎麼會記得我,我怎麼自我介紹呀!一撥電話他接了,我猶猶豫豫地說,“我是20年前您在附中的…”, 話還沒說完,電話中好興奮的聲音:“反光底”(老師的四川腔),20年後他還認出我的聲音!我說您怎麼還記得我?他說20年來他在他教的每個班上都說:“以前我有一個好學生叫范光棣,他…!”,原來他是我念念不忘的恩師,而我是他念念不忘的好學生!你說這不叫緣份,什麼叫緣份!我這一生最大幸運是有機會維持這緣份,一直到他去世。

我在國外四十年,本來是去留學,當然要回國服務。後來跟美國人結婚,結婚時我只有一個條件,我以後要回中國,她答應了才結婚。婚後生了四個孩子,又因為親共,回台灣不可能。想回大陸,周總理又勸我不要。故回國的意念就漸漸覺得不太可能了。但世事會變,自己也會變。大陸文革失敗,走上資本主義復辟路線,臺灣自由民主化了,自己又經過很痛苦的離婚過程,小孩子漸漸長大了,再婚的對象是中國人,本來不可能的回家之路又變成可能了。結果在1995年,成功大學因為要轉型綜合研究大學,在那時文學院長閻振瀛規劃之下創了藝術研究所,閻教授是我的侄女婿,邀請我來接所長職。我就毅然決定回國。

回家的另一個大原因是為了兄弟情。我們十子十登科的故事常被媒體報導。很久以前電視上放了一個報導父親及十子十登科的故事,叫“路”,其中有一段影像是十個小孩子圍坐在一圓桌上吃飯,沒人看得出它的破綻,我們兄弟看了就笑了,因為老大跟老么差20歲,後面幾個還沒出生,前面幾個已經去日本留學了!哪有機會在一起過!第一次在一起是,父親病危時,大家從世界各地趕回來,也是第一次大家一起照了像。我決定回國時已經快60了,前幾個哥哥已年近80,我想落葉歸根,與兄弟共享餘年,也是人生一大幸運。

我父親,一介普通沒受過正規教育的農民,能做到“十子十登科”已經是史無前者,後無來人了,這個社會上他已經有名,但大家還不知道的是,他還做了一件史無前者,後無來人的事,這裡我向老同學報告一下。父親出生於我的“老老家”餘慶室裡,我家前四個哥哥及兩個姐姐都生在那裡。父親覺得自己兒女那麼多,在大家庭裡住不下了,自己在附近買了一塊3甲地,設計建築了“高平堂”,這就是我的“老家”。說到“餘慶室”,先讓我繞一個小圈,說說我救了它的故事,再回來說“高平堂”。

“餘慶室”是范家來台祖第三代范汝舟所建,是現在關西鎮保持得最完整的三合院。他之所以能在約200年前在鄉下建這麼一座到現在為止還是鎮上最堂皇的建築群,全靠樟腦。原來這個地區200年前全是樟樹林。他得到這個地區的開墾權之後,先砍下樟樹,提煉出樟腦。那時臺灣出產80%以上世界的樟腦市場需求。大家可能只知道樟腦可以防蟲,但不知道那時代樟腦的重要性,以及為什麼列強都搶著要臺灣。樟腦是那時代的重要戰略物品。大家都知道諾貝爾之所以設了和平獎是因為他對火藥的威力有貢獻而事後有罪惡感,但不知道他的貢獻是什麼。火藥是中國發明的,但到現在為止,我們放鞭炮都會造成烏煙瘴氣,若在戰場上,敵人立刻知道你從哪裡發炮而反攻你。諾貝爾的大發明是在火藥裡加了樟腦,能使火藥不冒煙!這就是樟腦對台灣歷史的重要性,及范家如何在關西發跡的歷史!

1997年,關西范家大老們決定要把餘慶室的主樓祠堂拆除,改建成更堂皇更高的建築,讓祖先有“新屋”可以住!這種做法在台灣到處已實施,古蹟可說已經大部分不見了。我當然反對,但我那時已經為了阻止“關西機械案”(下面再談)而惹得鄉民的公憤,決定不再出頭反對一些非關鍵性的事務。我知道他們已以650萬發包定案,且已拜神正式開工,象徵性敲下大門兩旁磚塊(現在還留著),下週祠堂就會被夷為平地。我那週末從成大教完書回來,心想,祠堂前面有很多手製石板,上面還有我們小時候刻的西瓜棋盤及五子棋盤,怪手一來全毀了太可惜。又想,我以後想在我自己祖傳的地方蓋房子,可能用得上,就跑到餘慶室交代一下,能否把石板留給我。結果碰到還住在“老老家”的堂兄嫂,看到我就哭著說,“我們好捨不得,你把關西機械案都擋下來了,有沒有辦法把這也擋下?” 我說:“你們不都贊成嗎?我聽說是如此,才沒去反對,既然住在這裡的人反對,我看看有沒辦法!”

我回去跟兄弟商量,大家都贊成不拆,但米已成飯,多數人贊成且已正式動了工,有什麼辦法阻止呢?我心想,還沒拆就有辦法!結果大哥想出了一個好辦法,我們要求召開臨時宗親大會,建議暫時不拆除,讓我們兄弟出資先把破舊之處修好,一年之後,若大家不滿意,再拆不遲。在大部分宗親很不願意之下,勉強通過。整個過程當時各大報都有報導。結果我們兄弟(大部分大哥出)花了200萬元把它修好,保持至今,無人異議。

父親蓋“高平堂”跟客家傳統ㄇ字型很不一樣,他是反過來ㄩ字型。那時他的叔叔就批評他,說,太野了,沒照傳統!但他除了要十子成龍之外還有一個夢,十子成龍之後,有夠大的家讓他們都回家落葉歸根。所以先建了ㄩ字型三合院,以後要完成一個四合院! 後來,除了五哥留在老家照顧老父母之外,四個兄弟在台灣各地就業沒住在老家,其他五位,不是在美國就是在日本成家立業,根本沒有回老家的打算。

老家除了過年過節留台各地的家人回來團聚之外,別的時間空空的,完全沒有完成四合院的需要。但父親90歲時,覺得他的第二個夢還沒實現,有點急了,召集在台兄弟,說他要在有生之年完成他的夢!兄弟都反對。說,兄弟一半在國外,已成家立業,不可能回來,在台灣的又各自有家,不常回來,再建後堂,一定會變成蚊子館。父親有點生氣說,我現在沒有現金,但不是沒錢,我有很多土地,你們先借我現金,以後賣土地還給你們!後堂我要建才能死而眠目!兄弟們沒話說了,都拿出錢來,就如此父親在93歲去世之前完成了四合院。

長話短說,父親去世之後20年,30年,奇蹟發生了,不可能的變成可能了。國外五個兄弟從60到85歲,一個一個全回老家退休。其中七哥是回家途中在三藩市中風去世的,失去意識之前還手寫交代兒女,“Dead or Alive, Go Home!”。最不可能的是四哥,他中學時就去日本,是第一位考進那時東京帝大法律系的華人。東大法律系是日本培養官員的地方,畢業後一定作官。他畢業時正好台灣光復,他想回來,但他的同學留他,說你是東大法律系畢業生,理應留在日本作官。哥哥說,留下來作官要入日本籍,又要改名字,前者還可以,後者他不想作。他的學長正在管國籍的部門工作,他說只要入日本籍,名字可以破例不改,就讓你作范家在日本的始祖!結果他一生以范光遠之名在日本作過法官,運輸省副部長,東京區海防副總司令,及亞細亞航空公司副總經理等職,肯定是台灣人在日本作官作得最高及最久的人。結果,他作了70年日本人後,85歲時回老家定居,現在90歲了。

之所以都回來,第一是兄弟情。這是父母培養出來的。我們十兄弟其實很不同,個個有很強的個性,思想很不同,有親共的,有國民黨員,有民進黨員,有的不信宗教,有的信,這種情況之下理應四分八裂,還談什麼兄弟情,想坐在一起吃飯!我家隔壁鄰居只有兩兄弟,就因分財產兩兄弟決裂,結果哥哥去世時,侄子打電話告訴弟弟說,“叔叔,你哥哥去世了!”他說,“你告訴我幹什麼?”當然也沒參加告別式。

第二是父親預先打造了一個客觀環境,讓我們有家可歸! 現代化的一個大悲劇是家庭分散,人們離開土地及家,去都市裡住,結果有幾個人有“家”可歸?即使你想要,原來的家也改建了,或不見了。我在國外四十年,前20年平均每3年搬一次家,後20年才定居一處。我心中的“家”還是關西的老家高平堂,而這家在我離家40年後,基本上還是原封不動,只增加了後堂,有我獨自的一間房,其它一草一木一石一池,還是我小時候原貌,好像沒離開過一樣。現代有幾個那麼幸運的人?謝謝父親!

我決定提早從約克大學退休回來,還有一大原因是健康。年輕時不知健康重要,雖然得過瘧疾及B型肝炎,好了以後就忘了。中年時,又教書、參加政治活動、寫作、養家、養鳥,尤其離婚後十年一個人照顧四個孩子,完全過勞了。記得有一次我要去大陸旅行,安排了一個朋友專門幫我養一地下室的鳥,再請一對年輕夫婦替我照顧四個孩子。三個禮拜後,回來看到那對夫婦躺在沙發上,跟我說:累死了,再一天都撐不下去了!你怎麼一個人照顧四個孩子,又養那麼多鳥,又教書、作系主任,還去學陶藝!20年後見到他們還在念那回事!也因為真的過勞了,中年後半期什麼病都來了,50肩、長期疲勞症、心臟病,最後,肺腺癌。決定放棄一切(包括作得很成功的健康飲料生意),專注改善健康。所以,這20年來,雖然還作了一些事,但最重要的是研究健康長壽之道。結論是,吃最重要,外面商品化的東西基本上都不能吃。所以,我決定退休後要經營我這一甲祖傳的地,使我自己的食物能自給自足。

剛回來不久,這個夢立刻碰到一個大挑战。有一天在報上念到,離我這塊地上游五公里處要開發成220公頃的機械工業區,那麼,環繞著我這塊地的小河流不就變成這工業區的污水溝了嗎?這個就是臺灣環保史上重大案件之一的“關西機械工業區開發案”。這個案子是那時總統李登輝企業朋友主持的,民眾贊成,政府單位從上到下配合的案件,之所以最後被擋下來是因為兩個人:我跟內政部主秘曾振榮。這個故事應該另寫一本書,資料我都保存著。再長話短說,去年曾振榮80生日,特請我去講3分鐘話,以最簡短方式報告此案始末,那時的講稿就在此:

臺灣山坡地的無名救星

我今天特別高興來參加曾榮振兄的八十大壽慶祝會,更高興有機會在這裏公開向他致謝。在座各位都認識我弟弟范光群,但不認識他哥哥,因為我在國外四十年,回國後退休隱居在好山好水的長壽村,関西鎮上我自己打造的樂園。我過著天人 合一現代陶淵明式的生活。我之所以能有這世外桃源我要感謝曾榮振,因為假如沒有他在內政部秘書長任內的豐功偉業,関西今天會變成短命村,我的樂園會變成惡土。大部分政治人物的功績是有形有名看得見的,少部分,更重要的功績是無形無名看不見的。曾榮振對臺灣的最大貢獻是無形看不見的,他阻止了一個山坡地大浩劫的發生,他是臺灣山坡地的無名救星。請大家傾聽我簡短的報告這個很少人知道的故事。快二十年前我決定落葉歸根回台退休,回來後不久有一天我在報上看到関西機械園區開發案的報導。它是已投資 72億,總投資800億的重大開發案,坐落於離我家4公里上游的水源區,占地220公頃,要進駐100多個廠商。問題是全區屬於山坡地保育區,坡度超過 55%的六級坡有36%,超過40%-50%的五級坡有22%,共約60%的基地是“加強保育區”及“只宜造林區”,坡度30%-40%的四級坡及 15%-30%的三級坡只有40%。依當時比較寬的法令這種地方連房子都不能蓋,何況工廠。但那時李登輝總統正推動“根留臺灣”政策,鼓勵台商在臺灣找便宜的場地。本地居民90%以上贊成,里長,鎮長,民意代表,縣長一路贊成。李總統也屢次交待有關單位加速通過此案。我剛回國,笨頭笨腦,不知天高地厚,決定出來反對。親朋好友都勸我,“米已成飯,反對沒用,何況擋人財路危險性很大“。我跟光群找了十幾位附近居民成立了“鳯山溪愛鄉協會”開始反對動作。但第一年暑假我出國,我回來以後會員就剩下我們兄弟倆及一個侄女,其他全被安撫了。此後兩年多螳螂擋俥的辛酸史就不在此詳述了。幸虧後來臺灣環保聯盟在召集人林聖崇領導之下把關西案列為最重要反對目標。我們盡一切力量一路攔阻通關,結果被我們拖了兩年多,開發總面積從220甲縮小到88甲。但還是一關過一關,先環評有條件通過,後農委會退件幾次後通過水土保持,最後一關是內政部營建署。這一路上我接觸到的政治人物,官員及參加此案的專家學者,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沒有一個在替人民的長期利益著想。最壞的是那時的營建署長黃南淵,我問他“這案不是明顯的違反山坡地開發條例的麽?”他說“這法案是我們定的,我們也可以改!” 他完全站在廠商一邊替他們護航。我們已完全絕望,最後一關是一定會過的。1998年初黃主文出任內政部長,後不久就修訂山坡地開發從四級坡降到三級坡,且聽說三件普通的開發案(包括一個國民黨自己投資的)被一位檢察官出身的主 秘給封殺了。我們半信半疑,連環保團體都覺得不太可能,即使內政部真有這麼一位反常的理想者,四級坡不准開發是行不通的,反彈會太大,他可能擋不住。曾榮振封殺関西案的故事請大家務必看他的回憶錄。我記得清清楚楚十月九日內政部區域委員會開最後一次會議,要決定關西案的命運。照常我當然準備去參加,但事先 榮振兄有告知我們不必去,就在家裏等候好消息。十月十日雙十節各報大幅報導關西案意外地被封殺。但也有報導業者及贊成的居民準備發起大型抗議活動。剛好老天爺有眼,來了一個稀有的十月大颱風,到處報水災。反對的聲音立刻消失,一直到現在。臺灣的山坡地從此保住了。內政部自己組成的專家學者審查委員會要通過的案子,最後突然被剛上任的部長辦公室封殺,这是史無前例的。曾榮振在他兩年任內不但主導封殺四件快通過的開發案,也不准通過任何山坡地開發案。更重要的是成功的把山坡地開發永久降低到三級坡以下。它的難度及所需要的勇氣及謀略是超乎凡響的。不可想像的變成可想像,不可能的變成可能,因為臺灣官場有這麼一位威武不能屈,名利不能淫,真正為人民著想的無名英雄。真是難能可貴,我到現在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稱他為臺灣 山坡地的救星是名符其實的。我再次從心底裏感謝榮振兄,也替臺灣後代謝謝你替他們保留了好山好水,雖然他們不知道你是誰。祝你健康,快樂,長壽! 謝謝大家!

2014-06-14

我的功勞是把關西機械工業區開發案擋了兩年,才冒出曾榮振把它否決掉。若我那時不是隻身跳出來,關西今天已經變成工業區了,還談什麼長壽村!上星期還有一位叫林信雄的先生,自稱是綠色企業顧問,來找我。說他代表關西機械案老闆盧先生,來跟我談如何以符合環保的方式開發他們買下來的220公頃地。我們談起往事,他說对那時內政部長王主文他聽到兩種極端的評價,有人說他是清官,有人說他也要拿回扣,到底哪个对?我說肯定是清官,不然他不會否定關西案,另一說是怎麼來的?他說,盧先生說關西案時內政部要5%回扣。我說,原來如此,是內政部營建署長,不是部長!內政部歷任營建署長都很壞,接黃南洲的最近擔任桃園縣 副县长時利用他以前的關係大貪污被抓去關了。

我說曾榮振之前沒有碰到一個好官員,其中一個特別值得一提,我跟弟弟范光群去監察院陳情調查關西案,接此案的是光群學弟張某某,一坐下來他就說,“這是我最後一任監察委員,不會續任,所以我會好好辦這個案子!”。我心想,奇怪他怎麼說他会好好辦的前提是他不會續任呢?那麼如果能續任呢?答案不久就揭曉了!他的確如弟弟所說,很聰明,沒幾天就寫了一篇有根有據的彈劾書,重點是:法律上本來能開發的地方,現在加了一道關卡叫環境評估,過了才能開發。關西案地點是“生態保育區”,根本不能開發,你們怎麼能“環評”,而且通過!從頭到尾都違法! 這一招太厲害了,連我都沒想到!依法,關西案死定了!過了一陣子,對方寫了一大堆狡辯回答,監察院理應依法辦理,結果一聲不吭!連他人都找不到了。你們就知道為什麼了!上面給他連任了!你說臺灣這個監察院是有用的嗎?

政治真的是烏鴉一般黑,不能參与!所以,我就學老子出關,隱居在鄉下,經營我的桃花源,回到我從小就最喜歡的天人合一,返璞歸真的農村生活。

2016年3月25日

*去年师大附中高36班一甲子同学会时我见意同学写回忆录, 因为大部份同学留学国外成为外国移民的第一代,我说你们子孙以后寻跟时会想要知道你们的故事, 结果大家都写了,我自己不得不寫。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08 發佈時間: 上午 10:15
范光棣一年多前說:"中國贏了!"想必嗤之以鼻的反應不少,但我想他的意思是:大勢已定,中國將會取代美國,建立起一個世界的新秩序,而非當下便已決勝負。

美國 "時代" 雜誌雖是一本爛雜誌,但他代表一種主流思維,看風向很準的。這期破天荒在封面以中文寫下 "中國贏了"。連這樣一本白人至上的主流雜誌都如此表白,旁人還有什麼話說?

我個人並不喜歡往實力方面(不管是經濟、科技或軍事實力)去看待輸贏,我之所以強烈支持祖國只有一個原因,因為他相對於美國,完全就是站在善的這一邊,抬舉的是一種有利於人類的和平發展思維,而非訴諸殺戮弱小之帝國血腥侵略。一善一惡,區別如此明顯,請問你站在哪一邊?

當然,中國的勝出 "本身",並不能推論出統一的應然結論。我之所以支持統一也只有一個原因,因為除了統一之外,我看不出台獨的必要性、正當性和可行性。不但要統,而且要急統,越快越好,最好是今天馬上統一,別等到明天,拖越久對台灣越不利。

但我擔心的並不是台獨,而是統一,因為統一是必然的,只是時間問題。我擔心的是大陸方面在統一之後能否平等對待或善待台灣人。

這裏有時代雜誌的封面圖:

https://udn.com/news/story/7331/2800583

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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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贏了!《時代》封面 首見中英雙語

2017-11-06

世界日報 中國新聞組/北京6日電

在美國總統川普展開亞洲訪問行之際,美國《時代雜誌》(Time)亞洲版日前公布最新一期封面,以英文及簡體中文寫上「中國贏了」(China won)。這是該雜誌封面首次同時出現兩種語言。

星洲網報導,該封面報導以「中國經濟如何打好未來」(How China’s Economy Is Poised to Win the Future)為題。這篇文章的作者布雷默(Ian Bremmer)在推特上傳該封面同時,不忘諷刺川普,「川普或者擁有更多《時代》封面(包括一個假的),但這次他不能再吹牛了,因為這是《時代》史上破天荒在封面標示兩種語言。」

布雷默在推文中也用英文加上「#美國第二?」的標籤。

他在文章中指出,五年前,大家一致認為,中國總有一天需要根本性的政治改革,來維護國家的合法性。如今,中國的政治經濟體系比二戰結束以來主導國際體系的美國模式,更具備可行性,甚至更具持續性。

2029年GDP 中打敗美

文章指出,據經濟與商業研究中心的數據,儘管美國經濟仍是世界最大,但中國有能力利用國有企業提升國內外影響力,確保在2029年超過美國GDP。

文章指出,美元仍然是全球儲備貨幣,但是美國的支柱包括它的軍事聯盟、貿易領導和它促進西方政治價值的意願,正在被削弱。

報導稱,北京每年為戰略行業提供直接的財政和政治支持,提供直接資助或制定專門法律。技術性動盪正在使發展中國家的數億工人流離失所,但中國政府對經濟的控制,將有助於減少衝擊。

文章結尾寫到,如果要打賭哪個國家未來能更好地發揮影響力,「押注美國並不明智,押注中國吧!」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07 發佈時間: 下午 5:50
范光棣這回講得比較好,不過常有收音不良情形。

他好像有提到自己的 "回憶錄",書名叫 "繞了一大圈",我以為這是一本新書,於是用 "繞了一大圈" 及"范光棣" 去找,結果卻找到自己的"紕漏先生" 這段留言來。我也是繞了一大圈,努力剝著洋蔥想找出真正的洋蔥,離家出走四處尋找回家的路,一轉身,已是大半個人生。

小時候,剛上學時,老師叫每位同學寫下 "我的志向",我寫我的志向是當農夫。老師叫我去接受輔導說:"笨蛋,當農夫不用志向啦,你不念書,以後就是只能當農夫"。於是我改立別的志向,揚帆出海,想找出 "我為何知道茶杯是茶杯" 的奧祕,想找到事物的 1,從而2, 3, 4, 5, 6.....無限開展。結果,繞了一大圈,什麼奧秘也沒找到。維根斯坦說,當我繞了一大圈,終於回到家,卻發現家中什麼令人驚訝的奧祕也沒有,諸事如常,這事本身卻十足讓我非常驚訝。

維根斯坦說,分析哲學家就是剝著洋蔥尋找洋蔥的笨蛋。他還說,哲學是這樣一種東西,就像皮膚癢,這裏癢,那裏也癢,東抓西抓,慢慢就不癢了。從癢到不癢,從不顧一切離開家門到滿身滄桑地回到家,思想的最大成就,大概就是這樣。因此他說,"哲學的最大成就是不再從事哲學"。

新家附近有個機車行,最近跟他買了一輛新機車,老闆個子小小的,跟他爸一起經營,父子兩人經常邊修車邊跟我聊瑣瑣碎碎的家務事,不管我有沒有仔細聽,他都講得很起勁,十分忘我。

老闆的爸爸有六、七個子女,有的開機車行,有的給人修臉洗頭髮。中秋節那一天,我車子壞了,需要一點時間修理,老闆的爸爸因此有點憂愁,因為他擔心會因為修車拖得太晚打烊,他說子女們今晚會回來團圓烤肉,必須準時關門。

所謂 "自慚形穢" 就是這樣,生活中,許多時候我總有這樣一種感覺。這些人沒念過什麼書,但卻活得很像樣。

我念的劍橋國王學院 (King's College,Cambridge) 因為是個景點,有大教堂,有康河,遊客眾多,校門口常有校工守衛,避免外人擅自進入校園。根據一位與維根斯坦私交很好的學生告訴我,他說,有一天,維根斯坦路過國王學院,突然停下腳步,站著發呆,若有所思,過一會兒便指著校門口顧門的校工,對著這位學生說:"像這樣的人,才是我尊敬的。"

倒也不是說 "繞一大圈" 沒有意義沒有價值,也許不同的人就會有不同的尋找方式,有些人非得離家出走到外面晃蕩一番才能回歸家園,安身立命,有些人卻不需要多跑這一趟路。差別不是在於有沒有離家,而是在於離家之後幾個人還能保有初衷?幾個人依然老樣子?絕大多數人似乎都變了,不再樸素,不再單純。

達文西最近寄來的卡片上就寫著這樣一段話:"Be a mirror absorb everything around you and still remain the same." (像面鏡子一樣,吸收周遭一切,但己身一如往昔。) "吸收" 很容易,"一如舊往" 卻很難。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07 發佈時間: 上午 8:55
范光棣又來了!就在今天。

八方論談節目預告 11/06/17:

訪問:范光棣/退休哲學教授
主題:左派哲學者范光棣談心路歷程
日期:美西 11/06/2017
時間:美西 08:00 - 09:00 PM (台北/北京時間中午12點)
播出:https://www.network360.tv/#!/home
型態:現場播出
Call-In 電話:USA 925-385-0368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05 發佈時間: 下午 2:27
韓:美日韓不宜建軍事同盟

王嘉源╱綜合報導

2017年11月5日

中國時報【王嘉源╱綜合報導】

美國總統川普下周初即將到訪日韓,南韓總統文在寅3日卻在受訪時表示,雖然重視與美國的同盟關係,但他會開展平衡外交,加強中韓關係,務求和平解決朝(北韓)核問題。他還稱,美日韓針對北韓威脅的合作不宜發展為軍事同盟,更警告日方別以朝核為藉口,行軍事擴張之實。

文在寅在新加坡亞洲新聞台(CNA)3日晚間播出的專訪中表示,他重視有67年歷史的美韓同盟和合作,但「我們與中國的關係也非常重要」,並希望與中方加強外交努力,透過對話和平解決朝核問題。他說:「我們不僅重視與美國的外交,同時也希望能夠進一步發展與北京的關係,開展平衡外交。」

文在寅亦談到美日韓關係,他說:「美日韓的軍事合作變得重要,但這種合作只應針對北韓的核武及飛彈挑釁。如果合作發展成為3國軍事同盟,我認為並不合適。」他並警告:「日本如果以朝核為藉口走上軍事大國化道路,將不利於其發展與東協國家的關係。」

先前中國大陸不滿南韓部署美軍「薩德」飛彈防禦系統,中韓關係因此冰凍了一年多,近日才好不容易破冰,文在寅顯然不希望再橫生枝節。

中韓兩國政府10月31日宣布擱置薩德爭議前,南韓外長康京和即談到了「三不原則」,分別是:南韓不加入美國主導的飛彈防禦系統(MD)、不考慮追加部署薩德、韓美日安保合作不會發展成軍事同盟。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04 發佈時間: 上午 2:13
預設七,

懷疑論和陰謀論,恰恰是南轅北轍的兩種認識世界的態度。懷疑論者懷疑人類理性與認知的有效性與侷限性,但陰謀論者卻十分形而下,嘴巴往往比腦子發達,基本上就和他所懷疑的對象採用同一套思維,只是彼此認知的 "答案" 不同而已。

記得大約18-19年前,有人傳給我一篇文章,是一個台大好像是社會系研究生的碩士論文,研究主旨是要 "解構精神醫學",質疑精神醫學這套知識的可信度。我看了相當吃驚。你知道他是怎麼解構的嗎?他找到幾個病例個案,指出這些病人被送去住院後,結果卻發現他們根本沒有原先所診斷的那樣的病,因此作者說這些病人原來都是 "假的",是偽科學 (指精神醫學) 的受害者。

我的轉述可能有點偏差,不過基本上是這樣一種思維邏輯。依這位作者的意思,難道我如果找出更多的住院病患,經過精神科醫生證明他們確實有著某種原先所診斷的精神病,那麼,他們便是 "真" 病人而不是 "假" 病人了嗎?於是我就可以據此辯護精神醫學這套知識的可靠性與可信度了嗎?精神醫學就因此而變成一種 "真科學" 了嗎?

你應當很輕易就能看得出來,該作者所企圖質疑的想法,恰恰就跟他自己的想法沒有兩樣。這就好像以前忠黨愛國的學生和現在忠黨愛國的學生,其實是同一種生物,差別只是在於黨名與國名不同、顏色不同而已,但其認識世界的思維方式卻完全一模一樣。

這位作者企圖 "解構" 精神醫學,但他的陰謀論思維卻更進一步建構並鞏固了他所宣稱要顛覆的對象,兩者都是訴諸於同一套思維方式,只是彼此認知的 "答案" 不同,或者說彼此宣稱的 "真假值" 不同而已。

記得曾看過王大師宣稱自己的陰謀論有 "七成的準確性",道理也是一樣。所謂真假三七開,三分真掩護了那七分假;一個騙子講的話當然不會每一句都是假的,而是真真假假。因此,當你否定騙子所講的一切話語時,你至少會有七成的 "準確率"。可是,這樣的準確率有意義嗎?我若把一個錶摔壞,我還是可以保證它一天至少會有兩次完全精準報時的準確率,很多正常手錶恐怕連一次正確報時的機率都沒有,可是,這樣的準確率有意義嗎?

今天,假設來掛我門診的病患,只要二十歲以下的,我都一概斷定說絕不是商人,一定是個學生;我相信我的預言必然有八、九成的準確率,可是,這樣的準確率有意義嗎?

你懷疑自己得了癌症,送去接受某種高端分子儀器進行血液透析,廣告詞說:"保證一個癌細胞也跑不掉!" 確實如此沒錯。問題是,這個高端分子血液透析乃是把所有細胞全來個陰謀論,全部診斷為癌細胞,那當然 "一個癌細胞也跑不掉" 啊。錯殺一萬,一個也不放過;其他9999個正常細胞全陪葬了。那還需要檢查嗎?所有人一律送開刀房直接屠宰不就得了?

聽過偽陽性和偽陰性吧?偽陽性就是人家明明是個人格者,你卻偏偏說他是個大混蛋。偽陰性就是:明明是個醜惡人渣,你卻奉他為神明,頂禮膜拜。所有醫學檢查基本上就是預設一種陰謀論的思維,企圖抓出壞細胞,找出病理所在。但是,一個好的檢查會有較低的 "偽陽性" 和 "偽陰性",既不會誤殺忠良,壞蛋也不容易放過,既能認出好細胞,也能抓出壞份子。具有鑑別力的陰謀論,才是一種稍微make sense的陰謀論。當然,它其實也make不了多少sense。

生活中,我們每個人經常得必須是個陰謀論者,因為各種資訊很可能互相矛盾,或是厚此薄彼,高度選擇性呈現,因此我們不得不去想一想各種陳述與各項資訊之真假值,想一想它們為何以這樣一種方式而不是那樣一種方式出現在我們眼前。這僅僅只是一種偶然、一種所謂自由狀態下的無心後果與隨機反應嗎?當然不是。當資訊之布局涉及巨大權力與利益時,其真實性怎麼可能如其表面所示?用我的話簡單說,我們活在一個到處都是廣告的世界裏。你怎麼會去相信廣告的每一字每一句每一個畫面呢?

王大師所謂陰謀論,容或有些時候難免荒腔走板,但基本上其實就是上述這樣一種所謂批判性思考 (critical thinking)。"陰謀論" 也許只是他的一種娛樂性的自貶說法。真正的陰謀論,往往指的是一些毫無根據或腦子進水的無聊猜疑,例如川普是不是外星人派來毀滅美國、拯救人類的救星?例如李小龍是不是還沒死?等等。

學校理當是要教人怎麼批判思考,結果卻反而成為廣告中心,一堆 "廣告人才" (亦即教師) 進一步把人的腦子弄壞,培養出一大群更蠢的傻蛋來;就如羅素所常說:"受教育之前,我們僅僅只是無知,受教育之後,我們卻變得愚蠢"。
陳真 發佈日期: 2017.11.04 發佈時間: 上午 1:19
寫得很好,完全正確。我相信,這樣的聲音將會越來越多。島內愚民政策的氣勢最高點,早在三年多前那段整天胡搞瞎搞的瘋狂醜惡時期,就已成為過去,此後只會一路走下坡。

你可以透過謊言,在一些小地方上佔便宜,乃至掌控一個島,但大是大非這種東西基本上是擋不住的,就連肆虐人類作惡多端的美國與西方各國,遲早也還是得減少為惡,接受眾人和平共存、共榮發展的思維,而不是只想著奴役他人。

很多台灣年輕人整天哀哀叫,婆婆媽媽抱怨一堆,說什麼時代環境對他們不利,但在我看來,此時的年輕一代恰恰是生長在最好的一個年代,因為世界就在他們眼前開展,無窮的機會,而大陸毫無疑問就是未來世界的中心。

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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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台生自願加入共產黨 張立齊:民主只是少數人把持的工具

ETToday新聞雲

2017年11月2日

https://goo.gl/g8yF4N

北京大學台生張立齊自願加入共產黨。(圖/翻攝自中評社)

大陸中心/綜合報導

「民主只是少數特定人士在把持操縱的工具!」北京大學台生張立齊以「我從台灣來,我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為題,在陸媒《觀察者》上發表他「熱愛祖國大陸」的由來。他說道,共產黨照顧人民也解決貧困問題,「真真實實做得比台灣島內政治團體讚多了」,如果加入共產黨能為人民貢獻,「台灣戶籍又算什麼?」

張立齊說,依照中國共產黨黨章第一條,當前所有台灣同胞都具有中國公民的身份的,自然有權利可以申請加入中國共產黨,因此他在2013年來到北京學習,此後從2014年到2016年年年都繳交入黨申請書,積極參與黨課培訓、進行思想匯報。

「我周圍很多認同中國共產黨的台灣青年也都自覺貫徹落實黨的綱領、章程、決定和紀律」,張立齊表示,雖然他們都生長在台灣,但也能像大陸年輕黨員幹部那樣,一起學習共產黨的精神,一起思考國家民族的未來,一起到農村調研扶貧,一起參與祖國建設和發展,一起見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道路、理論和制度的不斷發展和完善。

▲台生張立齊曾在內蒙古服務,見證到共產黨照顧人民的能力。(圖/翻攝自觀察者網,下同)

至於是何時「看清」台灣民主的呢?他說,早在2007年他在台南讀書時,就自發組織了一個馬克思主義讀書會,當時和幾個朋友分別在台北、台中、台南成立這樣的學生社團,學習和重新認識中國近代歷史,雖然當時的讀書會只能維持在爭取工人權益的部分,還未上升到愛國民族主義,但隨著兩岸交流的深入,除了認同更加公平的社會主義理念外,也了解到了大陸這些年的變化。

他表示,有一位在台南自發讀書會的年輕朋友,學的是醫護專業,甚至希望自己成為一名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戰士,成為軍醫為保衛祖國做貢獻,「這樣土生土長甚至沒到過大陸,卻有這樣愛國熱忱的案例在台灣其實並不少」。

張立齊回憶高中時,曾自發學習寫簡體字,上大學時在台灣看大陸書籍或是和社會主義、共產主義有關的材料,不過卻經常被人「舉報」或刻意在行動和言語上排擠甚至攻擊,「所以我很早就感覺到台灣的言論是有局限不自由」,思想是被壟斷的,政治是不包容排除異己的,民主只是少數特定人士在把持操縱的工具。

他說,反觀大陸的一位共產黨員朋友,大學畢業後響應黨和國家的號召去西部最貧困的地方扶貧支教,共產黨是努力把最優秀的人才放到為人民服務、為國家建設的工作上去;而台灣的所謂「民粹民主」,就是放任學生去破壞合法的人民代表程序,再由政治團體收割,「這樣用暴力推翻議會有利於我言論自由嗎?」執政黨通過選舉上台後就獨斷專行,這就是所謂的「民主」嗎?「這樣破壞兩岸關係有利於人民群眾的利益嗎?」

張立齊表示,每次只要談到他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的事情,這時就會有人說要台灣政府會取消他在台灣的戶籍,還要罰錢,他們一直被這樣的言論脅迫著,「動不動就有人恐嚇我們要是敢回台灣就要把我們『抓去關』」。

張立齊指出,台灣自詡的所謂「民主」和「自由」,難道是暴力的民主和恐嚇的自由?從這點來看台灣整體仍然沒有走出「恐共」和「反共」的心理,才導致台灣集體對中國共產黨的恐慌。

反觀中國共產黨,張立齊說道,習近平講「中國共產黨是世界上最大的政黨,大就要有大的樣子」,開放和包容已經成了主旋律,對台政策談「融合發展」就是一種自信的表現,能看到大陸歡迎台灣青年融入祖國大陸,共同參與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

台灣人其實並不了解大陸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與「政治協商制度」,不過他通過這幾年的觀察,深刻感受到了中國共產黨是怎麼照顧人民群眾、少數民族、弱勢團體及各行各界,怎麼為老百姓「做好事做實事」,怎麼建設和發展國家使得人民生活幸福。

張立齊也分享他在內蒙古參與扶貧支教的工作經驗,他和當地的老師以及支教團的同學們一起在支教崗位上,通常一個人要幹好幾個人的工作,也沒有什麼領導的區別,「在內蒙古,看臉就知道誰是幹部,越是領導臉就曬的越黑,越是代表幹的活越多」。

他指出,當時內蒙古搞「十個全覆蓋」,就是要把現代化的水、電、網、教育、醫療和社會福利等覆蓋到農村,給牧民修路蓋房子打掃衛生,「這些義務貢獻共產黨的幹部都是衝在前面」。

張立齊說道,他在支教的時候學校也將我作為幹部參與了一些扶貧的工作,這些共產黨人的事蹟很令人敬佩感動,當時他就想,如果能加入中國共產黨,能為西部人民做貢獻,能讓他們過的更好,環境更好生病更少,「台灣戶籍又算什麼?」

張立齊指出,台灣需要的也是為老百姓創造價值的政府和政治制度,正是因為共產黨的體制能創造價值和發展生產力,才能讓不少台灣同胞從認同到肯定和決心加入中國共產黨。

他表示,因為中國共產黨「幹實事」,「真真實實做得比台灣島內政治團體讚多了」,試問既然這樣,台灣青年為什麼還要被迫在兩個爛蘋果中間去選擇呢?

張立齊認為,從去年520起兩岸關係發生一系列重大變化,這一變化不僅僅是由於民進黨上台和蔡英文政府對「九二共識」做出答復與否,更是在於台灣有越來越多人看清台灣當局綁架人民群眾利益的本質,許多台灣中下階層人民痛苦無處發洩,逐漸開始在全島內外自發地產生認同中國共產黨的聲音,無論是否在島內媒體上公開認同中國共產黨或是開展各樣自發的學習和認識,這一聲音是跳脫台灣過去所有統派團體論述的,也是跳脫台灣藍綠政治的,「這一聲音更是跳脫兩岸當前局限指向未來的」。

張立齊表示,台灣同胞提出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是為了愛故鄉、愛台灣,尋找台灣人民未來幸福的出路,也是為了愛民族、愛祖國,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做出實際的貢獻;相對比起台灣島內的政治,在為基層人民群眾的利益著想方面,中國共產黨比台灣島內任何組織團體都做的更好。

張立齊最後說道,引用習總書記的話「百聞不如一見」,台灣同胞尤其是青年朋友真的要多來看看,多多比較比較。

張立齊另外於《青年力》發表的專欄,「北大求學台灣青年為何堅定選擇加入中國共產黨」全文如下:

台灣同胞認同中國共產黨是一件很樸素的事情

依照中國共產黨黨章第一條,當前所有台灣同胞都是具有中國公民身份的,自然有權利可以申請加入中國共產黨。

我來北京學習、參與支教的過程中,也積極參與黨的活動,參與黨課培訓,進行思想匯報,填寫入黨申請書,歷經一系列嚴格的入黨申請審核程序。我們很多認同中國共產黨的台灣青年,都自覺貫徹落實黨的綱領、章程、決定和紀律。

我認為,我們台灣同胞認同和加入中國共產黨是一件很樸素的事情。包括前段時間自覺開展 “兩學一做”和增強“四個意識” ,在學習和實踐過程中思考為黨分憂。當前也正在開展學習十九大精神,以及新黨章、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等等。我們能和大陸年輕黨員幹部一樣,一起學習思考國家民族的未來,一起到農村去調研扶貧,一起見證祖國先進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道路、理論、制度。

相對比起台灣島內的政治而言,我必須明確地說:中國共產黨比台灣島內任何的組織團體、政治制度,在為基層人民群眾的利益著想方面,都做得更好,這點無論台灣同胞信與不信,引用習總書記的話 “百聞不如一見” ,台灣同胞尤其是青年朋友真的要多來看看多多比較,就很容易明白。

台灣的言論是不自由的,政治是不包容的

從 2007 年在台南讀書時,我和一些同學就自發地組織馬克思主義讀書會,至今正好也 10 個年頭。當時,在台灣看大陸的書籍或是和社會主義共產主義有關的材料,用現在的說法是, “ 經常被人舉報 ” ,或在行動上和言語上受到排擠甚至攻擊。所以,我們很早就感覺到,台灣的言論是有局限的、不自由的,思想是被壟斷的,政治是不包容的、排除異己的,民主只是少數特定人士把持操縱的。

此前接受《環球時報》採訪的王裕慶

反觀我來到大陸後認識的朋友,學生會主席、中共黨員,在大學畢業後響應黨和國家的號召去西部最貧困地區扶貧支教,共產黨是努力把最優秀的人才放到為人民服務、為國家建設的崗位上去。而台灣的所謂 “民粹民主”就是放任學生去破壞合法的代表人民的程序,再由政治團體收割利益。這樣破壞兩岸關係,有利於人民群眾的利益嗎?這樣用暴力推翻議會,有利於言論自由嗎?執政黨通過選舉上台後就獨斷專行,這就是所謂的 “民主”嗎?

我真心奉勸台灣有志青年同胞多了解大陸的製度, “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政治協商制度” ,看看中國共產黨執政,怎麼照顧到人民群眾、少數民族、弱勢團體及各行各界,怎麼為老百姓做好事、做實事,看看中國共產黨怎麼建設和發展大陸,使得人民生活幸福。

威脅恐嚇長期不斷

台灣同胞的眼睛是雪亮的,台灣青年現在認同和提出加入中國共產黨,我認為很正常,因為中國共產黨幹實事,真真實實做得比台灣島內政治團體贊多了。既然是勇敢的台灣青年,為什麼還要被迫在兩個爛蘋果中去做選擇呢?既然知道選來選去都是難以下嚥的苦果,那就勇敢選擇栽種未來能收穫爽口果實的果苗。

我們可以好好討論一下,台灣的社會是否民主?我是台灣人,出生在台中豐源。我每次談到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的事情,就會有人說,要政府取消我在台灣的戶籍,還要罰我錢。我們長期被這樣的言論脅迫著,動不動就有人恐嚇我們:敢回去台灣要把我們 “抓去關” 。我實在是深刻感到了台灣自詡的所謂 “民主”和“自由”是什麼!難道是暴力的民主和恐嚇的自由?

從這點來看,台灣整體仍然沒有走出 “恐共”和“反共”的心理,才導致台灣集體對中國共產黨的恐慌。這就和當前中國共產黨不同,習近平講, “中國共產黨是世界上最大的政黨”,“ 大就要有大的樣子 ” 。大陸開放和包容已經成為了主旋律,對台政策談 “融合發展”就是一種自信的表現,我們能看到大陸歡迎台灣青年融入祖國大陸,共同參與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在島內的同胞也能認同中國共產黨的理念,成為 “反獨促統”的中流砥柱。

台灣很多縣市還不如大陸貧困縣現代化程度高

要談民主要自由,首先要富起來。我在大陸見到中國共產黨的的基層幹部,他們紮根地方,努力發展建設的一年比一年更好。以我在西部參與扶貧支教的實踐經歷來看,現在中央非常重視幫助人民群眾脫離貧困,中央有大量人才和資源支持地方發展,甚至對於少數民族遷移安置、文化傳承、就業等,都有非常完善的政策。說實話,台灣很多縣市還不如大陸的貧困縣現代化程度高、發展好。我作為台灣土生土長的客家人,不止我所出生的豐源,我們能將客家和原住民聚集的客莊、部落和大陸的地方發展作比較,台灣不少地方遠遠落後於大陸的貧困縣了。

台灣需要的是發展,是為老百姓創造價值的政府和政治制度。對於台灣人加入中國共產黨的事情,我認為,正是因為共產黨的體制是能創造價值和發展生產力的,才能讓我們從認同、肯定到決心加入中國共產黨,並且發自內心的想為台灣中下階層被 “割據政權”壟斷和剝削的勞苦人民做點事。

加入共產黨,是為台灣人民謀出路

我們認為,真正愛台灣,就不用以給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台灣人扣帽子來轉移焦點,以攻擊和懲罰青年來凸顯政治團體和政府的權威,而是實事求是地去為人民服務。

面向未來,台灣同胞提出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將會成為方興未艾的潮流,這是為了愛故鄉、愛台灣、尋找台灣人民未來幸福的出路,也是為了愛民族、愛祖國、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做出的實際努力。

我們不止於公開認同我們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更希望能讓台灣有志青年能一起走上這條康莊大道,共同為台灣未來美好發展和實現祖國的完全統一而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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